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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沉,随即便冷静下来,转眸看向夏候君悦,与他相视一笑,打破了些尴尬。
“何止认识。“我语出惊人的道,昭阳长公主有些诧异,立刻来了兴趣,而其它几个也都屏息听着。
我轻笑,“若不是皇上指婚指得早,本宫还有意撮合王爷与舍妹的婚事呢?当年在家时就觉得王爷相貌堂堂,而我家妹妹也是知书达理,本宫自认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没想到被皇上先抢了去。”
一句话,半是恭维,半是玩笑,说着,我便先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一起打趣诚王,他的脸微微红了红,笑着道:“娘娘怎么拿臣寻开心呢!”
我只管低头笑着,心里,却是越来越苦涩,而这位昭阳长公主果然不愧是韦太后的女儿,行事作风谨慎又精明,刚刚不过随随便便一问,就已让我惊出了一
身冷汗,幸好皇上不在场,若深究起来,只怕会牵扯到我的身份。
再坐了一会,便有宫人来请,说上朝的时辰已到。
于是,我与几位王爷、长公主一起乘辇去了紫金銮殿。
朝上,无非又是一翻参拜。
待回来时,我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乏力,步子沉而缓。
香墨担忧的看着我,“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召太医来瞧瞧?”
“不用。”我淡淡的道,脸上苍白,没有任何表情。
回到中宫,在鸾榻上坐定后,我便吩咐道:“叫陈仲来见本宫。”
香墨领命而去,片刻后,陈仲进来,躬身立在殿下,“娘娘,都已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出发,您还有别的要交待的吗?”
第四十三章
我从鸾袖中抽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递给他,“这是本宫写给夫人的信,你亲自交给国丈大人,告诉他,是给“夫人”的信,让他转交。”
陈仲微微一怔,接过信,“是,奴才一定将信带到。”
我以手支颐,斜倚在榻上,冷冷的问:“你可“听清”了本宫的话?”
“奴才明白,将信交给国丈大人,告诉国丈大人这是娘娘给夫人的信,都说女儿是娘的帖身小棉袄,想必娘娘有几句话是要同夫人说的。”他笑着道,将我言外之音解释得大方得体,将信用帕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帖身放入怀中。
我满意的笑了笑,“早去早回,这路上四五个时辰的行程有劳你了。”
“奴才应当的。”
我笑着挥挥手,“去罢,回来后本宫重重有赏。”
他谢了恩退下。
我躺到榻上,只觉得头疼欲裂,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香墨。”我轻声唤。
香墨从外殿进来,趋行至半,看到我蜷缩着躺在榻上,立时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娘娘,您怎么了?”
我紧紧蹙着眉,额上涔出冷汗,“没事,给我倒杯水。”
“娘娘,您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她担忧的道,即刻就要召来宫人。
“不要,去将王良人召来。”我小声的道,沉沉闭着眸,觉得自己身上棉软无力。
“娘娘的身子重要,良人娘娘的事可以往后再说。”她劝道,将我扶起来,身后垫了厚厚的锦靠。
我颓然坐着,苦涩的笑了,我又何偿不想歇歇,只是这大好的机会,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不要多言,照做就是。”我冷冷的道,揉着发疼的额角。
香墨见我坚决,于是只好不再劝,命宫人去召王良人。
我偎在织金锦靠上,香墨将茶细细吹凉,送至唇边,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小口,便不再喝。“谢谢。”我说。
她有些诧异,良久才回过神来,惶惶跪倒,“娘娘说这话折煞奴婢了,奴才侍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的。”
我看着她,笑得苦涩又麻木,缓缓抬头看向门外碧洗的天空,目光淡而幽远。
半个时辰后,王良人只身一人匆匆赶到,看得出来有仓促痕迹,我斜倚在榻上,并未起身,幽幽的道:“递给她!”
香墨将一张画着符咒的纸递过去,王良人看看上面奇异的画,再看看我,不解的道:“娘娘给臣妾这个是何意?”
我抬眸看她,微笑着道:“本宫说过会免你去跳苏莫遮,王良人难道忘了吗?”
“没有,可是臣妾不解娘娘为何让臣妾看这个。”
“前几天你送了本宫一尊玉像,今天宫人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了玉像,而这咒符就是从那里找到的。”我淡淡的道,语声轻缓,就好像事实真的是这样。
她闻言一惊,气得瑟瑟发抖,立时就要站起来辩驳,香墨适时的喝道:“大胆,娘娘话还没说完,岂容你放肆。”
第四十四章
王良人一怔,回过神来,重新跪到地上,求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您知道臣妾没有那么做,这道符臣妾根本就不认识,娘娘如果觉得帮臣妾太难的话可以不用帮啊,臣妾愿意再跳《苏莫遮》,求娘娘不要这样,臣妾真的害怕。”
我冷笑,缓缓撑起身子,“你怕什么?本宫说过会帮你。”
她垮着脸,哀哀看着我,“娘娘,臣妾是斗胆让娘娘帮臣妾,可是并不想用这种方法,这事情如果让皇上与太后娘娘知道的话,臣妾一定会被打入冷宫的。”
“是吗?”我问,目光凛冽如冰,“那你可知道,就算不这样做,单单凭你说过跳《苏莫遮》奇丑无比,并求本宫免你参予一事,本宫就可以把你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她张大眼睛看着我,脸上露出又惊又怕的表情,“娘娘……臣妾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送过玉像,还是没有说过这句话,本宫这里可有证人?”我再次逼问道,她情绪的承受力已经濒临极限,瞳仁剧睁,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恐怖与惊吓。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话时有了些气势,“皇后娘娘,臣妾也有证人,当天臣妾是跟婢女小蝶一起来的。”
“小蝶?”我轻叹,随即冷笑,“有小蝶作证这样更好,可以证明你当天确实说过不愿跳舞,也确实送了玉像。”
“不是,不是……”她情绪激动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香墨要上前至止,被我拦住,“让她说。”
王良人平了平气,才道:“小蝶还可以证明,臣妾的玉像里没有符咒,而且是当天就被打碎的。”
我轻笑,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儒子可教,你终于是聪明了些,只可惜,太后娘娘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更不会相信小蝶说的话,因为你的符咒,本宫现在正在发高烧。”
王良人站在那里,双手无力的垂下,她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求娘娘饶了臣妾罢。”
我轻轻叹了一声,转眸看她,“本宫何时说过要怪你,你只要照本宫的话去做,本宫可以保你无事,而今天,你也不用去寿宴上跳那丑陋的《苏莫遮》,这不是两全齐美吗?”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挂满了委屈的泪水,“可是臣妾害怕。”
“那你就是不相信本宫喽?”我反问道,手指轻轻抚平略皱的衣襟。
“不是……”她艰难的道,缓缓垂了眸,终于在我的威逼下默默答应了。
“那就好,不过要先委屈良人娘娘了,来人,将罪妃王良人挷了。”我轻唤,候在殿外的内侍得令,立刻带了绳索过来,将惊魂未定的王良人牢牢挷了。
临去,她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期待,还有……前途未卜的担忧,她努力张了张口,“娘娘,一定要“饶恕”臣妾……”
第四十五章
她的眼泪,让我心中一动,几乎有种想要停手的冲动,但是不能,如果饶了她,输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的,而我不能自掘坟墓。
我勉强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带下去。”
三四个内侍强押着王良人出了殿,我唤来香墨,“去将此事回禀太后娘娘定夺,顺便……请太医过来。”
香墨站在那里迟迟未动,看着我,欲言又止的道:“娘娘,你不惜耽搁自己的病都要除掉面前的敌人吗?从前,奴婢见到娘娘,只觉得娘娘美丽而可怜,可是现在,奴婢觉得娘娘您好可怕。”
我冷笑,目光涔寂看着脚下青白地面,轻问:“那……是永远做一个可怜人被人欺负好,还是做一个可怕的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好?”
“奴婢不知道。”她摇着头道,眸子里有着某种疼痛情绪。
我缓缓闭上眸,重新躺下,“去罢,有些事你不懂。”
她又独自站了一会才出去。
长久以来,被我压抑着的泪水也终于缓缓落下,打湿了枕头。如果能做一个平常人,我定会是那最善良的女子,一只蝼蚁都不忍踩死,可是在这岌岌可危的后位上,关系着江山朝政,关系着黎民百姓,我不敢马虎,错一步,就能倾天下。
夏候君曜并不是稳坐江山的君王,我也不是只需要在后宫安稳度日的皇后娘娘,我们的太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帝位已经十年了。
片刻后,香墨引着太后一行人匆匆赶到,随即,太医院的太医也已来了。
太后娘娘峨眉紧锁,上前拉着我的手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小梅所说,是王良人设盅陷害你吗?”
我挣扎着起身行礼,被她轻轻按下。
“母后今日寿辰,原不该以这种小事去打扰,只是臣妾年纪尚浅,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皇上平日政事繁忙,臣妾不敢去打扰,只有请母后为臣妾作主。”我说的殷殷切切,眸中犹带泪花。
与太后同行过来的还有昭阳长公主与萧贵妃,沈美人三人。
看到这里,她三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静等着太后发话。
太后直起身子,长长叹了一声,恨声道:“想不到后宫还有这么歹毒阴险的人,罪妃在哪,哀家要亲自审问。”
“已经被臣妾先行拿下了,现在就关在后院里。”我哭着道,眼角瞥向萧贵妃。
她深深看我一眼,上前劝道:“母后,今天是母后大喜的日子,何必动气呢?这些小事让臣妾代劳就好,眼下,先让太医瞧瞧皇后娘娘的病才是主要。”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太后转身在床边坐下,吩咐道:“叫太医过来瞧瞧,哀家亲自看着,决不能让皇后有什么差池。”
几位太医轮翻请脉后,经过一翻讨论,得出统一的答案,“皇后娘娘气血两虚,冷汗不止,时而伴有抽搐,这像是高烧的症状,而印堂发黑,脸上惨白,唇为绛紫色,这又是中毒的症状。”
第四十六章
中毒
太医说出中毒二字,在场人人脸上变色,唯有萧贵妃避开众人视线——狠狠的看着我,我轻轻咳了两声,无力的躺到床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微笑。
窗下长桌上,那一盆五色梅迎着寒风开得正艳。
“皇后中的是什么毒?”太后紧紧蹙眉,冷声问。
太医个个惶恐,迟疑着,相互对视一眼方道:“臣无能,一时还难以查出,娘娘中的毒很奇怪……不过幸好并不重”
“怎么个奇怪法?”一直在旁看着的昭阳长公主出声询问,狐疑的看向我。
我用无辜的眼神回敬她,眸中犹带泪光,“本宫……是不是要死了?”
太后娘娘忙上前安慰道:“皇后,不可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放心,哀家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至于这病,好好调养一下,几日就可好了。”
“你们说对不对?”她转身置问几个太医。
太医惶惶的道:“是,娘娘中的毒并不防事,吃了药,好好调养几天就可好了。”
听到这里,我便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太后笑着道:“你听到了?放心罢,好好养病,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