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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们后面的坐席上,真正的机长和副机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是亲眼见识到这两人非人的能力,那种亲眼所见的恐怖感至今未能消除。
如果乘客中还以为机舱广播中所说的话是恶作剧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再也无话可说了。
左右两只特别巨大的飞禽贴近机身,在乘客们惊惧的目光中,深海章鱼般巨大的双爪扯住了机翼,爪尖尖锐的构造深深嵌入钢铁中。整架飞机一个急停,失去了所有动力。但是它并没有下坠,而是在鸟类的挟持下,降落在正下方一块平整的谷地间。
有人试图和外界联系,他们焦急地开启了手机,翻动其中的通讯录,但是不管拨入哪个电话,即便手机上还有满格的信号显示,却无法接通外面的世界。
潘敏前面的几个同学有的都快要疯掉了,口中喃喃念着“妈妈”或是“天啊,让我回家!”
潘敏却什么也不说,她没有固定的家,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但是她有一个永远不变的家乡,那里埋葬着深爱着她的父母,不知名的疾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
宽阔的草原,被绵延着的白皑皑的山脉半包围着。
天空是湛蓝染金的,一丝云也没有,但在很远的山脉的边际,浓厚的白雾凝聚成如同乳液般的实体。
据说这还是在地球上,被异界人开辟的某一块空间。
在草原的一个缓坡上,不和谐地存在着一块水泥停机坪,犹如绿色大地中的一块牛皮癣,旁边附着一栋很简陋的小楼,在绿地间突兀地存在着。
抓住机翼的两头巨禽,缓慢地将客机放置在水泥停机坪上,然后剧烈地扇动一下翅膀,腾空跃起十数米,轻轻落在停机坪两旁的绿色土地上。
广播中再度传出提示音,“请各位乘客依次从液压门离开机舱。”
奇异的环境击溃了这群外来客的心理防线,开始有人抱着椅子不愿离开。
而更多人服从了广播中的命令,谁也不能保证留在机舱内就是安全的。
十数头大小各异的巨禽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但是它们的态度很惬意,并不把这群新到的人类当成威胁。不管怎么看,它们的神情居然还带着骄傲,斜斜射向他们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们这群人类,乖乖听话是必须的。”
骑士们轻盈地从背鞍上跳下,显示了与人类所不同的敏捷身手。
王文达站起身来的时候,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
潘敏已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扣,正在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随身挎包。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潘敏抬头回望,隔着人群,似乎感觉到王文达目光中的歉意。
第一位登上地球以外星体的宇航员说过:“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走出这架从人类社会开进了不知名地域的航班,对于人类而言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对于潘敏而言却是必须深刻铭记的一大步。
机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潘敏脑袋里轰的一阵巨响,原本波动平缓的空气仿佛被微波加热沸腾,各种各样奇特的震动在脑海里形成不同的声音。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地往旁边看,看看其他乘客是否也被同样的痛苦所困扰。
然而潘敏失望了,喊着我要回家痛哭流涕的大有人在,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般是发自精神本源的痛苦。
为什么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只有她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
忍耐着剧烈的耳鸣和脑震荡般的恶心感,潘敏摇摇晃晃地走下升降梯。王文达立刻从旁边扶住她,“你不舒服吗?是晕机了吗?”继而因为她身体的寒冷而惊诧,“你怎么这么凉!”很习惯地就要去探她脖子上的脉搏,
潘敏下意识地摇头甩开王文达的手。这个动作给她带来更强烈的晃动感,几乎就要全身挂在王文达身上了。
王文达担心地扶着她。
他咬了咬唇,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地说:“对不起。没想到把你卷进这样的事情里。”
“为什么这么说?”
王文达尴尬地笑了笑:“如果不是我多此一举地推荐你作为我的助手进入大名单……也许就不会……”
潘敏愣了一下,终于知道为什么并不拔尖的自己入选了学校援建队。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王文达的歉意,原来是这样,那么她是该为自己占用了一个出国实践的名额而羞愧,还是该为了自己替原本应该入选的同学担了这次“遇难”而感到不值?
或许她当初就应该勇敢一些,把自己不愿意离校实习的意愿表达出来,或许更早一些,不应该随大流地递交了申请。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种懦弱的性格还真是连自己都喜欢不起来。
最后她只是说:“其实也没什么。”究竟是福是祸,谁能知道呢?
行李正在被一件件地输送下地,从行李通道滑落在停机坪上,砸作一堆。
一个面覆黑甲的异族骑手走上前来,生硬地用中英双语提示乘客们先整队过安检,之后领取自己的大宗行李物件,最后只要等待各自的领主前来选取就行了。
“各自的领主?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分在一起……”王文达自言自语地说,潘敏因为头疼,并没有听清楚。
或哭哭啼啼,或焦虑不安,或是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乘客们被清点成每三十名为一组,跟随一个个上前带队的骑手们分成了十几路纵队,从小楼前的一个类似安检门的门口通过。
每个人通过的时候,安检门上的警示灯就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大多数人的灯光是黄色或绿色的,他们被分别带到不同的地方等待。
轮到王文达的时候,潘敏已经好多了,大概是适应了紊乱的环境,耳鸣和震荡渐渐平息下来。
王文达是橙色的光,比较少见,被骑手们分在了另外一边。
居然还有不同颜色的警示灯,这是安检门,还是作为挑选依据的筛选分类器?潘敏犹豫了一下,她很担心,祈祷着不要和别人差异太大,然后赴刑场似的鼓起勇气走过那道狭小的门口。
嘟的一声轻响。
潘敏回头看的时候,正看到绿色的灯光在熄灭中。她松了一口气,自己和大多数人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乖吧,我乖吧我乖吧~~~
04 地下领主艾吉
驾驶舱内。
朗牧宁不大舒服地摸摸自己的后背。
他的搭档仕卿问道:“怎么了?快点出去吧。”
“总觉得人类的衣服让我很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后背被封死的缘故吧,赶快把事情办完,回到宿舍更换衣服就行了。”
“可是我还想留在这里回味一下‘余韵’呀!”
仕卿的嘴角抽了一下。
“那您慢慢回味,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记录,而且各分区的补给队很快就要前来挑选人类了。”
“按惯例办就行,希望这次他们能先停下来,派人跟他们说明情况再把人带走。如果还是往年那样做法不疯几个都难。……诶,你怎么先走了!”
但是朗牧宁的建议显然已经晚了。
停机坪上,人类们纷纷看向天空,只见一架三角形的乌黑飞行器从远处飞来。
最后,飞行器悬停在他们头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飞行器悬停在他们头顶有一段时间没有动作,仿佛是在对人群进行筛选。
人类们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这究竟是机器还是生物?如果是机器,他们究竟被运送到了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看上去很原始未经开发的土地上却出现了超文明的人工造物。如果是生物,还是要疑问他们被运送到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让人无所适从,生长出外形如此奇特的生命体。
然后他们对这些的疑问很快丧失了好奇心,他们再没有余裕去弄清楚。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后,飞行器的底端打开了一个圆形的洞门,门内闪耀着蓝色的光。紧接着数道光柱照射在几个人的身上,顷刻之间,那几个人所在的地方变得空无一物,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灰飞烟灭一般!
人群顷刻混乱了,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啊——啊——啊——吃人啦!”
“妈妈救命,我不要,不要!”
“这究竟是玄幻世界还是科幻世界!”
“天父饶恕我的罪行……”
王文达紧紧地扯着潘敏躲到飞机起落架下的阴影处,然后硬拖着潘敏顺着起落架向上攀登,但是仍然有一股光柱透过金属机体,投射在他身上,潘敏眼睁睁地看见王文达在她眼前消失。
刚刚从飞机中走出来的朗牧宁正要走下移动扶梯,就遭遇第一波哄闹来袭,他的脚步停在第一级台阶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我说,每次去迎接新鲜麻瓜们,总会遇上如此喜感的场面啊。”他对身后的搭档说道,“警告他们一声,不要这么粗暴,吓坏了脆弱的人类们是不好的。”
然而身后空无一人,他的搭档早就站在机翼下的水泥地面等他。
朗牧宁叹了口气,“我就说搭档什么的最无趣了,难得有机会像人类一样使用低功率高排放的飞行器,居然都不懂亲身体验一把。”
不过这也不能怪那群如狼似虎的同族们,任谁眼巴巴地期盼了那么久,报告都打过十几二十次,风闻“到货”的那一刻,绝对会不管不顾地赶过来疯狂秒杀。
他抬手拉起袖子,手腕上戴着的一块类似腕表的微电脑上浮现出激光投射屏,一行行地刷新,显示出哪个基地的什么家族领走了多少名人类,以及所领取人类的颜色标识。
“这一批的成色还是一般,只有两个橙色的。不过也好,黄色和绿色虽然平平无奇,却也最不会闹事。”
原来那个类似于安检门的物件,是检测并登记人类战斗力值和生命值的感应器,在色灯亮起的同时,会将人类的各项信息输入中央电脑信息库中,备任何同族查询。
各个商业和军事分区均需要人类为之进行基础服务,从数百年以前开始接纳人类移民开始定居到不断繁殖壮大的现在,大约有一千万的人类居民。不过还是需要定期输入一些专属于外部人类社会开发的新技术,接纳新移民就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此次的新移民中,大部分是具有医疗知识的年轻人,之所以引进他们,就是考虑到人类身体的脆弱性致使他们不能适应先进的治疗仪,只能依靠人类社会那种落后、血腥、见效奇慢的医疗方法进行修理(治疗)和维护(预防)。
显然各个商业分区和军事分区都急缺医疗人才,短时间内陆续来了几批飞行器,亦是二话不说地直接打开底舱,投射传送光带,吸人,走人……
停机坪上的人类陆续减少,他们对自己的命运什么也不知道,惶惑地到处躲避那种蓝色的“杀人光柱”,无论躲在哪个角落都逃不脱“灰飞烟灭”的命运。
地上逐渐变得空旷无人,只剩下满地散落的行李,如同被疯狂肆虐过的狩猎场。
潘敏摇摇晃晃地走出机身下的阴影,走到停机坪中央,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多到她已经无法再思考自己的境遇。她看着满目狼藉,呆呆地跪坐了下来。
空无一人的水泥停机坪上,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概还有其他人吧,但是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只有她认命、放弃、心灰意冷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异族们好奇地看着她反常的举动。
周围围绕着巨型的异种生物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了,她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也许像一些科幻片里描述的那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