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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容又气又恼,瞪着老爷子的眼中小火窜起半天高,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嫁,不嫁,不嫁!”
老爷子一下直起了腰,一把拽下脸上粘着的假痣,大声嚷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我给你找媒婆你不要,那好啊,我让你大表哥替你留意着,你也不要,这是要气死你老子我吗?”
场外人群哗地一声,都认出了这铜鸾城数一数二的富户林家老爷子,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一下,竟成了个闹剧,林微容骑虎难下,狠狠地瞪了林老爷子一眼,他却将眼一横,哼一声道:“瞪什么,你都二十一了,谁家姑娘这年纪不已经抱着两个娃娃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偏偏就你这丫头死活不肯嫁人,我给你挑的上门女婿个个俊俏年青,哪里不如你意了?”
老爷子也是气得不轻,一时口快,倒将这不宜随意外扬之事吼了出来。
林微容脑中嗡地一声响,面上罩上了一层寒霜,他不说也罢,这一说,她满腔的怒火都被激起了。
这大半年来,老爷子寻了好几个媒婆替她说亲,倒也有几个相貌家世都还算相当的富家少爷同意上林家入赘,只是在老爷子跟前谦逊客套,出了门便都大肆嘲笑道:“林家大姑娘丑如夜叉,若非林老头家富贵泼天,我却也不愿低声下气伺候那母猪。”
正巧被她听见了,既恼老爷子私下给她招婿,又恼这几个蠢货出言不逊,当时咽下了这口气,今日再被提起,不由得陡生怒火。
公孙瑨眼看着父女俩都上了火气,连忙打圆场:“舅舅,这事急不来,你回家后好好同小容说。”又转头朝林微容使了个眼色,“小容你不是进城有事?还在这耽搁作什么?”
林微容平时最听公孙瑨的话,既然大表哥都说话了,她只好强压下满心的怒气,劈手夺过公孙瑨手中的纸片,寒声道:“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接轻容。”
林老爷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拦下她,只好眼睁睁瞧着她僵直着肩背大步走了。
这一场闹,又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全城,流言蜚语漫天飞,大多是猜测为何林家大姑娘不愿嫁人,分明是个尚算得清秀美人的姑娘,偏就不肯成亲,也不知道是身有隐疾,还是另有隐情。
人群不多时便就散了,林微容躲在昌平楼一侧的暗巷中,倚着墙懊恼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暖阳冲破云雾,照进小巷中来,落了她一身的温暖,她心里有些疲累,慢慢地站直身子,长叹一声。
蓦地巷中有脚步声渐响,却是向她这里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向前望去,那人在小巷暗角中走出,月白锦袍,披一身的暖金色日光,立在远处微扬着长眉朝她淡淡一笑:“微容,可有兴趣随我去看看书画?”
自许媒
昌平楼前人群虽已散去,衙役们却还齐整地立在场内,公孙瑨也不怕冷,端坐在那冷风里飞快地誊抄今日所得名册,林微容跟着白凤起自小巷中走出,拐了个弯进了昌平楼内时,他略略抬头看了一眼,只隐约地笑了笑,便埋下头去继续做事。
一旁立着的带刀护卫齐练左右看了看,走过来低声道:“少爷,还要等表姑娘出来么?”
公孙瑨将笔尖在砚台内蘸饱了墨,捉笔的手停了停,略一沉吟,便笑了:“王妃不是吩咐你一定要请得微容过府么?你还能不等她?”
齐练抬头望了望天色,应了一声,又退了下去。
还不到正午,暖阳已升起至头顶,日光和煦地落下,驱走了大半的严寒。
昌平楼二楼便是白家的书画铺子,偌大的场地分成一大一小两间,楼梯上去左手边第一间便是较大的书画铺子,小间密密地垂着珠帘,门内一架绣了彩蝶牡丹的屏风矗立着,隔开了内外。
大约是冬日天冷的缘故,铺子里冷清至极,只三三两两有几个客人负手立在墙边细细地看悬挂在墙壁上的字画,掌柜的老远见到白凤起领着林微容上楼来,忙搁下手中的笔与账簿,站起身便要迎过来。
“邹叔。”白凤起朝掌柜的老邹微微颔首,“不必麻烦邹叔,我领着朋友随意走走瞧瞧。”
林微容虽是没出声,却也极有礼地朝老邹欠了欠身。
“小间内有热茶点心,进去坐坐如何?”白凤起端详着林微容疲倦的神色,低声问道。
“嗯。”她没有拒绝,大约是真的累了,早起进城也未及吃早点,原先还不觉得饿,他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觉得腹中饥火升起了。
两人刚掀了珠帘进去,老邹已追了过来,压低嗓音道:“少爷,小词表小姐在里面。”
话音刚落,“嘎吱”一声刺耳响,那架屏风生生被推开一丈远,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嗖的窜了出来,抱着头大叫道:“表小姐饶命,饶命啊!”
他慌不择路,正朝了林微容这里奔来,身后一个火红的身影赶上来,手一扬,一件钝物夹着风声便朝他脑后打来。
这少年像是脑后长了眼,将脖子一缩,往下一蹲,闪过了这一击,林微容恰巧立在他身前,还不及躲避,便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温热茶水。
那精致的青瓷茶碗哐当一声坠了地,顿时碎了满地的瓷片。
“好你个梁孝,敢骗我说表哥不在……”刁蛮俏姑娘横眉怒目刚骂了半句,忽见被茶碗砸中的不是要追着打骂的小伙计,而是个生面孔,不由得一怔。
“你、你、你是什么人!”她将美目一瞪,白嫩的青葱玉指几乎要指到林微容面前来,一眼瞥见屏风后立着的白凤起,忽地换了惊喜的神色,哗地笑开,转身便扑过来攀住白凤起的肩。
“凤表哥!”
白凤起微微皱起眉头,捉住她的双肩轻轻推开她,眼中蓦地一沉。
他却是仍旧笑道:“词表妹,你还不向微容道歉?”
林微容以衣袖胡乱揩去脸上的茶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没事……”
“小词!”白凤起的声音严厉了些,刁蛮俏姑娘这才眨了眨眼跺着脚道:“好啦好啦,我道歉就是了!”
说着,转过脸来细细打量林微容几眼,忽地拍掌娇笑道:“表哥表哥,这位姐姐生得真俊俏!”
林微容一怔,已被抱住了手臂,俏姑娘格格笑着捉住她的手腕晃了晃,挤眉弄眼道:“这位姐姐可千万别看上我凤表哥,他是个负心汉!”
“负心汉?”林微容讶然扫了白凤起一眼,见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目光澄澈且从容,不知为何她却不敢看,低下头装作极有兴趣的样子问道,“怎么说?”
俏姑娘得了注意,洋洋得意地压低嗓音道:“凤表哥偷亲了人家姑娘却不认账……”
“小词。”白凤起面色一沉,忽地开了口,“你要我现在就唤了唐七来送你回南陵赵家么?”
这句话极管用,瞬间她便噤若寒蝉,松开手闭口不言。
先前逃窜的小伙计与掌柜的老邹在门外探头探脑看着,白凤起唤了梁孝进来,吩咐道:“派人去南陵赵家报个信,就说琴词小姐在白家作客,让姨夫姨母不必担心。”
梁孝应一声下去了,他又对这位刁蛮的赵家小姐微微一笑道:“表妹若是真不想奉父母之命嫁给我,就听表哥的话,乖乖跟邹掌柜回白家大宅去。”
俏姑娘一双明眸瞪得滚圆,一听这话,连连点头,不必他再多费口舌,爽快地捉起裙裾就往外走。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白凤起与林微容二人。
地下一地碎瓷片,屏风又被推歪在一旁,真是一片狼藉。
林微容被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胡乱擦去了大半,脸颊、鬓角与额头却仍有水滴挂着,颇有些狼狈;白凤起不由分说牵着她的衣袖到临窗的桌旁,强按着她单薄的双肩让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条绢帕来,便要替她擦去脸上的茶水。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慌忙要起身,却又被按回椅中。
白凤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容她反驳地低喝道:“坐好!”
她心里一激灵,也不知怎么的就真的老老实实端坐着,睁大双眼瞅着他替她仔仔细细地擦干脸上的水滴,这才收回了绢帕。
蓦地,她一怔:“哎……”
这绢帕好是眼熟……
白凤起像是猜到她想什么,重又掏出绢帕来给她看:“宝庆绸缎庄的上好绢缎裁的,若是微容想要,白家多得是。”
她摇了摇头,这绢帕颜色与她上一回丢在他马车内的那一条倒是极像,乍一看她险些以为便是原先她的那一条了。
“也不知你跟这些汤汤水水犯了什么冲,每一回都能叫你遇上了。”白凤起也笑着坐下,取了茶碗给她倒了杯热茶,又将装了糕点的碟子望她眼前推了推。
“嗯。”林微容低头应一声,拈了块花生酥往口中塞去,蓦地记起前几日在马车内不慎蹭了一脸的油污,他也是这般轻轻地替她拭去,一如既往的温柔,倒仿佛中间错过的七八年岁月从未空缺过,她还是十三四岁时的那个小容,他还是那个十五岁的病弱少年,只不过像是他出了趟家门,片刻后再回来,分毫未变。
她面色略略一沉,低叹了口气,却听见白凤起悠然问道:“微容,你真不想嫁人么?”
林微容霍地抬头,来不及看清他眼中急急掠过的异样神情,只望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不出的叫她惊慌。
可这问题却是让她愣住了。
许久没人出声,白凤起遥望着楼前场内坐着奋笔疾书的公孙瑨,忽地轻笑一声道:“林伯父今日来替你登记,我在楼上瞧见了。”
林微容低头哼了一声,只管沉默着。
若是在以前,谁要跟她提起嫁人或是做媒相亲之事,她必然会心头火起,即便不出声,也会狠狠地瞪得那不识相的人讪笑着借机离开;今天这一场闹,却是将她折腾得满心疲倦,渐生了懊悔之意。
良久,她忽地抬头问道:“白大哥,你说我是不是真该找个人嫁了,伴着我爹安度晚年?”
她难得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白凤起一怔,掩去眼中的光亮,淡淡一笑道:“轻容妹子嫁去山城后,林老伯只得你这一个女儿伴在身旁,自然是希望你早觅佳婿,幸福美满。”
他这是替老爷子打算,却也说得全然在理,林微容忽地心中涌上一阵愧疚之意,她沉默了许久,长出了一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不等白凤起开口,她立起身来朝他淡淡一笑道:“多谢白大哥提点,微容明白了。”
白凤起还不及拉住她细问,她已匆匆下了楼去。
昌平楼前空阔无人,风便呼呼地掠过空地,将桌案上用镇纸压紧的纸张吹得哗啦啦响,公孙瑨刚誊抄完最后一户人家待嫁闺女的生辰八字与家中境况,身后的护卫齐练忽地靠近前来俯身低语:“少爷,表姑娘下楼往这里来了。”
公孙瑨将手中狼毫往笔架上一搁,收拾起满桌的纸张,也不回头看,便神色自若地笑着问道:“小容下楼了,可有见到白凤起?”
齐练回头看了一眼,重又禀报:“白少跟着下楼,也往这里来了。”
“哈,有趣!”公孙瑨摇头笑道,“不知道某人知道这事后,会不会乐得想掺一脚?”
说话间,林微容已走到了桌案前,低声唤道:“大表哥……”
公孙瑨应一声,笑着抬头:“小容来得巧,出门前我娘叮嘱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吃个饭,她一直同我抱怨说已有两三个月没见到你了,也不知你都在忙些什么?”
林微容低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抬眼直视着公孙瑨道:“大表哥,替我挑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