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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不想得罪女儿,要劝也让大臣们出头劝。
能劝得女儿回头更好;劝不通的话,他还要哄呢!
因此他含糊道:“唉!各位大人,可怜靖安她从小吃苦惯了,要她坐享其成,她不习惯呢。”
这本是应付的话,杜鹃却眼睛一亮,笑道:“还是父王知道我。”
炎威太子便尴尬地笑。
众人见太子不管女儿,都挫败不已。
但他们都不肯就这样放弃。
先前两件事就不说了,若连这件事也不能转圜,他们这帮混迹朝廷的老人还用出去见人吗?也太跌面子了。
因此孔少师在稍作休整后,再度开言。
他道:“郡主年幼天真。哪里知道世上人心险恶。郡主行事光明磊落,倘或别的皇子王孙也借这由头经商做买卖,暗里却行那不法之事,到时追究起来,倒是郡主开的头。要落不是了。”
杜鹃惊讶道:“本郡主行得正、坐得端,别人要违法犯罪,怎能扯到我身上?那他怎不学我好呢?就说这争皇位:我父王就堂堂正正地争,十三叔偏要行下作手段,绑架侄女,难道这也怪我父王?他一定要放着正路不走。走邪路,神仙也救不了他!”
孔少师再次铩羽而归,面色都青了。
贾太傅深吸一口气,盯着杜鹃问道:“郡主何故如此坚持?”
孔少师也道:“正是,老臣也想问这话。”
东宫詹事府陈詹事道:“莫非郡主是想借此机会常出宫去?”
贾太傅立即道:“是不是这样。郡主?”
当然有这方面缘故,但杜鹃怎肯承认!
她道:“各位大人不必猜疑。本郡主知道大家是为我好,心里很感激。但凡事有利有弊,诸位大人为何不想想:本郡主难道不是为豪门权贵做了表率?大靖立国已经两百多年了,皇族越来越壮大,人口也越来越多,本郡主不管别人怎样过,但我亲手劳作。总不能还受指责吧?没这个道理!”
这下可戳中核心了,众人更无话可回。
皇族壮大,都要白受供养。耗费巨大。
尸位素餐的人高枕无忧,干活的倒要受指责,他们怎么辨?
杜鹃道:“诸位大人都以为本郡主故意捣乱?绝不是!”
她幽幽道:“本郡主生长在乡下,日子艰辛。‘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诸位大人德高望重、才学过人,但这方面未必比本郡主体验深刻。本郡主昨日去青龙王府了。那么多金银珠宝,看得我眼花缭乱。却并不多欢喜。倒是我亲手种的茶和玉米,舍不得丢弃!”
众人听了隐隐钦佩。又一齐叹气。
他们是别想劝止靖安郡主了。
杜鹃忽然对外扬声叫道:“灵隐灵烟!”
二女忙答应,走了进来。
杜鹃道:“去御膳房,取家伙和蔬菜米粮来,本郡主要亲手做一顿饭请各位大人吃。不用拿太精致的东西,就平常菜蔬和米粮就行了。”
二女道:“是。”
转身就走。
孔少师等人急忙叫住,又对杜鹃推辞,说使不得。
杜鹃道:“没什么使不得的。诸位大人德高望重,又是朝廷栋梁,本郡主做一顿饭请各位,并不会低了身份。也让大人们瞧瞧,本郡主刚才说的不是无理取闹。父王以为呢?”
对炎威太子使了个眼色。
炎威太子也有些晕了,觉得闺女真是做饭做上瘾了。
但他无论如何都会配合她的,有话也等回头私下说。
于是他命灵隐和灵烟快去,一面又叫个太监去请正元帝。
灵烟等人分头去了,步履匆匆。
孔少师等人不料闹出这个结果,都很不安。
直觉的,他们觉得靖安郡主的饭不好吃。
吃了她做的饭,该更难和她说话了。
少时,正元帝也带着几个大臣来了。
杜鹃急忙迎上去搀扶,笑眯眯地叫“皇爷爷!”
正元帝瞪了她一眼,没理她,自去堂上坐了。
因对孔少师等人道:“既然朕的孙女要请众位爱卿,爱卿只管吃就是了。她小人家,尊重朝臣些也是应该的。”
众人都赔笑,说劳动郡主心里不安等等。
杜鹃并非胆大妄为,她昨晚就知道父王要追立她娘为太子妃的事,且皇爷爷是答应的,却不料被朝臣阻止。
皇爷爷都答应了,她怕什么?
所以之前才软硬兼施,讲理带撒赖,使出浑身解数。
现在要做饭请客,也不是卖弄厨艺,是要打动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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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你很好(二更求粉)
正元帝也大概知道杜鹃心思,因此只做糊涂。
等太监们把家伙和蔬菜米粮都取来了,按吩咐就摆在东宫正殿,杜鹃就施展开了身手。
这次,她比上次在御花园还要尽心使力。
于是,从王太师到孔少师,十几个朝臣就见靖安郡主连衣裳也没换,也不用太监宫女帮忙——只帮着择菜洗菜——就如旋风一般切菜配菜炒菜,还连带炕饼、熬粥、焖肉。
一个时辰后,两桌饭菜都齐了。
主食是玉米菜粥和各种馅儿的玉米饼,外加十菜一汤一火锅。
等太监们将家伙都抬走,靖安郡主洗了手,整整衣裳,还是那副飘然若仙的模样。
众人都看傻了眼。
别说他们家的贵妇和贵女了,就算他们家的厨子,也未必有这样麻利的身手。他们虽然不管家务俗事,也大概知道厨房不止一个厨师,更兼有烧火打杂的帮忙。
至此,他们不得不承认:靖安郡主说开铺子,绝不是胡闹,人家就是本本分分做事,把这看做极平常的事。
偏偏他们讲规矩,当个了不得的事来阻止。
炎威太子见闺女又忙了一通,心疼得很。
为使她不至劳而无功,延手请道:“各位大人请——”
一面上前扶正元帝,杜鹃急忙上来相帮。
推让一番,众人坐下,太监们上来布菜伺候。
很简单的饭菜,大家吃得十分满意,望着靖安郡主不语。
这也是杜鹃取巧:想他们五更早朝,早朝罢了又来东宫。争论辩驳半天,她做饭又花了些工夫,估计众人肚子早就饿了,这是一;第二,她专门炒些清爽送饭的家常菜蔬。没有他们平常吃的精致,口味却别致,能不吸引人?
所以,这顿午膳效果是巨大的。
靖安郡主飘然若仙的形象,明朗灿烂的气质,勤劳质朴的品质。善良聪慧的心地,赢得了一帮重臣的默默称许和敬佩。
最受打击的是孔少师,觉得胸中憋闷的很。
他回府之后,愤愤对夫人说起这事。
孔夫人听完,奇道:“靖安郡主竟如此能言善辩?”
孔少师摆手道:“也不是能言善辩。她能有多大?再能言善辩还能强过我等在朝廷和书海打滚几十年的老臣?只是这三件事特殊。”
因掰着手指头分析给夫人听:“太子私奔不对。但衍庆郡主最后跳崖了,不但挽救了太子,也令太子经此一劫后脱胎换骨,靖安郡主就咬死这一条:若是不立她娘为太子妃,就是陷太子于无情无义;她自己的婚事,她咬死不能背信弃义;开铺子,她咬死自耕自吃、不靠祖荫。夫人听听,件件都占住大道理!”
雍容娴静的孔夫人听了这话。眼神一闪,对身边妈妈瞅了一眼。
那妈妈便将丫头们都带了下去,室内只剩下他们夫妻。
孔夫人帮老爷续了些茶水。问道:“那老爷何不依了她?”
孔少师睁大眼睛道:“婚事也就罢了,第一和第三条如何能应?”
孔夫人慢条斯理道:“那老爷就不讲道理?”
孔少师急了,道:“谁说老夫不讲道理了?”
孔夫人道:“刚才老爷说,郡主占住大道理!”
孔少师哑口无言,顺手端起茶盏就往嘴里灌。
孔夫人看着微微摇头,轻声道:“老爷怎么糊涂了?郡主不盯别人。单盯着老爷,为的什么?”
孔少师听了生气。道:“还不是老夫在万寿宴上为难了她,所以丫头记仇。故意欺辱老夫!”
孔夫人嗔怪道:“老爷!郡主是冲孔家的名望来的,指望你为她出头说话,为她撑腰呢。”
孔少师便不说话了,他其实心里也明白。
孔夫人轻声道:“依妾身看,这未必不是好事。”
孔少师忙问:“夫人有何高见?”
孔夫人道:“老爷既然心里明白郡主说得有理,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她?也彰显了老爷宽厚仁义之心。太子妃一事,太子肯定已得皇上允准,不然能在朝堂上提出?郡主开铺子更是好事。要我说,这京城骄奢淫逸的皇亲也太多了,没有能力,只会对百姓耀武扬威,正该郡主这样的来比照他们。吵出一两个,用来作法才好呢!”
孔少师点头道:“这一件倒是。郡主那是不怕人查的。”
跟着又皱眉道:“只是第一件还有待商榷。我孔门子孙,怎能为私奔女子正名?那老夫还不被人指责死了。”
孔夫人道:“我孔门是什么样人家,怎会做那样的事!”
孔少师听得发愣,不明白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孔夫人看向他,慢声道:“老爷不是为私奔女子正名,恰是她悔过了,知道错了,并自己了结生命、成全造就了太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倒也令人可敬。老爷赞成追立她为太子妃,正是告诫天下女子的意思;再者,也全了太子的心思,死人还能爬出来迷惑人不成?何必撑着不让,反让太子心里梗一个结;第三,也是看在靖安郡主的份上——这是母凭女贵;第四,对安国方面也容易交代。总之,老爷都是为国为民。倘若是老爷在这件事上不松口,靖安郡主那脾气,怕是要说老爷无情,只会沽名钓誉,那时白坏了祖宗名声。”
孔少师霍然贯通,轻拍一下桌子笑道:“夫人言之有理。”
他可真是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瞄一眼夫人,他想,这是旁观者清!
孔夫人道:“是老爷太耿直高洁了,一时没想到。”
一面吩咐人摆饭,一面对他笑道:“老爷说得我起了好奇心,想见见这位郡主。”
孔少师道:“这不难!回头老夫就奏明太子。要将郡主拘紧些读书,那时宫里请夫人去,不就见着了。哼,这一件,她一定要听老夫的!”
孔夫人见他赌气的模样。轻轻微笑。
再说东宫,等众臣都退去后,正元帝还没走。
移到寝殿外间炕上坐了,他喝问杜鹃:“鹃丫头,说,怎么好好的跟朝臣对上了?你胆子也太大了!青龙王府那么多财富。还不够你花的,还要开铺子?”
这正是皇帝最忌讳的,正如八公主当日闯御书房一样,再大的事,也由不得女子无视皇威、插手朝政!
因此。他盯着杜鹃,眼神十分锐利。
炎威太子见了心惊,急忙就要分说。
正元帝严厉地瞅了他一眼,令他乖乖闭嘴。
他担心地看着女儿:龙颜震怒,她该如何应对?
杜鹃款款走上来,叫一声:“爷爷!”
一面抬腿上炕,在老皇帝身后跪坐下,轻轻帮他按揉肩膀。
正元帝有些错愕。十分不能适应这情形。
任何人被他这样喝问,只怕就要肝脑涂地了,然这孙女根本不怕他。简直无视他的威严,他可不就错愕了。
他想提醒她:他不仅是她爷爷,还是皇帝,要她起敬畏之心。
身后杜鹃却说话了:“孙女昨天去青龙王府了。那么多财富,孙女眼都看花了。可是,孙女并不多喜欢。青龙王两代女儿都保不住它。我又怎么能保得住?招祸还差不多。再说——”
她换了个地方揉捏,继续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倒不如让爷爷或者父王拿去。用在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