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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明英大些,觉得秋生的话听了不大妥,便纠正道:“就是说说。连定亲都还没有,离娶媳妇早呢。”
冯氏也解释了两句,秋生这才明白,才释然。
说笑间,女人们吃完先下了桌子。
大头媳妇便招呼冯氏去房里,“该喂奶了。今儿弄晚了。往常这时候,差不多都睡了呢。”
进了房,冯氏将杜鹃递给她道:“我帮你收拾桌子去。”
大头媳妇一边忙着打发两个小的吃奶,一边抬头喊道:“快别动!等下我自己来。我家灶屋你们不熟。”
冯氏却已经出去了。
大头媳妇又要朝外喊,一低头却发现杜鹃不吃奶,侧脸躲开那乳|头,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嗳哟,闺女,怎么又不吃了?”她如今看杜鹃更亲切了,直接喊“闺女”。
小林春可饿了,因此居然没等杜鹃,先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才发现杜鹃没吃,忙松开乳|头望向她,神情十分疑惑,好像在问,都过了饭点了,咋还不吃呢?
杜鹃瞅着这小子神情就忍不住想笑。
可是,这时候她却不能笑,正好肚子也饿了,遂怏怏闭目装睡。
大头媳妇哄了一会不行,忙喊冯氏进来。
冯氏进来见杜鹃这样,也慌了,“怎么又不吃了?”
大头媳妇尴尬道:“不晓得呢。我……我没吃什么呀!”
她以为又是自己的错,满心满脸自责,又想不出究竟。
冯氏俯下身子查看杜鹃。见她怏怏的,不吃奶,也不哭闹,也不像往日那般爱笑,心里一酸,用手摸着杜鹃额头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抬头对大头媳妇道:“瞧这娃,都这样了也不哭一声。我……我这心里……”说着就撩起衣襟擦泪。
小闺女这么乖巧,以至于有点不对她就心疼。
大头媳妇忙劝她,自己却也禁不住难过,又百般逗引杜鹃吃奶,她只是不理。
外屋的人听说后,冯婆子等人急忙也进来探看。
冯明英慌道:“我去熬米汤。”
冯氏点头道:“咱回家熬去。林嫂子和大头哥累了半天,让他们耳根子清净会。”说着就要去抱杜鹃。
大头媳妇慌忙道:“不成。你们走了,我家春儿该闹了,那才耳根子不清净呢。还是做做好事,就在这熬吧。来,明英妹子帮我抱这娃,我上灶屋熬米汤去。吃奶也好,喝米汤也好,得让他俩一块吃。”
众人听了又好笑又没心思笑,都着急呢。
外面,林大头也赞成媳妇的话,说一定要让杜鹃在这吃了米汤再回去,不然晚上林春闹起来,林家又不得安宁了。
想起前次的事他还心有余悸,坚决不怕麻烦。
他想的倒好,可杜鹃成心不让他好过,林婶子费心巴力地熬了米汤来,她看也不看;她不吃,林春吃两口就丢开,虽然没闹,却明显烦躁不安,有要发作的倾向。
这下可麻烦了!
冯氏抱着杜鹃,强压住心里焦灼,对众人道:“她虽然不吃,也没哭,也没发热,应该没事。我先抱她回家。等晚些时候,再把这米汤热了喂她。”
林大头一听急了,道:“你们走了,我家春儿怎么办?”
冯氏疑惑地看向他,难不成他们今晚就不走了?
林大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想了一下,对媳妇吩咐道:“你抱春儿跟弟妹去黄家睡。晚上帮着照应花儿,再等两小的睡着了偷偷喂奶。老实兄弟就歇在我这。”
众人都道这主意好。
唯有林秋生觉得不满:刚才两家人还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地吃饭,转眼就一团乱,连睡觉都要分开,真气人。
他跑到娘跟前对弟弟骂道:“傻不拉几的娃子!那丫头不吃奶,你也不吃,白饿肚子。你怎这样傻?大爷爷还夸你聪明,我瞧你就是一个小傻子!”
林大头听了横眉立目,满屋子追着他打。
冯氏也不管他们闹,自和冯婆子等人回家。
当晚,冯氏和大头媳妇睡一床。
大头媳妇对冯氏道:“你只管睡你的,我来带花儿。你不睡也没用。花儿跟着我,我夜里瞅她睡着了就喂她奶,没准就吃了。上次春儿醒着的时候虽然不吃,睡着了还是吃的。”
冯氏感激地说道:“难为你了。让你跟着受罪。”
大头媳妇笑道:“瞧这话说的。我也不是白忙,花儿将来可是我儿媳妇,我能不用心吗?我比你还急呢!你只管放心睡吧。”
冯氏听了正中下怀,越觉得这门亲该定,因此心里虽然还是担忧,却真放心睡去了。
杜鹃听了大头媳妇的话,暗自警惕。
她如今这身子是婴儿,不是大人,自控力差,本能反应强,这么饿着肚子睡觉,半夜里若是含着乳|头,那是肯定会没命狂吸的。
可担心也没用,她可抗不住不睡觉。
大头媳妇带她和小林春睡一头,冯氏睡另一头。
有她在身边,林春倒没闹,而且半睡半醒间,抱着娘的奶吃了个饱饱的,这让杜鹃郁闷不已:感情就她自己作死,自作自受呢!
不管怎样,先挨过今晚,到明早再说。
这一夜,大头媳妇几乎没睡觉,每每听见杜鹃呼吸均匀,觉得她睡熟了,便悄悄侧身将**塞进她嘴里,一边拍着她轻声呢喃,哄她吃奶。
杜鹃当时不清醒,都吃了,等察觉后就赶忙松口。
大头媳妇纳闷极了:难道真是自己奶不好?可春儿怎么吃了呢?
这一夜,杜鹃也痛苦极了,她饿啊!
第031章 梦中啃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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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泉水村,在新房子里,李墩烧了一桌子菜,红红绿绿的,色香味俱全。
她一双眼睛可忙了,看看这盘,又转向那盘,都不知把筷子先往哪个盘里伸才好。
李墩从红烧鸡的盘子里搛了只鸡脚放进她碗里,含笑道:“吃这个。你不是说这个美容的吗。”
杜鹃忙点头,用筷子夹起那只烧得油润润、色泽红亮的鸡爪子放进嘴里,还没嚼呢,表层汤汁的味儿就在舌尖弥漫开来,十分的鲜美。
到底是走地鸡,与城里卖的不一样。
她笑弯了眼睛,一面对李墩点头,一面咬下去。
嗯?
怎么咬滑了?
她纳闷地从嘴里拿出鸡脚端详:看上去就烧得皮骨酥烂,就凭自己那一口整齐的贝齿,怎么会咬滑了?
李墩见她皱着小眉头不解,用拳头抵住嘴轻笑。
杜鹃白了他一眼,悻悻道:“有这么好笑?”
李墩忙放下拳头,柔声道:“不笑了。你慢慢吃,不急。吃饱了,咱们去地头埂转一圈,把剩下的黄豆栽了。这两分地收上来,下半年吃豆腐不用愁了。”
说不笑了,眼里却满满都是笑意荡漾。
杜鹃也不管他,“唔”了一声,继续跟鸡脚奋斗。
真怪了,看着酥烂的鸡爪子,怎么就一啃一滑呢!
她又一次将鸡脚从嘴里拿出来,气呼呼地嘀咕道:“真是见鬼了!”
李墩终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杜鹃羞恼地叫道:“李墩!”
这一喊,可就惊醒了,原来她在做梦呢。
哪有李墩和一桌子菜,当然也没有鸡脚,但笑声却是真真的,是小林春发出的。他正坐在杜鹃面前,而杜鹃正用双手捧着他一只小爪子,用无齿的牙龈啃来啃去。
那小手虽然嫩,如何啃得动?
可不就打滑了!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冯氏和大头媳妇也不在床上。
杜鹃看着面前白嫩嫩、肥嘟嘟的小爪子,手背上五个窝窝,可惜不能吃。感觉肚中饥肠辘辘,不禁颓然丧气,无限怀念刚才梦中一桌子好菜。
她见这小子笑个不停,实在可爱,又怪他惊扰了自己的好梦,想捉弄他,于是重新将他手拽到嘴边,朝着圆乎乎的手腕咬下去。
她想,就算没牙,用力咬一口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谁知林春以为杜鹃跟他玩呢,又或者乡下的娃天生耐摔打,杜鹃先是轻轻咬,他只呵呵笑两声,黑眼不眨地盯着杜鹃的嘴;于是杜鹃加重力气咬,却惹得他大笑,一串哈喇子挂下来,滴到裤腿上。
杜鹃倒咬得牙龈生疼,气呼呼地松手丢开。
林春却玩上瘾了,又把手送到她嘴边,往她嘴里塞。
杜鹃照他手上拍了一下,叫道:“别烦我!”
“咿呀”稚嫩的声音更加鼓励了林春,更坚持不懈地把手指往她嘴里塞,让她吃,颇有“割肉饲虎”的精神,终于惹得杜鹃“哇哇”大叫起来。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郁闷了一会,她看着笑得满脸开心的小奶娃,神情恍惚起来:若他就是李墩,那该多好!他们就可以一块嬉戏,一块长大,将来一块打猪草,一块放牛,一块上山打猎,然后成亲……
看着看着,仿佛小林春真就变成了李墩,缩小版的李墩,笑得憨憨的,不停叫“杜鹃”。
一时间,杜鹃想痴了,也看痴了,轻轻伸手摸上那奶娃的脸颊,滑下来,下意识地捏住那片红红的小嘴唇。
林春可高兴了,忙伸手攥住她的手,张嘴咬住三根细指头,轻轻地砸吧两下,跟吸奶一样。
杜鹃“啊”一声大叫,用力把手拽了回来。
这小子出牙了,咬得她生疼。
就在杜鹃做梦啃林春手指、惹得小娃儿大笑的时候,冯氏和大头媳妇闻声进来了,悄悄站在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观察他们。
见他们生动活泼的模样,两人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一来娃儿很有精神,让她们放心不少;二来见两小人儿如此和睦亲密,心中欢喜异常,觉得这门亲真是天配的姻缘。
杜鹃混不知觉,还在卖力地演“苦肉计”。
于是乎,无论是大头媳妇来喂奶,还是冯氏喂米汤,杜鹃都一概紧闭嘴唇,就是不张口,甚至连眼睛都闭着,精神恹恹的。
这“苦肉计”还是有些效果的,黄家和林家都慌了,林大头今儿也没下地去干活。
杜鹃算的不错,他心里确实存了疙瘩,很着急。
可杜鹃算准了开头,没算准结果。
在林大头心中,杜鹃既然被他“内定”为儿媳妇了,当然不能有事;况且,两家才要定亲,她就不好了,也太不吉利,因此一心要治好她。
他和黄老实分头去村里请老人家来看杜鹃。
王奶奶又被请来了,同时被请来的还有两位高龄老太太,把杜鹃上上下下又摸了一遍,都说没事。
然杜鹃不吃奶是真,她们疑惑的同时,想起冯氏在山上生产,又独自抱娃儿到黑才回来,怕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屋,吩咐烧香和纸钱送祟。
林大头和黄老实当即忙起来。
杜鹃的爷爷奶奶也被惊动了,连小婶也来了。
黄大娘见大家忙乱不堪,一着急,心里就埋怨大儿媳冯氏,觉得她太不会养娃。她想起两个夭折的孙子,估摸着这个孙女怕也是不中用了。
到中午,杜鹃还不吃东西,饿得奄奄一息。
闻风来看望的村人越多起来,屋里屋外都有,关切地问长问短,其实私心里都认为黄老实这闺女肯定是养不活的了。
黄大娘终于忍不住了,站在房门口一边跟人解释事情缘由,一边满含怨气地碎碎念,说老大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儿子养不住,连闺女也养不住,说着就哽咽起来,不住抹泪。
她很替大儿子难过,自娶了冯氏这婆娘,整天被她呼来喝去的不说,生了四胎,倒死了两个。这才生的小孙女眼看也活不成了。她可还没满月呢!
这话当即惹恼了两个人。
一个当然就是冯氏了。她正心碎神伤:两个儿子都是几个月就夭折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