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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轮椅转了个方向对着她自己,“不论你喜不喜欢,我都要嫁给你,我救过你那么多回,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何况我在茶楼那救了你大哥的女儿,你输给我了,我就要你娶我。”
景故渊道,“这不是赌更不能赌,这是终身大事后悔了也不能反悔了。你该和我商量的,就算想脱身也不该出此下策。”
“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我现在就想嫁给你。如果连现在都不能把握住还谈什么将来。”她逼视道,“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方才亲你的时候你分明腼腆而害羞,不要告诉我你没失了神。”
他似一张白纸被打翻的朱砂晕开,连耳根都不能避免的红了。想避过她的眼神。她却不许,捏着他的脸颊,只准他眼里有她。“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你就算是只乌龟能缩在壳里,我也能把你壳敲碎了,将你从里面抽出来。”
她咬上他的下唇。花丛里娇花不堪蹂躏践踏已折了腰,来人虽想隐去足音,却是留下了足迹。看皇后那老妖婆还敢不敢让景驰拓娶她,穿绿衣戴绿帽。
景故渊气息有些不稳,感觉她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将她推开道,“皇后的人已经走了。”
这宫里头眼线还真多,她看着景故渊的羞涩,想起他多年不近女色,笑道,“起初你不习惯我碰触你,但久了不也习惯了么。以后这种越矩亲昵的举止我也会常做,做多了就会自然的,你也不会拘谨得手脚不知该怎么放。”
景故渊看她心情颇好,奇怪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为何才不过几个时辰不见,她便非要把两人的关系从朋友上升成夫妻。这样的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了。
她自夸道,“那可要多亏了你的青梅竹马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来刺激我。我左看右看都比苏婉容好,既然当初你萌生过娶她的念头,如今我主动送上门,你若是拒之门外那当真是眼睛瞎了。”
他轻声问,“你是为了气她?”
她斜眼瞧他,反问,“我是会干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么,该说一石二鸟,既气死她也能得到你,何乐而不为?”她尾指抚过他的下唇,俏皮道,“以前不知道姑娘家涂唇脂有什么好的,今日倒是找到一个好处,我若是涂了,下一回亲你的时候唇脂就会印在你唇上,那别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了。”
她已经把他当作她专属的东西,既是她的,别人就不许碰。情之一字最是霸道了,谁敢和她抢那便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景故渊道,“夫妻与朋友那是不一样的,多了一重责任。若是成了亲,就算是假凤虚凰,他日你要离开也不能再是说走就走了。”即便他放手,父皇也不会许的,“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我就是金笼里的鸟,你嫁给我就是放弃了林子与我一同关进笼子里,你想过后果么?”
他怎么知道一个小小的笼子就能关得住她,而不是她啄烂了鸟笼,带他飞出去?伊寒江笑道,“你老实告诉我要和我做夫妻你抵触么?”
景故渊想了想,眼中不是全无情谊的,他们亦师亦友,那么多重身份像是麻绳扭绑在一块,剪不断理还乱,他实在分不清楚对她的心思里头是不是掺了爱慕。
“我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厌弃了孤独实在不想再一个人,几次人生关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大哥说要娶你,我心里是抗拒的。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爱上你了还是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
“你是喜欢我的,若不是,要你娶我怎么会一点抗拒也没有?”伊寒江道,“反正我也是刚发现喜欢上你,以我的聪明才智总有办法把你教导得知情识趣,我走慢些,总会让你追上我的步子。有一日会让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要多。”
他慎而重之的又问,“你真的决定了么?”
“你爹本来要把我嫁给景驰拓,若是按慧妃所说,他现在正头痛怎么成全我们。这时我若是又反口说不嫁了,戏弄一国之君,你说他要怎么处置我?”她把手放在嘴上圈成圈,大声道,“我是真的要嫁给你,真的决定了!”
栖在枝上的鸟惊得扑腾飞起。她这样大声的嚷嚷也省去了许多人偷偷摸摸的麻烦。
她笑着睨着他,又重复一次,“我真的决定了,这下你能安心了吧。”她笑的春风得意,继续去推轮椅。景故渊握着扶手,只觉得毒辣的阳光此刻照在身上没有丝毫的不舒服,只暖了心窝。
她问,“宫里的人比较喜欢芍药么,怎么随处可见?”
景故渊答道,“那是我娘最喜欢的花。”
她结论道,“你爹虽是长情却也滥情。”
他提醒,“这是宫中,谨言慎行。”
惊飞的鸟又重新落回在枝上,颤了花枝……
卷一缘起第八十六章 李代桃僵(一)
景故渊入宫祭拜亡母,回来时却带了赏赐,说是慧妃私下赠与她的。她与慧妃虽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看得出那人是个见微知著的聪明人,这东西说是赏赐不如说是定心丸贴切,倒让伊寒江觉得事情尘埃落定,不然那聪明人也不会急着和她打好关系。
她冷淡的看了看那些女儿家的首饰,赏赐这些给她还不如赏赐宫中一些珍贵的药材来得实在,她反应有些冷淡。不似给她扇扇子的蕊儿,那才正常的姑娘家反应,见到打扮的东西兴致便都上来了,不停的赞叹东西做工精细。
“你喜欢?那给你好了。”
伊寒江只是瞥了眼,把装着珠宝的盒子推到蕊儿面前,没有一点不舍得。景故渊虽然知道她素来不爱这些金银首饰,但再仔细留意,却反倒更觉得像是宫中受宠的妃嫔见惯了奇珍异宝,稍稍逊色的珠钗佩玉就不放在眼里了。
而今想想除了知道她母亲是个南蛮人之外,身份背景甚至名字都全然不知。伊寒江离家有一段时日,身上却是金银不缺,街上见到喜欢的东西就买,打赏卖艺的艺人也从不吝啬。
蕊儿摇手拒绝,怎么敢收宫中赐给伊寒江的东西。景故渊从首饰里挑了一支简单大方的簪子,温和道,“虽说东西给了你,你爱怎么处置都可以,但也不能全部送人,下回进宫还要戴着其中一样,表示你领受了慧妃的好意。这支簪子怎么样?”
伊寒江睇一眼,以黑木檀做簪身,靠近鼻尖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檀香,清雅而不俗媚,点睛之笔是上头嵌的一朵上好蓝田玉雕成的梨花茎叶分明,再以玛瑙来做花蕊。“那就留下这支吧。”她看着景故渊眼睛微微泛红,拇指轻轻抚了上去,“你刚才哭了?真哭还是假哭?”
颜闯先是皱眉,今日是王爷生母祭日,王爷至孝免不了感伤,伊寒江却是以小人的心思度人。而后见到她举止亲昵,又是觉得像是蚂蚁上身浑身不自在了,自己仿佛成了旖旎春光里头混进的一根枯木,大煞风景。
实话说来,是他还不能接受伊寒江即将成为王妃的事实。王爷丰神如玉,即便双腿不能行走也无损他的美好。即便再也找不到一个与他一样完美的姑娘家来搭配,至少也不该是伊寒江这样放浪形骸的女子与他共度一生。
蕊儿朝着颜闯笑了笑,示意留下伊寒江他们独处。
景故渊问道,“你的终身大事,不告诉你父母么?若是他们能来皇都,也好了却孔大人一家团聚的心愿。”
伊寒江闻言晃神,眼珠子来回转,干笑了几声后道,“南蛮婚嫁风俗和你们这边不同,什么三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的能省就省吧。也不是不和我爹娘说,只是要晚些再说。”
“为什么?”
“我爹娘倒是好哄。”他们也是私奔途中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拜堂入了洞房的人,她若是先斩后奏,爹娘即便想骂,上梁不正下梁歪,也直不起腰板骂。只是——“我外公是个极为难缠的人,因为老头子当年决绝,他不喜欢我和孔家有牵扯。我只说出外游历,他不知道我会来皇都……”
伊寒江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今提及她外公竟也是面有难色。“所以呢?”
“总之能越晚让他知道越好。”
卷一缘起第八十七章 李代桃僵(二)
见她似乎有隐瞒的意思,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景故渊道,“孔大人是长辈,我们突然说要成亲,总该登门与他把事情说清楚。”
伊寒江托着腮帮子道,“我虽然觉得我和你的婚事十拿九稳了,但也不能保证绝不会有变数,过几日吧。”她眉开眼笑道,“突然想回村子去,还记得么,李三刚见我时以为我和你成亲了,我们才离开不久,若是现在回去和他们说,我们真要成亲了,你说他们是什么反应?”
景故渊也笑了,该是瞠目结舌感叹世事变化无常。
伊寒江提议道,“我和你回村子玩几日好不好?就我和你两个,连颜闯和蕊儿都不告诉,把他们吓一跳。”
“为了你的事,父皇近日必定还会传唤的。”实在不能不告而别。
伊寒江觉得有些扫兴,“那就留书告诉你爹,我和你离开几日可以了吧。”
想起她在村子里的时常抱怨,景故渊笑道,“你真那么想回村子,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太过太平么,没办法让你惹是生非。”
“永远不要拿常人的思维来判断我这人,因为我一时三变永远猜不透的。以后成了亲,你那一潭死水的生活绝对不会再波澜不兴,只会有享不完的惊喜。”伊寒江拉扯他的袖子,“你若是不顺从我,你的衣服也就不用要了。”
景故渊轻叹了声,她的无理取闹他早就清楚,却还是去招惹了她,偏偏对着她刁蛮越发的习惯甚至有些甘之如饮了。记起当初她说近朱者赤,与他打赌看谁先影响了谁,他从心里接受了她的张狂不羁,是不是表示潜移默化中,他也多少变化了。“不能去太久。”
她催促,“行了。我帮你磨墨,快写。”
趁着颜闯去膳堂给景故渊拿药膳,两人去马厩偷了马车,景故渊心里好笑自己竟会和伊寒江一块疯做出如斯疯狂之举。“就我们两个谁来赶马?你会么?”
伊寒江斜他一眼,知道他是王爷,做不来这种苦活。“我聪明绝顶,有什么不会的,你坐好就是了。”她跳上辕座,鞭子一挥,驾起马车也是有模有样。
以往也不过是一年里抽出几日到村里静一静,避开那些尔虞我诈到感受最初的单纯质朴洗涤身心。但这回去而复返,之间相隔也不过两个月,倒有些物是人非,一样的竹林一样的小村,不同的是来的目的和心境。
他不知道他的生活变化得这样的快,是件好事还是是件坏事,随缘吧——
景故渊走后,李三会定期到他的小屋打扫,以为这空荡荡的屋子要添人气得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谁知开门就见伊寒江他们,他揉揉眼,确定没眼花,“景公子,伊姑娘。”
在这个地方景故渊不需再掩饰,索性抛开了轮椅也抛开了拐杖。李三高兴得先是说不出话,然后只觉眼前蒙了一层水汽。“景公子,你的腿终于能走了。”
伊寒江道,“他能走你该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动不动就哭的。”
李三也觉得有些丢脸,擦了擦眼睛,景故渊是村里的大恩人,他虽然自知高攀不上,却从心里把他当成兄弟了。
“我和景故渊就要成亲了,回来讨杯水酒喝。”李三停住了动作,不敢置信的抬眼在他们之间来回看。果真是不负她所望,反应呆傻,差点让她捧腹大笑,“怎么,你不高兴我两成亲?”
李三忙摇手,真心为他们欢喜道,“不是不是。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