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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遇到野狼画圈圈,遇到毒蛇拐弯跑!”
“真的吗?”季初樱满脸好奇,十分崇拜。
“哈哈哈!’萧扬忍俊不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听人这样说,我就这样做!”
“幸亏没被你害死!”她努努嘴,也跟着笑了。
看着那灿烂如星的眼眸,季初樱发现萧扬其实也有几分英俊。
风儿轻拂,季初樱惬意地顺了顺汗湿的发,突地,在发间的手顿了顿,刚破涕为笑的脸,再度发皱,“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又怎么了?”萧扬愣了一下。
“我……我的簪子不见了!”刚刚跑得太急,那支滑润的玉簪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只是一支簪子,有什么好哭的?”萧扬从来就不会哄女孩子,有点手足无措。
“那是我最喜欢的簪子,没了它,我盘不了头发。”
最喜欢的,又不是惟一的,换一支代替就好,怎么会盘不了头发呢?萧扬这才知道女孩子有时候很不可理喻。他叹了口气,拔出靴中的匕首,就着手中的树枝,仔细的削起来,月影西斜的时候,树枝不见了,他的手中变出一支木簪。
“你先用这个。”萧扬将木簪递过去。
“咦?”季初樱惊奇地瞪着他,好半晌才回答,“我的是碧玉簪,这一支……好丑!”
“天黑着,哪有人会瞧见。”萧扬不耐烦地皱眉,“明儿个到了镇上,再买新的。不想要?我扔了它!”
“不!不!”她接过木簪背过身子,“不许你动我的东西。”
她的东西?明明是他削的……萧扬微微扬起唇角,这句蛮横的话,倒让他欣慰不已。
“小时候,我爹也常帮我用木头削各种小玩意……”缓缓盘着发,她幽幽的道。
木簪子其实不丑,看不出萧扬竟是心思细腻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木簪的尾端雕了只镂花的蝴蝶,伏在发髻上,甚是可爱。
“你爹?”他挑挑眉,“季老爷?”
“他也姓季,不过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季老爷。”止不住的回忆让她继续开口,“他是季老爷的堂弟,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了,爹走后,娘就跟人跑了,于是季老爷便收留了我。”
“看不出季老爷竟是个好人。”萧扬看她的眼神似有一丝怜悯。
“你以为他收留我真是出于善心?”季初樱哼了一声,“他不过是要一个可以远嫁尧国,替他赚取利益的‘女儿’。”
“季家赚的钱难道还不够多吗?”
“在中原,商贾之家虽富有,但身份地位却很卑微,若能攀上皇亲,哪怕是异国的皇亲,对季家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原来如此。”萧扬点点头。
“你呢?”季初樱好奇心顿起,“你的父母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神色一黯,“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跟着单于军师了。他是我师傅,也是我的养父。”
“你们为什么会流亡到中原?”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公子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尧皇的二哥,当年意图谋从,东窗事发后,被抄了王府,判了斩刑。我师傅十分忠心,于混乱中救出年幼的公子,携了金银珠宝和一队死士逃到中原。”
“那……这次尧皇召你们回去,你们不怕?”
“师傅说,有富可敌国的季家替他招兵买马,今非昔比,不必害怕。此趟回去,不过是讨个封号,为的是从此以后可以名正言顺进出尧国。既无谋乱之心,尧皇也不会在内忧外患之时,费力剿杀咱们。师傅说什么,我自然是听什么,从小到大,他的话我都照做。”
季初樱蹙了蹙眉,如此说来,他们此行不仅有冒充皇子被尧皇发现的危险,还有作为乱臣后被剿杀的危险,看来她逃跑的打算是明智的。眼前的他,也许将因他加盲目乐观的师傅,而与她后会无期。
季初樱心中莫名的刺痛,怨自个儿自身难保,想帮忙却无能为力。这个为她雕簪子、给她食物,于狼群中救了她性命的少年,她该拿什么报答他?
“天快亮了,进去歇一会吧。”萧扬见她良久无语,以为她累了。
“如果又有野狼,怎么办?”其实她是想赖在他身边多坐一会儿。温暖的篝火边,知心的交谈,让她恋恋不舍。
“不怕,有我在。”他还是那句话。
但,这没什么新鲜感的话语,却让她欣悦。爬进帐篷里,她看见火光中,他的身影依然在原处,像是守护着她似的,让她一颗心狂跳不已,难以阖上眼。
季初樱一夜无眠,内心矛盾交织,在逃走与留下间徘徊。
自十四岁那年,在爹的坟前流乾最后一滴泪,她便发誓从此只为自个儿活,绝不同情任何人。今儿个,是怎么了?
天底下无奈的人、无奈的事,太多太多了,她哪管得了?穷则独善其身,还是按原先的计画溜走吧。
天明了,一行人马继续启程,到达一处小镇,季初樱知道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因为前面那条河,直通杭州,错过了就没了。
趁着大夥在茶肆歇脚,她起身道:“我得到附近的首饰铺里买支簪。”
单于淳看了看她,招来两名手下,“陪着大小姐去,帮忙提东西。”
“不敢耽误两位哥哥喝茶,”季初樱连忙阻止,为了避免单于淳怀疑,她笑着拉过萧扬,“叫阿扬陪着我就好了。”
“原来大小姐是想要阿扬陪?阿扬有福喽!”一群人哄堂大笑。
单于淳也莞尔,没有为难她,只说:“好吧,反正你们俩是‘未来的夫妻’,多相处一会儿,不是坏事。”
“军师怎么也没个正经?跟着取笑人家!”季初樱故作娇嗔,在人声喧哗中拉了萧扬就走。
到了街头,季初樱才发现彼此的手握得太紧,一惊之下,尴尬地放开手,两人都低着头,半晌找不着话语。
“想不到这镇上还有这么多玩意儿!”她寻了个话题,故作开心似地大笑。
“是啊!”萧扬讷讷地顺着她的话。
卖扇的、卖画的、卖纸鸢的、吹糖人的、摆弄波浪鼓的、红男绿女穿梭其间,把晌午的市集点缀得热闹纷纷。
“好久没玩纸鸢了。”季初樱拿起一只纸鸢,迎着阳光欣赏着,“现在正好是阳春三月,风儿轻,草地绿油油的,小时候跟爹爹去郊外,总要带着一只纸鸢,我能放得很高哦!不过,现在可能没这个本事了。”
橘黄的纸鸢,张着一对透明的翅膀,像她发间那只木簪上的蝴蝶长大了,迎风飞起。
融融的日光下,她看见纸鸢的中央写着一行小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非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知道,这是《诗经》的其中一首,有个可爱的名字,叫“木瓜”。
“好奇怪的诗!”季初樱笑道。
“哪里奇怪?”萧扬不解。
“琼瑶,就是美玉的意思。”以为他不懂中原文化,她逐一解释给他听,“这首诗是说,你送我果子,我还赠你美玉。天底下竟有这么傻的人,用美玉换果子?《诗经》中另有一首‘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我还觉得比较公平。”
“姑娘这话说得不对。”买纸鸢的老板当场反驳,“您没看见后面半句‘非报也,永以为好也’吗?意思是说,我并非想报答你,只是希望能一辈子与你相好啊!倘若仅仅投桃报李,如何显示出情义的可贵?以美玉换果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此处事,境界更高!”
“呵呵,老板好学问,小女子受教了。”季初樱心头抹上一丝羞愧。
“姑娘要买吗?卖你一铜钱就好了,瞧你挺喜欢它的。”
“我不买。”季初樱马上搁下纸鸢,连连摆手,“不是老板您的纸鸢不漂亮,而是我们还要赶路,带着它不方便。”
忽然,萧扬将纸鸢举了起来。“老板,我们要了。”他将一枚铜钱扔向小贩。
“你……”季初樱诧异地望着他,却被沉着脸的他拉着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十指交缠,穿行于市集中。烈阳西移,季初樱回头一瞧,地面上已多了两道短短墨影儿,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单于淳在茶铺里等着,而之前她交代翠环订好的船,也在河边等着。
“看来这镇上没有首饰铺。”她皱超眉,捂了捂肚子,“阿扬,你在这儿等我,我肚子有点疼,想找个地方……”
“前面那条路可以直通河边。”萧扬凝视着她的双眸说。
“直通……河边?”季初樱吃惊得几乎跳起来,“你什么意思?”
“这儿有几张煎饼,是刚刚我在茶铺旁买的。”他递过一个贴身的小包袱,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低着头,语意中含有隐隐的不舍,“这只纸鸢能留给我吗?”
“你知道了?”她叹一口气。
“昨天晚上,瞧见你在偷看地图,我就猜到了。”
“阿扬,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季初樱忽然大胆提议,“你们这次回尧国,凶多吉少,你年纪轻轻,何必跟着一个迂腐的老头子卖命?”
“师傅一手把我养大,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萧扬淡然拒绝。
“木头!”季初樱想大骂,但深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嘴唇蠕动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住,“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或者,你师傅对你不好,就来杭州城找我。城南盈柳巷门前有棵驼背老槐树的那户人家,是翠环她姨妈家,我打算到了那儿开间绣坊,或许需要一个夥计,你可以来帮我。”
“你不怕我向师傅告密,抓你回来?”萧扬挑挑眉,语气调侃。
“你大可现在就抓我回去。”季初樱努努嘴,笑了。
“快走吧!”她的笑容勾起了他的伤心,把小包袱塞进她怀里,细细叮嘱,“早饭、午饭你就都没吃,大饼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到了船上你好歹也要吃上几口,记得一路当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她有落泪的冲动,不敢再与他多言,她狠下了心,拔腿往前跑,拐弯时,地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分手的地方,他似乎还在那儿,风吹得他手里的纸鸢翅翩翩,像一只橘色的袖,在挥舞着,同她告别。
再次狠下心,她转身直向河边跑去。
船早已在那儿等着了,只见船夫蹲在岸边抽烟,桅杆上系着红巾,正是事先翠环与她说好的暗号。
“老爷爷──”季初樱怯怯走上前去,“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就是那个付了十两银子订船到杭州的小姑娘?”船家指指身后的船舱,“进去坐着吧!还要等一会才能开船。”
“还要等?”她以为自个儿来得已算迟了,“能不能快点?”若单于淳追来了,可不好!
“你以为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呀?”船家不耐烦地睨她一眼,“十两银子跑一趟杭州,我亏大了。还有别的客人要上船呢!你等会吧!”
季初樱不敢再多话,从船舱内搬了张小凳,乖乖坐到船尾,看着一碧河水,吹着午后清凉的微风。
终于,几个商贩模样的人上了船,船家才解开缆绳,摇起桨。
“大哥,你从哪儿来?”闲着无事,客人们开始聊天。
“扬州。”其中一人回答,“你呢?”
“真巧,咱俩同路!刚刚在镇上,你看见了没有?”
“怎么没看见?好可怜的年轻人,竟被吊起来打,他们尧国人怎么这般野蛮!”
“咦!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尧国人?”
“他们之中有人是蓝眼睛的。”
闲聊声飘到船尾,季初樱听了心中不由得一紧。镇上、年轻人、尧国、蓝眼睛,好熟悉的感觉,难道他们说的是……
“几位大叔,请问那个年轻人为什么挨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