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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翩然走进的身影,像是隆冬过后的第一道春风,带来了绿草的清新、百花的芬芳。
他的眼光再也离不开她,没待她开口,他就迫不及待要求订下婚姻。但那时候,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鄙视着下界浑浑噩噩、大错小错不断却又自以为了不起的凡人,女神极度失望,终于彻底地放弃了拯救这个世界,转身离去。
而他的心也在那时候遗落在她身上,随着她走东往北,再不受主人的控制。
其后一年的时间,他花了相当大的心力去观察她,隔着一段距离,爱慕地凝视她。
有几次,他差点控制不住想要追上去,但他凭什么?他自卑,他出身于一个惯常用不法手段谋夺别人产业的家庭,抚养他长大的每一口饭、每一口水都是来自于别人的心血。
在他住别墅、开名车、享受那些华衣美食时,无数受他父亲欺骗而倾家荡产的人们正在痛哭着,并且诅咒丁家一门老小不得好死。
当然,他们的诅咒很可能成真了,因为丁家近百年的先祖们,还真没一个是得享善终的。
丁家号称百年来最了不起的犯罪天才──丁络的爷爷都被人设计谋杀致死了,那么实力还不如老爷爷的丁兆、还有丁络自己……他想,应该也都逃脱不了那个命运吧!
他没有勇气追求她,但命运却将他们兜在一起,为了对抗丁兆对姚家的侵逼,丁络和姚瑶举办了一场虚假的婚礼。
然后,一切都乱了套。他们在争执中了解彼此,女神原来也是凡尘中一个俗人,有她的爱恨情仇。大少爷嘛,也不如外表的风光,深埋在他体内的心酸多到都快比他这个人还要高了。
他们对彼此生情了,可是现在……
他看着她犹自滴水的短发,在肩头部位造成一片濡湿,头顶的灯光照下来,那米白色的布料变成半透明,衬得她纤细的肩膀愈发性感、娇媚。
他多想搂着她永远不放啊!然而,现实逼得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压抑心底澎湃的情潮。
他深吸口气,尽力平静自己的心情,说:「我父亲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谎言。」
姚瑶愣了一下,却很快地想开。这世上有什么谎言是永远不会被拆穿的呢?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进来谈吧!」她招呼他说。
现在换他呆住了。「妳……不怕我父亲的报复吗?」她如此平静,反而显得他的忧虑十足愚蠢。
「当初你撒谎为我周全时,难道没想过会让你父亲震怒?」
「我当然想过,也有了心理准备。」
「那不就好了。」她主动伸手拉他进了房间,让他在藤椅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既然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那么当它爆发的时候,也就只有面对啦!万幸的是,你早有准备,想来损失会减少很多。」
她居然对他这么有信心,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我知道父亲会生气,他会报复、也做了准备,可是我也没信心扛得起他的怒火。万一我失败了,妳可曾想过那个后果?」
「所谓虎毒不食子,难道你父亲还会杀了你不成?」
「父亲顶多是狠狠教训我一顿,我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会害我性命的。」
「那不就好了?只要命还留着,你总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她笑得像天空中的浮云,淡淡地,却让他沈若盘石的心一下子轻灵不少。
「我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妳怎么办?」他真正挂怀的是她。「我知道父亲已经放弃了对付妳父母,在我父亲眼里,他们……嗯,那个……已经是不值得出手的敌人。但我跟妳联手设了一个骗局坑了我父亲一次──当然,计划是我想的,我父亲不是傻子,他也会知道主谋者是谁,必用最大力量去对付真正的对手;至于其他参与的旁人……以我对父亲的了解,除非我们一直在一起,碍了他的眼,他就会迁怒于妳,否则,妳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危险。因此,衡量得失,我想……我们得做出应对之策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流亡国外?」
他低下头。要说出这句话等于亲手拧碎自己的心,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离婚吧!只要跟我撇清关系,我父亲就不会去对付妳。」而且他知道,丁兆从来就看不起女人,除非那女人太不识相,丁兆才会出手教训一下。但这回真正捋虎须的人是他,姚瑶顶多算是帮凶,只要与他分开,估计丁兆就不会再去看她一眼,她也就安全了。
他们离婚,留他一人去面对丁兆的怒火吗?姚瑶心里千头万绪。说句坦白话,她跟丁络的婚姻根本也是场阴谋,算不得数的。
现在,他们举行婚礼的目的已经达到──让姚家那对老天真顺利摆脱丁兆的虎口,得以安度余生──婚姻关系其实已经可以取消了,可是让她在这危急时刻弃他不顾,她真的不忍、也不舍。尤其想到他要一个人面对丁兆的怒火,她不知怎地,一颗心又烦又乱,连心跳都失了它原本应有的节奏。
房内的气氛在姚瑶的沈默中变得黏稠而凝窒,空气彷佛被一点一滴抽走了,让丁络和姚瑶渐渐感到呼吸困难。
最后,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站起身打破了这份静谧。「保重,小瑶,这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我们……再见了。」
她抬眼望着他,那憨厚的脸庞上蓄满了深情,而且一直增加,溢出了他精光灿灿的虎目,笔直地射入了她的心窝。
她一颗坚硬的心软了、化了,有一种想要把他搂进怀里,小心安抚的冲动。
他突然倾过身子,两手慎重地捧起她的脸,一个吻,如羽毛般温柔、深情更胜大海,轻轻地印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唇感受着她额头的肌肤,滑滑嫩嫩,彷佛还带着阳光的气味。
他知道这一吻后,他们就要别离,他将回到台北,投入与丁兆对抗的战场,而那是一场几乎稳输无赢的战役。
可是吻着她,他的心情非常地平静,完全没有那种将要面临失败的挫折感。他只觉得这一辈子可以遇到她、认识她,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他满足了。
一吻过后,他拍拍她的肩膀。「过几天我会要律师将离婚证书寄给妳,等妳签完名再寄回来给我,然后,这场游戏就结束了。」说完,他转身便走。
房内,姚瑶抚着额头,呆怔地望着他突然变得巨大无比的背影逐渐消失。
她的额头在发烫,心脏鼓动得像要爆裂开来。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可是它的恢宏和巨大却震得她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她有一股想要把丁络追回来的冲动,可是追到他之后,她又要说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心头一会儿焦躁、一会儿甜蜜,又忽而羞窘,酸甜苦辣全都搅和成一堆了。
回到台北第二天,姚瑶就收到了丁络委托律师寄来的离婚证书。
他这么急迫的行动让她联想到他和丁兆的对抗必定是惨烈无比,他才会这样紧张地要跟她撇清关系,免得丁兆的怒火波及到她身上。
她那对天真的父母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成天叨念着她为什么不叫丁络一起回家吃饭?这女婿跟岳父、岳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总是亲戚,多多走动有助感情交流嘛!
姚家父母还指望着丁络给姚家的公司赚大钱昵!他们哪里知道那家公司根本就还没开成,甚至,他们投资丁兆的全部家产也只剩一半,都被姚瑶设了信托,不准他们任意使用。
丁络本来是想把姚家全部的损失都补足,但后来姚瑶看到新闻,那些传媒都以大篇幅报导丁家少爷自立门户,准备在商场上大展拳脚,说他不靠祖荫,是现代好青年的楷模。
姚瑶只觉心神都丧失了一半。她不是媒体,看事情就看外表,她曾经是丁家事件的参与者之一,她知道,所谓丁络的自立根本是被丁兆逐出家门,而这极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因为以姚瑶的能力,她根本没有管道再去了解丁兆和丁络父子间的仗到底打得有多么惨烈。
但她大概也可以猜出,丁络目前正处于劣势,因此她以他需要资金与丁兆对抗为理由,拒绝他归还姚家全部家产。她只要了一半,另一半她说就当是投资他,只要他能够打赢跟丁兆那场仗,那些投资还能不回本吗?
丁络拒绝不了,万分感激地承受了她的好意,并允诺日后公司若赚了钱,盈余绝对少不了她的一份,但若亏损,他一肩承担。
其实她帮他哪里是想要投资赚钱,她只是舍不得他一个人独挑丁兆那一大团恶势力。她脑海里不停转着他们去蜜月旅行时发生的事,他的那双布鞋让她觉得他们是对相逢得太晚的知心人,他的那碗饭让她感受到他深若大海的热情,为了护卫她,他断然挥剑斩情丝,在民宿房间与她吻别。
这段日子,她越想丁络,就越感到他的柔情万千,他明里暗里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的心不是铁做的啊!
她为他感到好疼、好痛。
姚瑶看着那张离婚证书,丁络已经签好名字,只等着她签下「姚瑶」两个字,他们的婚姻就此作废,两人也就再无关系了。
而偏偏就是那最后、永久的分离,让她提不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把那份离婚证书随身带着,拖过一天又一天。
她心里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渴望,也许情况会突然变好,那么她跟丁络就不必离婚了。
她好想念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好满足、好开心。他这个人外表憨厚老实,看起来是一根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天晓得却那么细心,当他把她捧在手心中呵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是那个成天赤着脚在田园里奔跑的孩子王,人人都听她的命令、人人都喜欢她。
她不是姚家的黑羊,不是被婚姻市场退货的瑕疵品,她也是个值得人疼宠的好女人。
她的心越来越挂念着他,就连对着那片她最喜爱的、让她费尽心机也要留在学校的农艺社的小块田地时,也会想着他。
田里刚刚植入的苗芽又是一次新的试验,一个新品种,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她心里很期待。
她每天都去看那块田,风雨无阻,只是当风吹着苗芽轻轻地在水田里晃动的时候,她眼前总会出现丁络的身影,那粗粗的眉毛、总是带着温柔光彩凝视她的眸子,坚挺的鼻梁、还有那两片在她额上印下一方烙印的嘴唇。
他的唇到底带了什么魔法,让那个吻都过了一个礼拜,还是深深灼烫着她的额头。
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她的身体正被一股名为思念的热潮占据,一个细胞、一个细胞地印满丁络的身影。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脑袋明明是她的啊!偏偏她却控制不住那里头打转的思绪。
想见丁络,想得心都发涨、发热了。
就在与他分别了七天又三个小时七分零四十秒后,姚瑶终于忍不住跑去丁家找他。
但这一回,她连他家的围墙都还没摸到就被人发现,逮到丁兆面前了。
真是见鬼了,之前到丁家窥探的时候,守卫明明没有这么严密,还让她爬进了丁宅围墙──虽然是没有混入丁家啦,半途被丁络发现了嘛!但这回……姚瑶再笨也知道,上次是有人暗中助了她一把,否则她别说进丁宅了,想在这条巷子里摸混都会被人揍几拳,再扣上一条企图偷窃的罪名送进警局吃牢饭去。
丁络啊丁络,真不知他暗地里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她愈发思念他。
姚瑶被人像拎小鸡一样地丢到了丁兆面前,看着这个面色阴沈,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写着「奸猾」二字的老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