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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开那一掌,当真是想取他性命,风前舞的伤势极重,始终晕晕沉沉,众人也无从得知详细情形,只能先尽心为他治伤。
这次几人选的所在,居然是离皇宫极近的一个小院。燕双飞与如花罗袜早已在院中等的焦燥,却不承想风前舞竟会受伤。幸好救治及时,衣上云运功为他调理了经脉,青弦心中愧疚,更是不眠不休的照顾,连服了几次汤药,终于稳定了下来。
衣上云见他脉向平匀,这才放下心来。此时窗外夜色已深,他走到一边,笑吟吟的对燕双飞做了一揖。燕双飞也是两天没怎么睡,懒懒的对他打量几眼。挑眉笑道:“衣大侠终于要去找皇上了?你放心,我一定拼小命照顾好你的小弦儿。”
衣上云有些失笑,笑道:“燕兄当真慧人,什么事都不必多说。”
青弦微讶道:“要去找皇上么?”
衣上云笑道:“不错,燕云开那儿,不知出了什么事,不过看他面色,显然吃了大亏。不免心情大坏,我听风兄叫了一声噬心蛊。难不成他中了这蛊?”
燕双飞顿时眼睛一亮,笑道:“世上当真还有噬心蛊?若是燕云开中了这种蛊,那早便是自寻死路,何必我们动手?”
衣上云微笑道:“虽然如此。却也不得不防。蛊本就是一个玄之又玄地东西。只怕……总之。他一定下心来。只怕便会做出些疯狂地事儿。此时敌众我寡。总不能事事被他牵着鼻子走。何况以燕云开地为人。下一次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脱身了。”
燕双飞笑道:“不错!此事越快越好。他一个不管事儿地王爷。身边动辄数十上百个杀手。这个还不能当他地罪责么?”
衣上云笑道:“燕兄说地是。弦儿。我去去即回。”青弦点头。他便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燕双飞把桌子拖到榻前不远。跳了上去。便在桌上调息。一则休整。二则也是卫护之意。青弦却一直守在床边。看风前舞缓吸慢吐。面色渐好。甚觉安心。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青弦正倚了床架出神。见风前舞微微凝眉。顿时一喜。轻声叫:“大哥!”
风前舞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看到她地脸。便微微一笑。青弦又惊又喜。笑道:“你终于醒了!”
风前舞嗯了一声,想要坐起,青弦赶紧抽了枕头,扶他坐了起来,急急的倒一杯水予他。燕双飞也被惊动,弹身到床前,笑道:“风兄,久违了。”
风前舞微笑道:“是!”停了一息,又道:“衣兄呢?燕云开那边,有没有什么讯息?”
燕双飞笑道:“衣上云去见皇上了。至于燕云开怎么样,那却要问你了。”
风前舞微微皱眉,缓缓的道:“我实在不明白。何玉对燕云开是真心卫护,燕云开甫一入阵,他便如影随形,全心保护,为何竟会忽然来助我?而且,之前燕云开以掌相击,他只在旁掠阵,似乎全不在乎,直到燕云开想以蛊来伤我,他却忽然出手……”
此言一出,连青弦也是讶然,轻声道:“是何玉救了你?”
风前舞点了点头,细细回想那日情形,仍觉惊心动魄,停了一息,才缓缓对二人说了。二人竟是无语,细细猜详许久,却不知何玉此举,究竟为了什么。若要说他是皇上的人,行事杀人如此肆无忌惮,那是绝无此理,可若他是燕云开的心腹,又因何阵前倒戈?
燕双飞停了一息,终于还是开口道:“风兄,现在燕云开已经死多活少,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难道还不能说来听听么?是不是跟蛊有关?”
风前舞只是沉吟,隔了许久,才缓缓的道:“也没什么……我隐瞒此事,本来确是有些自私,想保住云开周全,现在,云开这样,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师父武功,独辟歧径,我起先不知为何,后来,方知竟是甘冒奇险,以蛊之力,强力提升修为……”他似有些碍口,缓缓地停了下来。
原来风前舞的师父,名叫步轻尘,本也是江湖中小有名气地侠者,以剑术轻功,双绝于江湖。风前舞自小便跟着师父学武,也不知自己身世如何,一干师兄弟,皆是英俊风雅的少年郎,却不知为何,学成辞别师门之后,俱都没了音讯,最后竟只剩了风前舞一个。当其时风前舞年龄尚小,师父便索性带着他四处游历,行至京城,无意中碰到燕云开,便在京城逗留下来,又想方设法混进宫中。
燕云开本自聪明,虽小小年纪,却是闻一知十。步轻尘自收他为徒,便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尽心调教。几乎寸步不离。风前舞闲来无事,便跟着燕云开的先生学些诗书琴棋之类,偶尔也跟师父学些剑法武功,可摄魂之类,自觉有违公理,不肯去学,步轻尘却也由他。
之后风前舞年龄渐长,却逐渐与师父疏远。步轻尘欲以蛊毒为他提升修为。风前舞坚执不允,只得罢了。却不巧被燕云开听到,年少不知轻重,竟把余下的七枚蛊毒俱都服下,此蛊乃是精心调制而成。虽然地确是能让内息增加,却终究于身体有些伤害,却不承想被燕云开这般数枚一起吞下,无力承受,顿时命在旦夕,步轻尘万般无奈,竟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另以歹毒炼血之法。压制了他体内的蛊毒。两相交溶,不但救回了一条命。且内力大增。
但那时,那炼血之法实在太过歹毒。风前舞不齿此行,劝阻未果。愤而出走,就此几年未曾谋面,却在几年之后,听闻先皇驾崩,燕云开本是太子,却未登基,有些悬心他与师父的安危,方才回到京城,却随即听到步轻尘死去,燕云开为其厚葬的消息。
风前舞赶到时,棺已入土,只留下一封师父的亲笔信,信写的甚长,在信末,嘱风前舞善待师弟,风前舞激动心情,便在步轻尘坟前发誓,誓死保得燕云开周全……
风前舞说的极简,兼之语辞隐晦,似有些难言之处。诸多情形,都是两人推详得来。
步轻尘据说风流倜傥,却一生并未娶妻,他收地徒弟,都是俊佳地少年郎,难道?难道……可是看风前舞神情,显然对恩师极是尊重,这话却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
青弦将那往事与今日之事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印证,想来想去,似乎总有一个疑点,挥之不去,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缓缓的道:“大哥,请问令师,是……真地已经仙去了么?”
风前舞微怔,轻声道:“是。”
青弦便不答,细细想许久之前那一瞥,何玉那天的轻功,显然是随手施为地轻功,脚尖在将要落地时,略略弓起,在空中滑一个极小极小的弧度,消了那弹起地力道,方才落下,落脚无声,然后在将稳未稳之时,袍袖微拂,顺势纵身,转折如意,动作自然潇洒之极。与他素日诡异之至的身法绝不相同。却与风前舞地轻功极之相似,当时便觉心中一动,现在,更是越想越觉不对。
燕双飞看她神情有异,笑道:“怎么?你想到了什么?说出来?”
青弦犹豫的看了风前舞一眼,风前舞缓缓的道:“弦儿有话便说,没有关系。”
青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脑海中模拟那步法,脚尖一点,跳上桌面,拂袖纵身,虽然幅度极小,却也似模似样。风前舞一怔,缓缓的坐直,温言道:“弦儿,你见别人施展过这武功?”
青弦点头,轻声道:“何玉。”
风前舞吃了一惊,瞪着她,许久才缓缓地道:“怎么可能?”
燕双飞察颜观色,微笑插口道:“这是你们独门么?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风前舞沉吟道:“要学的形似,并不难,可是须知这轻功本是自高处下落,脚是最先受力,承的不止是已身重量,且有向下的冲力,若要以这一弓一弧消去那力度,落地时丝毫无声,这心法,却当真是独门……难道他与我师门有何渊源?”
青弦有些不忍,却仍是微咳道:“大哥,恕弦儿唐突了,不知令师是如何故去?”
风前舞吸了口气,缓缓的道:“据云开说道……”
第048章: 孤注一掷动帝位
他欲言又止,只是皱眉,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燕双飞察颜观色,笑道:“他下手调戏燕云开?”风前舞眉梢一剔,却不肯回答,燕双飞笑道:“就算不是如此,也差不了多少。好好的师父说死就死了,燕云开要给你什么理由,必定是给你一个这般问不下去的,要不然你岂会饶他?这种法子,对付君子,万用万灵。”
他话虽说的尖刻,神色却是如常,青弦略觉尴尬,偏过头去,燕双飞笑道:“不过,他给你这么个类似的理由,你却深信不疑,这就有点儿怪了。难不成,那步轻尘也调戏过你?”他瞥了一眼风前舞的神情,他双眉深凝,神色淡的近于凄凉,燕双飞微微冷笑,笑道:“你跟你师父闹翻出走,估计也跟这种事儿脱不了关系。”
青弦轻声道:“燕大哥!”
燕双飞却不理,生像这种事儿是理所当然一般,冷嘻嘻的笑道:“收一堆徒弟是为了调戏,这人还真会算帐,不过,养这么多年,养这么大了,想做点什么,也是无可厚非……大燕朝本就男风兴盛,至本朝方这般肆无忌惮,此事本就赖于燕四王之力,原来始作佣者,竟是这步轻尘。”
风前舞正色道:“燕兄,够了。”
燕双飞挑了挑眉,微笑道:“好,你说够了,我便不说。只不过,他若是已经身故,自然此事止于此处,全他身后之名……可是,他若是没死呢?风兄,弦儿,照这样说来,那何玉倒有八成相似。”
风前舞缓缓的垂了眼帘,良久才道:“如果……是何玉,那他为何如此?”
燕双飞哧笑道:“风兄真是至诚君子,这种事有何难猜?他既然喜欢俊美男儿。这么多年守着一个燕云开,自然情深爱重,下了手,吃到吃不到且不说。以燕云开那脾性,若是吃到了,只怕早死了八回了。所以,只不过是挂着幌子让他办事。他这死,只是以死来自明转暗,骗得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风前舞为他最爱的宝贝徒弟燕云开卖命数年,自己还自甘下贱,为燕云开鞍前马后的操持……”
燕双飞性情冷淡近于冷酷。又浑不将此男风之事放在心上,看人极真极毒,这话虽然说的恶毒,可是细细推详。只怕倒有九成料对,只是对于风前舞有些残酷。
青弦有些不忍。轻声道:“大哥,燕大哥说的是有些尖刻。可是,却也有些道理在的。其实你并非不知你尊师是怎样的人。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罢了。实则你心里重的是他地养育之恩,至于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过是个人喜好,也无可厚非……”
她终于还是尴尬,轻咳了一声,却仍是续道:“如果事情真像燕大哥说的那样,他既然这般爱燕云开,自然倾尽全力为他做事,他固然欺骗你,却也牺牲了自己。我们不知详细情形究竟是怎样,可是,事情到了面前,总该有自己的选择,他一直为燕云开做事,似乎冷酷无情,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却会本能的偏向你,比如上一次,我师父放他脱身,你却可以轻松把他带回,还有这次,他宁可蛊毒侵入燕云开地身体,也仍是要保护你……他从来没有真正正面与你冲突过,纵有冲突他也仍会让你一步,并不见得是亲疏之别,不过,是与非之分罢了。”
风前舞苦笑。缓缓地抬手。抚一下她地发:“我明白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