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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坐在洞口的石上,只听施亮道:「相信罗庄主已知道在下的身分了?」
罗开颔首道:「贵帮李帮主曾与区区说过,只是蟠龙轩日夜有人监视,一直无法与施兄弟会面。」
施亮道:「其实在下多次想去找庄主,但屋外的人看得甚是严密,始终没找得机会,幸好今日能遇见庄主,这回确令在下安心不少了。」
罗开听他话中有意,便即问道:「施兄弟急欲找罗某,是否有什么重要事情?」
施亮点了点头:「没错,今日若非罗庄主适值出现,在下可能已经动手,到时后果如何,连我自己也难预料。」
罗开紧皱剑眉,问道:「到底是甚么事?莫非是与屋里被禁锢的人有关?」
施亮道:「正是为了这件事,而且还与庄主有莫大的关系。」罗开微感错愕,施亮又道:「这件事是关乎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罗开听见,更觉诧异非常,说道:「两位前辈正在罗某府中,又怎会与他们有关,在下确实胡涂了。」
施亮摇了摇头,叹道:「罗庄主你这回可真的胡涂了!其实贵庄这两个人,并非真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而是由其它人易容假扮的。」
罗开听了此言,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施亮的脸上:「什么?他……他们是假的?」这一惊吓,当真不轻。
施亮道:「这确是实情。假扮的人,便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师妹,二人的真实姓名,在下还不知道,但二人的外号,听说是叫做甚么『千面双忍』,曾练得一手出神入化,高超绝妙的易容之术,不但容貌能扮得唯妙唯肖,便连声线谈吐,行动举止,也让人难分真假。」
罗开虽知江湖中奇人异士极多,但他毕竟在江湖闯荡不久,确不曾听过这等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之事。现下听见施亮的说话,也为之骇佩不已,徐徐叹道:「世上竟有这样本事的人,当真无奇不有!」
施亮道:「其实在下若非亲眼目睹,确也难以相信,但这事却千真万确。而晴云秋月两夫妇,目下仍留在岛上,这就是更好的正明了。」
罗开双眼倏地一亮:「施兄弟你刚才所说的话,莫非是说屋内被禁锢的人,便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施亮点头道:「原来罗庄主早已知道这件事。」
罗开轩着眉头,沉思一会道:「罗某第一日来到四湖别庄,也经过那栋屋子,当时曾听得有婴儿的哭喊声,我那时已有点犯疑,后来从公主的仆人口里得知,前时曾有一对男女来到岛上,而那个女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孩,后来再没见过二人。当时我听见,便怀疑这二人给关了起来。今日我所以到那屋子,便是想查探一下这事情,却没想到,屋内被禁锢的人,竟然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施亮道:「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急着想通知罗庄主你,好叫庄主作个防备,免得那千面双忍混在贵庄生事。当时我想,若然再有迟缓,日子一久了,难保他们不弄出大事情来,到时可就麻烦了。」罗开点头感激,施亮又道:「在下还得到一个消息,听说湘王在这几日间,会派人把他们押回湘王府。要是这消息正确,到时要救出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可又艰难多了。」
罗开道:「难怪施兄弟今晚急于动手救人?」
施亮道:「在下见无法与庄主接头,而在这几天里,我又与李帮主失去了联络,但事情一日比一日紧逼,在无计可施下,也不得不冒一次险。我打算先将二人救了出来,再带二人到这里来,暂时匿藏好,再慢慢想办法离开这里。虽然这方法确欠周详,但时势所逼,实不宜再拖延下去,在下只好放手一搏了!」
罗开凝想片刻,说道:「依罗某看,救人之事,务须想个周详办法才可以行动。是了!施兄弟可有办法通知李帮主,若有李帮主在外帮忙接应,成功的机会便高得多了。」
施亮想了一想,摇头说道:「通知我帮的办法虽然是有,但若要秘密行事,恐怕是行不通。」
罗开轩着眉头:「哦!是什么原因?」
施亮道:「李帮主曾与在下早有约定,倘若岛上有什么事情变卦,或是在下身分被揭露,在危急之时,便以信炮为号,咱们水神帮帮众便会前来救援。可是信炮一放,岛上的人必会知晓,这又如何使得!」
罗开点了点头:「施兄弟说得对。虽然以武力硬闯,未必便会输与他们,但后果实难预料。若非不得已,要尽量避免以武力硬闯。」
施亮伸手向前一指,说道:「咱们水神帮的兄弟就在对岸,虽只是一湖之隔,便是无法通知他们,如之奈何!」
现下已是深夜,湖面漆黑一片,但在罗开的眼里,日间与黑夜,分别却不大。罗开循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对岸足有里许之遥,相信船行也要数炷香时间。再见岸边四周,停泊了不少船只,大大小小,不下数十艘。从外表来看,均是一些接载客人游湖的船只,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处,但又有谁知晓,内里竟然另有乾坤。
罗开凝视良久,脑子不停思索计策,过了一会,向施亮问道:「据我所知,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只有两个女儿,不知施兄弟可知那个婴孩的来历?」
施亮道:「这是真的么?这倒奇怪了,可是我在公主口中,知道那男婴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听说还只有几个月大。」
罗开也感奇怪,稍怔了一怔,心想:「怎地不曾听方姮说过?啊!是了,方姮说她离家已将近一年,难怪她并不知晓已多了个弟弟。」罗开想通这一点,便暂时把这事搁下,又再问道:「刚才我见施兄弟的举动,似乎对屋里的情形相当清楚,究竟屋里的情形如何,有多少人把守?」
施亮说道:「在下曾接二连三假借有事,也进屋察看过两次。那屋子并不大,除了一个厅子外,便只有数间石室,看屋内建构,十足是一间牢房。我曾在屋外监视了多次,知道内里约有七八个官兵,日夜轮值把守,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人出屋巡查一次。而晴云秋月两夫妇,却被囚禁在一个石室内。那石室随了一扇铁门外,便只有几个半尺见方的小孔,以作通风之用,再无其它出入口。罗庄主听见婴儿的哭声,相信是由小孔传出来了。」
罗开问道:「铁门的锁匙是否在官兵身上?」
施亮点头道:「在下曾经向他们说谎,说是公主派来向二人问话,接着一个官兵掏出锁匙,把铁门开了。却见夫妇二人的脚上,都锁上了一条铁链。最后我叫那官兵出去,便和她们夫妇交谈了一会,并把我所知的事情,一一与他们说了,还叫他们暂宜忍耐,我会尽快救他们离开。」
罗开听到这里,已经清楚了大概。当他想起凌云庄的两个冒牌货,心里顿感焦心不安。若非应承了朱璎,要留在四湖别庄十日,还有晴云秋月的事情尚未解决,巴不得立即赶回去。
他埋头苦思,终于给他想到一个可行之法,遂抬头向施亮道:「我已想到一个救人的方法,希望此法行得通。」
施亮大喜,连忙追问,罗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施亮听后,却摇头道:「这方法虽好,但似乎不易容办到。要知这里距离对岸,少说也有里许,况且现在天气酷寒,一般人自是无法做到,便是身具相当内力的人,也未必能抵受得住这股严寒,这个……」
罗开笑道:「施兄弟大可放心,便是再寒冷数倍,罗某也不会放在眼内。而且我自小在江南长大,水性极佳,只是里许距离,绝对难不到我。施兄弟只要如我所说,在明天日落之前,必须把我虽要的物品准备好,这样便行了。」
施亮心里虽然将信将疑,但见罗开说得如此肯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唯唯否否,点头应承。但他又哪会知道,罗开连寒潭都能出入自如,又怎会害怕这区区的寒冷湖水。
接着,二人把计划再三研究几回,该如何救人,该如何与外援配合,直倾谈到月挂中天,方行离去。
※ ※ ※
当罗开踏进蟠龙轩,便见朱璎居中坐在客厅。
罗开朝她微微一笑,说道:「咦!现在已经不早了,公主还没有休息么?」他说话方完,便见珍儿捧着茶出来。
朱璎道:「罗庄主也很夜喔!没想你也这么有雅兴,到现在才回来。」
罗开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她。朱璎接着道:「我今晚来打扰庄主,确有一件事,罗庄主且坐下来再说话。」因为珍儿、珠儿在旁,朱璎对罗开的称呼,再也不像二人单独之时,你的我的这般亲昵相唤。
罗开缓缓坐下,方发觉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木盘,盘上以黄缎盖住,看不见内里是什么东西。
朱璎微微笑道:「本公主便是为这东西而来,罗庄主不妨揭开来看看。」
罗开心下奇怪,伸手把黄缎掀起,却见木盘内,竟齐齐整整的排列着五十锭银子。罗开看见,不由脸现疑惑之色,眉头一颦,往朱璎望去。
朱璎嫣然一笑,徐徐说道:「皇兄与我说,前时他在贵庄作客,言语多有冒撞,便着我送来五千两银子,聊表罪意,望庄主笑纳。」
罗开听后已明其意,说道:「王爷言重了,『冒撞』二字,实不敢当。况且如此厚礼,如何克当,罗某心领便是,还请公主收回。」
朱璎轻摇螓首,微笑道:「些须微意,实是不成礼数,倘若罗庄主尚嫌礼薄,本公主再使人送来。」
罗开道:「公主这是什么说话。好吧!既然王爷诚意拳拳,罗某便领受是了。呀!我想起来了,听闻在数月之前,涧河忽然大雨,洛水泛滥成灾,毁坏民宅数千间,近万人被淹死,请问公主知否这件事情?」
朱璎柳眉一轩,点了点头。罗开续道:「罗某目前还不欠缺银子,但那些灾民可不同了!难得王爷慷慨,罗某便借花献佛,把这五千两转送与灾民。当然,罗某也不会甘居中游,也愿出一万两银子,一发儿送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五千两银子实非一个小数目,当时每人的月钱,才只是几贯铜钱,若要剩得五千两银子,便是几代不吃不喝,也绝不能办到。岂料罗开不但视这五千两如无物,还全然不以为意,自掏腰囊加付一万两账灾,这等豪气,决非一般人能为之。
朱璎心中一凛,暗地想道:「此人随口便是一万两,莫非他家里堆金迭玉,家趁巨万不成?既然钱财对他无效,只得另想他法。」当下淡然一笑,说道:「原来罗庄主竟是个轻财好施,急公好义之人,失敬,失敬!这五千两银子,现既是罗庄主之物,要如何处置,本公主自当无权过问。」
罗开拱手道:「罗某先代那些灾民多谢公主。」
朱璎微笑不语,咂了一口茶,放回茶盅道:「皇兄仍有一事交托下来,不知罗庄主肯听否?」
罗开道:「请说。」
朱璎道:「自我父皇驱除鞑子,一统天下,从此鞑虏消荡,民和年稔,率土宅心。皇兄知罗庄主乃人中骐骥,曾与父皇多番表荐,罗庄主若能追随天下贤豪,效顺我朝,自当封侯赐爵,届时享厚禄,居重荣,宗族交游光宠,不知罗庄主意思如何?」
罗开摇首笑道:「罗某何德何能,能让皇上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