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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对屋里示意道:“还打猪草,你看看这屋里,可能离了人?”
杜鹃笑道:“娘,我也长大了。我跟姐姐,一个看家,一个打猪草,怎么就不成?”
冯氏听了这话,虽不当真,却也高兴,笑道:“你长大了?还没桌子高呢,就长大了!”
她真奇怪:这闺女从会说囫囵话起,那嘴里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都跟谁学的。细算起来,她还没两周岁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口子夫唱妇随,上山采了几天山货,再集中精力收两天玉米,然后再上山,起早贪黑,整日不得闲。
黄家院子里晒满了秋收的作物。
杜鹃和黄雀儿看着猪鸡,一步不敢离开。
期间,黄大娘有次上门来,问杜鹃:“你爹呢?”
杜鹃忙端板凳给她坐,一边道:“爹跟娘上山去了。”
黄大娘沉脸道:“一个男人家,放着地里的正经活计不干,倒跟媳妇上山做那些没要紧的。”
采山货虽然重要,究竟不是主业,因此大多由女人干。
杜鹃笑道:“我们家穷,收的粮食少。我爹要多弄些山货,带出去叫外公卖了换盐、买布。不像奶奶家,田地多,二叔又会做木匠挣钱,什么都不缺。我们家好可怜的。”
黄大娘听了,跟见鬼一样瞪着小女娃。
杜鹃忽闪着纯净的眼睛望她,好奇地问:“奶奶来有事?可是来看看我家活计做完没有,好来帮忙的?”
黄大娘听了差点张口要骂,好险忍住了。
不知为何,她对着小女娃粉团团的笑脸,说话又在情在理,愣是骂不出来;黄雀儿就不同,她是张口就喝斥。所以见她来了,黄雀儿就躲得远远的。
“没事就算了。我就来看看。”
儿子不在,她也懒得跟个小娃娃啰嗦。
才转身要走,忽然看见蹲在院墙头上的几只母鸡,油亮的红毛,显然是家鸡和野鸡杂交的种,她就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鸡喂得倒好。有三十多只?”她问。
“嗳。三十多只。就快没有了。外公拿来的盐,送给奶奶一些,过年腌猪肉用了些,现在没了。我们没钱买盐,娘要用鸡换盐吃;我没衣裳穿,也要用鸡换;冬天没棉花做被子,也要用鸡换;家里的桌子都站不稳了,床也坏了,没钱找木匠做……奶奶,你走了??奶奶。你家腊肉还有多少?奶奶,二叔什么时候有空——”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黄大娘的背影喊出来的,因为她早在杜鹃说没钱买盐的时候,就已经掉过头走了。
杜鹃赶着她追问,那意思腊肉要是多,她还想借点腊肉;二叔要是有空,最好能帮忙打张桌子和床什么的。
可是,黄大娘就跟一阵风似的刮远了。
能不走吗?
她是来找大儿子,看看他可有空去帮忙翻地的,不是来听孙女诉苦的。
这个小孙女。真真是磨人精!
自打她生出来。从洗三开始。黄家就没消停过。
杜鹃撇撇嘴,心想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边嘀咕,一边转头对墙头的鸡数落道:“没事蹲那老高的地方干什么?叫人看见了丢了小命。看你还乐个什么劲!”
黄雀儿端着一碗用菜叶拌的碎玉米屑,一边“啯啯”地唤小鸡,一边用敬佩的眼光看妹妹,不知她怎有勇气面对奶奶说那许多话。
杜鹃立即欣喜跑过去,要亲自喂。
这是最近才孵的一窝小秋鸡,可不常得,才十五只。喂得好的话,过年就能杀小鸡吃了。两三斤的小鸡,味道最是好。所以。她和黄雀儿十分精心地照看。
下午的时候,黄老实和冯氏回来,老远就喊“杜鹃”。
杜鹃急忙飞奔过去,笑出一嘴细米牙,两眼弯弯的。“爹,可弄了好东西了?”
“有,有好东西。你瞧。”
黄老实歇下背上的竹篓子,示意冯氏拿给杜鹃看。
冯氏脸上也带着笑,从篓子角落里掏出自己扎头的头巾,包了一大包,鼓囔囔的。打开,全是红艳艳的山楂,足有两斤多。
“这是我找着的。两大棵树,红的全摘了。还有没红的,就没摘。等下回去再摘。我记得那地方。”黄老实笑眯眯地表功。
杜鹃乐坏了,现在她长大了,可以吃这个了。
于是黄雀儿打水给爹娘洗脸,又倒茶,又拿出煮的茶叶蛋——杜鹃又怂恿冯氏煮了一回,说不吃容易让人惦记——把爹娘伺候好了,姐俩才一样一样地收拾那些山货。
两口子坐在屋檐下,喝茶歇气,一边吃茶叶蛋,一边看着两闺女,都笑。
也不知怎么了,他们还跟以前一样干活,可总觉得日子不一样了,进了这院子就觉得特别有劲头。
想了一想,觉得是闺女长大了。
现在回家,院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切都生机勃勃;有人打热水洗脸,有人倒茶拿吃的;递上干净的手巾擦汗,那手巾还一样是旧布,却永远洗得干干净净,透着阳光的气息。
冯氏还有一样舒心的:婆婆来过几次,从没讨着好。
疑惑地看看两闺女,还是那么小啊!
反正,日子顺心就好了。
如此忙了半个多月,这日,黄家和林家的大人都没下地,也没上山,趁着大太阳在院里掰玉米、晒谷子等。
黄雀儿和杜鹃也帮忙做些杂事。
两家人一边干活,一边隔着院墙高声说话应答。
这时候,秋生和夏生便嚷嚷着找虾爬子、篓子,要去打猪草,顺便网鱼虾。
小林春飞奔进黄家院子,喊道:“杜鹃,跟我们去河边玩。你娘今天不是在家么?”
杜鹃心动了,就看向冯氏。
冯氏沉脸道:“不许去!掉河里怎办?”
林春道:“我带妹妹去。我大哥二哥也去。”
冯氏笑道:“你自己还要人照看呢,你还照看妹妹。那河边有什么好玩的?杜鹃是女娃儿,哪能跟你似的,弄一身泥。”说着看向他脚下。
小娃儿今儿连鞋都没穿,打赤脚走路。
村里娃儿,大多时候,只要不冷、不上山,都是打赤脚的。
杜鹃忙道:“娘,我跟姐姐一块去,跟着秋生哥哥他们。我们不玩水,就挑野菜。我都没出去玩过。我想去河边玩。”
冯氏还在犹豫,黄老实忙道:“叫她去吧。”
隔壁院里,大头媳妇高声道:“弟妹,叫杜鹃和雀儿去吧。有我家秋生照应,不会有事的。秋生都多大了。这个天,河边肯定有许多娃儿,不是挑猪菜就是摸鱼玩,旁边地里也有大人做活,不怕。”
冯氏听了,又看看两闺女都眼巴巴地望自己,想她们一向听话的很,从来不出门,因而道:“那你就跟姐姐去。别乱跑。别玩水。要是玩水,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第079章 你在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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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儿和杜鹃大喜,一边答应一边找篮子找篓子,找铲子,又换鞋。换一双破烂的旧鞋,以免把好鞋弄脏了。
杜鹃穿的是黄雀儿小时候的旧布鞋,前面破了个洞,露出白嫩嫩一截大脚趾。
冯氏见她背个小篓子,还拿个小篮子,篮子里装着小铲子——这一套都是任三禾给她弄来的,急忙拦住问:“你带这些做什么?”
杜鹃解释道:“篓子装猪菜。篮子装鱼。”
冯氏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气,斥道:“你趁早把篓子给我放下来,篮子也别带,你就空手。哪个真指望你挑猪菜?别把那铲子弄丢了,还去了多的。”
这虽是小东西,农家最不能缺,所以她不放心杜鹃带出去。小娃儿,玩忘记了,回头撂在田地里,根本不记得拿回来,丢了不可惜的很。
黄雀儿也劝妹妹。
没法子,年纪太小了受人歧视。
杜鹃只得放下那些东西,另换了个小旧篮子拎着。再不听冯氏唠叨,拉着黄雀儿就往外奔,因为秋生兄弟几个已经站在院外等了。
除了秋生兄弟几个,还有林家隔壁,叫秤砣家的,他们家的小子和三丫头,也都在。
杜鹃大喊一声“秋生哥哥”,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秋生见她那小模样,跟放飞的鸟儿似的,也笑了。把手一挥,道:“走!春儿,你牵着妹妹。”
黄雀儿忙道:“我牵着。”
后边,林大头高声喊道:“秋生,爹可在家等着了。等你们弄了鱼回来下锅。晌午就指望这吃饭了。”
这话引得并排一溜三户人家院子里同时传出大笑声。
小娃儿们才不管。都飞也似的跑。
杜鹃觉得心情超级好:这一出门,仿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从此她就可以任意在外跑了。也代表她长大了,因此谁也不要牵。撒着欢儿跟着林春跑。
自以为跑得很快,但秋生还是嫌她拖后腿,又或者是不忍心看她累得“吭哧吭哧”地喘气,找个借口背她走。
林春忙道:“杜鹃,我帮你拿篮子。”
杜鹃无法,只得让秋生背了。
少年背着她也跑得很快。但跑起来又是震又是抖,却吓得她死死搂住他脖子。生怕被震掉下来,也没心思看途中的景物了,也看不清楚。
他们是往村子西头去。
出村又走了一段路,渐渐人声悠远起来。便到了空旷辽阔的野外了。
远远的,河边田野里有许多小娃儿。
有人大叫“秋生!”
秋生回叫“福生大哥!”林春又喊“九儿哥哥!”
喊声此起彼伏。
秋生忙放下杜鹃,狠狠地喘了几口大气,道:“就是这……这里了。雀儿,你别光顾着挑猪菜。要看好妹妹。夏生,你跟春儿先挑猪菜。把篓子装满了再玩。我去捞鱼。”
夏生立即反对,说他要捞鱼虾。
秋生一瞪眼,“你扛得动虾爬子?”并扬起拳头威胁。
在他的强力震慑下,夏生只好乖乖地听从吩咐。
到了外面。秋生就是老大,不听话是要挨打的。
秋生扛着虾爬子、拎着鱼篓子往河边跑去;夏生招呼黄雀儿:“雀儿,我们过去那边。河滩子上好多人,好像水秀姐姐也在。”
黄雀儿点头,叫上杜鹃跟着他一块走。
杜鹃极目四望:眼前是一片田野,右手边一条两丈来宽的河,河埂上散落着柳槐等杂树。秋季水浅,露出带卵石的河床和长满杂草的河滩。田野里、河滩上、河里都有许多大小娃儿,有挑野菜的,有拉网兜鱼的,有用虾爬子兜鱼虾的,还有的光溜溜只穿一条小裤子,在水里摸鱼。
远处,群山环绕,郁郁苍苍。
林春牵着杜鹃,一路叽叽呱呱说不停:
“杜鹃,外面好不好玩?”
“好玩!”
“瞧,那边的地是我家的。我跟爹来过。爹在地里种了萝卜。过几天就能出苗了。”
“那山边的屋子……看见没有?就是李爷爷家。他们家有条大蛇。我去瞧了,这么粗——”他用手比了一下——“不咬人。哪天我带你去瞧。你别怕,不咬人的。”
杜鹃朝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南面靠山边,有一座农家小院,单门独户的,不与村人在一处。
“那边就是上山的路。我爹和大伯伯从那进山打猎。”
林春又指着北边山坡,弯弯曲曲一条山路,拐过山脚就不见了。引得杜鹃思路跟着它延伸,猜想山里是什么个情景。
林春不断把他对泉水村所有认知都告诉杜鹃,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两人叽叽呱呱的说着,顺着河埂走下河滩。
前面,黄雀儿等人早就蹲在草地上挑野菜了。
就听有人笑道:“哟,林春,带你媳妇来了?”
是杜鹃的干姐姐,林春的堂姐,水秀。
林春板脸纠正道:“不是媳妇,是妹妹。”
这当然是杜鹃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