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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
于是每每下雪,她总要来来回回的在雪地上奔跑、玩耍,额娘也总是陪在她身边,着她疯跑边笑着,边提醒她当心路滑。
“小姐,又想夫人了吧?”沛双见如玥笑得那样纯美那样自然,心已经有了答案。其实她也想夫人,夫人在的时候总是宽待府众人,甚至把自己也当成是女儿待,丝毫没有因为身份而心存芥蒂。“其实沛双心里,也是很怀念那时的情景。”
“傻丫头,咱们是回不去了。”如玥自嘲一笑,轻轻握住了沛双的手:“回不去了也好,你紫禁城的雪景比起主事府不是要美上很多么?”
“呵呵,那是自然。”皇帝爽朗的笑声响彻耳畔,如玥勾起了唇角喜悦转身:“皇上,这大冷天的路又滑您怎么来了?”
“今儿就是除夕了,辞旧迎新,朕想着你,就过来。”皇帝走至近前,如玥才恭敬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快起来。”皇上搓了搓双手,才去握住如玥的手:“方才什么得这样欢喜,不妨也对朕说说,让朕跟着你们欢喜欢喜。”
“臣妾在与沛双说,紫禁城的冬日是极美的。臣妾喜欢这样纯白崭新的景色,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别有一番意境。”如玥说的动情,眉目间的神彩清新自然,凑巧一片薄薄的雪花飞落在她弯卷的睫毛上,随着她眨眼而轻微抖动。聚集了一点璀璨的光晕,凝结成缤纷的小冰粒,得皇帝有些痴迷。
“这样的美景并非因为落雪而令人心驰神往,若美也只因雪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佳人立雪景之美,却不知雪景正是因为有了佳人才更美。”皇上攥紧了如玥的手,不忍心将她睫毛上的晶莹拭去,只俯下身子轻轻一吹。
“皇上。”如玥羞赧,面庞腾起绯红一片。
“朝霞映雪,原来当真是美不胜收。”皇帝扶了扶如玥的脸颊:“朕有你,当真是于愿足矣。”
沛双听着二人你侬我侬,不自觉乐开了花,悄默声的退去了一旁背对着皇上与如玥,恭敬的立着。
皇上到底是爱重她家小姐的,这样难行的雪路,他还是特意来陪她。不知怎的,沛双的心里也开始温暖了。后宫的路再难走又如何,只要皇上的心始终在小姐这里,一切都不用害怕。
“这会子才过了午时,皇上可用了膳食?”如玥似想起什么,忙问道。
“朕在皇后宫里用了些,皇后的身子着一天倒比一天硬朗了。”皇帝不自觉的笑着,满眼温熏的醉意。
如玥安心道:“皇后娘娘大好了,臣妾也觉得很高兴。”
“这也有你的功劳,日日陪伴在皇后身侧,也没少尽心照顾。朕都在眼里,知道你费心尽力,朕心甚慰。”皇帝了天色,这大雪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你可用过午膳了,手这样凉,只怕贪恋雪景一时忘了!”
如玥轻微颔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让皇上料了,方才只顾着雪天的美景,臣妾这会儿才觉得肚子当真是饿了。”
“你呀!”皇帝轻轻刮了如玥的鼻尖:“吩咐人备膳,朕陪着你再用些。”
“谢皇上。”如玥轻唤了声沛双,与皇帝手挽着手往内室去。
“今晚的阖公家宴,朕会陪同太上皇出席。可能顾不上与你说话了,你可要记着好好用膳,别光顾着歌舞,又饿着自己。”皇帝亲昵的声音,如同哄孩儿一般的细心。如玥只觉得耳朵都红热起来,不住的笑着颔首。
“皇后娘娘操持着家宴各项事宜,忙碌难免,听说今夜的歌舞好些是贵妃娘娘亲自编选的?”既然话题扯到了这里,如玥也不得不提一提贵妃。
自那日离开承乾宫,贵妃就似换了个人一般。深居简出,每日也只拣些后宫无关紧要的小事来操持,足足一个月多,都没有听见景仁宫有什么风声传出。这样的谨小慎微,到底也是因着皇上没有处置的关系。
纵然没有处置,可贵妃的地位还是大不如前了。
“嗯,皇后总归是皇后,该留心规矩上的事儿。歌舞婢日日苦练,为的也就是一年那么几回的御前表演,总不会出错。”皇帝的话没有一言半语提及贵妃,想来是心的那口怨气还未消退。
如玥稍稍放心了些,但终归也不是长久之计。
此消彼长,因着贵妃的关系,皇上今日也鲜少去淳贵人的翊坤宫走动。倒是去了诚妃两次,恩贵人、荣贵人也侍了寝。就连郭络罗答应,也经由贵妃安排不知不觉就侍寝了。
反而春贵人处,皇上一次未去。就连莹嫔哪里,皇上也始终未有涉足。
“想什么呢?”皇帝见如玥就不说话,似有心事。“有什么就告诉朕,不许憋在心里。”如玥悄然而笑:“臣妾哪里有什么话会憋在心里,不过是想着皇上日理万机,还要烦心后宫的琐事,心下不忍罢了。”
内室的炭火温暖而明亮,芩儿依旧加了些橘皮来烧,很是清新的味道。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你这里,总是最让朕觉得舒服的。倒不在于宫殿的金碧辉煌,而是你无微不至的小心思。”
“皇上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左不过是女儿家一点精细的功夫罢了,哪里能登得上台面呢。皇上不嫌弃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当着各位姐姐妹妹说起,凭白招人笑话。”如玥也想知道,皇上心里,她究竟有多重要。
仅仅是因为一时的赏心悦目而欣喜的折入怀,还是他已经习惯有她陪在身旁了?
“朕最需要的,便是你这样细腻的小心思了,这也是朕心最安慰的。”皇帝接过芩儿敬献的香茗,轻轻品了一口,接着道:“就好比这一盏茶,放了些暖胃的姜丝在里头,喝着朕心里舒坦。你总是知道什么时候,朕最需要什么。着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实则是你将朕切切实实的搁在了自己心里。”
如玥听了感动,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起来:“皇上。”如玥撒娇般的倚在皇上胸口,嗅着他独有的那股沁凛的龙涎香气,被他温热的气息围裹,只觉得心里甜蜜不已。
芩儿递上了干爽的绵巾,就退了下去。如玥接过细细为皇上抹去衣帽上的雪水。
窗外白雪纷飞,窗内形影成双,如玥只觉得这样一个宁静的冬日,是她入宫以来最幸福的时候。也唯有此时,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皇上不是皇上,仅仅是她的夫君而已。
说说笑笑,无所不谈,似乎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距离。
若是这一刻能够长久,该有多好?
如玥此时此刻的心思,至纯至真,恐怕也是昔日皇后的心思、贵妃的心思、莹嫔的心思吧?或许后宫里每一位妃嫔都这样想过,都这样祈祷过,甚至都这样日夜盼望过。
可终究没有一人能留住这美好温存的时刻。
“臣妾私心里,多么希望这一刻停止不前,如玥就这样倚靠在皇上怀,天荒地老的奇景。”
“朕能许你的有限,可你在朕心,朕愿于你天荒地老。”皇上亲昵的吻在如玥的额头上,那种绵软的感觉,痒糯糯的很舒服。
“臣妾是不是太贪心了?”如玥仰起头,滴溜溜圆的大眼闪烁着柔情四溢的泪光。得皇帝的心都融化的不成样子了,宠溺道:“傻丫头,正是因为你太在意朕,才会这样希望。”
“若你不是皇上,那该有多好?”几乎是想也不想,如玥脱口而出。只是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心虚,这真是她魂牵梦萦的切实希望。
“朕有了你,也不愿做皇帝了。”
“真的?你可不许诓我。”有点放肆的言语,说的这样贴心。
皇帝禁不住爽朗大笑:“你呀,平日里稳重极了,私底下,却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子。”
“臣妾不愿稳重,也不愿长大,只要皇上心里喜欢臣妾现在这个样子,那臣妾愿意这一世都只为你保留这美好的样子。”如玥的泪花不经意溅湿了眼底,她坏坏的将泪水全蹭在了皇帝的肩头。“呀皇上,您的衣裳弄脏了,臣妾偏不帮您换新的。”
皇帝着她可爱的样子,咯咯的笑着。
第七十二章:心醉
碍着下雪的缘故,家宴设在了金銮殿上。殿门大开,殿外红红的灯笼耀着白雪皑皑的景致,别有一番冰雪沁凛的清新滋味。
太上皇并帝后端身正坐,一众妃嫔齐齐叩拜敬酒后纷纷于下首两侧安坐。
虽然是阖宫家宴,但并未见有太妃太嫔出席,想来是太上皇不喜人多吵杂。这一点如玥也曾听阿玛说起,太上皇晚年很少与妃嫔亲近共处。
许也是因此,太上皇的身子很是硬朗,精神矍铄,这样的年岁上去风采依然。如玥只稍微睨了一眼,便垂首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小菜。
如玥身侧是诚妃,而诚妃对面则是贵妃。莹嫔因着身子不适的缘故并未出席。这样数来,在座居多的无非皆是皇帝贵人、常在之流。皆是年轻的面孔,鲜有从府里存下来的老人儿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诚妃和如玥一样,不紧不慢的吃着小菜,着眼前的面庞,感怀往事唏嘘不已。
“姐姐是在怀念故人,还是已故去的时光?”如玥小声问道。
诚妃无奈的笑笑:“都有,亦都没有。不过是感叹岁月流逝罢了。呵呵,你瞧我,这样喜庆的日子,咱们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诚妃端起酒樽,爽朗道:“来,咱们也痛快一回。”
如玥也端起酒樽与诚妃对饮,一饮而尽杯酒。酒气醇香入口却是辛辣的厉害,幸而如玥闺阁里也偶尔会品些烈酒,满族的女儿到底不似汉家那般娇气,倒也没有怎么难受。
倒是诚妃不胜酒力,一杯入喉,就呛的不行,险些连眼泪也挤了出来。“姐姐您没事儿吧?”如玥赶紧抚顺诚妃的背脊,娉儿也递过丝绢。
“不碍,不碍的。”诚妃好容易顺畅了气息,嘴角还挂着酒渍:“我就是痛快,心里觉着痛快。”
不知旁人能不能听得出,反正如玥心知肚明。
这哪里是痛快,分明是反话。
反话也就罢了,反正这样热闹的时候,谁又会关注旁人心里真正的感觉呢?或者对她们来说,着旁人不痛快,自己才能真正觉得痛快。
在场的宫嫔们,成日里姐姐妹妹的亲昵的紧,表面上着是和气一团的自家人。实则,竟都是仇人、敌人。
君恩浅薄,唯有旁人得到的越少越不好,自己才会好。这样的团年宴吃着佳肴,犹如啃噬着旁人的骨血一般,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如玥听着耳边的靡靡之音,着眼前的歌舞婢腰肢扭摆,只觉得心里寂寞更甚。好怀念在府的时候,虽然不足这里的人一半多,可至少还有些亲昵的成分。
不知不觉离开家也有半载了,阿玛他还好么?
眼下这里,虽然锦衣玉食,纸醉金迷,可若是狠下心来拔去表面的这层金壳,心里也只剩下不甘的落寞,无休止的恨意了。
忽而嗖的一声,天际一束光亮,紧接着怦怦几声巨响,千万颗似金星一般的烟火在夜空绽开,耀的人睁不开眼。
“好美呀。你们快。”妃嫔有人不禁赞叹出声,紧接着更多的人附和而笑,满心欢喜。
如玥情不自禁的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投去目光,目光里有几许情意缱绻,也唯有她们才知晓。这样美好的时刻,她只愿和他分享。
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躬身附耳说了几句什么。皇帝醒着神,也赶紧将目光移了过去。隔得有些距离,再加上场面纷扰吵杂,如玥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
只见太上皇不疾不徐的站起了身子,紧跟着皇帝与皇后也一并起身相送。估摸着是太上皇想提前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