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岳如筝默默流着泪,忽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丹凤想了想,道:“十二月二十七。”
岳如筝强自定了定心神,深深呼吸着,道:“谢谢。”
说罢,她便快步朝着渔船走去。
海岸边,卫衡见她满脸泪痕地走来,惊讶道:“怎么了?”
岳如筝摇摇头,“没什么,我要走了,卫衡。”
“去哪里?她告诉你什么了?”卫衡不顾连君心的冷眼,走到岳如筝跟前。
岳如筝尽力地笑了笑,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要赶时间,所以不能多耽搁了。”
卫衡一省,道:“你能找到他吗?”
岳如筝望着远处的茫茫大海,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去找他。”
“好吧,三天之后,如果你没有找到他,就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我会在那里等你。”卫衡没有忘记与连君心的允诺,只是这样告诉了岳如筝。
岳如筝走了,海风吹拂过她的衣裙,远远望去,好似一抹淡绿的爷痕,消融在沧海之间。
(第六卷完)
【第七卷 阮郎归】
第七十五章
岳如筝又踏上了那一条道路。通往南雁荡的路上,不时有赶着回乡过年的商旅经过,个个满载货物,行色匆匆。崎岖的地方,她不得不下马步行,抬头四望,远处山峦依旧秀丽,这一带地界的景色,永远都是那么不惊尘烟,韵致清雅。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知道连君初是否真的回到了过去居住的地方,可除了这里,她已没有目标可寻。
这些年来,岳如筝不是没有想过回一次南雁荡,甚至在梦里,都已经无数次浮现了那清泉桃林的景象。可是她总是不敢再踏足故地,怕的是触景伤情,平添苦楚。
每年除夕的时候,印溪小筑里张灯结彩,她为了不让大家扫兴,也会很高兴地与他们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欢歌笑语。
其实也一直记得二月初九是他的生辰。十九岁那年,正是在这一天的晚上,她闯入了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可自从三年前深夜决裂,离开七星岛之后,她再也没有刻意去记起这个日子。每到二月,她似乎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直至将这月过完,才算恢复了一些精神。
只是,从来都不敢认真去想,在她离去之后,每当熟悉的日子到来之时,他又会如何度过。
赶往南雁荡的两天中,岳如筝想了很多很多。
第三天黄昏时分,她终于到了南雁荡山下的小镇。古旧的街道上青石班驳,她慢慢地走过小巷,两边的人家门前都已贴满了火红火红的春联。今天正是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门户紧闭,从门后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也有顽皮的孩童趁着大人忙着饮酒便溜出了家门,拿着炮仗寻找地方,准备抢先点燃,引来他人的注目。
镇子上的那家糕点铺子还在老地方,只是店家也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关门。岳如筝还是习惯性地走了过去,怔怔地站在店前。老板看她衣着整洁,也不像是买不起点心的人,正在纳闷时,她才回过神来,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那最后剩下的一些糕点都买了下来。
天色是越来越昏暗了,这临近东海的地方,如今也天气阴寒,让人不禁裹紧了衣衫。她凭着记忆重新找回了那条通往山里的小路,山路寂静,全无人烟。岳如筝放缓了脚步,一步步朝着山里行去。
半山间偶尔有几户人家,屋内都点燃了灯火,黄亮亮的烛火在暮色中透着一种温暖之意,映着别人的合家身影,在窗纸上摇曳不已。
再走上一程,路边再无人家,只有幽深的树木参天而立,清凌凌的溪水潺潺流淌,一如往日,伴着山坳里不断回旋的风,响彻这一片寂静天地。
暮色渐渐浓郁,无力的斜阳消退于沉沉云朵之后。一阵大风卷过,天空中竟簌簌飘落细小的雪屑,落在脸上,尤显冰凉。与淮南庐州的雪不同,此处的细雪更接近雨丝,好像将雨点冰成了碎屑,再由无形的风将这透明的精灵吹送至山野处。
岳如筝一路顶着寒风细雪前行,山路漫漫,这一段路程她曾经独自走过,也曾经与当年那个背着竹篓的少年并肩而行,可是那些岁月已经离她太远太远,远得让她几乎忘记了有过的甜蜜。
沿着熟悉又陌生的斜坡一只往上,她站在了那道山坡顶端。山的这边,是他们曾经一起采集草药的幽谷,山的那边,桃林枝叶已落尽。稀稀疏疏,冷冷清清。岳如筝想到了那年天黑,她就躺在这山坡下,睁开眼,便望见了身前的那个少年。只是那时的他,青涩得就如同那些尚未开放的桃花,带着一点点的雨水之凉,紧闭了心扉。
桃林的尽头,隐隐约约露出小院的一角。
冬天的日落时分来得尤其迅速,当她走过桃林的时候,最后一缕暮色已化为灰暗的夜色。
天际茫茫,山野苍苍,细碎的雪花随风飘飞,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一次走到了山坳中的小院前的,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什么力量在牵扯一般,不知不觉地就站在了竹篱外。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与漆黑,院内院外的地上铺满了枯枝败叶,原本从来都干净清爽的庭院里,遍是无人打理的藤蔓,就连那株高高的梨树下,也长上了不知名的杂草。
她曾经与唐雁初一起修整过的竹篱,不知是被风雨侵袭还是原本就破败了,有一些已经倒塌。剩余的竹篱则与横生的荒草交错在一起,在寒风中微微摇晃,发出吱呀暗哑之声。
雪屑渐渐紧密了起来,风声亦呼啸不止,吹着那些已经苍白脆弱的窗纸,瑟然抖动。岳如筝踏过那已经倒塌的竹篱,刚跨进院落,从某个角落似是传来了一声轻响。
她迟疑着停下脚步,在风雪中仔细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循声转过了身。那个地方是以前的厨房,但里面漆黑一片,全无光亮,也不像是有人存在的样子。岳如筝的心一紧,她屏住呼吸朝旁边侧了侧身,借着微弱的光线,望向那间黑黢黢的小屋。
半掩的木门后,影影绰绰的有人坐在地上,背对着外面,正低下腰不知在做什么。岳如筝斜对着那扇不断开合的门,某一个瞬间,恰望到他的侧面。
连君初倚在简陋的桌子边,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就那么光着双脚,捧起破旧的水瓢,弯腰埋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岳如筝这才注意到,从那口水井边直到厨房门口,有点点滴滴的水迹洒落于地。想来他是自己打了水,又挟着水瓢,回到了那间仅容避风的小屋里。
岳如筝深深呼吸着,很慢很慢地朝前迈了一步,屋子里的人好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原本弯着的腰立即变得僵硬。她走到了厨房门口,他的双脚踩在泥地上,还是没有穿好鞋子,怔怔地捧着水瓢,但是头一直低着,丝毫没有想要回身的意思。
木门被岳如筝轻轻推开,外面的风雪卷了进来,有一些飘落在他身边,还有一些则落在了岳如筝的背后。
她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伸手握住了水瓢,里面还有一些井水。岳如筝解下背后的包裹,取出了在山下买的糕点,默默地打开纸包,拿起一快杏仁饼,低声道:“饿了吧?”连君初从始至终都未曾台眼看过她,现在也是如此。
岳如筝见他没有回答,竟一反常态地没有追问,而是顾自坐在了地上,面对着他,自己吃了起来。
她慢慢地咀嚼着,口中满是苦味。
“一个人吃不完啊,”岳如筝故作平静地说道,“你真的不要吃吗?”
连君初的头一直低着,他的脚就那么踩在地上,动也不动。
岳如筝吃了片刻后,又取过他双脚间的水瓢,喝了一口。
即便是冬暖夏凉的井水,在这寒冬腊月喝下,也如同针刺一样难受。她微微发抖地抱着双膝,依旧慢慢地吃着糕点,随手便又想去取那水瓢。可这次,连君初却用双足紧紧勾住了水瓢,岳如筝暗暗用力,两相较劲之下,她不由手一滑,竟不小心将水瓢打翻,剩下的水一下子洒在了连君初的脚上。
岳如筝惊呼一声,急忙俯身想给他擦干。可他却迅速地缩回双足,直起腰,跪坐于她身前。
“为什么会来这里?”连君初的声音很低微,似是不含任何情感。
岳如筝怔怔地看着他,道:“这不是应该由我来问的吗?”
他绷紧了腰身,全身好象都处于一种紧张惊惧的状态中,低沉地道:“我是要回岛上,走到半路口渴了。”
“别的地方连水都找不到吗?”岳如筝一点都没有给他留有余地。
他的呼吸果然一促,再也不愿吭声。
门缝中风声萧萧,四下一片昏暗。岳如筝低头看着摊开在地上的纸包,初时还温热的糕点早已变冷,她将纸包朝他那边推了推:“山下买的,吃一点好吗?”
连君初默默地注视着那些似曾相识的糕点,末了才摇了摇头:“我不爱吃这些甜的东西。”
“你骗我。”岳如筝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很是僵硬,“以前你都跟我一起吃过好几次。”
连君初自嘲似地一笑,侧过脸道:“那时才是骗你,我从来就不喜欢甜的。”
岳如筝怔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道:“原来是这样,我现在才知道。。。。。。”
“有很多事,你并没有问过,我也没有说过。”他漠然地望着窗外,语气平淡。
“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岳如筝收回了手,无力地搁在腿上。
连君初的面容隐于黑暗中,他似是笑了笑:“我跟你说过的,岳如筝,你其实根本不了解我。归根到底,我真的没什么地方值得你一直记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岳如筝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会回到这种状态,她只觉得一路的追寻尽是投入了大海,连个影子都抓不到。她悲伤地望着他的双足,道:“是我师傅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回来看我的吗?”
他抬起头,冷漠地看着她的眼睛,道:“不要再相信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你胡说什么?”她愤怒地抓着他的肩膀,大声道。
“我就是这样!从始至终我都一直没能力承担起什么,我只会逃只会逃!岳如筝你为什么还要对这样没用的人念念不忘?”连君初猛地挣开她的双手,紧紧地倚着墙角。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岳如筝颓然瘫坐在地。
“不要再说什么以前了。”他将脸埋在双膝间,声音暗哑。
“就算与以前不一样,也是我让你变了,不是吗?”岳如筝往前挪了一下,靠近了他。
他别过脸,像是要抗拒她的接近。
“与你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连海潮的儿子。或许,没有遇到你,我最终也会离开这里,最终也会坐上岛主的位置,过着血雨腥风的江湖生活。。。。。。那些采药的日子,只是一段过去,一场梦,都忘了吧。。。。。。”
“那我以前认识的小唐呢?”她哀伤地望着他依旧黝黑的眼眸。
“没有了。”他缓缓地摇头,眼里不见感情,“唐雁初不可能在江湖存活下去的。”
“可是,我想他。。。。。。我想跟他一起去深山采药,我想跟他一起去寒潭捕鱼,我想跟他一起打水,一起做饭,一起吃点心!”岳如筝泪流满面,声音发抖,“他答应过我的,以后会帮我缝衣服,他还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可以不见了?他怎么可消失了?我应该怎么办?是我杀了他,是我毁了他,我却还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干什么呢?”
连君初怔怔地看着她,起先还一直冷静温和的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