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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那间破旧的石牌楼,有一个空空荡荡,似乎早年是被当作用来庆典的广场。
雨势如瀑,夜色如墨,段衍勉强辨识出牌楼上隐约有着一个偌大的篆字,依稀写的是一个‘鬼’字,于是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整条街都被无比的暗色所笼罩,只有一间似乎是茶馆模样的地方还亮着灯。走近了,居然听得到喧哗声,看起来里面的人竟然还不少。
段衍牵着马,叩响门。
开门的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撑着一柄破旧的油纸伞,看模样好像是这店铺里的小伙计。小伙计似乎不愿意有人这么晚了上门,上上下下打量着段衍,懒洋洋的说:“咱们这儿虽还有客房,不过你看起来很穷,虽然你的马又高又壮,但你看着脸色苍白好像病了许久,即便是拿着一柄宝剑,咱们也是不会让你进门的。”少年嗤了声,很是不快的说:“咱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比咱好看的人了。”
屋内的灯光投射出来,少年的侧脸上有一片巴掌大的红色胎记,在白皙的肌肤上尤其的明显,让他本来清秀的容颜瞬间宛如恶鬼般可怕。
雨水顺着斗笠流淌成一道珠帘,落在地面上就碎裂开来。隔着雨水,段衍看到里面人来人往,听到觥筹交错之声,还闻得到酒菜的香味。段衍的腹中隐约有些饥饿,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享用一餐。
他踟躇了一下,用出乎意料的卑微的态度说:“别看我穿的破旧,但我身上可还是有几两银子的。拜托你让我进门把衣服烤干,哪怕睡马棚和柴房都行。”
少年似乎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虽然他少年老成,但也不过只是一个孩童罢了,很容易就因为对方的可怜而软下心肠。
“既然你这么说……”
段衍连忙说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知道你给人家做工不容易。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踩脏你们的地板。”
少年的眸中透露出一丝同情和怜悯,“看来也是个不容易的。我听人家说,这外面的侠客看起来光鲜,但那都是给人看的。现在大侠这行当,可不赚钱了。”
段衍呵呵笑了,笑容中是意外的憨厚,同他本身俊朗的容颜十分不符。
“原来是个傻大个不成。”
少年自以为细微的声音传入段衍耳中,他眸光微闪,继续憨厚的笑着。
似乎真是有些无奈了,少年轻轻关了门。里面热闹非凡,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小插曲。“你随我过来。”
少年引着段衍从屋檐下穿行,绕过潮湿昏暗的小巷,绕过厨房,来到了后院。“我可是看你可怜才让你在这儿睡的。天一亮,你就得离开。”
“谢谢谢谢……”段衍似乎有些激动,掀开斗笠,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手背上都沾上了一些鼻水。
少年有些嫌恶的后退了一步,就见一锭成色不佳的银锭子递了过来,“这个……是住店的钱。”
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少年轻轻摇了摇头。“我才不要。”脏都脏死了,而且他要银子做什么,他又不离开这儿。“你来镇子来做什么?”
段衍伸着手,执意要将银子递给他。“有人说鬼医住在这镇子上,我是找人瞧病的。”
少年“哦~”了声,目光满是同情。“鬼医住的离这儿不远,不过……”他顿了顿,“你好好休息吧,这银子还是留给你自己花吧!”当然,如果你还有那个命去花。
“晚上你好好休息,不要吵闹。不然的话……”少年忽然恶狠狠的瞪着他说:“我就把你赶出去,让你到外面淋雨去!”见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然,你最好安分一点,一会儿我给送点儿热水和炭炉子来。”
“银子……”
感情还没有忘记呢!少年无奈,把衣袖往下拽了拽,隔着袖子把银子塞在了胸口。“省的了,你就等着吧,热水一会儿就来了。”
吧嗒吧嗒的水声,少年就踩着满地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段衍看了看身后的柴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还在淋浴的马儿。“耳朵,我可怜的哟~”
少年躲在转角处,听着男子喃喃对马儿说着话,表情一瞬空白。这个人来找鬼医看病,该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哪有人和马说话,还给自己的马起了那么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他轻轻摇了摇头,摸着胸口的银子,淌着水离开了。
“耳朵,那个人肯定想我怎么会这么傻呢!不过啊,他可还没有我家耳朵聪明呢!”
听到主人的夸奖,耳朵轻轻摇着自己那对向上竖起,明显比一般马儿小上许多的耳朵,似乎很开心。
“乖哦~等回去后,让耳朵好好补一补。瞧瞧,都瘦了。回去后,就有好吃的豆饼了。”
空气中的花香并没有因为夜色而消散,反而因清清冷冷的月光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似乎是神秘,又似乎是迷迷茫茫。
小院中的景色因头顶的月色而一览无余。
虽也夜晚,但月光眷顾着脚下的这一片土地。
四周除了微微的风声,便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即使在暗处巡逻的人,也会在这样的夜晚疏忽的。
因为,这委实是一个太过安静,也太过安全的夜晚了。有谁会在这样的夜里出现了,在月光下他将无所遁形啊!
暗处,一双眼睛眸色深沉,定定注视着小楼深沉,唇角勾起,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盗窃佳人
柔软的衾被间,一张秀美的容颜在如云的发丝间,更显娇小。
一件素白的寝衣,双臂垂在身体两侧,面容朝上,双眸紧阖。手下向下是一条杏色锦被,上绣着夏日莲莲,为这朴素至极的房间多了几丝端丽之色。
男子一袭墨色袍服,面容罩在一张黑巾之中,只有双眸精光闪烁。
“啧。”男子似乎是撇了撇嘴角,目光中透露出几丝兴味。“连睡觉时都是这般严肃。当真是一个……无趣的人啊!”
房间内,一缕花香袭来。似乎是茉莉,也仿若是夜来香的味道。但没有人会怀疑,这本来就该是存在这里的芬芳。
因为在窗下的花几,一小盆绿萼茉莉吐露芬芳,在夜色中静静的展示着自己娇美的身姿。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心有一条清晰分明的翠色丝线,好似女儿家巧手绣上去的一般,又似哪位画手无意洒落了绿色颜料。
较之于普通茉莉花的模样,绿萼茉莉花团更为锦簇,花形完美,盛开时最大的甚至有一只茶盏般大小。若非是植株叶片,看起来当真是十分的近似茶花呢!
只是这绿萼茉莉却是在午后开放,此间夜里绽放委实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男子缓步上前,右手探出。他的手上是同衣袍一个颜色的手罩子,不知道以什么材质制成,紧贴皮肤,看起来甚是别致。花盆里,有一枚细小的同石子般模样的东西。男子将石子取了出来,珍视的放在了左手托着的一只翡翠色瓷瓶中,喃喃说:“这么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可前往不能浪费了。”
而他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影响到榻上女子的好眠,她似乎是陷入了永远无法醒过来的长眠中,除了胸口细微的起伏,竟连呼吸吞吐也轻的不可思议。
那石子一取出,一整盆的绿萼茉莉竟是顷刻间仿若开败了一样。花瓣迅速成了米黄色,一会儿竟脱落,垂在花盆中,好似被人踩踏过的污雪。
“时候也不早了。”男子往上扯了扯面巾,倏然从怀里取出一块颇大的黑布。“既然是远游,行装可要打点好。”
房间里有月色,倒也没有太过黑暗。
男子在房间里四下走动,一会儿走到衣柜里取了几件衣服,一会儿装了几双鞋子,最后他想了想,还是丢了几件亵衣进去。
“像我这么好的大夫去哪里找。瞧瞧,为你考虑的多么周到。”
黑布很快就打成了一个包袱,男子把它绑在身后,又拎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黑色袍服向床榻走去。“睡的可真熟。”手指沿着女子柔嫩的脸颊滑动,最后停留在她的嘴角。手指轻轻一提,她便好似在睡梦中微笑一般。“果然还是不笑的时候好一些。”
杏色的锦被往旁边一扬,男子将女子抱了出来,双眸下意识的在她胸口处流连了一番,才将黑色的袍子给她裹好。看起来这并不是女子的衣袍,因为宽大的很,将她从头到脚都包住了,连双脚都没能露出来。
男子看着自己的成就,直起身来很是满意的称赞:“这包‘粽子’的手艺委实不错。他日若是我不做大夫,还能去开个粽子铺。”说到此,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弯腰,看着一无所觉,仍旧睡梦的女子,笑眯眯的说:“楚老板,咱们要上路咯~”
无奈女子并不能给他反应,倒是让男子有些失望。“罢罢,等明日后你见到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乌云忽然将清朗的月色遮蔽,好似如白昼般的夜色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道黑影迅速的从小楼中飞奔而出,混色乌黑,同夜色十分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飞来的夜枭,快的不可思议,几个起跳间人就消失在了屋顶的那一头。
守卫打了个盹儿,揉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月色,咕哝了一声:“刚才还好好的。”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风吹来,破开乌云,又换了这里一片清明。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月光,夜晚,花香……
雨水稀稀拉拉,好像要下很久似的。
难得在这样的春日见到这般大的雨水。只是雨水清冷,又有寒风吹来,让人不由得揪紧自己的衣襟,小心冷风灌进来。
“热水给你搁在门口了,你可管记得我说过的话,别随便走动,天一亮就自行离去。”
“吱呀——”
柴房发出了一声破败的声响,幸好有雨声遮掩,不然真的要让人头皮发麻了。
少年皱了皱眉头,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看着走出来的男子,似乎在问:你又打算做什么。
段衍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条鼻水挂着,随着他颤抖的动作也微微抖动着。
少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目光飞速的从他脸上移开。
段衍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随意抹去那条颇为眷恋他脸上温度的鼻水,小心翼翼的说:“能否问一下,鬼医他的居所……”
“从咱们这儿出去,向场子那边儿走,看到第五间就是。”似乎怕段衍再说什么,少年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你不睡我还要早起呢!”
“那……”段衍被少年一说,俊脸红了个通透。“给你添麻烦了。”
“果然是个傻大个,亏还生的这么俊。”自觉聪明才智占了上风的少年大度的挥挥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我回去了,你也早睡。”
“晚……”话音刚出口,少年就啪啪踏着雨水跑远了。
段衍回眸对一同进入柴房的耳朵说:“耳朵,他可真没有礼貌,还不如我家耳朵呢!”
耳朵摇晃着尾巴,一副颇为赞同的模样。
提起门口的热水还有一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段衍走进柴房,顺手将门给关了。倒水在破碗里,待水凉的差不多了,才轻轻放在耳朵面前。“喝吧,不热了。”
而他则是随意在柴火堆里一窝,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打开来咕咕喝了几口。
浓郁的酒香四散看来,让他苍白的面容也添了几分嫣红。
“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这碗给耳朵用了,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十二章 无耻之徒
初春,清晨,野外。
马车就在这一片青翠中,一片草地间的裸露土地。初春新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