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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二字说来容易,又多少人能真正的做到?
若慕容元楹和苏城池懂得成全,两年前的一切,都会更改。那个美丽的女子,也不会香消玉殒,一个个落得这样的下场。
季荒原悄然退去,只留下萧漠南,始终保持着眺望的姿态。天际红色的云朵仿佛此刻的心境,燃烧着,只等到毁灭之后,才能重生。也许,位居高阁,本就该抬高姿态,不该轻易触碰爱与情。这样的结果很心酸,却也是每个人都乐于见到的。只是……成全与被成全,真的都会得到彼此的幸福吗?
君不闻月下青女撩琴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娥眉婉转惹谁怜,昆山玉碎难两全。世上若有轮回事,三月三日无断肠。
名医
简易的马车,车夫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驾车技术甚是娴熟。清秀的脸上虽是难掩的稚气,但一双灵动的眸子格外有神。周旁是军官护送,一路上尽量走官道,避免被人袭击。
在老百姓看来,这样一辆马车极其不显眼,为何还要军队开道,着实费解。
自边境出来,路上颠簸,足足走了十日光景,终于踏入了大毓朝的皇城。
繁华的街市一如往昔,处处洋溢着热闹与喧嚣。在这个历经浩劫,重新站立起来的皇朝都城,到处可见百姓对于太平盛世的向往与坚守。那些真实的笑容,是最好的见证。
“姑姑,这便是皇城吗?”小女孩站在皇宫门口,冲着车内问。
密闭的车帘静静垂着,里头传来幽然如空谷之音,“是。鹿儿觉得好吗?”
“好是好,就是太吵了,不若我们的逍遥谷安静。”被唤作鹿儿的女子嘟着小嘴,仰望着高耸的红墙绿瓦。
马车内的人也不说话,只是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为首的军士拿出萧漠南的令牌,马车直接从宫门行至金殿之外的空地上。再往里头走便是御花园,过了御花园才是后宫禁地。
“姑娘,我等只能送到这里,现下要回去覆命。告辞!”为首的军士冲着马车及鹿儿抱拳。
鹿儿点点头,“那你们走吧!”
望着军士们撤离,鹿儿转头撇撇嘴冲马车内的人道,“姑姑,咱这是要去哪?当真要见皇帝吗?皇帝病了,关咱们什么事?他只管病着,咱何苦要一路奔波来这里?你看看,这四四方方的墙,连望出去的天也是四四方方的,有什么劲啊!莫怪皇帝要生病,换做是我,成天关在这样的地方,肯定要闷死了!”
“鹿儿!”车内的人仿佛有些捉急,“不许胡说。”
环顾四周,远远的看到窦辞年走来。鹿儿蹙眉,“姑姑,鹿儿不胡说。你不妨看看,就连这些个男子,一个个看上去如此奇怪?”
说话间,窦辞年已经走到马车跟前。拂尘一甩,斜眼去看一脸稚嫩的鹿儿,“你便是小公爷送入宫的名医?”
鹿儿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看他,最不烦别人这样轻蔑的看自己。骨子里的好胜心陡然升起,鹿儿鼻间哼哼两声,“是又如何?”
上下打量着鹿儿孩子般赌气的模样,窦辞年低头笑着,略带嘲讽,“便是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也能给人瞧病?莫怪咱家不告诉你,现下要见的是皇上,若是你医术不精,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闻言,鹿儿的脸上全变了,一时语噎。
“窦公公何必吓唬一个孩子!”车内传来微冷的声音,似浮云飘渺。
窦辞年一怔,想不到车内还有人,竟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觉有些警惕,冷眼注视静静垂着的车帘,“何人在里头?”
“鹿儿,把东西给他!”依旧只闻音,不见人。
鹿儿撅着嘴,自怀中掏出一个丝绢,抓起窦辞年的手,略带气愤的将物件塞到他手里,“喏,这是给你的。我家姑姑说了,皇上只管看了这剂药方,保管药到病除!”
“果真?”窦辞年怀疑的眯起眸子。
“怎么,我们跟皇帝无冤无仇的,还能害皇帝不成?”鹿儿的脾气一下子上来,狠狠瞪着窦辞年。
“公公只管去,行与不行,对皇上……对皇上而言都没有损失。”车内的人,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着,只是说话间有些底气不足,仿佛有些隐疾。
窦辞年将信将疑,看了周旁的太监一眼,“看着她们,咱家去去就来。”
太监们一哄而上,将马车团团围住。
鹿儿一看这阵势,恼怒着钻上了马车。
车内,白衣女子面若白纸,倚靠着身子,虚弱的喘着气息。脸上轻纱遮着,双目微合,隐约可见姣好的五官轮廓。
“姑姑?”鹿儿一怔,忙不迭扶起白衣女子,“姑姑的毒又发作了吗?”说着,鹿儿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一小颗黑色的药丸倒出,塞进白衣女子的嘴里。
“鹿儿,我没事,只是累了。”白衣女子无力的撑着眼皮,整个人虚弱得不成样子。
鹿儿焦急,“临走前师傅千叮咛万嘱咐,万莫再让姑姑伤了身子。姑姑体内余毒未清,好不容易醒过来,一定不能累着了,否则余毒发作是会要了姑姑性命的。”
白衣女子的眼睛微微弯起,仿佛带着笑意,“亏得你师傅用毕生功力为我续命,否则我早就死了。”
“那也要师公的解药管用才是。”鹿儿笑逐颜开,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
扑哧轻笑,白衣女子的脸上微微浮起一抹不健康的潮红。像是有些好转,白衣女子缓了口气,“我这条命,是你师傅给的。”
“不是的不是的。”鹿儿拼命摇头,“姑姑你昏迷了一年多,师傅和师公想尽办法救你,所幸师傅功力深厚,才能配合师公研制的解药,化去你体内大半的毒素。师傅说,是她欠你一条命。”
白衣女子面容哀戚,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我们欠的,是那个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的女子。”
“谁啊?”鹿儿好奇的瞪大眼睛。
闻言,白衣女子摇头,也不说话,眼底掠过刻骨的疼痛。
窦辞年轻手轻脚的踏进寝殿,慕容长武与思安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慕容元策受了针灸后,一直睡着,面色苍白得让人害怕。
“父皇睡了,怎还过来?”慕容长武有些不悦。
窦辞年俯身跪礼,“殿下,外头有名医候着。是国公府送来的,想来是有些本事。”
慕容长武看了思安一眼,略带犹豫,“父皇近日病情加重,这些日子靠着针灸才能睡着。现在父皇好不容易睡下,怕是……”
思安上前一步,“烦劳公公去告知名医,待皇上醒了再过来。”
轻轻颔首,窦辞年道,“是。奴才这就去!”
转身正要走,谁知床榻上的慕容元策却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目再不似昔日的炯炯。慕容长武一惊,“父皇?”
坚守的爱,才是幸福(大结局)
思安上前一步,“烦劳公公去告知名医,待皇上醒了再过来。”
轻轻颔首,窦辞年道,“是。奴才这就去!”
转身正要走,谁知床榻上的慕容元策却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目再不似昔日的炯炯。慕容长武一惊,“父皇?”
窦辞年忙搀了慕容元策起身坐着,“皇上,奴才该死,扰了您。”
“发生何事?”慕容元策疲倦的靠着,整个人奄奄一息。
“父皇,国公府送了名医入宫,来治您的病。”慕容长武道。
慕容元策摆了摆手,“罢了,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看了这么多的名医名方,若是真的管用,朕何至于此。到底,会跟靖王一般。只可惜,他走在朕的前头,去见倾城了。”
思安的脸色有些难看,“父皇,还是看看吧,说不定这次真的管用。”
仿佛想起了什么,窦辞年忙不迭从怀里掏出鹿儿给的巾绢,双手递呈,“皇上,这是药方。那人说得极为自信,只要皇上见了,必然药到病除。”
眯起眸子,慕容元策疑窦的望着窦辞年手中的巾绢,犹豫着接过。
“这是什么东西?”慕容长武不解。
丝绢被打开,里头放着一张折叠的白纸,以及……一枚鸽血珠。慕容元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般,霎时僵在当场。连窦辞年都险些失声惊叫,这个东西他曾在当年的冷宫大火中见过,是若倾城之物。
犹记得,此物后来物归原主。
“难道是……”窦辞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慕容元策慌忙打开纸条,顷刻间泪流满面。
多年生死两茫茫,费思量,终难忘。千里荒原,何处不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明月夜,鬓如霜。谁料年年断肠日,杯盏茶,自相饮。相顾无言,回眸落泪自成殇。人生若是如初见,共白首,犹不悔。
陡然握紧手中的鸽血珠,慕容元策疯似的掀开被子,“人在哪?”
“在、在金殿外……”还不待窦辞年说完,慕容元策已经撑着虚弱的身子冲了出去。身后,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金殿外的马车,安静的停着,简单而不失雅致。
“倾城!”一声惊呼,伴着震耳的高呼万岁之音。
车内的白衣女子陡然坐直身子,还不等鹿儿回过神,她已掀开车帘,费了所有气力跳下马车。胸口气息起伏,眸中已是热泪盈眶。
四目相对,多少哀愁不用说,多少离别不用讲。
她看到慕容元策衣衫单薄,憔悴的容颜在风中颤抖。手中,是她亲笔书写的纸条。他看懂了!两年了,他没有忘了她。
即便轻纱遮面,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握着信纸的手止不住颤抖,慕容元策泪流满面,“就算只是一纸书信,朕也知道,那是你。就算只有一枚信物,朕还是相信,那是你。就算……就算你是鬼,朕依然爱你!”
下一刻,他忽然冲上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她泣不成声,泪落两行。
“若是能忘,朕何至于会变得今日模样。”慕容元策的脸上扬着笑而酸涩的表情,所有人都背过身去,悄悄抹泪。微白的唇,抿出痛彻心扉的痕迹,“两年了!朕生不如死,只等着有朝一日,与你共赴黄泉。”
这样的一幕,着实不适合旁人在场。鹿儿愣在一旁,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托起她的脸,慕容元策轻轻掀开她的面纱。那一刻,重见红颜似往年,一颦一笑亦依然。她还是她,还是当年那个风华无限的若倾城。当朝皇后!
眼泪顺着脸颊开始坠落,慕容元策失声痛哭。压抑了多年的爱恨离愁,瞬时全部迸发。双手捧着她精致而真实的脸,慕容元策哭着喊着她的名字,“若倾城,你可知道,每每午夜,朕只能抓着一把空气,对自己说,这是朕的倾城。这是朕的倾城!你可知朕的痛,如此刻骨!”
她狠狠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你却敢消失那么久,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可知当你在朕怀里死去,朕该怎样的痛不欲生吗?朕多么希望,替你死的人,是朕!若倾城,若倾城!你好狠心!没有经过朕的允准,你怎能轻易赴死!”慕容元策全然不顾帝王形象,此刻只想抱着自己的妻子,大哭一场。
“因为我爱你,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不想成为你的威胁。元策……”若倾城哭着伏在他怀里。
“可是,你如何能知晓,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慕容元策狠狠吻上她的唇。这一吻,幽然深长。
两年,谁能明白两年是怎样的代价。生离死别,活在记忆里,痛彻心扉。两年,把自己当成死人一样活着,每日承受这心里的煎熬。宛若不见天日,宛若人鬼不分。
“对不起!”若倾城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松开她,慕容元策笑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