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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声道:“皇后娘娘,石御医来了。”
“请进来。”如玥不待皇后开口,径自发了话。
“这……”袭儿为难的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面色如常,意在默许便退了下去,将人请了进来。
“微臣给皇后娘娘,如贵人请安。”石御医的话音才落,如玥就迫不及待的吩咐:“你赶紧过来,看看皇后娘娘的寒症是怎么回事,可能医好?”
石御医闻言心头一紧,虽然自己一直是皇后安插在太医院的人,但并不曾为皇后诊过症。毕竟太医院的御医常常提起,皇后的寒症乃是生育皇嗣时落下的病根儿,怎么可能医好。如贵人这样问,莫非是这病另有隐情不成。
皇后也觉得如玥这样问很是奇怪,一时间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
细细诊脉,石御医的眉头越蹙越紧,目光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皇后娘娘气虚血弱,有大量失血的迹象,但依照微臣看来,娘娘此时并无外伤怎会如此?”
“如非外伤,会不会是内伤?”如玥挑明了话头,皇后的心像是被谁凿了一拳般难受。“如贵人所指,究竟是何意?”
皇后不明白,可石御医却是明白了什么。“敢问娘娘,可有时常觉得腹部疼痛难忍,但只是短暂的痛楚,并不严重。”
如玥紧张的凝视着皇后的面容,也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错,时常腹痛。本宫遣了奴婢去传御医,人还未到,疼痛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皇后思前想后,也觉得自己的病症有些奇怪。
诞育皇嗣后,身子的确不太好,但其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手脚也不至于冰冷。
只是近些年,越发的不行了。尤其是从王府搬进皇宫,身子一天天的衰弱憔悴,根本药石无效。
在皇后心中,总以为这些病的根本无外乎是心病作祟。皆因这些年来,皇后先后有了贵妃,莹嫔,以及其他的宠妃。日渐疏远了自己所致。
莫不是人垂死了,才发觉一切竟然是旁人肆意的毒害吧?
皇后的心怦怦乱跳,越发的不受控制:“石御医,你且实话实说,本宫挺得住。”
“微臣斗胆,再敢问娘娘一句。您可有便痛,便血的迹象?”一时心急,话也问的露骨。只是事出有因,皇后也没有在意:“也有。”
“那就是了。”石御医睨了如玥一眼,沉重道:“微臣怀疑皇后娘娘体内,藏有一些专门吸食血液的毒虫,且已经有不少时日了。起初并不算多,但毒虫在体内繁殖,数量不断增加,才会导致娘娘您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若不及时根除,只怕会将娘娘吸食干净……”
“是她!一定是她!”皇后攥紧了双拳,一股怒火窜上心头:“除了她,还有谁会有如此歹毒的手段?”
“娘娘息怒。”如玥知道此事一旦被皇后知道真相,必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但不管怎么样,先保重自己的身体总归是没错的。遂劝道:“娘娘就算要清算这笔账,也要先治好自己的病才是。”
石御医忙附和如贵人:“果真如此,依照微臣推测,这些毒虫应该就是水蛭。”皇后有些发晕,听了石御医的话更是险些休克:“水蛭……好歹毒的心肠。”
石御医赶紧上前,按压了皇后的虎口处:“娘娘千万要保重!”
“可有办法能驱除这些毒虫?”如玥满目憧憬,多希望石御医能给她肯定的回答。
“请娘娘与贵人安心,只消日日服食化虫药粉,连续数日,一定可以将体内的毒虫清除。只是,皇后娘娘凤体虚弱,这药粉的用量需要仔细斟酌。倘若用量太小,起不到杀虫的作用。反而会使毒虫肆意猖獗。过了量,又怕驱虫之余,伤害了娘娘的身子。”石御医忧虑的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腹中究竟有多少毒虫为祸。
而且长期以来,皇后的五脏六腑都因为失血而虚弱的不行。谁也不能保证,驱了虫,人就一定没事了。
皇后含着怨愤,决然道:“石御医大可以放心用药,分量凶猛也无所谓。本宫这身子能挨过去就挨,挨不过去也总算知道因何而死。”
“娘娘……”如玥本想劝慰一句,可是到如今也只怕皇后听不进去。遂吩咐了沛双道:“你跟着石御医去取药,亲自煎熬送来皇后娘娘这里。不得由旁人经手,若是有人问起,也只管说是补血益气的方子。”
“哼!”皇后冷哼了一声,怨怼道:“纵然你再小心也是无用的。石御医进了储秀宫的院子,贵妃必然料算到出了何事。”
如玥心底涌起一股寒意:“那景阳宫为贵妃喂食毒虫的宫婢,八成是都活不了了。原本以为今日宫中诸事多,贵妃不见得有闲暇能斩草除根,看来还是臣妾浅薄了。”
“与其说你浅薄,倒不如说本宫愚钝才好。贵妃擅用毒虫,何以本宫从未怀疑过……”皇后摆了摆手,示意石御医与沛双退下,这才惋惜道:“那庄静公主尸首上的毒虫,必然也是她的杰作了。连自己的亲骨肉尚且可以如此,更何况是本宫——她的心头刺。”
“皇后娘娘,您要不要派人去景阳宫查探一番。臣妾想贵妃总不至于处理的一干二净,只要有些许蛛丝马迹,总能禀明皇上……”如玥不甘心,总觉得这样揭过去这一页未免太便宜贵妃了。
“她敢这么做,必然想到了对策。”皇后自嘲而笑:“本宫到底也不如她的手段高明。”如玥定了心神,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皇后娘娘想要克制贵妃,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为二皇子选皇子妃。”
皇后听了如玥的话,心中似乎敞亮了些:“你这话倒是说的一点不错。二皇子成了家,定了性,反而更对他自身更有利。”
待沛双拿回了驱虫的药汤,如玥喂了皇后饮下,才匆匆告退。皇后将替二皇子择妃这件头等大事,交由了如玥来办。
第五十章:薄情儿郎
皇帝才走进永寿宫的内寝回廊,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香气。这味道好似淡淡的一缕,清新的柔和在清风之,却经久弥香。
“这是什么味道?”皇帝从未嗅到过这样奇特的香味,并不似胭脂水粉,又或者内务府寻常配置的香料。“回皇上的话,想必是如贵人自行配置的奇香,您自己个儿进去瞧瞧便知究竟了。”
“哈哈。”皇帝爽朗一笑,似无意却有心的加紧走了几步,端身进了如玥的内厢。
如玥正仔细的斟酌干花叶的分量,沛双和乐喜儿也聚精会神的打着下手,谁也不曾留意皇帝走了进来。
“小姐,您这样精心的调配各种花材制成香囊,可是要呈敬皇上?”沛双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如玥格外的小心,这香囊必然有特殊的作用。
“这些花材里,有醒脑提神的薄荷,有平肝明目的大菊,还有凝神安心的百合等等的花材。这些花材虽不算名贵,平日里就能寻来,可却胜在功效甚好。搁在这个赤金龙腾的香囊里,日日挂在皇上身边,也总算尽了我的一点心意。”如玥说这话,腮边腾起一片绯红,矜持略带着小女儿的相思之情,让人着也不自觉心甜。
“如玥对朕当真是有心了。”皇帝的言语虽然柔和,却还是惊了在场三人的心。“皇上来了,也不再门外通传一声,倒是悄默无声的走进来,了臣妾的笑话。”如玥嘟着嘴假嗔。这才由着沛双扶了她走下来,向皇帝施礼:“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伸出宽厚的手掌托起如玥的手,这才慢条斯理道:“若非朕这样走进来,又怎么能听见你这样的用心。到底是上天知道你心系着朕,这才给了朕这样绝好的机会。”
乐喜儿并着沛双轻巧的跪安,笑嘻嘻的退了出去。唯留如玥与皇帝独处。
“皇上几日不曾来如玥这里,来了又取笑臣妾。”如玥羞赧的别过脸去,皇帝却顺势将佳人揽进了自己怀里。“朕怎么听着,都似你在抱怨朕冷待了你呢?”
“皇上……”如玥撒娇不依:“您再这样取笑臣妾,那臣妾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才行了。就请皇上恕臣妾招待不周了。”“好,朕不笑你便是。”皇帝握着如玥的手,轻轻搁在鼻前一嗅:“真香呐!朕喜欢这个味道。满后宫也唯有你才有这样摄人心魄的味道。”
“当真。”如玥心头一喜,面颊上的绯红更肆无忌惮的晕染开来,犹如秋日枝头上红澄澄硕果喜人,得皇帝不忍心眨眼,生怕错过了一丝娇俏。
“朕欢喜你对朕有这样的用心,却也怕你过于劳累。这些功夫交给宫人去做也就是了,事事亲力亲为,当心你自己的身子。”皇帝难得心情这样好,与如玥说了些许话也不知疲倦。
如玥顺势倚在皇帝胸前,听着他勃发有力的心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心间涌起一番甜蜜:“臣妾谢皇上关怀。能为皇上操持力所能及之事,才是臣妾的福气。”
说着话,如玥的眼圈忽然红了。皇帝一垂首,正好落进眼里。“这是怎么了?当真是怪真冷待了你?”
“不是,臣妾不敢。只是想起了皇后娘娘,臣妾的心有些难过。”如玥诚恳的抬起头,净白的面庞露出一丝失措。“朕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皇后了,怎么皇后病的很严重么?”皇帝的眼闪过一丝愧疚,虽然仅仅是一闪而过,但如玥还是得一清二楚。
总算他还是有一些伤怀的,否则皇后这一世也未免太过冤枉了。
可是巴巴的活在他身边大半生,从王府到皇宫,难道为的只是这微不足道的怜悯与愧疚么?
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如玥眼眸闪过楚楚怜人的委屈:“皇上您有所不知,石御医替皇后娘娘诊治,竟发觉娘娘腹有好些水蛭。”如玥说着话,猛然缩进了皇帝怀里。
那样弱小畏惧的样子,当真勾起了皇上的怜爱:“如玥不怕,有朕在。”皇帝揽着如玥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要将如玥揉进自己的身子。“方才你说,皇后腹有水蛭?难道这才是皇后失血畏寒的真正原因?”
皇帝也被这样的奇事震了心:“宫饮食向来注意,皇后又不曾出宫去过不净的水边,怎么会?”
如玥几乎想要脱口而出,那水蛭不正是贵妃的伎俩么?却苦于没有证据,没有亲眼见贵妃刁毒为祸的证据,除了缄口不言,再也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了。”臣妾不知。只是听袭儿说起,皇后服了打虫药这些天身子好多了。”
皇帝脸上的霜意稍微缓和了些,思忖了片刻后方道:“许是与饮水有关,莫不是皇后宫里的水井不洁所致。又或者是在王府的时候,就沾染了那些脏东西。稍后朕自会令人去探查清楚,确保杜绝此事。”
心除了哀叹,如玥在没有半点其余的心思。身为皇帝的发妻,遭了这样的罪。难为皇帝想也不多想,说也不多说的关怀至此。当真是讽刺,难保有朝一日他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如玥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漫说是投进窗棂的阳光她不到,就连近在咫尺的皇帝她亦不到。
因为一时的心动,她曾经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意愿。那么不管不顾的想要入宫伴驾,现在是否后悔了,她不敢问自己的心。
生怕这个答案是肯定的,生怕自己想另寻一条出路。
“朕知道你素来畏惧这些,却不知你还敢往皇后宫里照料。当真是委屈了你。”皇帝这话似向着如玥来说的,可仔细一听,多有贬低皇后之意。
难道宫的皇后生病,妃嫔侍疾反而还是委屈了不成?
可眼下,如玥只能领会皇上的心意,却不能表明自己心的疑惑,遂笑弯了眉眼道:“皇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