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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眼里出西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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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进帐,便可见一张极精致的小脸。

肌肤白皙得有如上好的羊脂一般,秀眉若远山、双瞳如翦水,樱唇桃腮、娇柔腰柳,果真是天下绝色!

最为奇妙的是额心天生一朵昙花胎记,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加上樱唇被抹了薄薄的红胭脂,越发显得明艳动人,不可方物,纵使是再挑剔的人,也难以挑出半点儿瑕疵。

帐内一片寂静,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发出惋惜声,如此美人,竟被胡车儿那粗陋莽夫得了去,真正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脸皮厚似肚皮的胡车儿却自鸣得意,春风满面地从铺着兽皮的座位起身,亲自去迎接。

昙月一进毡帐,就敏感地察觉到无数道各含深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投射过来,她垂着粉颈,满心恨意,一见那色眯眯的胡车儿靠近,一双小巧的莲足本能地直往后退。

胡车儿脸上的狞笑乍现,低声提醒:“怎么又不听话了?你奶娘可还被关着呢!”

精致小脸一白,定住后退的步伐,垂下眼帘,胡车儿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正欲去拉她的手,毡帐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侍卫喝道:“站住!”

一个女人冷酷的声音响起:“混帐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夫……夫人,族长有令,夫人不得进帐。”

“是吗?今日本夫人偏要进去!”

“啊……夫……夫人饶命……”

“滚开!”

毡帐外的女人正是刚被胡车儿休掉的巫氏,身后跟着一干亲信,一脚踢开帐外守护的侍卫,气势汹汹地进得帐来。

以往,胡车儿对这性情狠毒的巫氏,总会忍让三分,如今有了绝色美人儿,哪还念什么夫妻之情?现在一见立即沉下脸,“本族长大喜之日,你要干什么?”

“启禀族长。”跟在巫氏身后的一名首领,上前行礼道:“这女子身世离奇,命中克夫,万万不可当我乌皖的族长夫人。”

“胡说八道!”胡车儿闻言勃然大怒,没好气地拂拂袖子,“本族长想娶谁便娶谁,谁敢干预!”

巫氏听了,冷笑一声:“你想娶这女子,恐怕也没了。”

“这是为何?”

巫氏示意旁边两名心腹,“去把人带上来。”

不足片刻,一男一女就被侍卫押解上来。

是奶娘和阿疆!

昙月瞠大眼睛,素白小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面色如雪一般的白,她看到奶娘抬头看到她,张张嘴,却叹了口气,阿疆则恨恨地瞪着自己。

“巫氏,你!”胡车儿对巫氏怒目而视。

这叫秋娘的妇人,是小美人的奶娘,被他关在隐秘之处,用来要挟小美人,巫氏竟能擅自将人找到,这婆娘究竟在自己身旁布下了多少眼线?

巫氏冷笑一声:“你急什么?不如细细拷问,看你这新夫人究竟是何身份才是。”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乌皖侍卫猛地一脚,重重踹在阿疆背上,“说!这丫头是何人?”

“啊!”阿疆痛得发出一声惨叫,他素来怕死,立即求饶:“大爷饶命……”

“少他妈的废话!快说!”

阿疆满眼恨意地望向昙月,他喜欢她,可惜永远得不到,甚至一再因为她的缘故遭罪,先有武屠子,后是胡车儿,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祸水!既然这辈子都得不到,那就毁了她!

他一咬牙,大声道:“她真的是蓟王和鸾妃的野种!”

真相突然大白,毡帐内鸦雀无声,昙月却因为那番话,如被抽走了生气的傀儡,小脸血色顿失,猛地一阵晕眩。

她脑子里全是娘亲的话:月儿,你记住!伤你父王的是那个“漠北狼王”!他不是人……他是只在狼窝里长大的狼!

原来蓟王真的是她生父,他被“漠北狼王”害死了!

“漠北狼王”是雷貉,他是她的杀父仇人!

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掠过,他在“大四方”赌坊里,阻止她自杀的画面;他如恶魔一样杀人的画面;他在湖畔第一次亲吻她的画面;他夺走她清白之身的画面;他在黑熊爪下救她而受伤的画面……

更多的是一次一次的缠绵交合,从最初的被迫承欢,到后来的主动迎合,从不甘到甘愿,从害怕到喜欢……

喜欢,是的,她喜欢他,很喜欢。

离开他以后,她每天都在想念他。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这首“长相思”是娘亲最爱唱的曲儿,她自小听惯了,整首皆可倒背如流,却不明白是何意。

那日她坐在马车上,离断横山越远,她的心里就越空,到了晚上,她盯着一望无际的大漠,突然就哼起了这支曲儿。

一点一滴,原来自己记得这样清楚。

“不!”昙月骤然头疼欲裂,猛地尖叫出来,她怎么可以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

第九章

如断翅之蝶,她坠入一个熟悉的、充满野性气息的怀抱中。

是他来了!

紧紧地闭上眼睛,昙月满心的伤恸和悲苦,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粉颊落下。

她多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多想靠在他肩头大哭一场、多想问他有没有想念她……

但,他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啊!她甚至应该要找他报杀父之仇!

“小媳妇,我来了,看看我好不好?是怪我来迟了吗?嗯?”大掌捧住她的颊,炙热的眼紧锁住她。

他的话使昙月越发泪流满面,挣扎着,一双泪眼四下找着,始终躲闪男人,最后望向秋娘,凄楚地低喊一声:“奶娘……”

是她连累了奶娘,可是,奶娘,请不要这样冷漠地看她,请不要……

这时,胡车儿正朝着那陌生的年轻男子大声斥责:“喂!你是何人?闯到我乌皖来有何目的。”

这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使身为新郎的胡车很有危机感。

其实小美人的身世他略有所闻,就连武屠子是死于她手这件事,也被他暗中示意旁人,谣传成武屠子不知道被什么活活吓死了……

种种隐瞒,就是为了娶这小美人,此时,见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不禁生气地大声斥责:“还不快快放开本族长的夫人!”

“你的夫人?”男人缓缓转过头,场上众人才看清他的相貌。

他相貌英俊,棱角分明的脸颊犹如刀削,肤色黝黑、五官冷峻,眉宇间隐隐浮动着戾气,就连右眼角那道醒目的刀疤,也耀眼嚣张得如同沾满了鲜血的勋章……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顿生寒意,好重的杀气!

只见那只狼一般的眼,盯着胡车儿,说:“明明是我的女人,怎么是你的夫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令胡车儿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耳边突然听到巫氏道:“族长,这女子是前朝皇族,留在我族中,若被朝廷得知,发兵攻打我乌皖,那就糟了;依我看,万万留不得。”

“这……”胡车儿还在犹豫不决,忽觉得腹痛不止,心中惊觉得不妙。

“你、你……”他抬手,颤抖着指向巫氏,一口黑血猛地喷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啊!族长……”

“不好,族长中毒了!”

“快去请法师来!”

毡帐内突然乱成一团,巫氏不疾不徐,红唇一扬,露出冷笑,一扬手,示意身后心腹道:“不得放人出帐,速将那女子擒住!”

“是!”

待在一旁看热闹的云墨这下可是看明白了,原来这妇道人家是想要造反啊!

雷貉冷冷地扫了眼正举着刀剑围过来的乌皖侍卫,理也懒得理,只想去抱不停躲着自己的小媳妇儿,“乖乖的,小媳妇儿,我们回家了。”

“放肆!”巫氏哪知天高地厚,当下柳眉倒竖,“你当我乌皖族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人!快将此二人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雷貉显然被惹火了,他蹙起眉头,站起身,狠戾的眸光盯住巫氏,声音凛冽如冰,吐出四字:“废话真多!”

话还未完,下一秒,他已身形一转,来到巫氏身后,在场无数双眼睛,却没有一人能察觉他的意图,只是惊骇于他的动作,快得教人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只听巫氏惨叫一声:“我的嘴……啊!”接着‘砰’地被无情地扔出了毡帐,晕死过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雷貉手中的宝剑已脱鞘,指向一干侍卫,“想死的,就过来!”

一人一剑,使得满座皆惊,毡帐内想起阵阵细不可闻的惊叹。

那宝剑,寒气刺骨,刃如霜雪,剑身却红光一片,竟然比那毡帐中的夜明珠,还要光彩夺目几分,更奇特的是,男子的一双瞳孔,居然也透出同样妖异的火红。

“哎呀!那剑好生奇怪……”

“快瞧,那人的眼睛!”

“我的天,该不会是妖怪吧?”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潮水般响彻毡帐,最后,终于有人认了出来,尖声叫道:“是……是破山剑!”

传说,绝世宝剑“破山”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寒气刺骨,剑身却红光逼人,因此才有了“采玉应求破山剑,探珠乃遣水精奴”的说法。

眼前这把,正是天下闻名的宝剑“破山”?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肯放过见识名器的机会,可一旦联想到这天底下,只有一人能使破山出鞘时,脸色皆变。

那人就是杀人如麻的“漠北狼王”。

在场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乌皖的侍卫们朝后退缩。

血红的眸子环视一周,那犹如魔煞的男子缓缓道:“不想死的,赶紧滚。”

满毡帐的宾客齐“嗖嗖”地打了个寒噤,一哄而作鸟兽散,你推我撞、连爬带滚地吵殿外跑去,唯恐迟了一步,被那杀人魔头给宰了。

在这大漠里,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狼王现身,寸草不留;破山出鞘,人头不保”。

十二字箴言,足以描述他的嗜杀与残酷,加上身后总跟着群狼的惊奇场面,足以让人讲上几天几夜。

偌大的毡帐内,剩下不过数人。

云墨提议:“这人都走了,就把那剑收起来吧,看着怪慑人的!”

雷貉没理他,朝昙月走去,昙月却直往后缩,秋娘看向两人,忽地恍然大悟,竟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又是一段孽缘啊!”

“奶娘……”昙月低叫一声,知她明白,越发痛苦不堪。

谁知秋娘幽幽地看着她,语中吐出令她难以置信的话语:“我不是你奶娘。”

“奶娘……对不起……”她以为奶娘恨她与杀父仇人这般牵扯不清,越发哭得伤心。

“我真的不是你的奶娘,我是春娘,是秋娘的双生姐姐。”

昙月难以置信地愣住,就连不知为什么靠在柱边、缩成一团的阿疆,也猛地回过了头。

只听她缓缓道:“我和秋娘自幼是蓟王府的双生奴婢,蓟王自小到大,手握重兵、精于权术,什么坏事、恶事没干过?家中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又何曾对哪个女人真正上过心?哈哈……谁知尊贵如蓟王,那样的人中龙凤,偏偏爱上了一个卑贱的歌女!”

“别说外人不耻,就是蓟王也不愿相信,又舍不得杀,一念之差,那歌女便教当今皇帝给撞见了,进了宫,做了妃子……”

“孽缘啊孽缘!”春娘哈哈笑道:“那叫明鸾的女子,就是你娘,也是当日皇帝心尖上最爱的鸾妃娘娘,这两男争一女能有什么好下场?再说,圣媛皇后善妒,娘家势力滔天,又怎会放过一介小小歌女?”

昙月失神地听着,就连已被雷貉抱入怀中都未反抗,怔怔地,像是在听一个传奇的故事。

“蓟王被兄长夺走了爱人,悔之晚矣,始终恋着你娘,常潜进宫去找你娘,一来二去就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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