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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睡不好睡等。
二老十分高兴,忙一一告诉他。
黄鹂站在廊下大声喊:“哥哥,水烧好了,洗澡吧!”
黄元忙道:“让爹先洗,我再陪爷爷说会话。”
黄鹂更大声向天喊“爹,回来洗澡!”
后面便传来黄老实高声应答“就来!”
黄大娘体贴地对孙子道:“回头让你小叔也帮你做个木桶,就搁在你屋里。”
黄家两个洗澡木桶,冯氏房里一个,杜鹃姊妹屋里一个,因连接下水道,不便移动。黄元回来了,只能在爹娘屋里洗澡,跟爹共用一个木桶。黄大娘怕他嫌弃,所以这么说。
黄元笑道:“等小叔有空再说,别烦他。”
黄大娘听了贴心,觉得孙子真是无处不好,爱极了,拉着他手不舍得放,不住摩挲。
祖孙又闲话一会,四下里更安静下来,山村逐渐陷入沉睡。黄元便道:“夜深了,我送爷爷奶奶回去吧。熬久了,走了困可不好。”
黄老爹忙道:“天黑,你别送了。你路不熟,回头绊了一跤怎么办。我们虽然年纪大些,腿脚还灵便,这路也是走惯了的,没事。”
黄元笑道:“反正以后要常走的,趁早多走几遍。明早我还要过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呢。”
黄老爹听了欢喜不已,想说不用,终究还是没说。
这可是大家子的规矩,乡下没有这样讲究的。孙子是读书人,才这样尊重他们。他当然舍不得这个在村人面前显露的机会。
他便站起身,对屋里叫道:“黄鹂。”
黄鹂忙跑出来,问“爷爷,什么事?”
黄老爹道:“你哥哥要送我们,你陪你哥哥。”
黄鹂乖巧地点头道:“嗳!”
转身去厨房,对冯氏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和黄元各自扶着爷爷奶奶走了。
再转头,兄妹俩手挽手,一路低声细语,从黑夜中穿行到家。那时,杜鹃正在洗澡,黄雀儿已经洗过了,正坐在院中的竹床上乘凉;而隔壁房顶上,林春正在吹箫,悠长的箫声衬得蛙鸣更盛、清香更浓、夏夜更静!
黄元望着房顶上那尊黑影,心想怪不得这小子灵感如此丰富敏锐,长期在这样的情境下熏陶,不好才怪呢!
他此时却没雅兴,不想弹琴相和。
等杜鹃也洗好出来,他将三姐妹叫到身边,低声秘授了一番话。
一时黄老实也洗好了,冯氏吩咐他先提水把洗澡桶清洗干净,再帮儿子打洗澡水,她则帮儿子找来换洗衣物。
一切弄妥后,才出来叫黄元。
却见他们姐弟姊妹四个坐在竹床上唧唧咕咕,不知说什么,只听见杜鹃漏出一句“往后咱家就你当家了!”
她狐疑,喊道:“元儿,洗澡了。”
黄元忙道:“来了。”
便赶紧先去洗澡。
匆匆洗完了,杜鹃三姊妹洗衣裳,他又将冯氏叫到一边,母子又是一番恳谈。黄老实被支开,心里很疑惑,不知儿子跟媳妇说什么,竟不让他听。
这一晚,黄家人睡迟了。
不过,在林春的箫声中入眠,都睡得极香。
次日,黄元果然早早起床。洗漱后,再不像头天那样跟在姐妹身后乱转,而是直接去往老宅,给爷爷奶奶请安。
一大早起来,就迎来新孙子磕头请安,黄老爹和黄大娘通体舒泰、神清气爽。黄老爹忙扶起黄元,一面吩咐:元儿就在这吃早饭,叫老婆子去万家换些新鲜豆浆和豆花来。
黄大娘连声答应,舀了一碗豆子就出去了。
黄老爹问黄元“可要叫小顺过去告诉一声?”
黄元笑道:“我来时就想好了,要吃爷爷的。我都跟雀儿姐姐说了,叫别等我吃饭。”
这涎皮赖脸的话,黄老爹听着只觉亲密,老脸笑开花。
黄元又问“小叔小婶和小宝哥哥呢?”
黄老爹道:“下地锄草去了。”
本来他也是要去的,因黄元昨晚就说今早要来,他便特地留在家等他;不但他,连小顺也没叫出去放牛,等二哥哥来,好多跟二哥哥亲近。
小顺端了椅子凳子,摆在院里。祖孙三个都坐了,黄元陪着爷爷说话,问些农事家事;一面又抽空指点小顺读书,问他都学了些什么,重新帮他安排整理今后的课业。
☆、第271章 成小财主了
黄元教小顺的时候,黄老爹坐在一旁屏息不敢吱声。
等他安排妥了,小顺捧了一本书去旁边树下诵读,他才小声问道:“元儿,小顺怎样?往常都是杜鹃教他的,可学了东西?”
黄元点头道:“爷爷,二姐才学不输我,小顺学得很好。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他读的书多呢。他又不是整天学,还要帮家里干活,真是难得!”
黄老爹听了不信道“真的?”
黄元轻笑道:“我哄爷爷做什么!”
黄老爹没话说了,又喜又叹。
黄大娘换了豆浆回来,装了两碗,让黄元和小顺喝。
喝了豆浆,又端来豆花,上面淋了些酸辣酱。
黄元品尝后,连说好,叹道:“依我看,是这山里水好,这口味才比别处更细腻、清甜。”
黄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让黄元晌午也在这吃。
黄元道:“今晚林里正喊吃饭呢,一天吃不了许多。晌午热,又忙,奶奶别费心了。等哪日闲了,我再过来吃晚饭。往后天天要来的,奶奶不必挂记。”
黄大娘“嗳”了一声,顺从了孙子。
说起林家,黄老爹看着黄元和小顺暗自思忖:这两个孙子将来肯定有出息,若是杜鹃也嫁了好人家,就更好了。林春要去府城读书,将来前程远大……
他便对黄元道:“杜鹃从小就跟林春定了娃娃亲。我本来不大乐意的,闹了好几场。如今我也看开了,不管了,随你爹娘怎么办去。要说春儿人也不错……”
黄元一惊,忙道:“二姐的事回头再说,不必心急。”
黄大娘见他这样,和黄老爹对视一眼,都狐疑。
黄老爹便多想了,觉得孙子认得许多少爷和才子。说不定对杜鹃另有打算。忽而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更多了一层奢望,忙低声问:“元儿,那个昝少爷……”
黄元见他神情。知他误会了,急忙又道:“爷爷,二姐的事,真不用心急。爷爷,奶奶,我还有一事想跟二老说:就是亲戚家的孩子来附学的事,全推了也说不过去,就接一两个吧。小叔家和我家日子都紧巴,连小顺和黄鹂都干活,委实不宜弄多人来。徒增负担。”
黄大娘听了变脸,道:“你舅爷爷好些孙子。大的不说,那些小的,要一个不要一个,那不是得罪人么?”
黄元叹气。反问道:“若他有十个,咱也收十个?有二十,收二十?那咱们自己不过了?没这个道理!”
黄大娘忙道:“没那么多……”
黄元道“五六个也很多了。”
一边扶她在身边坐下,低声道:“奶奶,让他们自己拿主意,随便送谁来。我家没地儿住,奶奶这也不大宽敞:小宝哥哥就要娶亲了。小顺读书要自己住一间屋。奶奶这么大年纪了,煮一大家子人的饭,再加上洗衣做家务,已经很累了,再添几个人来,别说孙儿看了不忍。舅爷爷就能忍心?以前我在杨家的时候,就是下人都没这么累的。咱们还是别兜揽闲事了!”
跟着,又举出农家的诸般辛苦,力劝二老。
黄老爹和黄大娘面色变幻不定,只无法下决心。
无他。拉不下脸面!
可是,孙子背着人单独跟他们说这事,显然是不想在人前跟他们争执,也让他们明白他的心意:他不赞成弄许多人来家里。
老两口思索再三,勉强点头答应了。
只是,黄大娘心里却沉沉的,不知如何面对娘家人。
等日头高了,黄老二等人回来吃饭,见黄元坐在树下对小顺讲书,爹清理猪栏、挑猪粪,娘剁猪草,而大妞已经在端饭菜了,不禁笑逐颜开。
凤姑觉得这日子特别有奔头,尤其是小顺读书的样子,让她看了舒心畅意。
黄元在老屋吃了早饭,便带着小宝小顺去了私塾。自今日起,私塾就开始招收学生了,许多杂事,是以他兄弟都去帮忙,林春和杜鹃姊妹更是当仁不让,各处张罗。
才一天工夫,私塾就收了六十学生。
黄元在林春帮助下,现场考问每一个学生,将他们按年纪大小、资质高低和识字与否,分作三个班;黄小宝和小顺则分发书笔纸砚。
杜鹃姊妹在家坐镇:杜鹃坐在桃树下,负责登记名册,开写收据,学生们凭这收据去后面私塾领书籍和纸笔;黄鹂则专门登记欠账名录;黄雀儿收费,引导众人将送来的物资堆放各处。
傍晚时分,来报名的才渐止。
黄雀儿过来问道:“没有了?”
杜鹃点头道:“没了。总共收了六十二人。”
黄鹂翻了翻名册,数了一下,道:“有二十多个欠账的。”
杜鹃道:“人家也不想欠账。是我不收人家的东西,叫他们另换别的来。”
有些人家穷,却把家中仅有的鸡和粮食拿来了。杜鹃便对他们解释,说别弄得家里日子不得过,用别的东西代替也可以的;实在不行的话,帮黄家干活也成。来人很欢喜,在欠条上摁了手印,又把东西提走了。
黄雀儿看了黄鹂写的名册,道:“这钱寡妇儿子的束修和书费就别收了吧。”
杜鹃点头道:“我是跟她说不收的。她不肯,跟我要了弟弟鞋子的尺寸,说要帮他做几双鞋。我想,她做鞋子不难,可哪有许多针线布料呢?我就找了许多碎布给她沾鞋底,还拿了一大块蓝布做鞋面子,她光出人工,也省些费用。”
黄雀儿同情地说道:“她要强的很,不想欠人情。”
杜鹃点点头,问“收了多少木料?”
黄雀儿抿嘴一笑,道:“你来瞧瞧。”
三姐妹一齐来到后院,见西墙根边码了长长短短几十根木料,最粗的直径有两尺,几乎把和菜地之间的小径都占据了;又有一堆石料,堆在菜地头埂,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家里多了进账,各种物资都不缺了;忧的是这些东西五花八门,要找地方存放,还要想法子处理。
唉,哪一行饭都不好吃啊!
当然,也有便利之处,比如她们今天就没下地干活,因为地里多了三四个帮忙干活的,都是用劳动为儿孙抵偿束修的。
想一想,杜鹃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办学方式!
“笑什么?”
黄元走过来问。
杜鹃笑道:“真亏了你,咱家一天之内成财主了。”
黄元也不禁笑了,自觉能为家里做些奉献,心宽不少,问:“这些东西都能用上吧?”
黄鹂道:“能!不过还要麻烦人……”
黄元忙道:“还有什么要麻烦人的?我们自己来就是。”
“自己来?”杜鹃眼珠一转,笑指那堆石材道,“也成。就请黄少爷搬几块石板过来,铺在这路上。这样下雨的时候,我们来后园子摘菜,就不用踩得满鞋烂泥了。”
黄元看着她,一声作不得。
杜鹃和黄鹂见他那窘样,一齐大笑,黄雀儿也抿嘴笑。
黄元悻悻道:“你把秀才当兵使唤,用人不当!”
“谁用人不当?”
随着话声,林春大步走来。
杜鹃瞟了黄元一眼,把刚才的事说了。
林春便把袖子挽了几挽,俯身搬起一块石板,轻轻松松走过去。放下后,再回头搬第二块。一边忙活,一边对杜鹃道:“这木料可不能放这淋雨,得找个地方存着。放的地方还得通风,才好晾干它……”
黄鹂和黄雀儿已经低头偷笑了。
黄元对杜鹃道:“你是存心的,意思说我没用?”
杜鹃笑道:“我这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