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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过去,央落崇闭着眼睛忍受着那份煎熬,始终不发一声,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桶中的药汁根本就没有少去。
公子炎懒散着坐在椅子里,看着央落崇越发惨白的脸色,眼中并没有任何的神色改变,似乎眼前的人如何和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就连医生和病患的关系也没有。他的眼睛只是在似有似无之间,一直望着微敞的窗户一角,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出现。
马芝逸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回房休息,本来对于白天睡了那么久的她这么早睡觉时绝无可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之后总觉得头很疼,有些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全白色的世界,像雪像纸一样白,白的没有任何的瑕疵,白的没有任何的味道。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在这白色的世界染上曼珠沙华般的艳丽,清冷卓绝,冰冷刺骨,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双眼,刺破了她的心,那个曾经那般熟悉的身影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怀中,完完全全的失去踪迹,只留下,只留下那一地的血,伴随着揪心般的疼痛,一阵又一阵,连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画面一转,世界还是那样的白,只是少了眼前的那抹殷红,目光所及之处也全是白色,白的那么飘渺。
忽然,那抹白色的世界中漫步走来一个身影,修长挺拔,眉清目秀,一举一动之间好似似曾相识。
艰难的抬起头,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散发的气息那般的熟识,却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你,是谁?”她呐呐的问。
“小逸,不哭。”他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磁磁的,很是舒服,只是他一说话,那白色的身影就变得越来越迷糊,越来越飘渺,几不可见,却又实实的存在那里,就好像一个物体突然间变得透明,然后就那样眼睁睁的消失。
消失?
不可以,不可以再消失,不要,不要再离开,不要在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
不要什么?还是为什么不要?
那种揪心的疼痛令她渐渐失去思考,只是在越来越飘渺的白色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不要,不要——
马芝逸猛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粗口的喘着气,身上都是汗液,脸上还带着泪水,她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孤立的坐在床上,将头紧紧地埋在被子上,刚刚的梦境还未完全散去,那份失去的痛紧紧地揪着她的心,很痛很痛,压抑着喘不过气来。
自从他死后,她就一直没有梦到过他,即便是一个身影也没有,有的只是他的血,留在地上的血,留在她身上的血,无数的血,染红了她,也染破了她的心。
既然一次都没有过,那么之后出现的那个身影是谁?他为何会用那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为何会有着令她那般熟悉的气息?
他是谁?到底是谁?
第二十五章 试毒的结果
子时开始,现在已经是寅时,公子炎饶有兴趣的看着央落崇,忽而嘴角一扬,这个人多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强,这里面的东西他都比上次加重了药量,所激发出来的“髓寒”会比平时的更加严重更加难熬,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的熬了两个时辰。
不过看央落崇的脸色已经完全接近死亡,但是公子炎却丝毫没有要他起来的打算,玉石面具之后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他,似乎他死在这里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会省去很多的麻烦,会少去一个竞争对手。
不过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可以。
先是“啪”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冰桶碎裂伴随着药汁流了一地,桶中之人无力的瘫倒在地,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原本就雪白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透明。
公子炎冷笑,坐在椅子里没有要扶他起来为他穿衣又或者为他诊治的打算,那种淡漠那种散发着阴狠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马芝逸做了梦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睡意,默默地一个人呆着很是无聊,主要是心里担心央落崇的情况,虽然公子炎不准她过去,但她还是偷偷的来了。只不过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像一阵风一样闪至他的身边,紧紧是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阵阵寒意逼来,他的身上又该是多么的寒冷。
马芝逸不悦的皱起眉,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为他披上。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周身上下比冰雪还要冷,已经完全失去作为一个人所有的温度,若不是那颤抖的身子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她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希望可以给他一点的温暖。马芝逸心慌的不得了,就好像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死去一样。她转头怒瞪公子炎,对他依旧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是恼火,身为一个大夫,他怎么可以对病人如此狠心,而视而不见,就算这是治病的前提,那现在的情况也应该为他切脉看看。
在马芝逸准备开口发飙之前,公子炎无声的开了口。“他的情况并不乐观,‘髓寒’之毒达到他这个程度的基本上只有一死,而且绝对活不过半年,就算有赤炎珠在手,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半年之后他依然会死。这就是我这次为他试毒的结果。”
现在的央落崇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他还在那边慢悠悠的说话,令马芝逸怒焰上升,刚要开口驳他却又被对方抢了先机。
“不过,只要你的一句话,就算他死了我也能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公子炎弯腰凑到她面前,距离之近,话语间喷洒的气息全部吹到马芝逸的脸上,带着股淡淡的香甜。
马芝逸被他突来的举动愣了一下,忘了开口反驳,直到他重新站直身子,依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马芝逸才回过神,问:“你要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救他?”公子炎边说边走到放置药材的柜子边,抬着头似乎在想着要开启哪个小抽屉。
“是。”马芝逸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不过话出口就有些微愣。她为什么要救他,只因为他是素素的朋友,是真国二皇子,还是因为在他身上她发觉到的微变,又或者她的内心不想再面对死亡,尤其是不想看到他死?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本能的不想他死,单纯的不想他死,顿了顿,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想救他,所以请你救他。”她不能救他,所以只能央求他人。
公子炎虽然不是万分的确定马芝逸的血真的就是他所要的,但是猜测下也八九不离十,而现在这个机会无疑是最好的。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决心,没想到她想也不想的就回答,还那么肯定,势在必得一般。
看着她的反应,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闪过的速度很快,来不及抓住。
“当真?”
“当真。”马芝逸现在只想救央落崇,所有显得有些不耐烦,“所以你赶快救他。”
公子炎从药柜前拿了一个红色的瓶子,递给马芝逸,“给他服下,然后用赤炎珠,后天清晨他便没事了。”
“没事?”马芝逸疑惑,拿着瓶子摇了摇,道,“这个是什么,吃了就可以解‘髓寒’之毒?”
公子炎语调平淡,丝毫没有起伏,就和白水一般纯净,“当然不是。‘髓寒’之毒急不可耐,非即日可解,由为药引难寻,这只是应急之需罢了。但是依他的情况看来,以前的药也最多只能维持他半年之久,之后是生是死便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当然有,而且办法你也知道。”
公子炎说的办法自然是冰肌雪花,只是冰肌雪花对她有些非同寻常的用处,绝不可以用于那个之外的地方,所以一时也没有说什么。
“你最好快点让他服下,晚了的话我可不保证他还会不会有气。”
他这么一说,马芝逸才想起,连忙打开瓶塞倒出里面的药丸,鹌鹑蛋那么大一个,要让他怎么服下去,恐怕没有冻死就会被药丸给噎死。“这么大他怎么吃?”
面具之后的眉毛轻挑一扬,眼中满是戏谑之意,“自然是你嚼碎了喂给他吃,不然你还指望我吗?”
他这么一说,马芝逸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要她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吻,不对,是嘴对嘴的喂另一个普通朋友吃药,纵然她是过来人,对男女之事看得开,但看着怀中的人还是不免露出羞涩之意。
上一次吻他,是因为救他,那是赤炎珠的必用之法,虽说现在依然是同一个原因,但是她还是觉得脸很红,心跳加速。
公子炎看着她露出小女人般的羞涩样子,刚才的那抹感觉又闪了一下,依然很短很快来不及抓住。似是有些不耐烦抓不住那抹感觉,他走过去弯腰从马芝逸话中抱起央落崇,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意。“今生今世你绝对不能嫁给央落崇。”
欸?跟在后面的马芝逸一愣,不明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这就是你要我的一句话?”马芝逸望着他,冰凉的面具之后什么表情也看不到,只觉得那抹黝黑的眼睛紧紧地压迫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知道了。”末了她补充道。
嫁给央落崇,这不可能,只要她活着,愿意嫁的人就只有一个,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她也不会另嫁他人。所以公子炎提出的这个条件在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不过令她好奇的是,他提出这个条件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因为没有及时得到答案,所以公子炎误以为她犹豫了,在斜眼憋过她面部表情后,只是加快了脚下的动作,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十六章 另一个希望(上)
公子炎放下央落崇之后就离开了房间,就好像事不关已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马芝逸关上门,拿了厚厚的被子将他完全裹住,才坐在床沿拿出那个红色的药瓶。
不过她倒出药丸之后久久未动,一直盯着昏迷的央落崇。
脸色苍白的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强韧的意志力维持着他最后的生命气息,似乎只要一但松口他就会彻底的死去。髓寒之毒一次比一次发作的厉害,更何况这次是外部催动,外冷内冷的全部催动,让他生不如死,可他依然如此坚持着,坚持的活下去。
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坚持,如此顽强,是什么原因让他熬过了一次又一次,又是什么原因永不放弃,活的这么辛苦,依然要活下去,这是需要超出常人的意志力,而他显然是这么具备了。
活着的意义有很多,死去的意义也有很多,生与死很多时候都在一念之间,即便是活的这么辛苦他依然选择活下去。
紧紧是为了这份坚持,马芝逸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一只手覆上他的脸,那么的冰凉,就好像天生就和这份冰凉合二为一一样。马芝逸的心下一颤,拿起药丸放进嘴里,然后俯下身子,与着那冰凉柔软的唇瓣相触。
公子炎一直在门外看着,看着屋内的一切,看着她俯身下去,与床上的人紧密相处。面具之后的额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只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正如公子炎所说的,这天清晨央落崇就醒了过来,虽然有些身子还是无力但精神显然很好。马芝逸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她便将手中的洗脸水放下便问。
央落崇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向着马芝逸招招手,让她过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