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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怕着渡过一日又一日,倒不如想想,要怎么才能阻止这样的悲剧,万万不要步她的后尘才是。
月光如银瀑无声无息的泄下来,照在如玥苍白无力的面颊上。没有一丝妆彩,也没有一丝愧疚。
“是不是我,太狠心了?”如玥还是问了出口。沛双惊悸为平,又听如玥这样问道。只觉得浑身发冷,连眼前所见也格外惨淡阴森。“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寻死之人,必死之心,咱们又能拦得住么?
更何况,若不是朱佳氏无理取闹在先,咱们又怎么会借她来立威。即便是令她颜面扫地,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啊!朱佳氏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爱惜,还指望能得到旁人的同情与忏悔么?”沛双义正言辞,似换了个人一般。
如玥莫然一笑,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又是好一阵的沉默。如玥只握了握沛双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睡吧沛双,养足精神才好。这件事还不算完呢。”
果然如玥没有猜错,次日一早皇后与贵妃先后摆驾钟粹宫。也是新宫嫔首一次朝见皇后娘娘,却不想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正殿之上,皇后正襟危坐,面容肃和。下首的贵妃倒是面露忧色,一副柔心无骨,惋惜垂泪的模样。
皇后没有开口,众人就这样默默拘着礼,谁也不敢抬头恭敬得紧。气氛一时沉闷的厉害,仿佛如胸口顶着大石般,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到底还是贵妃睿澄僵持不住了,柔声道:“本宫听闻,自戕的朱佳氏死前曾与人口角,也正是因此才想不开,做出这样污损皇家荣尊之事。”话说到这里,睿澄目光徐徐环视了殿上的众人,复开口道:“究竟是谁,又为何口角?”
如玥身旁,正是董佳梓淳,尽管她的头垂的依然很低,却不经意的朝如玥看去。
“没有人承认么?”睿澄的声音还算平稳,然而是谁都听出了些许不寻常的意味。
如玥沉了心,正预备上前一步。
只听皇后问道:“妹妹想让她们承认什么?”皇后的声音并不大,口气也是极为和缓的。尽管如此,尊荣的气势明显略压贵妃一筹。
睿澄恭谨一笑,目光和煦与皇后相视:“娘娘见谅,睿澄不过是心急,想尽早得知真相。毕竟新宫嫔才入宫三日,便出了这样的事,着实令人不安。”
皇后轻嗤一声:“那么你觉得什么才是真相?”
“这……”睿澄苦苦一笑,多有自谦的意味:“臣妾愚钝,并不能洞悉究竟。”
“也正如妹妹所言,新宫嫔才入宫。相信皇上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本宫已经吩咐人细细查过,真相就是朱佳氏的确是自缢而亡,没有半点可疑。”皇后一字一句,如碧珠敲打在玉盘上,清脆爽利,不容置疑。
“本宫只希望,后宫诸位姐妹能够同心同德安生服侍皇上。若有人不安于室,唯恐天下不乱,给皇上与本宫徒添困扰,那就别怪本宫铁腕处置,翻脸无情。”皇后的话意在警醒众人之心。
一众宫嫔齐齐跪倒在地,口尊:“多谢皇后娘娘教诲,臣妾等必定同心同德,绝无二心。”
贵妃轻柔一笑,声音极其柔和道:“既然如此,臣妾便安心了。”
如玥垂首,听着当朝两位荣耀权势至极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唇枪舌剑。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还没见到皇上之前,她万万不能有事。
入宫为了什么,还不是能守在皇上身侧么?意识到这一点,如玥便暗自发愿,再不能为了逞一时强,而置自己于险地。
唯有保全自身,才能保全她与皇上的这份情缘。
“不知哪一位是钮钴禄如玥,如贵人?”如玥正想得出神,耳旁忽然听见贵妃唤她的名讳。
“臣妾,钮钴禄如玥。”说这话,如玥恭敬的行了礼。一颗心怦怦的跳着,似乱撞的小鹿一样不知安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睿澄似笑而非,说不清是很么动机。如玥不敢不谨慎,小心翼翼地仰起脸来。
“果真是一等一的美人。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睿澄的笑意明显添了赞许之色,与皇后娘娘笑意相映:“臣妾听闻皇上新封的如贵人有倾城倾国之容,如今看来竟丝毫不比莹嫔妹妹逊色。果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皇后见贵妃喜形于色,心头微微一凉,面容却如花般灿烂:“睿澄说的倒是不错,这如贵人确实样貌出众。本宫也听皇上说起,钮钴禄氏族多出美女,后起之秀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玥听不出皇后口中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指的是谁。究竟是眼前的贵妃,还是她们口中的莹嫔。又或者根本两者均是。
然而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推到这风口浪尖上。
这样想着,如玥果断的迈出一步,面带愧笑道:“臣妾不过薄柳之姿,实在当不起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赞誉。更何况,皇后娘娘端方大雅,贵妃娘娘蕙质兰心,臣妾有幸得两位娘娘教诲,是臣妾的福气。也是心中唯一所愿。”
皇后但笑不语,微微颔首。贵妃也是合不拢嘴:“好一个精俐的人儿。难怪才入宫三日,就搅得钟粹宫天翻地覆。”
第十六章:迁宫落定
贵妃软口似含糖,绵绵软软的话语听着很是慑心。如玥虽烦躁难忍,却也看得明白。
无论皇后是否能将,朱佳氏自尽之事平息抹净都好,贵妃已然将自己视为异己,断然不会因为皇后的庇护而放过。
相反,只怕是愈加容不下她钮钴禄如玥了。想来往后的路,只更加难走了。
既然避无可避,不若索性迎上贵妃的目光。如玥迟缓的跪了下去:“臣妾愚笨,不知贵妃娘娘所指何意。还请娘娘明示。”
“本宫也不甚明白,如贵人你究竟何等伶牙俐齿,不过几句话,就说没了一个娇艳如玉的大活人。”睿澄半玩笑的样子还算和悦。
皇后沉青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如贵人新入宫年轻貌美自然是好的,爱逗乐几句也是寻常事。本宫不想睿澄你也有如此的兴致。”
顿了一顿,皇后似不经意溜嘴说道:“只是若如贵人站了上风,睿澄你该不会也随那朱佳氏一般,说没也就没了吧?”
皇后刻意捂住了自己的朱唇,懊恼道:“瞧我,这一大清早尽说些晦气话做什么呢!”
睿澄面不改色,只是眸中清光一紧:“皇后娘娘说的正是,与年轻貌美的妹妹多讲几句,倒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些许。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呢!臣妾也只好邻近娇花,嗅一嗅芬芳香甜,只当自我慰藉也就罢了。或者皇后娘娘端芳大雅,并不能领会。”
如玥跪倒在地,听着皇后与贵妃互相讥讽揶揄,字字句句都绵里藏针,不由乏味。
然而在场的宫嫔依然拘着礼,眼见着皇后与贵妃置之不理,更是心中敬畏。即便是双腿酸软的难受,仍纹丝不敢动。
“本宫乏了,先行回宫了!不耽搁皇后娘娘训导众位妹妹。”贵妃这样说着,便起了身,茉儿急忙上前来扶。并未等皇后应下,轻巧施礼便悠哉的离去。
如玥飞快的抬头,目光停在皇后看不清明暗的面庞只停滞一瞬。皇后掩饰的很好,并不见不悦。如玥恢复了垂首不语的姿势,心中分明,贵妃表面和善总挂着笑意,实则必然是一只笑面虎。而皇后面容端庄严肃,内里却宽厚仁慈。
当然,这宽仁是相较而言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仁慈也无可厚非,总归皇后真心希望能平息后宫种种风波就好。
如玥这样想着,心头微微有些憋闷,是否有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连笑也只为藏匿真实的心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也许这一天不远了呵!
“都起来吧!”皇后适时的出声,又是细细看过众人的面庞才道:“各位妹妹瑰姿艳逸,也都聪颖可人,自当谨记本宫提点。本宫座下,上至贵妃,下至答应、官女子,均该同心服侍皇上,无分彼此。你们可明白?”
“臣妾等谨尊皇后娘娘教诲,绝无二心。”在场妃嫔齐齐应声,目光坚肯定。
“好!”皇后欣然笑道:“既然如此,亦无需本宫再言其他。你们就好自为之罢!”
皇后看起来多有疲倦之意,秋水似的双瞳些许血红细丝。待她走近如玥身旁,如玥一眼就瞧出了皇后脸色青白,心头一震。竟连桃花粉也遮不住皇后两颊的病态的淡白,柔和的的腮粉
勾勒出皇后孱弱的神韵。显然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难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么?如玥再三揣测其中究竟,说到底也是枉然。
妃嫔们齐齐恭送皇后回宫,这才都松了口气。
然而皇后与贵妃同来,也没有处置如玥。更让明眼人,心头蒙上了一层畏惧。于是乎,竟无一人敢来责怪如玥,只顾着揉自己酸痛的膝盖,以千百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散了去。
“小姐,你没事吧?”沛双好不容易等宫嫔们散去,才慌忙的跑来。“方才奴婢在殿外听着,当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玥摇了摇头,露出宁和的笑颜:“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只怕小姐往后的路更加难走了……”沛双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贵妃对小姐生了愤怨之心,又岂会不担忧。
“你说这时节,宫里开得最美最艳丽的,是哪一种花?”如玥话头直转,沛双有些摸不到头脑:“时至夏日,自然是百花齐放。更何况宫里有好些花园花匠,想要什么花会没有!只是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花堪折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玥笑意愈浓,饶有兴致道:“不过,开得再好的花,也总有不喜欢的人。既然要折,不若就让我折去那枝最美的。也算是为碍眼之人出一份薄利吧!”如玥卷卷的唇角,很是迷人。湿润润的光泽,令人舒心。
沛双虽不知那最美的花谓何人,却也明白了小姐的心思,只附和道:“小姐要我折哪一枝,奴婢就去折哪一枝!”
如玥满意而笑,示意沛双附耳过来,柔声道:“莹嫔。”
“小姐,你疯了!”沛双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才入宫三日,小姐已树敌不少。更何况,我们与莹嫔并无交恶,甚至连面也没见到。
再者说,莹嫔与贵妃分宠,不正是皇后娘娘最愿意看见的么?您这样做不但会令自己犯险,稍有不慎,还会得罪皇后娘娘也未知可否。”
沛双喘着粗气,冷汗肆意:“岂不是自掘坟墓,您这是何苦?”
如玥被沛双紧张不安的模样逗乐,取下衣襟上别着的丝绢递给她:“瞧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一点不似原来自信的样子。”
沛双敛了心神,委屈道:“今时不同往日,宫中也不比府中。奴婢沦失自信倒不要紧,小姐你想想朱佳氏,人就死在眼前,难道我们还要犯险么?”
“莹嫔炙手可热,颇得皇上的恩宠。漫说能折了这枝花去,即便是撕下一片花叶来,也能令自己有所惠益。”如玥很想借莹嫔脱颖而出。
身在后宫就像乘风破浪的孤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能白白浪费宝贵的光阴!
“谁?”如玥与沛双均是一个激灵,竟没发觉这正殿竟还有人在。
“奴婢钟粹宫掌事宫女芩儿,见过如贵人,贵人万安。”芩儿由殿内蝙蝠葫芦彩绘的屏风后闪身而出,目光沉着,看不出局促或是不安。
“掌事姑姑?”如玥想起蕊芽的话,之前是说这钟粹宫有一位被发落至慎刑司的掌事姑姑。不免诧异:“这就怪了,莫非慎刑司是想进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