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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话,俯身在我耳边道:“没什么意思,我的职责就是要教你我所会的所有,你的职责就是将艺技学好,别让今上失望了,别这么看着我,要想活下来,你只有照做。”
他的话晦默难懂,我却从中听出端倪,看着他道:“是皇上让你来的?”
他没有回答,拿过我手里的舞谱随意翻看了一下,扔到身后,“这些俗物哪里配让皇后娘娘来跳,跟我来。”
他伸手拉我,却突然想起什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笑了笑,收回手,率先转身先走。
我脸上飞红一片,讪讪的坐了一会,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缓缓起身跟过去。
看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他是想让我变成他的玩物吗?还是世人的笑柄?夏侯君曜,我会牢牢记住你的名字,牢牢——
第十五章
灯火通明的殿内不时传出一阵笑声,天胤宫里金樽碰撞、酒酢纷纶,值今上龙颜大悦,几位刚刚入宫的秀女得幸应召侍酒,无不歇尽所能,使出浑身懈术在御前承欢言笑。
佳人接连敬酒,几番下来,夏侯君曜已有醉意,目光迷离的望着眼前花团簇簇的笑脸,有几分陌生,几分滟,
“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
“皇上,臣妾弹的这曲“良宵”可还合意?”
……
抬手挥开那些莺莺艳艳的女子,他执起酒杯仰头干尽,若有所思的道:“天下百姓真得以为朕是一个形容槁枯的病秧子吗?”
身边宫人一时怔住,湮了欢声笑语,殿内突然寂静起来,气氛有几分诡异。
没人敢答。
夏侯君曜却突然笑起来,修长手指沿着身边美人脖子慢慢下滑,敞开的衣领春光乍泻,他探进她衣襟内轻轻抚触,感受指尖那份细腻与柔软。
“你们说,要是这次皇后娘娘再猝,天下会不会大乱?”他笑着问道,眸中邪恶稍瞬即逝,身上只着明黄色寝衣侧躺在鸾榻上,给人冷艳的感觉。
目光扫过全场,众人只是垂首不语,夏侯君曜讽刺的笑了,“都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看来……是该给她一条活路。”
他自言自语的道,自人群中抽身站起。
殿内炭火融暖,青麟香炉内袅袅飘出一阵龙涎香,他缓缓行自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寒风一泻而入,迎着冷风似乎让他十分惬意,不禁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刺激的感觉。
二十五年了,他从太子,到皇上,在世人眼里,在江山社稷都背着一个病殃子的身份,太后将世间美女召到宫中供给他玩乐,无非是想要让他沉迷于酒色,撒手不管朝政,多年来他都顺着她的意,安享天下美人,可是现在是时候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是时候了——
×××
长生殿与天胤宫比起来就清静多了,太后娘娘微微瞌着眸躺在鸾榻上,由小宫人捶着腿,“听说,皇上把皇后安排到“乐府”学艺,可是真的?”
帖身侍女玲珑在旁小声回道:“是的太后娘娘,已经有半个月了,听说是由易公子亲自教的。”
闻言,太后霍然睁眸,骂道:“混帐东西,枉为我韦门之后,竟敢跟着小皇帝瞎闹。”
玲珑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娘娘息怒,易公子只是年少不更事,再大些就会好的,必竟骨脉相亲,他迟早会懂得相爷的一片苦心。”
“唉,他要不是我亲侄子,我也不会任由他在宫中胡闹,吹什么笛子——”韦太后颓然叹气,重新躺回去。
“起来罢。”
玲珑轻轻站起身,复又站在旁边道:“娘娘,自从皇后娘娘嫁入宫中,好像还没听说过她闹着要回家,像是这郁家女儿真的有些不同。”
太后冷笑,把玩着手上碧玉指套,“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几分清高,家道清贫,她的爹又没有多大的官位,还敢怎么闹?”
“娘娘说的是。”玲珑笑着道。
太后转眸看她一眼,接着道:“不过这样也好,娶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至少没那么娇气,也用不着听他们天天在我这儿哭闹,现在就看她的命够不够硬了,等着瞧罢!如果皇上肯“另眼看她”,那么哀家也会将她视为“亲人”看待,必竟还是哀家的儿媳妇。”
第十六章
腊月初一
一大早,便有天胤宫内侍仓皇跑过来传旨,连日来被易子昭折磨得浑身酸痛,我吃力得从榻上撑起身子。
碧月撩帘进来,亟亟的道:“娘娘,皇上传旨过来说要娘娘即刻起身去天胤宫
侍药。”
侍药?我浑身一震,脑海中浮现他嗜血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只一心在乐府跟着乐师学琵琶、歌舞,在易子昭无休无止的训练下,我身心俱疲,甚至忘了还有侍药一事。
“即刻吗?”我问,掀被下床,碧月蹲在地上为我着履,回道:“即刻,娘娘,快点妆扮一下随奴婢来罢!”
穿好鞋,碧月将我扶到妆镜前坐下,然后招来殿下宫人侍侯我洗脸、嗽口,她到衣柜边手忙脚乱的为我挑了一身绿色织金凤的宫装。
梳妆宫人为我梳了个流霞髻,小心的为我戴上皇后宝冠,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碧月,如果皇上初一、十五二日不服药会怎样?”我问,突然好奇起来,他如果不服药会不会像百姓言传中的那样槁枯?
我站到屏风后头,让碧月为我换上宫装。
“皇上如果不服药,功力就会减弱,甚至没有,浑身无力,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很可怕的,每到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就会去宗祠烧香。”她一边为我整理着衣裙一边说道。
我垂下目光,笑着道:“是吗?你见过?”
碧月一怔,接着笑道:“对呀,奴婢从前是皇上宫中的人,有一次皇后,奴婢是说前皇后,前皇后使性子不肯侍药,所以皇上病发,奴婢在旁边看到那情景,真得好吓人。”
我不再说话,穿好衣服出去。
宫门上早已备好了肩舆,碧月扶我上了辇。
“起轿……”内侍高声道,肩舆缓缓被人抬起,平稳的往天胤宫去。
今天天气晴好,出门时,看到廊下的杜娟开了一朵,我也渐渐的适应了宫中的生活,那些宫人虽然不敬,但也不敢太放肆,每月奉银和太后的赏赐也都按正常的来,日子还错好过,唯一难熬的,是易子昭如魔鬼般的训练,他确实不同于一般的伎师,教我的舞都是一些难得一见的风格,想是从别国引进的,这也罢了,最主要的是他对我的态度。
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像是从没拿我当过皇后,也不是女人,他在宫里的地位也比一般的乐师要高些,说不出是哪里怪,总之大家都很怕他。
正沉思音,轿子停了,我隔帘问道:“碧月,什么事?”
碧月小声回道:“娘娘,前面碰到沈美人的轿子。”
“沈美人是谁?”我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声插进来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真是不巧,刚要去给娘娘请安,娘娘却要出门。”
我将轿帘掀起,看到旁边站着的那个女子,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皮肤白晰娇嫩,“我刚刚进宫,失礼了。”
“娘娘别那么说,是臣妾失礼了,因为连日病着,也没去给娘娘请安,所以娘娘不认识,不过……”她转而看着碧月,冷声喝道:“主子不知道,连奴才也不认得本宫了吗?娘娘忙着学伎没空认人,你也哑巴了吗?不会一一教给皇后娘娘吗?”
说着便一掌哐到碧月脸上,碧月尖叫一声栽到轿子上,捂着脸起来不敢反驳,怯懦的道:“奴婢知错,请娘娘恕罪。”
第十七章
我眸中浮上冰冷,笑容渐渐僵住,好大一个下马威!这宫中上至凌贵妃,下至一个小小的美人都要给我脸色看,凌贵妃那日穿着黄色宫装,明明是向我挑衅,而这位美人显然也娇纵得很,绝不是个善茬。
我微笑不语,在旁看着她将戏演下去。
她觑一眼我,接着叱道:“知错,知错就好了吗?本宫就今天就要代皇后娘娘教训你这个不长心性的奴才。”
她反手一掌又哐到碧月脸上,碧月捂着脸跪到地上,连叫都不敢叫,她流着眼泪看我一眼,向我求救,我抱歉的看着她,不动声色。
沈美人越打越来劲,身边宫人远远的退到一旁边,不敢上前劝阻,直到后来她打累了,自己停了手,“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若还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擦着额上香汗,转身看着我笑道:“娘娘你不知道,这些奴才最会仗势欺人,皇上宠谁就怕谁,那些失宠的……没有一个不被她们欺负的。”
“想必娘娘正得龙宠喽!”我笑着道,语声淡淡的。
她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于我的冷漠与沉静,“让娘娘见笑了,娘娘贵为皇后,又是太后皇上重视的“贵人”自然是不屑于与我们这些人争宠。”她倾身过来,“不管你怎么样,皇上都离不开你。”
我冷笑不语,转身上了轿。
天胤宫内侍看时辰不早,也不敢再耽搁,惶惶的跑到沈美人面前道:“娘娘,今日是初一,皇上立等着用药,耽误不得……”
“去罢!”沈美人不耐烦的打断他长长的解释,冷冷的挥了挥手,目光阴狠的看着我,唇边绽出毒灼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原来皇后娘娘要去天胤宫侍药,这可是件大事,耽误不得,等会皇上若怪罪下来,还望皇后娘娘替臣妾多美言几句。”
我只是看着她笑,一语不发,放下轿帘淡淡的道:“走罢。”
碧月挨了打,但是没有我的吩咐仍然不敢回去擦药,直到进了天胤宫,我才看着她道:“碧月,你一定怪我了罢?”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高高肿起的脸颊。
她微微闪躲了一下,怯懦得不敢看我,“没有,奴婢知道娘娘的难处。”
我有些心痛,吩咐道:“来人,把碧月送回中宫,叫御医来好好瞧瞧。”
随着过来的中宫婢女小梅走上前来扶了碧月道:“娘娘安心进去罢,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碧月姐姐。”
她看我的眼神清澈,言语间透露着担忧,我有些诧异,多看了她两眼,她果然很伶俐,对我友善的笑了笑。
有时候心意不用说明,只用一个眼神就好,看得出来,她是个心机笃深的人。
我亦对她微笑,“谢谢,帮我好好照顾她……”
她惶恐的低下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身后有人催促道:“娘娘快点罢,皇上立等着呢?”
“知道了。”我说,然后冲她们点点头,转身随在宫人身后进了殿。
他的宫里果然弥漫着一阵清苦的药香味,跟上次我在他身上闻到的怪异味道一样,我随着宫人转过层层垂幔,他穿一身明黄寝衣,闭着眼睛躺在龙床上,像是睡着了。
烟霞色的帐子在他身了投下妖冶的黯影,远远看过去显得有些诡异,透露着阴霾。
第十八章
我缓缓向前走去。
旁边一道珠帘后突然走过来两个医女,原本走在我身后的宫人上前来将我左右架起,医女手中握着一把光亮的刀子,迅速的割破我中指与食指,这一切太过突然,我只是呆呆得看着手指尖不断渗出的鲜红色泽,眼前有些晕眩。
另一个医女将一只早已血好的药碗放到我手下,接着留出来的血,它们落下的声音与水滴的声间没有区别,如果只是闭着眼睛听,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没有惊叫出声,闭着双眸显得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已澎湃不已,承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显然她们觉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