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英杰已经懂得笑了,她的英杰在看着她时,不会那么莫测高深,而是满满的柔情。
她的英杰,已经不在了——
“杰、杰!”
一次又一次,容柚在梦中呼喊着这个名,像颗螺丝,紧紧拴住她的心。
已经见不到他了——
冷汗,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占领全身。
她乍然惊醒,茫然瞪着天花板,心神还困在过去,回不来。
一股深沉的绝望在她体内蔓延。
这样的绝望,她很熟悉,多年来,它一点一点地加深,又一点一点地消失,她原本以为她可以永远摆脱这可怕的感觉,但,它又回来了。
她想起了过去,充满欢笑与泪水的回忆在脑海里一幕幕重现,她感觉到了那无上的甘甜,也不得不再一次咀嚼那折磨人的苦。
在她最幸福的时候,上天给了她最沉重的打击,如今,她好不容易决心再度出发,老天又这样作弄她。
那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属于她跟英杰之间的私密往事?
那晚赶走了他后,她窝在角落颤抖了一夜,隔天,她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跑到赵英睿办公室寻求支持,她要好友告诉自己,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她会醒来。
可是欧蕴芝忽然来了,说在楼下碰见了一个自称是赵英杰的男人,他唤她芝芝,那是只有他才会这么叫的小名。
欧蕴芝认为他可能真的是赵英杰。
听到这番话,她整个人崩溃,当场晕厥,还劳驾英睿跟欧蕴芝送她回家。
连续几天,她躲在家里,足不出户,白天心神不宁地瞪着紧闭的门,害怕再听到门铃声,晚上翻来覆去,在梦中载浮载沉。
她承认自己吓到了。
她不相信死去的人能复活,不相信电影上变脸的情节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这是梦,是噩梦!
就算不是梦,也一定是一场恶劣的玩笑,一个无聊的男人导演的可恨至极的恶作剧——
他吓到她了。
“新天堂乐园”里,一块尚未开放的园区,角落搭了间临时办公室,落地窗边,一个男人默默站着。
他手肘靠着窗,幽暗深邃的眼凝视着窗外。窗外视野并不怎么样,工程动工到一半,到处是建材和废弃物。
没什么好看的,他却在窗边流连不去,事实上,从一早开始,他便一直若有所思地倚在窗边。
前几天,他将一个女人吓到几近崩溃。
难怪她会吓到,他真不应该因为一时冲动,就那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来,他一直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接近她,却总是不确定怎么做才好。
那天去敲她家门,其实本来也不在他计划中的,只是那天的她,看起来那么忧伤,他真的好想拥抱她。
可惜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赶他出门。
她完全不相信他可能是赵英杰。
如果连她都不相信,他又怎能当自己是呢……
门口传来风铃叮当声,一个女人走进来,惊动了他的沉思。
是这间游乐园老板的千金,孙宁宁。他回过头,朝她扯扯嘴角,算是招呼。
孙宁宁好像很习惯他的冷淡,迳自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啜饮,一面默默凝视着他的背影。
他的身材颇高,骨骼瘦削,因张力而拉扯的衬衫紧贴着背,勾勒出肌肉结实的曲线,他的肤色黝黑均匀,是多年曝晒在阳光下的结果,五官不特别俊,有棱有角,鼻梁有点歪斜,坚毅的下巴隐约能看到几许未能完全清除的胡渣。
他长得不帅,却是很容易令女人心动的类型,原因就出在他总是写着忧郁的眉宇,还有那双仿佛藏着万年心事的眼。
一个有秘密的男人。孙宁宁暗暗地想。
打从四年前认识他开始,她就一直好奇,这男人身上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只可惜到现在,她知道的依然很少。
“嘿,Jay!”她耐不住了,打破沉寂,叫他的英文名字。
他听见了,却还是动也不动,维持同样的姿势。
“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都不见人影。”
他一直守在那个被他吓着的女人附近,担心她情绪崩溃会出什么意外,不过看来,她已经平静许多了。
“你蓝图修好了吗?不要告诉我还在改。”孙宁宁见他还是闷不吭声,忍不住嘟起嘴。
这块命名为“童梦世界”的园区预定要在两个月后完工,因为是整座主题乐园的精华所在,还打算盛大庆祝,没想到他这个大建筑师蓝图一修再修,怎么样都不满意,大大延宕工程进度。
“我还没修好。”明知道出资的老板千金在抱怨了,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孙宁宁叹口气,她早料到了,从他接手这件案子开始,就一直对细节非常注重,龟毛到近乎苛求,她习惯了。
“哪,我已经照你的要求,请容柚来帮忙出主意了,她应该待会儿就过来了。”
“她真的要来?”他闻言,身子一震,回过头。
“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好不容易才答应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说话口气怪怪的。”
“哪里怪?”
“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孙宁宁眯起眼,打量眼前的男人。是她看错吗?他表情也变得很古怪,眼神很阴暗。
“怎么啦?你不高兴吗?是你自己提议找她过来,大家脑力激荡一下的耶。”
“……嗯。”确实是他提议找容柚来的,为了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只是现在的他,不确定这样做对不对。
“那你干么还皱眉?”
他转过头,看了窗外一会儿,嘴角一牵,似嘲非嘲。“我想她不会高兴见到我。”
“为什么?”孙宁宁好奇。“你们认识?”
“说不上认识。”
“什么意思?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我知道她,她不知道我。”
“嗄?”孙宁宁一愣,更好奇了。“你说清楚点嘛,Jay,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说话。
“Jay~~”见他像个雕像不动,又板着脸,孙宁宁不爽了,眼珠古灵精怪地转,索性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肩颈。“你说,你该不会暗恋人家还是怎样吧?”
“宁宁,别闹。”他想扯下她手臂。
“就偏要闹你,我老早就觉得奇怪了,你好像对容柚特别有兴趣……你说嘛,到底怎么回事?再不说我要吃醋喽!”她继续在他身上磨蹭。
容柚推门进来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孙宁宁巴在一个男人身上,两人姿态超级亲昵。
她瞬间红了脸,怕自己打断了人家情侣间的好事,忙要退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等下再进来……”
“不用了,容柚,进来吧!”孙宁宁喊住她。
“喔,好。”她只好留在原地,却不敢擅自拾起眼,怕看到尴尬场面。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天堂乐园”的建筑师,张礼杰;礼杰,这位就是设计我们代言娃娃的萧容柚。”
“萧小姐,你好。”一只大手礼貌地伸出来。
他们应该已经分开了吧?
容柚寻思,这才慢慢抬起眸,也伸出手。“张先生你好,我——”她猛然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男人——不就是前几天跑来按她家门铃,还自称是英杰的那一个人吗?他原来是这间游乐园的建筑师,而且他姓张,根本不姓赵!
她真的被整了!
一把火从容柚胸口灼灼燃起,烫着她的心和她体内的血,她咬紧牙关,情绪整个沸腾起来。
他碰触她的手,她狠狠拍开。
“你叫张礼杰?”瞪着他的眼,射出火焰利刀。
他冷静地迎视,点头。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不语。
“你说话啊!为什么要跑到我家来跟我说那些话?你都几岁了,还学小孩子玩那种恶作剧?你不觉得很恶劣吗?”
他看着她,目光很深沉,幽幽暗暗地不知想些什么,嘴唇涩涩地抿着。“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有我的苦衷。”
这算道歉吗?她悻悻然。“什么苦衷?”
他不答,深深望着她。“我可以叫你容柚吗?”
“不可以!”她很干脆。
“容柚……”
“我说了不准你叫我的名字!”她警告地指着他的鼻子。“我们素昧平生,你顶多叫我一声萧小姐,别跟我装熟。”
“萧小姐。”他很有风度地顺从她的意思,低低唤了一声。“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吗?”
“不可以!”容柚还是这一句,她甩甩头,转向震惊地站在一边的孙宁宁。“宁宁,我想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我没办法跟这个建筑师合作,抱歉。”
撂下话,她转身就走——
“等等,容——萧小姐,你不想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去找你吗?”
她总算冷静下来了。
张礼杰一面煮咖啡,一面观察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容柚。
她清秀的脸凝着霜,嘴唇紧抿着,但至少不再那么拒他于千里之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解释。
问题是,他该怎么解释呢?
张礼杰自嘲地勾勾唇,趁着煮咖啡的时间,整理思绪。
为了让两人能单独说话,孙宁宁早识相地离开办公室,还在门口挂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临时搭起的办公室内,除了咖啡壶水沸滚的声音,一片静寂。
终于,咖啡煮好了,张礼杰倒了两杯,连同糖罐和几个奶球一起放上茶几。
“要加糖吗?”他问容柚,打算为她服务。
她白他一眼,抢过糖罐,自己加,然后倒入一球奶精。
两匙糖,一球奶精。他恍惚地看着她搅拌咖啡的动作,她的喜好果然和日记上所写的一样。
他定定神,幽深的眸直视她。“我是英杰的朋友。”
她一震,慢慢地啜饮咖啡,仿佛在思忖他这话的真实性,片刻,她吐口长气,仿佛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可以安稳地放下来。
见她这反应,张礼杰心中一动。
原来她很怕他真的是赵英杰。
你不可能是英杰,我不相信。
是不相信,还是不希望?
如果他真是赵英杰,为什么足足消失了七年?为什么可以如此绝情地抛下她孤独一人?
如果他真的是赵英杰,或许她会忍不住怨他恨他吧。
张礼杰端起杯子,不加糖奶,品尝黑咖啡浓涩的苦味。
如果她真是这么想,那他最好不要告诉她实话……
“你跟英杰怎么认识的?”她问。
“我们在军中认识的。”
“当兵的时候?”她狐疑地蹙眉。“可是我从没听英杰提过你。”
“也许他提过,只是你忘了,又或者他没说出我的名字。”
“是这样吗?”她还是怀疑。“如果你是他的朋友,为什么那天不直接表明你的身分,要冒充是他?”
“因为我想试探你。”
“试探?”她提高嗓门。
“已经七年了,我不确定你对他的爱还存不存在,我想知道。”
她瞪他,眼中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苗又烧起来了。“我还爱不爱他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那样试探我?”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他自嘲地撇唇。她说的对。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她怒视他,几秒后,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你也恨我吗?”
“恨?”他扬眉,很讶异她会这么说。
“英杰是跟我出游,才会出车祸的,他爸妈都对我很不谅解,你也恨我,对吧?所以才会故意那样整我。”她尽量保持平静,但他仍听出她的嗓音在颤抖。
他蹙眉,胸口莫名一紧。难道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承受类似的责难吗?
他为她心痛。“……算是吧。”
她倒抽口气,脸色变得苍白,别过头,紧咬着唇。
他顿时后悔自己顺应她的猜测,就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