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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午的口干舌燥、肤红燥热到这时的形体不稳、昏昏欲睡,时辰算的分毫不差。黎鸢牛刀小试,初战告捷。
“小蝶,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再坐上一会子也就回去了。”黎鸢关切地说道,“你今天病了,还强自撑了一天。就差这一个时辰,不许再逞强了。”
“呃。。。姑娘。。。那我先去了。。。”小蝶眼神已有些涣散,神情呆滞,吐字含糊地说道。
“赶快去吧。”黎鸢轻推了她一把,将她身子转向归房的方向。
小蝶便脚步踉跄、歪歪斜斜地扶着亭中栏杆一步步回到她们二人所居的后堂凤鸣轩。
黎鸢一直目送她的身影,直到回廊亭台挡住了视线,才收回目光。
“小蝶这是中暑了?可是现下还春寒未消呢。”邻座的小姑娘疑惑地说道。
黎鸢淡笑一声,未曾答言,直望向亭台中央那方主桌上去。
徐老鸨并着几位花魁娘子吃酒谈笑,正是热闹时分。
她今夜不知因了何故,十分开心得意。花魁们轮番敬酒,她都一一笑纳,惹得旁边几桌的姑娘也都上前去,举杯邀宠。
这么十几盏女儿红下来,一向白腻的脸庞红霞遍布,酒酣意浓,神态愈发肆意逍遥。
黎鸢心下估摸着时机成熟,便举了杯娉娉婷婷地绕过众桌踱步过去。
013美人心机(2)
“妈妈。。。”黎鸢还隔了那桌几步的时候,便柔声叫道,“幽若也来敬你一杯。”
桌上的人听见此话,同时向她看来,徐老鸨抬眸见是她,脸上笑开了花。
“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妈妈方才还夸你呢,妩媚动人,人间绝色,堪称宜春院未来的第一花魁。”
坐在徐老鸨右侧的一位叫碧云的姑娘说道,那话语里不知是夸赞的成分多一些,还是嫉妒的成分多。
“来来来。。。我的儿。。。到妈妈这里来坐着。”徐老鸨伸出胳膊,将她一把揽了过去,黎鸢顿时闻见一股浓咧的酒气从她身上传来。
后面早有小丫鬟搬来了凳子,放在她的身后,黎鸢就势坐下,亲热地对徐老鸨说,
“妈妈,我刚才就想过来敬你酒,但怕僭越了礼数,违了章法,所以一直忍到此时,看着众姐妹都敬的差不多了,才大着胆子跑来,给妈妈说几句知心话儿。”
“乖孩子,哪里有什么僭越之说,你就是妈妈的心头肉,谁还能踩在你头上说你不成,你敬的这杯酒,妈妈一口干净。”
徐老鸨说完就接过丫鬟刚斟满的酒杯,一扬脖儿全喝进口,周围一片叫好声。
桌上其他姑娘不依不饶地嚷道,“妈妈偏心,你刚才喝我们的酒都没这个利索,我们不饶。”
徐老鸨哈哈大笑,冲着众人挥挥手道,
“我对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唯有不同的是,这个幽若啊,年纪幼小,却这么的冰雪聪明,乖巧懂事,在课业上更是出类拔萃,你们当年都比不过她,我言语行动上偏疼一些也是有的。你们平日里也该多爱护提携她才是。”
黎鸢听了这话,心里突地有些泛酸,若是闭了双目,只听这话语,只偎着这怀抱,不拿头脑去想,确实会让人生了温暖之意。
可是这凉薄的烟火之地,暖融融的话语隐藏的是染了毒的利刃,春风满面的背后是随时逆转的油锅刀山。
利字当头,谈何感情。若是犯了糊涂,便要万劫不复。
她当下抑住澎湃心潮,倩然巧笑道,“妈妈,趁着今夜酒酣之际,我来给妈妈诉诉我的心事,把白日里不能说出来的话,都掏出来,让妈妈知道我这一片心。”
说罢,她将手中所端着的酒杯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妈妈,我人小酒量不行,且先抿一口,别全喝完了之后,要说的话,都醉在了肚子里,白瞎了这酒壮出来胆。”
“好好。。。我的儿,都依你,你抿一小口,妈妈就喝一大杯,如何?”徐老鸨见她如此乖巧逗人,喜不自胜,慈祥地说完,便又把刚刚斟满的酒喝了下去,“乖幽若,你想说些什么话,妈妈在这里听着呢,妈妈虽然有些醉意了,但是你的话,字字入耳,句句入心,快跟妈妈说吧。”
黎鸢对着她一笑,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灿然晶莹,却逐渐泛起了一层水汽,“我家逢巨变,卖身到了咱们院子,不知情的常人想来,该是如何凄惨度日,但是我何其幸运,遇见了妈妈你。”
014美人心机(3)
“每日里锦衣玉食,还遣了丫鬟伺候,知冷知热,无微不至,这都是妈妈你赐给的恩情。我当初不懂事,现在才明白,妈妈真是把我当了亲生女儿看待。”
她说着说着,眼底的雾气蒸腾,竟流了两行清泪淌于脸上,白嫩的肌肤,吹弹得破,现下真是梨花带雨,娇俏可人。
徐老鸨似乎被她的话完全带动了情绪,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轻轻拭于她的眼眸,“孩子,妈妈今日听了你的这席话,滋味真是难以言表,从今后,你就是妈妈的亲身女儿,妈妈会倾尽全力栽培你。”
一旁听着的人,莫不起哄,“哎呀,今日的女儿节真成了认女儿的节日了,那咱们岂不是要恭贺妈妈母女情深,共饮一杯了?”
整个桌子沸腾起来,众人都端起酒杯,互相碰起,气氛喧闹,达到了顶点。
黎鸢撒娇似的倚在徐老鸨身侧,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举着杯子,望着四周欢呼雀跃的人们。
徐老鸨的臂弯圈住了黎鸢的肩膀,另一只手也举起斟满酒水的杯子,与桌上众人一起饮下这认女酒。
就在这时,黎鸢揽住徐老鸨腰肢的那只手,轻巧地一旋,将挂于她锦色腰带上的一个物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了下来,中指一弹,迅速入袖。
旁人都陶醉在热烈的氛围中,小丫鬟们忙着斟酒倒茶,竟无一人察觉。
而徐老鸨脚步如腾云驾雾般飘摇,挥袖扬手已带了七八分醉意,就算从她身上掐几下肉估计都不会有感觉。
不过这时的黎鸢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东西已到手,要尽快溜走。黎鸢带着笑意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心下谋划着说辞。
你道到底是何物,如此重要?
宜春院中的姑娘,除非是自愿卖身,否则是绝对出不了这个院门的。
而各房中的小丫鬟要出去买些姑娘需要的东西,也必须要禀告徐老鸨,从她手中领了腰牌,交由看门的小厮,才可在限定的时辰内外出。
那腰牌,除了一只挂于徐老鸨的腰间当饰物外,其余的几个都在她随身的丫头霜露手中。
而黎鸢权衡许久,才认定从徐老鸨那里偷得,是拿到腰牌最为容易的办法。
她为了这一天,这一瞬,背着人的时候,苦练了许久的取物及弹物手法。
取一个与腰牌差不多大小的纸片,反复地锻炼,为的就是临到偷时,快、准、稳,确保万无一失。
佯装着不胜酒力,黎鸢微睐着双目,脸色绯红,飞眼望向徐老鸨,“妈妈,我怎么觉得头晕目眩,好像在云彩里飞一样啊?”
“咱们是到了天宫瑶池了吗?妈妈,这里定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吧?”
那徐老鸨及周围的姑娘们乐得差点把刚才咽下肚的酒喷出来。
碧云拍着黎鸢的肩膀说道,“是啊,咱们正是在赴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我是你的大姐大仙女,你是七仙女,在坐的都是你的仙女姐姐,快点去拜见咱们的母后王母娘娘。”
说罢,指着徐老鸨说,“看,那就是王母娘娘。”
015美人心机(4)
这下众人更是乐不可支,徐老鸨拉着她的手道,“幽若啊,你是醉了,刚喝了那么一小杯就醉成这样,说胡话了,哈。。。赶紧回房歇着吧,要不待会得让旁人抬着你回。”
黎鸢巴不得等着这句话,但还要装着推让几下,
“啊。。。母后。。。那众位仙女姐姐们什么时候散啊?我要陪着你们等到蟠桃会散。。。”
碧云笑道,“幽若这丫头果真不亏了妈妈疼,连醉了都是这么娇俏的模样,说的话妙趣横生。”
“是啊。。。哈。。。你们要精进着点,否则很快就被幽若比下去了。”徐老鸨得意洋洋,转向醉眼迷离的黎鸢道,“好孩子,去睡吧,不用陪到最后。”
黎鸢便摇摇晃晃的起身,行了个通常男人才作的揖,又惹来一阵大笑,方才歪歪斜斜地迈开步子,踱了出去,路上还打了几个趔趄。
等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黎鸢四下望望,疾奔入房。
刚进房中,便见小蝶竟躺在地上,衣衫未褪,人事不省。
黎鸢迅速地除掉自己的袄裙,又接着脱下小蝶的衣衫,换上她的,帮她穿好自己的。
这个过程,纵使手忙脚乱,也就在须臾之间。她却因了极度的紧张和兴奋,感觉耗时那么久。
一切搞定之后,奔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往细嫩的脸上,抹了一把早就备好的灰色颜料,将整个脸庞的光彩都遮掩起来。
然后又冲到床头,把早已准备好的包裹携在手上,里面是几件衣衫和几两平时积攒下来的月例银子。
完事后,便拿了那腰牌,正要出门,忽一眼瞥见躺于地下的小蝶,心生了几许内疚,跑到她跟前,蹲下,说道,
“小蝶,对不起,我是情非得已。。。你上午喝了我备的茶,只是中了曼陀罗的花粉毒,明日醒来就会没事了。”
说罢,拾起小蝶蜷放于地上的手,握了一握,才重起身,奔了出去。
今夜,宜春院的人大多集中在月华亭之中,出门的小径上鲜有几个人出没。即使碰见了,也只是微看一眼,对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打扮的女子,毫不在意。
就这样顺利地到了楼堂门口。
黎鸢的心突突地跳着,几乎要蹦出了胸膛。
看守大门的是两个年轻的小厮,没精打采地蹲在门口。
见有人出来,便懒洋洋地站起身来,问道,“哪个房中的?有腰牌没有?”
黎鸢忙从袖中掏出腰牌,憋着一口气,憨声憨气地说道,
“是幽若姑娘房中的小蝶。我家姑娘想要刘家铺子的特制胭脂‘雪上飞虹’,咱楼上没有现成的,便派我出去买,已经知会了徐妈妈,这是她老人家给的腰牌,您二位看看。”
那二人接过腰牌来一瞅,见确实是真的,便还给了黎鸢,又朝脸上打量了几眼,一人说道,“有点面生啊。”
这夜因为院里打烊不接客,所以楼堂门口的灯光幽暗,看不大清楚人脸,黎鸢心下一紧,忙赔笑道,“我平日里很少出入,所以大哥们不大认识,要不咱们到里面灯光明亮处仔细审量审量?”
另一个小厮说道,“算了算了,一个丑丫头,又不是什么花魁姑娘,值得去较这么个劲?若是诓的我们去了里面,门口无人把守,偷跑了什么天仙样的美娘子,咱们弟兄俩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正是呢!”黎鸢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快去快回啊。”那小厮说道,二人重新蹲在了地上,继续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黎鸢听了此话,宛如得了特赦一样,急急地窜了出去,几步之后,又觉得不妥,随即稍稍放慢了脚步。
016插翅难飞
今夜本是三月三佳节盛会,宜春院门外的街道上,反而人烟稀落,冷冷清清。
只有路旁的灯柱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将树影拨弄的幽幽明明。
只因今夕青楼打烊,而镇上的官人公子、老爷少爷也都各自陪着家眷,去苏水畔踏春嬉戏,享些天伦之乐。
黎鸢出了宜春院大门几丈之外,佯装向胭脂铺子聚集的巷子踱去,此时仍不敢发足狂奔,怕一着不慎露出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