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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夜里,她重又噩梦连连,半夜惊醒时,汗湿衣衫。
下半夜更是辗转反侧,心中惶惶不得安睡。
到了天明时,铮儿送水来给她洗漱,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慌张,吓了一大跳,连忙问清缘由,安抚道:“大姑娘这几日来回奔波累着了,要不今天就歇着不去了罢。”
她伸手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勉强笑道:“不成,园中那些花瓣还没分门别类地收起,赤芍昨天翻倒几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得过来,我得亲自去瞧瞧。”
铮儿劝不住,只得帮着速速收拾打理好,同她一道下了楼去。
白凤起照旧已在楼下候着,四人如常驾车回了城东花圃。
那几株赤芍出奇的命大,折弯了花茎也都活了下来,林微容取了剪子剪去枝干上的几片枯叶,又浇了水,才放心地拖着沉重的腿回屋歇息去。
也不知是因为清早吃得少还是昨夜噩梦的缘故,她刚走几步,身子虚晃一下,险些腿一软瘫坐地上,白凤起在她身后跟着,慌忙一个箭步上前去扶着她。
“没事,我大约是饿着了。”林微容勉强眨了眨眼笑道。
白凤起难得地有些着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拦腰抱起她回屋去,强行褪去她的外衣与绣鞋放上床榻,她还要挣扎,他却低声喝道:“你躺好!”
那一瞬间,她在他眼中瞧见了担忧的神色。
“微容,听话,累了就躺下歇会。”白凤起握住她的手低声哄道,“铮儿同我说了,你这些日子总做梦,睡不安稳,可是有心事?”
林微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为何脑中蓦地闪过那一夜的梦。
天昏地暗,大雨如瓢泼,将满地的沙尘席卷起了,裹住他拖入昏黄之中去。
微容!
那一声呼喊到此刻还像是刚在耳旁响起,惶然又惊恐。
她的面色忽地刷白,蓦地便伸手反握住白凤起的手掌,低声道:“我做了个梦,做了个不好的梦。”
白凤起俯下 身亲吻她光洁如白玉的额头,轻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
她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脖颈,让他抱住她缓缓地坐起了,将脸埋在他胸前静静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过了片刻,她稍稍心安,叹了口气悄声笑道:“我这几日想着,六月底不远了,胜负输赢又有何区别?”
白凤起星眸一亮,含笑道:“你想通了?愿意早些嫁给我?”
林微容轻轻拧了他的手臂一把,眨眨眼笑道:“早晚不都要嫁么?我……说不定……”
“这倒还没有。”白凤起笑着啄了啄她的唇角,“我替你诊过脉,暂时没有摸到喜脉。”
林微容脸颊一红,微讶:“你什么时候……”
“譬如现在。”白凤起露出雪白的牙微微一笑,他的指扣在林微容纤细的腕间,稍作停留,反手握住她柔软的手,轻笑道,“你忘了我师从神医么?”
他不提起神医还好,这一说,林微容不由自主便想起他出外采药必然怀揣本草经一事,正要笑话他时,唐七忽地在门外压低嗓音道:“小师叔,府中有急事。”
屋内两人都是一怔,白凤起扶着林微容躺好,轻声道:“微容你好好休息,晚些让唐七送你们回城,我先回去瞧瞧。”
说罢,起身出了门去。
门吱嘎一声掩上了,林微容忽地心跳大乱,便像是心底有什么要挣脱着窜出来一般。
微容!微容!
梦里的呼唤又轰然在她耳边响起,惊得她翻身下床,匆忙穿戴整齐,推门便冲出去要拦住他。
也不知为何,心中就有那么个意念在一遍遍地对她说:拦住他,拦住他。
可她却是迟了,刚喘着气追到园子东门口,便见两骑绝尘而去,一黑一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她认得那红马上的瘦小身影,那是柳掌柜的孙儿柳夏末;黑马上的,是白凤起。
唐七抱着双臂立在园子门前,眼中有着山雨欲来的沉重,虽只是一瞬间的事,林微容却瞧得分明。
将有大事要发生。
只是,唐七却是口风极紧,无论她与铮儿怎么问,他只是摇摇头笑道:“小师叔府上有些小事要处置,小师婶不必担心。”
左右就是这两句,再撬不开他的嘴。
傍晚时回城,唐七也不作声,将两人送回酒楼中,转身要走,不知怎么停了脚步,想一想,又回头看了林微容一眼,才告辞离去。
刘大海在店堂内听得马蹄声响,慌忙将林微容主仆二人迎进门去,压低嗓音道:“大姑娘,出事了。”
林微容蓦地心里一沉,袖中双手紧捏成拳强自镇定地问道:“刘掌柜,出了什么事?”
她在心头默念着,千万莫要与白家有关,千万莫要与白家有关。
“今天有大批羽林军进出白家呀!”刘掌柜一着急,嗓音不由自主地大起来。
酒楼到了这时辰早已没了客人,偌大个店堂内空空荡荡,只有两三个伙计在忙碌,他这一开口说话,靠门最近的伙计脸色一变。连忙顺手将门掩了去。
林微容眼前黑了一黑,铮儿惊呼一声扶住她,她这才勉强站稳了,强压下喉头的一口腥甜,手脚冰凉地问道:“刘掌柜,你详细地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迟暮娇
羽林军大批出动,哪里有人敢靠近了去看个究竟?刘大海也是胆战心惊地靠近白家大宅偷偷瞧了几眼,便被店里的伙计拉了回来。
“是那成王爷带的人去了白家大宅,也没见将什么人拘走。”刘大海压低嗓音道,“白少爷匆匆赶回来不久,成王爷就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外头的人也说不清楚。”
店堂内安静下来,谁也不吭声。
此刻正是落日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半掩的窗进来,斜斜落到地上,傍晚的风有些大,吹动窗棂与窗扉,那光影便微微地在地上晃动着。
林微容转身望着窗口看了半晌,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轻声道:“我去白家看看。”
说罢,掉头就往门口走,铮儿与刘大海对望一眼,慌忙拉住她,低声劝道:“大姑娘,还是等天黑吧。”
“虽说……”刘大海为难地叹了口气,嚅嗫半晌,小声道,“天黑去,也不怕被人瞧见……”
铮儿在一旁点头,好说歹说劝住了林微容。
接下来一顿晚饭便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好容易硬塞下半碗饭,她搁了碗筷便回了楼上去,翻了件灰扑扑的男装换上,又将头发都束起了,刚要出门,铮儿心急火燎地上楼来,在门外低声道:“大姑娘不必去了,凤起少爷来了。”
林微容心中咚地一声,转身去开门时,白凤起已捧了个白瓷花盆立在她的门前。
照旧是面色从容,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甚至还伸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尖,轻笑道:“怎么,挡在门前不想让我进去?”
她怔了怔,侧身让过他,反手掩上门。
白凤起刚小心翼翼地将花盆放落花梨木圆桌,林微容脱口问道:“成王爷……”
“你瞧这花开得多好。”他忽地笑着打断她的话,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指着那盆他带来的火红色奇花,挑眉道,“四月初种下的花,总算是开了。”
她微微皱眉,再次问道:“今天午后羽林军……”
“微容。”他总算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揽到身前,低声笑道,“你是担心我么?”
林微容轻叹一声,横他一眼:“我原是打算趁天黑去打探个究竟,你说我担心还是不担心?”
白凤起只是笑着,也不作声,林微容反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轻声道:“出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
“无甚大事,只不过是怀疑我白家窝藏了江洋大盗,例行搜查。”他微微一笑,轻啄她的左面脸颊,安慰道,“吓着你了么?”
林微容僵直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满是狐疑,她就那样望着他,想从他从容的神情下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可惜却是徒劳。
他一如往常的从容淡然,全然寻不出一星半点的可疑,她只得抿了抿唇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怎能?”他星眸带笑,俯下 身去轻吻她纤长如玉的指,温热薄唇刚一触到她的指尖,她火速抽回手,托起他的俊俏脸庞来面向自己,正色道:“当真没事?”
白凤起不是头一回有事瞒她,若说他说无事她就信了,那她又与三岁小儿有何差别?
相对于她的目光灼灼,白凤起仍旧是极镇定,只是星眸中微微闪过一道光亮,便又笑道:“我知道你不信,只是你瞧,我既没被拘走,也没被打伤,自然是没事了。”
林微容咬唇将他的外衣扒开看了,确定他身上没有一处伤痕,这才松了一口。
这一宽心,心中大石落地,她只觉浑身各处都松懈下来,这才掉头去看他带来的那一盆花。
先前在门前,天色昏暗又没有点油灯,她只瞧得见那花盆隐隐泛着光华,此刻油灯一照,昏黄的光落到那雕刻着凤竹的花盆边缘上,她不禁一愣。
这可不是寻常花盆,竟是白玉凿成浅浅盆底,当中种一株妖冶盛放的重瓣大花!
花盆奇特,那花也是非比寻常,花瓣约有女子掌心般大小,重重叠叠数十枚拢在一处,绛紫的一大朵,开得妖艳异常。
“咦?”林微容低呼一声,凑近了轻轻一嗅,奇香扑鼻,说不清是怎样的香气,既浓郁,且醉人。
“你从哪得来这奇花?”她欣喜,回身问道。
灯火昏暗间,却见白凤起面上带了些不可捉摸的笑意,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前几日我说要送你的,便是这花。”
“四月初种下,费了不少工夫,总算是结了花苞,原以为要过几日才得开。”白凤起忽地停住,怔怔地盯着林微容的笑颜看了片刻,星眸略略黯了黯,瞬间又笑了,“不曾想它倒是通了人性,一进了你这屋子便开了。”
林微容没能察觉他的异状,只是讶然道:“难道这花……”
“花名暮迟,便是只在夜里盛放。”他微微躬身去嗅了嗅那扑鼻的香气,含笑道,“花香浓郁醉人,只离国皇宫内才有,是催情之花,后宫妃嫔常在寝宫内种植,以取悦帝王。”
林微容面皮薄,蓦地便赤红了双颊,原先捧着那花盆爱不释手看着,他这么一说,她慌忙放下那花盆,往后挪了一步,像是那花会吃人一般。
那花越发的盛放着,一重重的花瓣悄悄地舒展开,在灯火中妖娆绽放着。
油灯的火光微黄昏暗,花色却是绛紫深浓,薄如蝉翼的花瓣在灯火下微微透着光亮,说不出的妖艳。
那花香也是越发的浓郁,一丝丝一缕缕钻入两人的鼻腔。
林微容忽地心旌神荡,明眸蓦地温润如水,白凤起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看来我倒是低估了这暮迟的香气。”
“花香馥郁,绛色芳浓,好好的一朵绮艳无比的花,怎么偏就叫暮迟,真不好。”林微容低低笑着,不知为何心里分外柔软。
她回身望着白凤起,在灯下细细地看他,一泓秋水中映着他浓黑的剑眉,深邃的星眸,高挺的鼻梁,与那总是微微勾起的薄唇。
蓦地,他挑眉朝她笑着,低唤一声:“微容。”
她迷迷蒙蒙想着,手已经抚了上去,纤细白皙的指尖缓缓地流连,划过他的眉宇、他的鼻梁,悄悄地在他的唇畔逗留片刻,犹犹豫豫地抱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印上他的唇。
“微容,你可是醉了?”他轻轻推开她,迟疑地问道。
她没有作声,先前在心中堆积半日的恐惧一朝散去,他便立在她跟前,眉如画,眼如星,是真真实实的他;多少花香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