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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唐七竟也敢不反抗,只是瞪着双眼由着他捏着脸颊戏弄着,待他松了手,这才捂住脸愤愤地斜眼看他:“你怎么会在铜鸾城?”
沈穆轻也同他一样斜了眼看他:“怎的,你能在我就不能在?”
唐七哼一声道:“这是我的地盘。”
林微容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满心诧异着,不知为何脑中蓦地闪过一道亮光,她惊呼一声道:“呀,你们是师徒?”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又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还待再问,唐七甩了甩鞭子,狠狠地看了沈穆轻一眼,哼一声傲然道:“要是身上银子不够花了,就去唐家寻我,可莫要让我那无良浪荡师父以为我不照应你。”
说罢,驾着车扬长而去。
沈穆轻望着他走得远了,轻轻推一推呆立着的林微容,笑道:“微容,楼上说话。”
这酒楼是林家名下的知意轩,雅间设在临街的东面包间,四壁挂了几幅书画名家的墨迹,又在墙角花架上摆了一盆金丝白玉兰花,一进得门内便能闻见淡雅花香。
雅间内临窗便是一张花梨木雕花圆桌,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两只酒杯,杯中尚有残酒,倒像是原先就有人坐在此处与他对饮。
“一个朋友,一起喝了几杯,刚走。”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唤来伙计重新送上碗筷酒杯,那伙计大约是新来的,眼极拙,竟没认出林微容来,拿眼悄悄打量了青衣束发仍作男子装束的林微容一眼,颇暧昧地低笑一声,应声道:“二位爷,小的立马就换上,两位好吃好喝,要做什么尽管做,小的在外守着,决计不会让人闯进来。”
邻近的山城男风大盛,铜鸾城虽是皇城,却也略受了些微的影响,这伙计大约是见林微容生得秀气,又娇小瘦弱,便以为两人也是那一类悄悄在外幽会的禁忌恋人。
林微容啼笑皆非,与沈穆轻对望一眼,懒得解释,待他送了碗筷酒杯来,便遣退了他。
她找沈穆轻有事,沈穆轻却也有事要对她说。
两人一聊开,说的居然是同一桩事情。
前几日沈穆轻说有有趣的东西带给她,她光顾着品酒,忘了问,第二日一早又匆匆回了花圃,直到今日见到沈穆轻,才又记起这事。
沈穆轻取笑她道:“我听说妹子急急忙忙跟着白家大公子走了,也同我道个别,真是伤心。”
林微容横他一眼,正色道:“你要给我的东西在哪里?”
“还在酒坊的小楼中,我悄悄塞进你床下的木箱内了。”他笑着饮尽杯中的酒,忽地眉宇间露出些萧索的神情来。
“再饮两杯,我就回居梁了,不知道再见是何时。”他笑了笑,又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再抬头一饮而尽,“妹子,不是哥哥说你,有些事,能忘就忘了罢,你这倔脾气也要改改了。”
沈穆轻说得诚恳,全无平日的嬉笑神情,林微容不由得一惊:“你从此不回来了?”
话未说完,她立时住口,沈穆轻本就是颙国人,他常在月琅跑动,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也不是。”他忽地抬眼望向窗外,淡淡一笑道,“家中琐事处理完了,自然还会来探望林老哥与你。”
林微容默然无语,心中略有不舍。
正怅然间,手中握着的酒杯却被他叮一声碰响了,朗声笑道:“莫要惆怅,我还会回来。”
说罢,一口饮尽了,放下酒杯大步走到窗旁去,负手立在窗边许久,忽地轻笑一声道:“微容,看牢了酒坊。切记,切记。”
林微容一怔,却见他竟也不走正门,笑着自窗口跃了出去,她赶到窗边往下张望时,他已飘然落到了街心。
酒已冷,笑声却犹在耳。
伙计见到她独自走出来时,险些惊得掉了眼珠子,往雅间探头探脑看了好几回也没敢多问,知意轩的掌柜倒是认出了从楼梯上缓缓往下走的是少东家,慌忙迎了过来,陪着笑说了几句,只把那小伙计惊吓得躲到木梯后去不敢吭声。
林微容正要走,忽地门外街道上锣鼓喧天,有两队衙役打扮的人在前开道,后面跟了一乘红呢小轿,又有一队人敲锣打鼓紧跟其后,竟浩浩荡荡往城西方向走去。
她看得真切,小轿半掀了帘子,露出一张年轻刚正的脸庞来。
掌柜的脸色微变,缩了缩肩膀转身要走,却被她狐疑地唤住:“丁叔,街上这是做什么?”
丁掌柜老脸皱了皱,目光闪烁着讪笑道:“大姑娘,我哪能知道……”
“那是知府公孙大人听闻咱们铜鸾城内双十以上未嫁的姑娘不少,特地拣了黄道吉日在城西街头摆了桌案替这些姑娘们登记造册,由官媒帮着挑选合适的人家,老爷子也……唉哟!”小伙计抢着讨好林微容,还未说完便被横眉瞪眼的丁掌柜拿账簿狠狠敲了一记,疼得唉唉叫唤。
可惜已是迟了。
林微容沉下脸,转过身来望着丁掌柜,一双美目中早已冒了火:“丁叔,我爹当真去了?”
丁掌柜佝偻着腰,额头冷汗涔涔:“我、我……不知道啊……”
忽的一阵风过,他再抬头时,林微容已奔出门去,只瞧见青色衣角自门前一闪,人已不见了踪影。
公孙瑨
铜鸾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西街的昌平楼,楼上是白家的书画铺子,楼下是官府批下的一处场子,专给转手倒卖古玩瓷器的贩子们摆摊之用。
而这昌平楼前更是空阔,平日里摆满了小摊,又常有杂耍卖艺的人在这里舞刀弄枪、喷火吞剑,铜鸾城内百姓闲来无事多往这来凑热闹。
尤其是这一日更是热闹,一早便有衙役来清了场子,在楼前空地摆了桌案木椅,收了摊的小贩们也不走,远远地看着楼前的大片空地,只等知府大人现身。
前一日城门口便有告示贴出,知府公孙瑨挑选黄道吉日在城西昌平楼前摆设几案,专替城内年过双十仍待字闺中的姑娘们登记造册,由新近上任的官媒帮着挑选合适的人家相配。告示一出wωw奇書网,满城轰动,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一时间街头巷尾就这事议论纷纷。
铜鸾城是月琅皇城,要说富庶,那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却也有穷困潦倒的贫苦人家,闺女过了二八年华仍旧是无人问津,若是相貌生得好些也便罢了,总也会有大户人家买去做填房或是丫鬟,若是相貌生得不好,就不得不蹉跎了岁月,过了双十年纪也无人上门迎娶。新上任的知府公孙瑨是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一到任便马不停蹄地四处走访,将整个铜鸾城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满城百姓都看着,只等瞧好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何烧起,是整修拓宽城郊小道,还是清淤九曲护城河,又或者是减免苛捐杂税?
谁知公孙瑨哪一条也没选,上任第十日,在城门口贴了这道公告,就如同往一潭静水中投下大石,那可是激起了惊天巨浪。
因此,这一大清早的,楼前已聚了不少的人,踮着脚尖往场中远眺。
知府大人来得也早,衙役开道,锣鼓手紧随其后,拥着一乘红呢小轿沿着玄武大道缓缓地过来,末了在楼前慢慢地停下,轿旁的带刀护卫忙掀了帘子请了这位新任的知府老爷下得轿来。
桌案几凳已摆得齐整,笔墨纸砚也已备妥,公孙瑨未着官袍,仅随意穿了身鸦青色布衫,将黑发用乌木簪子绾了,一身的轻便与随性。
他往那寒风里一坐,远远立着看热闹的人群里一阵低呼,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上下瞅着知府老爷那张年轻刚毅的脸,抖了抖榻下的眼角啧啧几声赞道:“新任知府老爷倒是生得好相貌,若是我年轻个二十岁,就是挤破了头也要嫁这样的俊俏小伙儿。”
人群里轰然一阵讪笑,却也没人反驳她;林微容被挤在中间,听得甚是清楚,险些儿笑出声来,再一看,竟是酒坊隔壁烧饼铺子的张婆子;这老妇人眼尖,一眼瞧见林微容,张口就招呼:“唷,这不是林家大姑娘么?”
幸好两人靠得近,周围又是人声嘈杂,没几个人听见张婆子的声音,也便没能认出一同挤在人群中的秀气男装俪人便是林家的大姑娘。
人越来越多,里一圈外一圈将场子围得水泄不通,林微容使劲吃奶的力气勉强往张婆子身旁挤了挤,低声问道:“张婆婆,可有见到我爹?”
她话未问完,便见张婆子眯起眼凑近她身旁来,皱起了满脸的褶子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呐!”
她又压低了嗓音问了一遍,老婆子仍旧是笑呵呵地大声重复:“哎呀呀我人老了,耳朵不灵光,听不清楚喽!”
说罢,将粗壮的身子往一旁挪了挪,摆摆手道:“大姑娘莫要问我,我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唷!”
林微容听这话里有话,心中大概有了底,必定是街坊邻居也都知道她爹要来,却早早互相商议好了,就是不让她知道。
她懊恼地抿了抿唇,正要再四处寻人,忽听场中锣鼓声骤歇,公孙瑨将惊堂木一拍,“啪”一声响,人群都静了下来。
旁边的带刀护卫清了清嗓子,将原先贴在城门口的布告重又大声宣读了一遍,这才抱拳笑道:“各位父老乡亲,这就开始罢,家中若有适龄闺女待嫁,不论贫富,都可在知府大人处登记造册,过几日由官媒挑选合适的人家婚配。”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众人见知府老爷温和可亲,又神色从容,早有几人跃跃欲试,拽了自家闺女就往前挤去。
公孙瑨含笑点头,吩咐衙役给几位老人看座,耐心仔细地问过情况,将各家姑娘的闺名与生辰八字都记下了,又誊抄了各执一份,盖了知府大印,叮嘱道:“务必收好这几张单据,过了午时带几位姑娘去我府上画像,好交给官媒方便行事。”
这几户人家都是城东的穷苦乡民,闺女十八九了还没能出阁,这一下可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要鞠躬行礼,几个侍卫连忙扶起了,好一番劝,才劝得几人互相搀扶着下去。
林微容仔细瞧着,四处看了又看,竟也没能见到林老爷子的身影,正以为或许他放弃了这荒唐主意时,场中忽地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粗布青衣,佝偻着腰背的老人蹒跚地排到了队末去。
“爹?”她又惊又怒,再不顾身旁拥了太多的人,奋力拨开人群向前挤去。
有人认出她来,低声道:“唷这不是林家大姑娘么,先前谁说她生得丑,嫁不出去,说不定是她眼界高,瞧不上咱们铜鸾城的公子少爷们……”
另有人嗤地一声笑道:“林家大姑娘这许多年来也没见有人上门提亲,怕不是有什么毛病罢。你瞧瞧,她今儿都自己来登记了。”
林微容听在耳中,懒得搭理,只管使劲往前面挤,眼看着林老爷子前头的几人都千恩万谢地鞠着躬走了,她正好跌跌撞撞地挤出了人群。
那边却已轮到了林老爷子。
“知府大人,这是小女生辰八字,我已托人写好,请过目。”林老爷子弓着腰,手举起了半掩着脸,压低嗓音道。
公孙瑨含笑接过那张巴掌大的纸片,也不细看,挑眉打量老爷子一身假扮农人的布衣,忽的抬眼往他身后一瞥,轻声笑道:“舅舅,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老爷子一惊,还未转身,林微容已立到了他身后,横眉怒目地低声道:“爹!你来做什么!”
“我、我……我来瞧瞧你大表哥做事不成么?”林老爷子颔下花白的长须抖了抖,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林微容又气又恼,瞪着老爷子的眼中小火窜起半天高,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嫁,不嫁,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