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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了。
掀帘一看,才刚到轩辕门呢,聂博文啧一声,暗暗懊恼。
“哟——!大丞相,这晚了,您怎么还在外头呀?”奉职卫尉的府郎是北司命,今夜特殊,他亲自值班,驻守国门,远远看见大丞相的轿子被拦了,他一乐,凑出来。
一见北司命,聂博文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一声。
“哪比得了北大人,‘坐’守国门前,耀武扬威?”
北司命一愣,反应过来,进而张嘴,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丞相谬赞,谬赞,哈哈哈哈哈,请,请——!”
一笑,聂博文手一滑,轿帘落下,四名轿夫便立起,抬轿走人。
回头看眼大丞相的轿子,北司命冷冷一哼。
*
各国使节云集京都,唯独银夏国无人前来,不是银夏王愿意,而是皇家主亲,银夏小公主只是入妃,从轩辕帝家出发,是大喜之典,却只是针对凌君傲;从银夏国娘家出发,只是嫁女,且因不是正一品皇后,只是初妃,所以不得登大雅之殿。连节仪使都被劝免。
夏紫薰已然睡下,宫女们小心侍候,陆续退下,熄了灯。
一切落静,沉入黑暗,她的心,反而怦怦怦怦的乱跳起来。
不敢合眼,深知,一旦合眼,睡了,再醒,便是天明,天再明时,便是她大嫁之时,届时,再由不得她只是她了,自那瞬间开始,她将不再是她……而是轩辕皇家妃子。
不管凌君傲将封她一个什么嫔位,就她所知,她现在所住的这永福宫,本就是历代皇后的正宫,她才一到皇城,凌君傲就将她安置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别说奴才们一眼看透,连她都心惊胆颤起来。
难不成,凌君傲真会立她为后?
那个男人,她猜不透,看不透,想不透……不止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要用时间来考究人与人之间的感觉,那要如何解释她和炙炎彬?
她和炙炎彬在一起的时间更短,可他却那么轻易的就闯进她心里,将她的心,俘获。
而这凌君傲,明明是轩辕的皇帝,贵至九五之尊,本该是天下女子都向往心仪之人,可她每每与他相处,都莫名心慌意乱。
真的是因为她还年青?
不,十七岁的她,不小了,很多事,她已经懂得。
炙炎彬,就是比凌君傲更得她心。
就要嫁给凌君傲了……如炙炎彬吉言,他也真的做到,将她安全的送到了凌君傲身边,也如愿的保全了银夏国。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悲伤?
夏紫薰的一生,就要这样定局了吗?
这一夜,唯独对夏紫薰而言,意味着煎熬与不眠不休……最终,夏紫薰一叹,合了双眼,认命的,睡去。
*
殷墟自内殿出来,远远看见左仓疾步而来,立时迎上前,将他一拦。
“发生什么事?”
“回公公,北大人令小的赶过来报夜安。”
殷墟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太后已经睡下,勿扰。你去回了北司命,今夜务必严守三门,绝不可出任何纰漏。”
“喏。”左仓得令,恭身退下。
殷墟抬眸望月,满面清冷,最终一叹。
而同一时候,太煊广场的正首第一门——轩辕门前,北司命正在严查入城车辆。这个时辰,换在平时,不可能有车进出,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轩辕新帝首妃大喜,周边国家本都在犹豫是该专员出使,还是只用送份重礼……谁想,诸大国突然同时兴动,连远在极北之地的雪原国都派来了王子储,一时间,周边临近的各国纷纷效仿,若不是王室携礼赴京便是专员奉重宝进京。
于是,眼瞅着次日大早就是吉时,这早过了门禁的亥时了,还时不时有他国使者姗姗来迟。
好在,北司命心里有数,这个点了,除了持皇上特谕的人能出宫以外,只可进,不可出。
远处行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气势不凡,北司命一愣,望去。近几日来,不管哪个国家来贺,除去太亘国晋奉‘和神赋龙佩’时来过一次这样的阵仗,再没哪个国家这么夸张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夜下皇城
近了,终于看见,那队人马奉举的是‘易’字旗,北司命浅浅一哼,尽显不屑。
原来是易国的节仪使到了,随眼一瞅,没看见任何华轿,足见此番易国并无王室来贺,北司命站在后方,懒得上前。
好在整个过程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在门兵确定了礼柬与收录了喜礼之后,便派人将他们大队人马又原路送了出去。
——原来,易国节使团因没有王室前来,只能被安排去宫外的会馆。
那带头的节仪使也算聪明,刚想抱怨两句的,一门兵冷冷扔出两名,立将他砸傻,乖乖老实的退了回去。
毕竟,这些天,各国来贺,若不是其礼贵重的便是王室亲临,像易国这样只是排场浮夸,却既无重贺又无王室亲临的,还当真排不上号。
就在这时,侧面远处有马车冲来,北司命眼尖,一眼认出,是陌太傅的马车,赶紧冲出来,令门兵们闪开,莫挡了车道。
谁想,马车在前门突然停下,车门打开,陌太傅坐在里面,目光森冷,不等他开口说话,北司命聪明着,赶紧凑过去。
“太傅——!”
斜眼在看北司命,陌老儿冷冷一哼。
——其实他一直看北司命不顺眼,也多次上谏过凌君傲,最好能把他换下来,卫尉一职虽级不高,却是掌控着整个皇城各道关口的掌门官。皇城大半宫门卫全部由其调配,按理,早该换上皇帝自己的亲信之人。
可奇怪的是,凌君傲多次驳回,直到有一次,凌君傲突然心情大好。对陌老儿说了一句。
‘再没有比北司命更适合做这看门狗的了。’
直到那一瞬间,陌太傅才恍然大悟……原来,凌君傲是既给了皇太后最后一线面子与做给他人看的‘信任’。却又同时叫满皇城的人都心里清楚,皇太后的人在宫里能落着的。也只剩下这‘看门’的活了。
思前想后,只能算是凌君傲对皇太后‘恨’的一种宣泄方式。
可作为陌太傅来说,他并不赞同凌君傲的‘自负’方式,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他们自己的人,就不值得信任。纵使他明知,当今的皇太后其实是凌君傲的生母,而且也是她助凌君傲入宫。摇身变成当今的皇帝。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只要是知情人,多半都会看出,太后对皇帝其实真的很用心……陌太傅也很相信皇太后对凌君傲是真心真意的。
可是……那个皇太后,那个赵姬,为了自己能霸宠,不惜与曾经的仲父龙霸天苟且;后又为了保住自己亲生龙子,倒戈向凌皇胤,合谋杀死龙霸天……现在。表面上看,赵姬只剩下凌君傲了,可凌君傲却因一个‘恨’字而处处针对她。陌太傅看的清楚,再劝无用,他一直很担心,太后赵姬会奋起反抗。
所以,陌太傅一直很讨厌太后身边进进出出的两个人——大太监殷墟,再就是这北司命了。
说来,太后身边也只剩下了这两人,其它的各秘司秘营都已被凌君傲秘密处理,连根拨掉。如今的太后,已再无多少威胁可言……可陌老儿就是见不得这剩下的二人。
特别是殷墟。那家伙,面笑肉不笑。见了他,脸面上恭敬谦卑和煦的笑容,一转脸便能立时感应到那冷的彻骨的杀意。
而这眼前的北司命,相对要缓和的多,陌太傅知道,那是因为北司命没有殷墟有实力,比起殷墟,北司命更不是个东西,那殷墟至少还练了一身好功夫,据说他的‘莲清宝典’已练的出神入化,所用莲清剑也快过清风,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这北司命呢?要文不高,要武不强,连耍个心机都深远不了,对陌太傅来说,做敌人不配,做朋友更不配,凌君傲都说过,这样的人,真不懂为什么赵姬还要一直用着。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既没办法强行换下,又不屑于收买,陌太傅唯一能对北司命做的,就只剩下一招。
“都说北大人在太后身边走的很勤,是太后跟前红人儿,一直做这小小卫尉,未免太过屈才。”
“不敢!”北司命吓了一跳,扬声一喝,又立马连降三调,凑近些,小声轻喃:“太傅挂念,司命已感恩戴德,激动万千,那些闲言碎语的,您可千万别信以为真呀!司命是朝廷的官,是皇上的将,只求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任北司命嘴滑如油,陌太傅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哼。
——看来,这也便是凌君傲懒得换人的缘故吧!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换了谁来可能都差不多……陌太傅心里想着,也许真是他太过计较了,有些钻牛角尖了。
“那你就继续鞠躬尽瘁吧。”陌太傅冷哼一声,不愿再理,车夫会意,关了车门,驾喝一声,扬长而去。
北司命恭身相送,直到陌太傅的马车奔远,他才直起身来,吐了口气。
适时,左仓赶回来,往北司命身边凑近,附耳轻喃,北司命听着,最后点点头。
*
夜半子时,三更铛铛。
与京都皇城相距最近的大城——郑昌,受京都影响,满夜掌灯,寓意同喜。
城总府里,新任城主与城守大将军满盏相敬,你来我往,杯杯声撞,喝的满面红光,二人为何如此?喜因三事,一为皇帝器重,着二人赴此重任;二为皇帝大喜,以示感恩;三为城中入盟富商——在各城各地都有生意的唐家大富,唐、家、富。
这个唐家富,算是个传奇人物了,开门生意本是普通的药铺,可因他货源充足,而且品种齐全,几乎各地稀有药材在他的‘慈善堂’里应有尽有,渐渐红遍大江南北,闹的各城各地都不惜远涉千里的往他店里去‘寻药’。
虽说‘慈善堂’的货源是个迷,但能将各种稀有草药一应俱全,也算是种‘能耐’了。
渐渐的,唐家富在各大城市开了分店,解了各地征途的跋涉之苦,落了不少好名声,加上本人时常布施赠药,特别是大荒大灾之年,他更是不吝施药,再往后,名声愈发的壮大。
最后,唐家富的‘慈善堂’便几乎遍布轩辕国土大小城镇,唐家富这个名字便也就出名了。
按理说,郑昌城也是大城市,而且是离京都最近的大城,‘慈善堂’应该早已入驻,可奇怪的是,几乎周边村镇都热热闹闹的开张新店了,郑昌城却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新城主与城守将军上任,机缘巧合,偶遇唐总主正好‘途经’郑昌,两人一合计,故意将他整个商队给‘拦’了下来,套近乎,说好话,扯下官家面子的温言善语,最后终于从唐家富嘴里‘套’出了原由。
原来,并不是‘慈善堂’故意不开在郑昌,只是因为前任城主柯耀燃在位时傲慢嚣张,得罪了唐家富,唐家富不想以后郑昌城的分店经营‘辛苦’,所以‘跳过’了郑昌城。
知道原由后,新任城主与城守将军大喜过旺,他们上任不久,正在拼命攒功绩,若城中有了‘慈善堂’的入驻,定能让他们在‘丰功伟绩’上大添一笔。
于是,在二人‘齐心合力’之下,唐家富欣然应允,将在郑昌入驻‘慈善堂’。
时逢京都新帝大喜前夜,郑昌城城主与城守大将军宴请唐总主,三人相谈甚欢,从戌时喝到了子时。
三更响过,郑昌城城主喝的酩酊大醉,满口胡话,甚至哼起了红楼小曲;大将军酒力好,可也喝的满面红光,还时不时的朗声吆喝,叫下人上酒。
唯一喝的安静的——唐家总主,唐家富,坐在那里,一脸微笑,却身子悠悠晃荡。
有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