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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玥直起身子,眼的情意也柔蜜了几分:“皇上,臣妾不过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
皇帝伸手,轻轻摸了摸如玥鬓边的白玉簪:“朕的玥儿就如同这簪子一样,华贵优雅,却不与别同,恰到好处的美。令朕难以忘怀,在热河的这些日子,朕心里时常记挂着你。朕不在宫里的这些时候,你过的可好么?”
本再说后宫的事儿,这会儿才顾上说几句贴心的话。谁值得如玥还来不及回答,常永贵就领着宫嫔们走了进来。
宫嫔们这一进来,殿里温馨的气氛随即散尽了。如玥挖空心思,想从皇上的目光里找回方才的几许温情,却不料竟是一丁点儿也瞧不见了。心里顿时觉得空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当然,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皇上心的疑虑,必定要消除了才好。
这样想着,如玥不知哪儿来了力气,强打起精神将心里的愤怨埋得很深很深,才转头向走进来的宫嫔。
李贵人、荣贵人、芸答应均来了,却不见淳贵人与恩贵人的影子。
常永贵躬着身向皇上释疑道:“启禀皇上,恩贵人滚落阶梯的时候,面颊受了些伤。这会儿御医正在详细诊治,淳贵人也陪伴在身侧悉心照料,因此未能过来回话。”
“知道了。”皇帝的声音依然沉稳,却早已没有往日的温度。
李贵人听着很是难受,遂最先跪倒在地:“皇上恕罪,臣妾今日实在不该登上城楼。也并未劝阻其余姐妹,这才有了春贵人失足之事,实在是臣妾没有尽到照拂妃嫔的责任。”
“事情的经过如何,李贵人你可瞧清楚了?”皇帝的声音森冷,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李贵人连哆嗦的力气都没有,绵软的弯下腰肢道:“当时场面混乱,臣妾只记得是春贵人坚持要站在城楼前首。可是当皇上的龙辇才出现,妃嫔们便又抢着下楼相迎。春贵人自然是不肯落后的,风魔般的推搡开身前的人。正在阶梯处的时候,就不知怎么滚了下去。臣妾当时还想拦住恩贵人,岂料春贵人冲击而来的力道过猛,臣妾也是无能为力。”
芸答应的嘴角神不知鬼不觉的微微翘起,随即却又自然的垂了下,正色道:“皇上,当时臣妾也阶梯处,因着宫嫔们混乱的推搡,臣妾只得紧紧的抓住石阶上的扶手。春贵人过来时,臣妾本想揽着她,岂料她以为臣妾要与她争抢,狠狠的推开了臣妾的手。忙乱之,臣妾更是连簪子都掉在了地上,发髻散开凌乱的不成样子,正凑巧挡住了眼睛。待臣妾拨开乱发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春贵人已经滚了下去……连同恩贵人也滚了下去。”
“那你呢,你又见了什么?”皇帝问荣贵人道。
“臣妾,臣妾只顾着躲避众人的推搡,什么都不曾瞧见。”荣贵人到此时,已然心慌意乱,表情十分不自然。
皇帝了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你们果真都没再见别的什么?”
三人齐齐摇头,诺诺应道:“臣妾等再无见旁的了。”
如贵人舒了一口气,就连外间的小旦子也舒口气,由始至终,并没有谁提起,其实是他吆喝了这么一嗓子,妃嫔们才开始互相推搡的。
当然小旦子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自己不过是误打误撞才做了帮凶而已。心里唯一不舒服的,则是连累了茉儿,小旦子还想着待会儿能去偷偷瞧上她一眼,她的伤势有没有大碍了才好。
“罢了,都起来吧!”皇帝问不出什么来,心里虽然生气,却也踏实了不少。毕竟意外是难以预料的,总比有人蓄意谋害龙裔更容易接受。
“后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臣妾等愧对皇上。还请皇上责罚。”李贵人坚持不肯起身,芸答应与荣贵人也不该妄动。
荣贵人原本服侍皇上的日子就不长,侍寝的次数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许是头一回见皇上这样生气,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乖顺的伏在地上,学着李贵人沉痛的样子。
芸答应是罪魁祸首,皇上不清楚,如玥也心有数。只是这会儿她,倒是镇定自若,丝毫不出半点心虚的样子。这样心思内敛的人,到如今才是个答应,可见皇上并不喜欢她。
不过皇上喜欢不喜欢倒是次要的,如玥想着,后宫里有能力翻云覆雨的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总归是没错的。
“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是否当讲。”如玥的声音很是柔婉,才一开口,便令人觉得舒畅。似乎殿上凝重森冷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你说便是。”皇上与她对视一眼,心一片温热。
“此番之事,虽让人伤心,可说到底也是意外。而皇贵妃娘娘以及各位姐姐忙不乱,挽回了皇家的声誉。却实在是难能可贵。”如玥试探性的睨了皇上一眼,见他神色沉稳,才又道:“既然是有功,臣妾总觉得非但不能惩罚,反而应该加以褒奖。”
皇帝听了如玥的话,正想到方才说起后宫醋意翻滚之事。
若是此时能够褒奖宫众人,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贵人滑胎,总归不是什么吉利的事,也实在不宜铺张,遂道:“遇上意外皇贵妃有条不紊的处置事宜,也实属分内之事。至于褒奖,如贵人你觉得该从何说起?”
如玥施礼,朝皇上一拜,才恳言道:“春贵人滚落阶梯后,众人混乱惊叫不止。多亏了芸答应上前照料,又喝令众人安静。才致使混乱的局面得以控制,当时皇贵妃与莹嫔娘娘离得稍远些,这一切倒是如玥在眼里。臣妾以为,芸答应临危不乱,又能随机应变,的确是有些功劳的。”
皇帝微微颔首,赞叹道:“珠儿(赫舍里芸珠)你在朕身侧服侍也这些年了,到底稳重些,此番有你在场,总算是没有惊扰到太上皇。朕想着你这答应的位分还是朕登基时册封的,也着实该进一进了。但春贵人滑胎始终不是什么吉利事……”
皇上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芸答应的心紧紧的揪着,连呼吸都屏住了。到底皇上愿不愿意晋封她呢?为何这样的决定这样难下呢?
芸答应不敢抬头,只越发恭顺的垂首不语。
皇帝思忖了片刻,终于道:“这么着吧,朕让内务府重新择吉日,就晋封你为常在吧!”
芸答应微微抬起头,感激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如玥也淡然一笑,来自己的话皇上多少还是肯听的。只不过,常在与答应,根本相差不了多少。对上芸答应闪烁着光彩的眸子,如玥心想能给你的回报,也暂时只有这么多。
一切还待来日,从长计议才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伺机
“妹妹。”
如玥正立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就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很欢快的样子。虽然只是轻柔的唤了一声妹妹,但如玥还是马上就认出了来人的声音。
沛双也立在身侧,与如玥对视一眼,便恭敬的迎了上去。“常在吉祥。”
“哟,沛双姑娘也在呢!”芸珠连连笑道:“还不是呢,册封的日子还没定下呢!”
这样喜悦的笑容,在如玥眼,显然是有几分凉薄的。芸答应也好,芸常在也罢了。赫舍里芸珠的荣耀,是用春贵人腹的龙胎换来的,这却一点不假。
可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她自己竟然都忘了。如玥不知道究竟是人命在皇宫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还是后宫里的女子尽数都如蛇蝎一般,心肠歹毒。唯有将旁人的一切,全部捏在自己手心里,才能高枕无忧。
当然,不能全怪芸珠。毕竟这也是如玥自个儿的心意。
若此,如玥甜美一笑,搁下手里的银剪子:“皇上金口玉言,既然说了晋封姐姐为常在,就不会有变数了。板上钉钉的事儿,姐姐还不放心么?”
“怎么会不放心呢?有妹妹从周旋,皇上才能如此信任臣妾。”芸珠走进如玥身前,伸手托起了如玥的手:“说到底,是妹妹的话,才最叫我安心。”
沛双了天色,劝道:“眼着日头烈起来了,小姐与常在还是进偏厅叙话吧!”如玥也道:“是呢,姐姐这一路走来,也是累了,正好进去喝口茶。”说着话,如玥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芸珠也附和道:“就是呀,皇上昨个儿还说妹妹这里的茶,是最新鲜有特色的。我这不就厚颜的来讨上一盏了。”
两人说着热闹,芩儿正好托上红漆盘前来奉茶。
皇上回宫后,连续三日都宿在了如玥的永寿宫。温情缠绵也好,思念使然也罢,总归这几日,有了皇上的陪伴,如玥的心也渐渐安宁起来。
当然,有好处也必不能独揽在身。这个道理如玥早就得明白了,于是乎这第四夜,如玥把皇上推向了长春宫,也就是芸珠的床榻上。
“长春宫的那一位还算安宁么?”如玥想起玉淑姐姐也是住在长春宫里的,少不了捎带着问上一句。
芸珠抿了一口茶水,啧啧赞叹:“好差,果真是好差。”搁下茶盏才回了如玥的话:“总归还算是好吧。毕竟都是答应的位分,她倒没有与我为难。不过家世摆在这里,且她也年轻美貌一些,说到底也是我抬不起头来。
即便她当真不与我为难,可我自己心里也清楚,皇上心里还是重新晋宫嫔的。罢了,不说这些,其实郭络罗答应倒也算是安稳的人,成日里很少来我这边走动。姑且算得相安无事吧!”
如玥心里有多了一分对玉淑姐姐的记挂,已经有好久没能坐下来跟玉淑姐姐聊天叙话了。可为了她的安危,她们的姐妹情分实在不能对旁人宣之于口。
“那就好,皇上之所以嘉奖姐姐,正是因为喜欢姐姐稳重踏实,懂得分清形势。何况姐姐您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体贴入微是必然的。既然如此,姐姐更要洞悉皇上心的困扰是什么。
后宫醋意翻滚,皇上的心不宁静呐!这个节骨眼儿上,姐姐万不可与自己宫里人、身边人生出嫌隙,以免皇上误解那就不好了。”如玥也是希望玉淑姐姐的日子好过些,这才有此话说。
芸珠猛然一拍脑仁,清醒过来:“多亏得妹妹提点了,要不我还犯糊涂呢!与其交恶,倒不如交善,皇上也是希望六宫安宁才好呢!”
如玥淡然一笑,自顾自的饮了一小口碧翠的茶汤。“姐姐聪慧,凡事一点就通!”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妹妹赐教。”芸珠拭了拭额上的薄汗,身后的宫婢便愈加用力的摇起了扇子。
“请说。”如玥并未有过多的忧虑,只是芸珠倒有些不安的了左右。
“你们去冰窖里取些大块的冰来,瓷瓮里的冰是昨夜的,眼着要化完了。”芩儿识趣儿的领着小宫婢退了出来,殿内只剩下沛双不时的添茶拔凉。
芸珠知晓沛双是如玥的家婢,遂再无隐瞒,问道:“春贵人才滑胎,妹妹就急着向皇上纳谏,晋封我为常在。怕不怕旁人瞧出这其的猫腻啊?当然,旁人也就罢了,若是皇上生了疑心,岂非对妹妹你大为不利,何苦急在这一时呢?”
“先入为主。”如玥轻启朱唇,手上的银护甲轻轻在小几上一敲,笑容便蔓延在明艳的脸庞上。得芸答应满心欢喜,道:“妹妹是说,让皇上先入为主来清整件事情?”
“正是。”如玥的神态多有倨傲的成分:“那日城楼上的人都有嫌疑,就连身在楼下热闹的人也脱不了干系。事关龙裔,若是皇上当真要细细追查,只怕总会问出些什么不妥之处来。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自己希望皇上到的一面,摊开在皇上面前。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意向,旁人在说起什么怀疑,都难以推翻皇上的决断。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