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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流云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随之抬头看着兰姬。想不到兰姬的心思竟然深沉到这种地步,将她看得如此通透。看样子,兰姬虽然留在身边可以大用,但也不得不防。这样的人,用于对付别人倒是好的,如果哪天她反咬一口,也会是致命的。
赞许的笑了笑,苏流云温和道,“兰姬,深得本宫欢心。”
兰姬随即欠身施礼,“谢娘娘谬赞,兰姬才疏学浅,以后还要跟皇后娘娘好好学学。”
“谦卑有礼,孺子可教。”苏流云将一瓣桔肉放进嘴里,忽然啐的一口吐出,蹙眉冷颜,“酸!”
锦月忙上前将桔肉擦拭掉,哈着腰压低声音道,“娘娘,内务司的人不懂事,想必是混入了酸涩的桔子。”
“锦月,让那个挑水果的太监去暴室领二十脊杖。本宫的眼里,可是不容沙子的。”苏流云冷冷的说,视线掠过兰姬微震的脸。
这就叫:给个枣子,还要摆个脸子。
“是。”锦月看了兰姬一眼,随即退出去。
直起身子,苏流云显露倦怠之意。兰姬何等眼尖,急忙躬身行礼,“臣妾不敢打搅娘娘休息,先行告退。”
苏流云微微颔首,“即是如此,以后常来常往便是。”说着便指着这剥好的一盘子桔肉道,“这个便送与兰嫔,也算是本宫的恭贺之礼。”
“臣妾谢皇后娘娘!”兰姬笑得花颜如玉。
秋玲双手捧着桔肉,随兰姬一道退出栖凤宫。
转身瞬间,兰姬的脸色霎时剧变,冷着脸道,“秋玲,你尝尝看,这桔肉是酸是甜?”
闻言,秋玲面色一紧,“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奴婢不敢。”
“叫你吃你就吃,你是本宫的人,首先要听从的是本宫的命令。”兰姬愠怒,不禁加大了音量。
战战兢兢的拿起一瓣桔肉,秋玲小心的放在嘴里,待咽下了喉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娘娘,这桔肉很甜,不酸哪!”
冷哼几声,兰姬看着秋玲畏惧的模样,嘴角扬起得意的笑靥。美丽的眸子煽动着长而卷的羽睫,媚色丛生,“本宫当然知道。不过,既然皇后娘娘说是酸的,那这桔肉就一定是酸的。秋玲,本宫的话,你可明白?”
秋玲似懂非懂的点头,捧着桔肉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的主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愈发恐怖了?这样深的心机,就是全后宫,也未必找得出几个。
看样子,她以后得小心服侍才好。
“你不明白也无碍,你只需记得,你的主子是本宫。本宫要你做的事,你必须好好去办,不许不做也不许做不好。本宫喜欢聪明的人,但最恨多耳多舌。”兰姬不温不火,笑得令人心底发怵。
“奴婢明白,但凡娘娘的吩咐,奴婢必拼死完成,绝不会多嘴。”秋玲的背上惊出一身冷汗。兰姬的话,总让她觉得一股冷风吹过耳边,到处阴森森的寒冷。
兰姬颔首,“明白就好。”
待进了承欢宫,兰姬瞥一眼秋玲手上的桔肉,不屑道,“这便赏于你吃,记得必须吃完,要一个不落。”
“可是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奴婢怕……”秋玲吓得不轻,连面色都白了,扑通跪在地上高举盘子。
兰姬冷然,“秋玲,本宫方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是本宫的人,以后只管听本宫的话去做事,本宫绝不会亏待你。本宫的话,你最后牢记心中,否则那日犯了本宫的忌讳,本宫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明白吗?”
“奴婢明白!”秋玲的声音止不住打颤,跪在地上惊恐的望着兰姬姣好的面容。
看出秋玲的害怕,兰姬正了正面色,幽然轻语,“好了,起来吧!以后凡是别人送的,本宫一概不食,你便悄悄的替本宫都吃掉。在这后宫,人心叵测,本宫谁也不信!”语罢,兰姬拂袖而去。
即便看着苏流云亲手剥的桔子,兰姬还是不会赋予信任。到底,她与苏流云只是利益上的牵扯,相互利用。随便给予信任,在这后宫之中,是会要命的。
刘福海一路小跑进来,见着刚刚坐定的兰姬便磕头,笑得诡谲,“娘娘大喜!”
“何事如此高兴?”兰姬喝上一口热茶,这才抬头看她。
“娘娘不是让奴才分外留心披香殿的事吗?奴才费了好大心思,终于打听到了一件事,想必娘娘听了,一定高兴。”刘福海笑得合不拢嘴,眼底却是凄冷的寒意。
兰姬娇眉微蹙,“哦?是吗?且说来听听,若是真如你所说,本宫必定重重有赏!”
闻言,刘福海随即凑上去,哈着腰压低声音道,“奴才用重金贿赂了披香殿的一名宫人,此人经常服侍云嫔安寝。说有一日推门而入,竟看见云嫔安然无恙的在沏茶喝,眼睛全不似平常的涣散无光。想来这云嫔娘娘的失明之症,是装的!”
“果真?”兰姬欣喜。
好你个云嫔,今日可算逮到你的把柄了!薄唇抿出邪冷的笑意,兰姬眸色发光,凄寒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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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讯
“果真?”兰姬欣喜。
好你个云嫔,今日可算逮到你的把柄了!薄唇抿出邪冷的笑意,兰姬眸色发光,凄寒彻骨。
待解了禁足,她可要好好拜访拜访这个名声远播的云嫔娘娘!
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若倾城依然过得泰然。但对于兰姬而言,似乎有些心焦。待苏流云解了若倾城与丽贵人的禁足令,兰姬便迫不及待去往披香殿。
“娘娘当真要去披香殿?”刘福海随在兰姬身后,谄媚的笑着。
“自然。”兰姬冷笑,“别忘了,云嫔娘娘禁足三日,可是连平阳王妃的丧礼也未能赶上。本宫不过是好意相告,既然赶不上丧礼,那这头七也该哭一哭吧!总归是姐妹一场,尽一尽哀思也是情理之中。”
刘福海连连称是,“娘娘果真是心慈仁善。”
秋玲小心的近身,“可是娘娘,若云嫔娘娘不为所动,又该如何?”
兰姬面色一沉,“云嫔是久经磨难,历经生死之人,本宫料她不会铁石心肠。”
语罢,兰姬领着众人大步向披香殿走去。
不远处,安璧微微探出身来,脸色沉冷异常。相处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兰姬的另一面。看惯了兰姬柔弱温柔的模样,乍一见这样的阴狠,安璧都有些接受不了。原来兰姬胆小怕事的性子,都只是她完美的伪装,现在这个兰姬,才是真正的兰贵人。
五指微微蜷握成拳,安璧有些恨得切齿。她自认小心谨慎,不想也有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而这个兰姬的演技果真一绝,连安璧都被蒙过去了,实在可恶至极。
“娘娘,兰贵人仿佛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秀儿不解的蹙着眉头,拧头去看黑着脸的安璧,心里有些担忧。
“不是变得不一样,此刻的兰贵人,才是她的真面目。本宫被骗了,竟真的相信她柔弱的外表,没看到她蛇蝎般的心肠。”安璧切齿,连气息都有些急喘。
秀儿顿了顿,“那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安璧沉思许久,忽然抬头道,“去披香殿。”她料定兰姬去披香殿定会掀起波澜,自己赶去,也许还来得及阻止。即便不能阻止,她也断不会让兰姬有机会伤到若倾城。
语罢,急忙领着秀儿直奔披香殿。
天空灰茫茫的,许是又该下雪了。若倾城站在寝殿门口,神情有些呆滞,仿佛在想什么。弄凉急匆匆走来,见着若倾城便道,“小姐,兰贵人来了。”
“兰贵人?”若倾城回神,微微一震,“我与她素无交情,她来做什么?”虽说她一直想见一见这个令皇帝神魂颠倒的兰贵人,如今她身怀有孕,只愿静静的过日子,不受任何人的打扰。所以连慕容元策也是许久未来,大抵也知道若倾城的心思,再者两人见则便会起争执,还不如不见。
今日兰贵人突然拜访,是何缘故?
“小姐,见还是不见?”弄凉看出若倾城的迟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外头有传,兰贵人的容貌与已故的苏青宁极为相似,若倾城乍见,是否会……弄凉倒有些担忧,生怕若倾城会被兰贵人吓着。
若倾城自问没有拒绝的理由,轻声道,“本宫在正殿接见她。”说完,弄凉搀起她缓步朝正殿走去。
兰姬早早的等在那里,一贯的柔媚纤弱,笑颜如花。
“臣妾贵人兰姬,见过云嫔娘娘。臣妾进宫数月,始终未见过娘娘,今日特来拜访。”兰姬妩媚温柔的向若倾城施礼。
“都是一宫姐妹,兰贵人无需多礼。”若倾城淡然。视线在触及兰姬容色时,整个人仿佛被雷击般,震在当场。这张脸恍若她的梦魇,多少年一直魂梦不去。至今,苏青宁的画影图形还在春风殿的床头悬挂着。
若倾城并未真正见过苏青宁,因为她嫁给慕容元策时,苏青宁已死。剩下的,只有慕容元策念念不忘的画影图形,充斥着慕容元策身边的每个地方。
这张脸……
好在她现在是佯装失明,可以对兰姬视而不见。弄凉搀着若倾城,暗地微微用力,若倾城这才晃过神来。忙敛了所有的神色,由弄凉搀着走到高座上。
“兰贵人坐吧,来人,上茶。”若倾城坐定,暗地里镇定心神。
弄凉站在若倾城身旁,保持高度的小心。兰贵人突然造访,她不得不认定,来者不善!
兰姬施施然坐下,眼底流光转动。看若倾城方才震惊的表情,兰姬愈发确定若倾城是在假装失明。不由心中窃喜,收获不小。眸子一转,兰姬不紧不慢道,“娘娘久居深阁,臣妾冒昧,前来打搅。实在是进宫以来,从未觐见过娘娘,自觉失礼,所以前来请罪。万望娘娘海涵,莫要怪罪。”
心底释然,若倾城何许人也,稍瞬便将方才的震惊一扫而光。苏青宁已死,怎会再现人世,人有相似,难怪慕容元策对兰姬痴恋不舍。若倾城也算是明白了兰姬受宠的缘由!心冷如灰,慕容元策到底忘不了苏青宁。如此深爱,连苏青宁的替身,也宠爱有加。
听兰姬一番话,若倾城暗忖兰姬的来意。这样逻辑性极强的话语,出自外表纤弱的兰贵人……怕是不简单。
思及此处,若倾城回眸看了一眼弄凉,与她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
唇角扬起淡淡的笑,若倾城冲兰姬道,“本宫原也喜欢清静,兰贵人不必如此。何况本宫现在行动不便,更无法视物,这些礼节自然也就免了。”
“娘娘的眼睛还未见好吗?听说江太医可是日日都来请脉,怎么也不见效呢?”兰姬面露担忧。
若倾城依然笑得清冷,“本宫有孕,江太医下药也是极为小心,所以眼睛总是不见好。反正本宫不喜外出,倒也没什么打紧的。”
“娘娘宠辱不惊,臣妾拜服。”兰姬笑得有些异样,没料想若倾城一言一行如此谨慎,话语间丝毫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这宫里的日子,你说难熬就真的难熬,你若坦然便也坦然。”若倾城不温不火。兰姬来意不明,若倾城不会傻到对她说什么。
兰姬的眼里有种被人看穿的愤怒,但脸上仍不改神色,“娘娘说得极是。”眼神闪烁一下,兰姬忽然一转话锋,“对了,臣妾昨儿个听皇上说起,平阳王已经数日未上朝,正欲遣人前去探视。许是这几日皇上正烦心,大抵是不会来后宫了。娘娘此处离春风殿近些,还望娘娘多留心些,勿让皇上因忧虑而有伤龙体。”
话中有话,兰姬自信,如果若倾城真如传言的这般聪敏,必会听出内中异情。
果真…。。弄凉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须知,兰姬方才提及了平阳王。弄凉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