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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如玥想起蕊芽的话,之前是说这钟粹宫有一位被发落至慎刑司的掌事姑姑。不免诧异:“这就怪了,莫非慎刑司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么?”
芩儿径直走来,停在如玥面前:“奴婢无心偷听,也不敢隐瞒贵人,方才的话,一字不差落进耳中。”芩儿微微一下,福身才道:“既然贵人知道奴婢被何人所罚,自然知道奴婢为何而来。”
沛双蹙着眉,警惕的望着芩儿。生怕她存心不良,伤害自家小姐半分。
如玥虽不信任眼前的人,倒也不至于恍恍不安,只将心思隐没,眼中毫无酝酿。“不过是知道些许捕风捉影的闲话,当不了真。姑姑也不必细说,各人的心思,只管搁在自己个儿心中就好。”
“贵人。”眼见着如玥要走,芩儿倒是急了。“方才贵人一番精辟的见解,莫不是说说而已吧?奴婢愿从旁辅佐贵人,只求助您得偿心愿,而奴婢自身也能安身立命,仰仗贵人福荫得以保全。”
“我凭什么信你?”如玥只觉得好笑,眼神中不禁显露轻蔑:“只凭你能从慎刑司全身而退,还是凭你方才听了些细碎闲话?”
“奴婢没有贵人的胆色,亦不及贵人聪慧。唯胜在奴婢于宫服侍二十载,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却比贵人分明得多。”芩儿将心一横,大胆上前一步:“奴婢帮衬贵人,也并非无所求,只愿能追随在贵人身侧。只当是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如玥浅笑辄止:“我无权无势,只怕无法达成姑姑心愿。沛双。”如玥一唤,沛双忙近前来扶:“今夏的莲蓬才冒出些,咱们瞧瞧鲜去。”
芩儿只抿了抿唇:“贵人只管想个明白,芩儿候着便是。”言罢,她淡然自若的退了下去。
钟粹宫外不远,是一片鳞鳞静静的花塘。塘中的荷花品种繁多,颜色各异,根根鲜活枝枝玉立,倒是像足了后宫的美眷。
如玥本就无心赏景,更是厌倦风动水面鳞闪光耀的刺眼。晃的她脑子里原本浮现着的皇帝英俊的面容,此时竟模糊不清了。
“贵人大喜啊!”钟粹宫的苏儿迎面奔来,口中不断嚷喜,倒是令如玥有些惊讶。
“莫不事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沛双和如玥想到了一处。“少胡说。”如玥有些羞赧的垂下头去。
苏儿站定,深喘了几口气才笑吟吟道:“贵人大喜,迁宫的旨意下来了。方才皇上近前的常公公来宣的旨,皇上将永寿宫赏给了您一人住。”
如玥的脸笑的有些僵硬,迁宫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并未有太多惊喜。却是自己的心,那样迫不及待的把持不住。眼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姐。”沛双愧疚的咬紧唇瓣:“奴婢多嘴了。”
如玥没有理会,只问苏儿道:“太妃太嫔们迁宫可是皇上的旨意?”
“并不是。”苏儿乖巧的应道:“是太上皇的旨意。奴婢听说是太上皇瞧见了,皇后娘娘在宫道看了几个奴才的脸色,才有的旨意。且说那几个不识趣儿的奴才,竟是太妃身边伺候的。太上皇处事公正,回了养心殿就敕旨太妃们一并迁往寿康宫居住。就此与皇上的后宫妃嫔分院而居。”
“只是不知何时迁宫?”沛双问道。
“明日一早。”苏儿笑嘻嘻应道:“贵人有了自己的宫苑,便能早些承宠,是天大的喜事呢!”
如玥笑意更深:“知道你精灵先来讨赏。沛双。”
沛双立即会意,掏出一个精致的彩绣荷包。
“谢如贵人,贵人艳冠群芳,必定能得皇上垂青。奴婢在此敬贺贵人荣升。”苏儿的眼笑得极弯,犹如烂漫的春花明媚。
如玥摆了手,示意苏儿退下。幽幽叹了口气道:“皇后的动作,比我预想快了很多。”
“小姐聪颖,一早便料定三日内必迁宫,这才过了一日呢!只是,沛双不明白,您何以知悉……”
“卧踏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玥算是看明白了,皇后也好,贵妃也罢,总归是为自己更多一些。只不过,皇后知所避忌,不会令皇上为难。到底也是有一番夫妻情意在的。
贵妃,就难说了。
如玥有些心疼,身为皇上有太多无奈,更何况此时太上皇仍然不肯权利下放。许多事,皇上也只能默默隐忍。
关乎后宫的妃嫔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大多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荣辱,有多少是出于真心的呢?
可不管怎么说,如玥都希望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第十七章:谋算
一大早起,睿澄就觉得心情躁郁难抒,连院子里的蝉鸣蛙趣也徒添烦扰。
茉儿陪着小心,怯生生立在一旁,每根心弦都绷的紧紧的,分毫不敢懈怠。
“怎的就把永寿宫赐给了她一个贵人了?”睿澄恨的牙根痒:“白白便宜了皇后。”
“娘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呢,也未必见得就是皇后的人了。”说话的正是贵妃近身侍奉的太监小旦子:“奴才倒是觉得这如贵人心头高,不是皇后娘娘驾驭得了的!”
睿澄冷哼了一声,将浸在栀子花露的纤纤玉指轻轻伸摊开在茉儿面前,漫不经心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怎么就不见得了?能驾驭得了皇后也总要拢住这美人在自己身侧。再怎么着,皇上侧目瞧去,不是也能捎带眼的扫见皇后一眼么?”
茉儿仔细的将贵妃的手擦拭干净,若有所思道:“主子若也觉得那如贵人堪用,何不抬举她,收归己用?奴婢想着,许是如贵人才入宫,这般不知深浅也是有的。若她看清白宫中的形式,知道娘娘您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只怕心里不知怎么闹腾着想往娘娘您这儿扑腾呢!”
睿澄抹了些滋润膏,双手更显柔嫩光滑。轻轻指了一枚暗红的宝石指环,待茉儿为她带好才满意而笑。“那也要她有慧根,难道要本宫先走这一步,向她示好不成?更何况,她样出众,若是留在后宫,迟早能得皇上的爱重。甘心为我所用倒还好,若她是不肯的,本宫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么?”
“娘娘思虑周全,倒是奴婢蠢笨,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茉儿稍稍退后了一步,半蹲着身子小心的为贵妃整理好凌乱的耳当流苏。
小旦子接茬道:“奴才这么想着,眼下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么,自然系希望如贵人能与娘娘您同心戮力。若寻此路来走,对娘娘您固宠也是极为有力的。只是,娘娘身份贵重,实在不必向她区区一个贵人示好。
只要让她明白,这宫里能翻云覆雨的唯有娘娘一人不就得了。也正是像娘娘您说的,皇上总归会多瞧她几眼。若此,也算是为娘娘分忧了。”小旦子适当的停顿,以便观察贵妃的神色。
睿澄果然心动,听小旦子说的也在理,少不得道:“接着说下去。”
小旦子称是,贼目鼠光奸笑道:“能得娘娘抬举,可是她如贵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若是尽心竭力为娘娘办事,就算她堪用。娘娘只要稍微提拔她便可,就像放风筝那样,飞的多高多低,总由着娘娘您攥着线绳来掌控。
这二么,她若是不知好歹,不肯依附娘娘您反而追随皇后,就请娘娘及早想辙子,除去了就是。这皇城里死个人,再稀松平常不过了,说到底,还不是娘娘您一句话就能办好是的事儿!实在不等她得了恩宠再应对。”
“平日里看你倒是呆呆的,不想也有几分机灵。”睿澄柔和的笑着,暗自掂量着小旦子说的那两种办法。只是后者,实在比前者省下了不少力气。
总归不能白白便宜了皇后。
小旦子喜滋滋的顺势跪倒:“奴才蠢笨,是娘娘您不嫌弃。奴才有幸能日日跟在娘娘身边学着,日子久了耳濡目染多了,自己个儿也觉得渐渐机灵了些。”
“既然如此,就交给你去办了。”睿澄对着凤穿牡丹几重纹理鎏金质框的镜子,细细瞧了自己。总算是笑了出来:“走罢,去瞧瞧本宫的小公主去。”
“公主这会儿怕是醒了呢,不见额娘必是吵闹着不肯好好用膳,非要主子亲自哄过了才肯听话。”提到小公主,茉儿的心也是融融的柔软。也因为唯有这个时候,贵妃才是最端庄和善的,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似贵妃对三皇子寄以厚望而诸多要求。仅仅是母亲疼爱幼女,一颗纯善完整无私的心。
“是呢!”睿澄笑意更浓:“本宫与小公主母女连心。”
贵妃的笑意更浓了,浓的好似化不开的蜜糖一样。
这会儿,皇帝也才下朝。
本是要前往养心殿服侍太上皇,听从训谕的。常公公却拦道:“方才太上皇遣了奴才来传话,只说皇上今日不必前去养心殿。”
“唔。”皇帝微微颔首:“既然从乾清宫出来了,那便直接回毓庆宫吧,朕有些口渴。”
“是。”常永贵笑的殷勤,许是心情甚好的缘故。“那皇上稍后,奴才这就去备轿。”
皇帝颔首,眉眼也染上一丝欢心,只觉得连眼前的景致也是极好的。天高云淡,骄阳红艳,仿佛呼吸也格外顺畅。
“迁宫之事可办妥了么?”皇帝撩起轿子明晃晃的金龙腾云轿帘,问常永贵道。
“回皇上,一大早皇后娘娘就交代了内务府好生去办。因是太上皇的赦旨,又是皇上的圣意,料想奴才们也不敢耽搁。这会子想是妃嫔们已经迁了宫,剩下些细碎功夫,就得慢慢来拾掇了。”常永贵敏锐察觉到皇上的唇角微动,心知皇上必然心系了哪一位小主。
遂往深里继续说道:“奴才听闻,皇后娘娘慈惠贤德,一早已经吩咐了内务府的奴才,制好了各位小主们的绿头牌。如今各位小主也安顿好了,想来也是皇后娘娘劳心,费了好一番功夫。”
皇帝轻哂,笑不露齿:“慧清(皇后名讳)自是当得起贤惠二字的。”思忖了片刻,皇帝打定了注意:“朕记得当年那盏‘正心茶’果真回味如穷。时至今日,朕每每想起,都觉得香醇生津。”
常永贵跟随皇上时日不短,脑中过了一遍,便猛然想起了什么。“皇上说的可是主事善庆府中,饮的那一盏精妙的茗茶?”
皇帝但笑不语,心中有了计较:“就去永寿宫讨盏茶喝吧!”
“得咧!”常永贵见皇上兴致浓眷,喜滋滋的扬声:“摆架永寿宫。”
“你倒是好兴致。”皇帝见他笑得合不拢嘴,讨趣道:“莫不是连你也听说了,善庆之女耀如春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却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想起那个翩翩儿郎装扮的俏红颜,皇帝的心头也泛起了暖意。薄薄的唇弯出了弧度。
常永贵慌乱的垂首,连连告饶:“皇上,您饶了奴才吧!奴才眼中,后宫哪一位妃嫔娘娘不是天仙之容,闭月羞花呢!只不过,这如贵人能让皇上赞不绝口,必然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位吧!”
皇帝心头轻松,只笑不语。常永贵接着说道:“不过,奴才这么瞧着。好似皇上您看中的,并不仅仅是如贵人的容貌吧?”
“你倒是有心。”皇上放下了轿帘子,阖眼靠在了较上,只在想如玥看见了他会该有多么欣喜。
永寿宫内,宫人们里里外外拾掇了一番,颇有焕然一新的样子。
如玥与沛双环视了宫内一圈。从庭院回廊到山石花卉,无不精致用心。正殿侧殿,内寝耳房,处处布置也是别具一格。
毕竟先前一直住着太妃太嫔,难免素雅了些。可清清爽爽的装饰,到底比富丽堂皇的陈设来的更贴合她如今的身份。这样思虑,如玥反而觉得坦荡。
用一种感觉,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