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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容早猜到这少年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倒是没想到会是名满天下的老丞相唐承安的孙儿,一时间还是有些惊讶。
“微容。”白凤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了出神的林微容。
“我去取件干净的衣物来……”她抱歉地笑了笑,“白大哥稍候。”
“我随你一道去。”白凤起轻声道。
林微容诧异地抬头,“咦”了一声,他已捉住她单薄的双肩略略往前推了推,笑道:“不随你去我怎么换下衣物?莫非你想让我就在这屋子里当着莲与小七的面更衣?”
唐七不作声,莲城却哗地大笑起来。
林微容微微红了脸,不由得暗恼自己今日迟钝反常,正自责,已被白凤起牵着衣袖走出门去。
园子里各间房屋间都有长廊相连,因此直沿着碎石铺就的小道走便能走遍各处;林微容所居小屋在一大片冬青树的背后,隔了一个七八尺见方的小小花圃,便是那间只将木门与窗框漆了暗红的小屋。
林微容领着白凤起进了屋,在衣橱内翻箱倒柜寻了好一会也没能找到她曾洗净了收纳起的男装。
“白大哥先坐,我去铮儿房中找找。”她歉疚道。
白凤起坐在窗前的黄杨木方背椅上,一面打量着这间简易到不像是女儿家闺房的小屋,一面笑着颔首:“不着急。”
她匆匆朝他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
好在铮儿的小屋就在邻近,门未锁,她推门进去,在靠墙的衣橱内翻了翻,果真见到了那几套她曾穿过的衣物。
林微容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套月白春衫取出来时,蓦地闻见一股浅浅的茉莉花香。
想来是铮儿趁了天气晴好翻出来晒过,又悄悄拿她新做的茉莉香熏了衣物。
这倒是个好用处!
她微微一笑,抱着衣物掩了门,匆匆回自己的小屋去。
“白大哥,只有春衫,你将就着……”她一脚跨进门来,话未说完,惊得目瞪口呆。
宽肩,裸背,臂膀修长而结实。
长发乌黑如墨,落在那宽厚的肩头竟是异常的撩人。
白凤起不知何时竟脱了上衣,连里衣也尽数褪去了,正立在屏风旁缓缓地将衣物细细地叠起。
林微容闯进来时,他正好将搭在屏风上的外衣取下,听得门响,转过身来,从容地笑道:“找到衣服给我换了?”
这一转身,又将光裸的胸膛露在林微容眼前。
精瘦,结实,肌理分明,自宽肩起逐渐收起在窄腰,当真是蜂腰猿臂。
如此大好春光在眼前,林微容早已赤红了双颊,美目一瞪,正要撂下手里的衣物夺门而逃,身后一阵劲风过,虚掩的门被哐地一声阖上,又咔哒一声落了闩。
眨眼功夫,她被白凤起困在他的胸膛与门板之间。
要说能镇定下来,那是说谎,他上身未着片缕,只用两只长臂撑住门,将她拦在胸前。
向上看,是白凤起带笑的脸,往下看,是他光裸的胸膛,她双眼胡乱转着,不知道该往哪里瞟。
忽地他双臂一收,轻轻捉住了她的肩,将她牢牢按定在门上。
那股从他双臂传来的力量虽不大,却是不可抗拒;林微容心里一慌,顿时失了以往的从容,低下头张口结舌道:“白、白、白大哥,我、我……”
头顶忽地扑哧一声,白凤起轻笑道:“微容,你也会有话说不利索的时候?”
他的嗓音里带了揶揄,林微容张了张口,才明白他在戏耍她,瞬间面带了寒霜:“白少爷,这样耍着人玩,很有趣么?”
白凤起轻叹一声,松开她的肩膀,低声道:“好好,我道歉,不该同你开这个玩笑。”
林微容听他说得诚恳,略略和缓了脸色,却仍旧不敢随意看他:“快将衣服穿起来。”
她将手中的衣物捧高,挡在眼前,就生怕会瞄到些不该看的;许久却没人接,她暗恼,伸手将衣物往白凤起身前一推:“衣服拿去。”
白凤起不接,仍旧是沉默着,她一咬牙,抬起头恼道:“你……”
蓦地,便怔住了。
她望入一双沉静若水的星眸。
白凤起静静望着她,眼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微的伤感。
“微容。”他开了口,嗓音沙哑,“你我能不能还像从前那样,一起坐在树下说笑,你给我念书,我教你弹琴……”
林微容忽地鼻子一酸,别开眼去不看他。
他曾病弱得抬不起胳膊来翻书,白府的下人将他抬到园中赏花时,她便悄悄溜进园子里,取出偷偷藏着的三五册志怪传奇,倚着竹榻念给他听;偶尔他身体好些了,也会吩咐下人取了瑶琴来教她弹琴。一晃七八年过去,物是人非,这些事她却还记忆犹新。
只是,昔年的花已落尽,成土,成灰。
“我早已不想学弹琴。”她哼了一声,挺直了肩背。
“那你教我养花如何?”他沉默许久,忽地笑了。
“我不需要你……”林微容及时收回最后几个字,霍地抬起头来看他,“教你养花?”
白凤起微微颔首,重又笑着低声道:“对,教我养花。”
林微容抿了抿唇,直勾勾盯着他沉静带笑的俊朗面孔看了良久,忽地笑靥如花:“我不教。”
她是吝啬的奸商,决计不会轻易将这养花的手艺技巧教给别人,即便是仗着小时候的交情也无商讨的余地。
何况,那些交情说不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抿紧了唇不出声,心中却微微有了些火气。
“若是我说,从今后我白家所有店铺的酒都从林家酒坊订购,那……”白凤起直视她闪烁的双眼,顿了顿,又接着道,“可有商量的余地?”
林微容蓦地怔住。
铜鸾城较大的客栈饭庄不是姓林便是姓白,若是允了他,那么几乎全城便都得与她林家酒坊做买卖……
她许久不吭声,白凤起低下头轻声问:“如何,微容?”
林微容低叹一声,不再闪躲,也同样抬头直视他:“白大哥,你究竟想怎样?”
一声白大哥,虽无十分的热情,却也是诚恳爽快,白凤起蓦地眸光一闪,却还是温和地轻笑道:“不怎样,我只是想请你教我养花,我爹娘种了满园子的花草,却总也伺候不好。”
“你要养好花草让二老欢喜?”林微容一怔,记起多年前常去的白家园子,果真是种了满园的花花草草,除了几株桃李能活下来,花圃内的其他名贵花草倒真是不几日便会枯黄败落。
“不仅仅如此。”他含笑直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衣物,往后退了一步,当着她的面一件件穿起,“我还想多与你说说话。”
他说着,系起腰间的白玉带扣,抚平衣袍各角,慢慢地走到林微容跟前,低声道:“微容,我为当年那件事说声抱歉,你可否给我时日来弥补?”
官赐缘
天色初蒙,冬日的浓重雾气迷蒙在旷野里,车马辚辚,缓缓拐过城郊的大片水杉林子时,险些辨不清方向。
驾车的少年挥着鞭子,低叱几声,那枣红大马便跑得更快了。
马蹄声嘚嘚地在寂静原野中响,少年俊秀却略显阴沉的脸上有着犹豫的神情,迟疑了又迟疑,终究还是翻了翻眼皮,咬着牙低声问道:“微容,我为当年那件事说声抱歉,你可否给我时日来弥补?”
嗓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穿透了厚厚的帘子传进车内,坐着打盹的林微容霍地惊醒,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还未全然清醒,那句话已跃入脑中。
他问她,可否给他时日来弥补。
那一日,她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
大约她自己内心里还耿耿于怀着,即便是过了多年,那一处的伤犹在隐隐作痛。
林微容许久不出声,那少年等得心焦,又翻了翻眼皮,恶狠狠地问道:“微容……”
“七少爷,我听见了,你不必再复述。”林微容忍着笑扬声道。
帘外一阵低声咒骂声,唐七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这是我小师叔吩咐我问的,他交代我一得了空就问,哪一日大姑娘答复了,我才能回去复命。”
林微容一怔,还未及开口问,唐七不情愿地哼了一声道:“小师叔担心道上冰雪太厚,大姑娘进城不便,一早便催了我来城东接人,也不体谅我昨夜练功睡得迟……”
她又是一怔,想起今早在园门外见到这面带倦意的俊秀少年时,倒是真在他眼下看到了乌青阴影。
“那七少爷进了城到了玄武大道上就停车罢,我自己走回酒坊就可以了。”她掀开帘子探出头去,颇有些歉疚地同他商议。
谁知唐七忙不迭摇头:“不成不成,若是被小师叔知道我没能送大姑娘到地头,回去准没好果子吃。”
林微容一愣:“莫非他会责罚你?”
谁都说白家大少爷温文儒雅谦逊有礼,对待家中下人更是温和可亲,若要说他真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唐七,任谁也不信。
唐七没回头,只是嗤地一声笑:“大姑娘真以为小师叔是个老好人么?”
“难道不是?”林微容听着这素来默不作声的少年今日难得的絮叨一阵,忽地竟也有了与他闲话的兴趣,便顺着他往下接了一句。
谁知她越是等着他往下说,这小鬼却不吭声了。
“七少爷怎的不说了?是怕我在你小师叔跟前嚼舌根么?”林微容有意激他。
唐七却沉得住气,嘿嘿笑一声回头道:“大姑娘想听我说什么?告诉你我小师叔其实是个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的人?”
说着,他抬手挥了挥鞭子,忽地就乐了:“我偏就什么也不说,让你们俩互相猜去,嘿嘿。”
这话说得玄乎,林微容却也没太在意,只是好笑地望着他挺直的肩背半晌,开口打趣道:“七少爷今天兴致不错,竟然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虽未见过几回,这唐家老七总是沉默寡言,今天难得的话多,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明朗少年。
“你、你嫌我吵么?”他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哼一声道:“嫌我吵也没办法,小师叔吩咐我每日都要来接大姑娘去白家大宅,这一路想要我一直闭嘴,那是休想。”
他话说得别扭又赌气,却叫林微容瞧见了红透了的耳根。
这小鬼,明明是活泼的性子,也不知为何跟着白凤起时便是那阴沉的模样,简直是像换了个人。
她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掀了窗边的布帘往外看,入目是街道店铺,却是已经进了城内。
玄武大道旁的店铺最是密集,她这一眼随意瞟去,竟意外地看到了个眼熟至极的人。
沿街的酒楼二楼,朝外敞开的雕花木窗口,立着个挺拔的身影,他修长五指间捉了个酒杯,正对着街心欢笑畅饮。
林微容与他一眼对上时,他似乎也瞧见了她,如画般的长眉略略一挑,满目春水蓦地温润起来。
“沈穆轻!”她低呼一声,心念陡转间连忙朝前唤道,“七少爷,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掀了帘子躬身出去,轻快地跃下车,转身对唐七笑道:“七少爷,就送到这里罢,多谢了。”
“小师叔说一定要将大姑娘送到酒坊……”唐七皱眉,颇有些为难。
沈穆轻不知何时下了楼,立在林微容身后勾了勾唇角,笑觑着眉宇紧皱的少年道:“无妨,过一会我送她回去便是了。”
林微容还未及回身与沈穆轻说话,便见唐七俊秀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珠凸了凸,神情竟是十分震惊。
“呀,险些忘了打招呼。”沈穆轻那张比女人还要清丽秀美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促狭之意,他闪电般伸手捏住唐七的脸颊左右晃了晃,含笑道,“小伙子瘦了不少,是你小师叔不给你吃肉么?”
不知怎的,唐七竟也敢不反抗,只是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