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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柔随阿牛走进灶房边的小仓库,那儿储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其中有一缸泡着水的黄豆放在地上,阿牛说那是明早要做豆浆用的。
随即杜柔问明其制作出来的分量后,将部分泻药分了出来,然后与一颗黄豆包在一起交给他。
“明天豆浆煮好之后,你就把这包泻药掺进去。”
阿牛接过后,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带她去看了盛着明早要做馒头、烧饼油条与稀饭等食材的槽子,杜柔照样在问清分量后,又各自交给了他三包分别附了辨识方法的泻药给他。
阿牛谨慎的将泻药收入怀中,“放心,我会拖住他们的。”
“谢谢你,阿牛哥哥。”杜柔微微一笑,再次向他道谢。
“我没有读过书,不太会说话,我只知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而且心地最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能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阿牛腼腆的搔了搔头。
“谢谢你,阿牛哥哥,我会的。”她嗓音微哑的说。
“小姐,我听到楼上有声音,好像有人醒了。你好了没?我们该走了。”小翠冲进厨房,小声地道。
杜柔朝她点点头,又转头看阿牛。“再见了,阿牛哥哥。还有,谢谢你。”
说完,她与小翠两人迅速的离去。
至于她所要的结果,明天便可看到。
下了泻药让这群从卧龙堡来迎亲的人耽误了时辰,来不及将花轿抬到杜家大门口,那么不管是爹娘或是媒婆,都无法将她送上一顶赶不上时辰的花轿,
她杜柔要嫁的人是祁霁龙,谁也没办法改变这决定。
这真是津州城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一日。
津州城百姓如往常般起了个大早,却未像往常般振奋一下精神后便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男人、女人、老的、少的,在梳洗过后,成群结伴的来到了悦来客栈到杜家这段路上凑热闹。
今天是杜家千金的大喜之日,传说杜家千金美若天仙,心若菩萨,津州城里受其恩惠的老百姓不计其数,不知道她或没见过她的人,简直就枉为津州人。所以,冲着这句话,在杜柔要出嫁的这一天,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到这儿来了。
观望、等待,等待、观望。
眼见卯时已过,该从悦来客栈整装出发的迎亲队伍却依然不见踪影,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来迎亲的人因水土不服而生了病,根本就没法去迎亲。
这、这怎么可以?!
杜家小姐人是那么的好,不该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留有遗憾的。此起彼落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的回荡在人群中。
缺媒婆吗?我就是媒婆。
缺吹喜乐的乐队?我会。我也会。
再来还缺什么?人数?这更简单,只要不缺新郎就好。
很快的,新的迎亲队伍在最短的时间内统合了起来,其声势甚至于比原先的还要浩大数倍。只闻乐声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悦来客栈出发,往杜家前进。
响彻云霄的乐声与鞭炮声由大厅那方传来,杜柔身着新娘嫁衣,紧张的坐在房内等待前去打探消息的小翠回房。
外头的乐声停了下来,鞭炮声劈哩啪啦的没断过,是花轿到了吧?只是来的人是祁霁龙?抑或是那不受欢迎的卧龙堡?
去打探消息的小翠,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杜柔坐在椅上干着急的想着,若不是因为头顶上的凤冠重得差点没压断她纤细的脖子,让她只能安分地在床铺上坐好,否则她早就将房内地板踩出一道沟渠了。
终于,就在她望眼欲穿时,门外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小翠推门而入。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再也按捺不住紧张,杜柔迅速的起身问。
“我看到姑爷了,是祁公子。”小翠一口气道。
“感谢老天。”杜柔喘了口大气,像是虚脱般的坐回床铺上。“对了,有看到另外一顶花轿吗?”她忽然想到。
“没有,就只有一顶。”
“这表示说我们的计划成功喽?”她忍不住微笑,才说完,房门便被人推了开来。
“唉,小翠,你在干什么?时辰就快要到了,你怎么还没替小姐将喜帕盖上?”奶娘紧张道,而小翠则赶忙替小姐盖上喜帕。有没有遗漏的?“奶娘忙不迭的问,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小翠焦头烂额,却被杜柔当成了催眠曲,让她昏昏欲睡。
确定危机解除,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紧接着周公便来叩门。
杜柔本欲跟周公去下棋,怎知一个尖锐的嗓音突然窜进她耳朵,让她瞌睡虫跑了大半。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扶了起来,还有人在她耳边不断描述着她的正前方有些什么,何时该抬腿,何时该低头,何时该转弯,何时该直走。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四周传来兴奋的声音,嘈杂的情况足以将周公独自打回梦中世界。
杜柔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该跪该拜的都跪拜过了,而她正被送上了花轿,不一会儿,轿子摇晃了一下被抬起来。
她终于还是在这一天嫁了,过程虽然有些波折,但幸福却是可期的。
杜柔心满意足的想着,抹着胭脂的红唇愉悦的向上勾了起来,只是她绝对想不到,一场灾难正在等着她。
花轿出了津州城,来到城南五里坡亭,热心协助卧龙堡娶亲的人们在收下一份丰厚的谢礼后,一一离去,四周顿时冷清了下来。
“情况怎样?”祁霁龙沉声问着先行离开客栈到此与他会合的属下。
“回少堡主,大多数人在多跑几次茅厕后已无大碍。”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大伙可能吃到某种东西。”
“什么东西?”
“泻药。”
“泻药?”祁霁龙深冷的目光中霍然闪过一抹怀疑。
自从离开杜柔回卧龙堡准备迎娶事宜,这些日子来,他没有一天不期待迎亲之日能早日来临。可为了小妹失踪的事,他不得不先抽开身,要迎亲队伍先行出发,而他则不管寻不寻得着小妹,定会在婚礼当天,赶到津州城迎娶他的新娘。
还好小妹及时寻到,他连忙快马加鞭地连夜赶到津州,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会是一群连站都有困难的迎亲队伍。
最隆重、最盛大、最风光、最令人津津乐道而难以忘怀的迎亲全成了泡影,不管是哪个混蛋破坏了他精心计划的一切,他发誓那人将为此付出代价!
杀人的欲望在津州百姓热情的帮助下勉强压了下来,得以依照时辰顺利迎娶到新娘,而过程如此盛况空前,这是他所意想不到的,不过那个差点坏了他好事的混蛋,他还是要给他一顿教训。
“有找到证据吗?”他沉声问。
“有,在大伙吃剩的早膳里。”
“谁做的?”
“一名店小二。”
“谁指使的?”一个小小的店小二是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事的,所以可想而知,这件事一定有人指使。
“这……”
一直以来都知无不答、答无不尽的下属突然间迟疑了起来,祁霁龙不禁眯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少堡主,属下不敢说。”
“说。”
“店小二说要他这么做的人是……是杜姑娘。”
“杜姑娘?”祁霁龙一时之间想不出这杜姑娘是何许人,直到发现下属怪异且直往花轿方向飘去的眼神,他猛然睁大双眼,无比震惊的迅速转头望向花轿。
一颗头顶着凤冠,来不及躲藏的头在窗口上的红帘晃了一下,接着便传来一声碰撞声,与“哎唷喂呀”的惊呼,花轿晃了晃。
祁霁龙满腔火气,一步步的走向花轿,刷地掀开了帘子。
帘内,杜柔正抱着刚刚被她撞落的凤冠,拼命的想辨别出它的前与后,好将它戴回头上。
她抬起头,见那张令她思念许久的俊脸出现在眼前,欣喜地咧嘴一笑,只是见到他黑眸里燃烧的不是爱火而是怒火,一张薄唇抿成了一直线,她才发觉不对劲。
完了,完了,他这回真的是气坏了!
“我可以解释!”她迅速的开口,“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下榻在悦来客栈,如果知道的话,我会特别要阿牛哥将下过药的早膳只端给卧龙堡的人。”
祁霁龙瞪着她,眼神像是要吃人般。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她眼底有抹受伤的神色,“你想想,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下药呢?我要害的当然是卧龙堡那群不知羞、不要脸的人,明明都已经……啊!”
一声尖叫,杜柔忽被祁霁龙揽出花轿,整个人几乎可以说是平贴在他身上。
“不知羞、不要脸?”祁霁龙咬牙切齿的问。
“你干嘛这么生气,我骂的是卧龙堡的人,又不是你。”她眨了眨眼。不解的皱起眉。
“不是我?”他进声怒道。
“对呀,不是你。”
怒不可遏,他忽然抱着她一展轻功,远离人群,直到远到属下们无法看到或听到他们俩的对话,这才停了下来。
可恶,他刚刚甚至还听到有人在闷笑!
“哗,感觉好好,你以后可不可偶尔带我这样飞一下?”杜柔至今犹不知死活。
累积的怒气让祁霁龙没心情再与她胡搞,他倏然将她按压在膝上,连声预告都没有便啪啪啪的连打了她的小屁股好几下。
“哇啊!哇啊!”杜柔瞬间发出凄惨的哀叫,“你干什么打我?不要打,呜……你可恶,放开我,我不要嫁给你了啦,呜……”
他停下手,轻叹一口气后将她扶正坐在自己的膝上,脸上严厉的神情在看到她哭泣的小脸时,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却被她生气的挥开。
杜柔气得不肯说话,她真的好伤心、好难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她嫁他甚至于还不到两个时辰而已耶,没想到他竟然就出手打她,她看错人了吗?她爱错人了吗?呜……他怎么可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打她,怎么可以?
“卧龙堡堡主是我爹。”
卧龙堡堡主是谁干她什么事,她只知道他打了她!
“卧龙堡堡主是我爹。”
是啦,卧龙堡堡主是他爹又怎样,这跟他打她的事根本就无关!
“卧龙堡堡主是我爹。”
他到底要说几次,她已经知道卧龙堡堡主是他爹了,这很了不起吗?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这无意义的话?
“卧龙堡堡主是我爹。”
他再讲一次卧龙堡堡主是他爹的话,她——他、他爹?卧龙堡堡主是他爹?!杜柔倏然转向他,一双泪眼瞪得大大的。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了?”祁霁龙伸手为她拭泪,这回她没有拒绝,事实上她根本就是被吓呆了。
卧龙堡?他爹?他爹是卧龙堡堡主?她没听错吧?若卧龙堡堡主是他爹的话,那他、他……不就是、是……那个打死她她也不嫁的混蛋吗?
“你、你……你……”
“我怎样?”她吓呆的表情很好玩,让他忍不住的想逗弄她。
“你……你是……”
“是什么?”
“卧龙堡少堡主!”她不敢相信地一口气将话说完。
“对,也就是你发誓绝不嫁的人。”祁霁龙轻笑出声,低头将嘴巴轻贴在她唇上,戏谑的补上一句,“不过可惜,我已经是你夫婿了,我的娘子。”
说完,他吻住她。
尾声
“自古姻缘天定,不繇人力谋求;有缘千里也相留,对面无缘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宫中红叶传沟;三生簿上注风流,何用冰人开口。”
说了半个多月的“鸳鸯谱”故事终于到了尾声,说书人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