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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去把云儿叫来。”皇上沉声吩咐,目光一直紧迫我。
我缓缓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
不消片刻,云儿脸上带着泪痕被召来,跪倒殿下,“奴婢见过皇上。”“云儿,你是嫿淑媛的贴身宫女,你可知道这殿里熏的香是谁送来的吗?可是内务府送来的吗?”皇上问,语声低沉。
云儿努力回忆一下道:“奴婢也不知道,这香是娘娘自己拿出来命奴婢熏上的,娘娘说,这香味馥郁,皇上喜欢,所以。。。。。。”
听到这里,我不禁冷笑。
易子昭好像发现我在笑,冷声打断她道:“废物,连你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
云儿见龙颜不悦,吓得连忙叩首,“奴婢该死,奴婢只知道这香是娘娘自己带来的,要不。。。。。。皇上再问问秋儿。”
“秋儿是谁?”他冷声问。
“秋儿是储秀宫的宫女,从前也侍候过娘娘,想必她是知道的。”
皇上沉吟了一会道:“来人,去把秋儿带来。”
殿里气氛已经升到极致,太后娘娘在旁喝着茶,一言不发,旁人不敢多言,只是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我,又低下头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心中冷笑,起身道:“看来,臣妾来的不是时候,那就此告辞,不打扰皇上与太后娘娘断案了。”
“怎么就走了?”太后放下茶杯道。
我笑着低下头,“臣妾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徒遭非议而已。”
那些议论过我的嫔妃立刻正襟危坐,再不敢言,我笑了笑,向堂上一福,“那。。。。。。臣妾就告退了。”
易子昭至始至终都不说话,也不喧准,我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太后说了一句,“去罢。”
于是我才谢恩退下,终于摆脱了那两道欲将我刺穿的目光。
出了殿,我便长长舒了一口气。
香墨原本等在门口,见我出来,立刻冲过来道:“娘娘,怎么样?”
我点点头,对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她欣然笑了,扶着我快步往外走去。
回到宫中我便叫来碧珠,吩咐道:“把宫里剩下的麝香都倒掉。”
碧珠不解的看着我,“娘娘,那是好不容易才从小禄子那里要来的,怎么要倒掉呢?”
我没多解释,只说:“不要多问,倒掉就是。”
易子昭是何等聪明的人,今天我在瑞福宫提起迷迭香,他一定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再加上我久未怀孕,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是。”碧珠不再说话,转身出了大殿。
她走后,香墨不禁担心的问道:“娘娘,小禄子可靠吗?”
我哎一声,回身坐到榻上,“就信他一次罢。”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信任。
至晚间,传来消息,那味迷迭香是早在嫿淑媛还是秀女时虞美人就送给嫿淑媛用的,当时,嫿淑媛嫌味道重,就一直搁着不用,后来,“偶然”拿出来用了一次,恰巧被皇上夸说好,于是就一直用下来。
算算日子也有两个多月了,刚好是嫿淑媛怀孕的日子。
而那芙蓉糕里确实有红花之类,不过红花要用燕醋煮才有功效,只用一点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快流产,最后太医得出结论,真正致使嫿淑媛流产的真凶,是她长期用的熏香。
就这样,虞美人未来的及喊出口的“冤”就这样被生生吞进肚子里,一案查明,皇上当初把虞美人打入冷宫,再无翻案机会。
晚膳过后,凤鸣宫宫人送来一盒芙蓉糕,“这是我家娘娘亲手做的,娘娘特地让奴才送来给夫人尝尝。”
我倚在榻上笑着,抬手喧平身。
那人惶惶站起身,将食盒捧到我面前。
香墨上前接了,笑着道:“有劳你了,我来罢。”
她从里面取出一盘雪白通透的芙蓉糕,然后将空盒子重新递给他,那人拿了盒子恭身退下。
我看着那些糕,拿了一块正要入口,香墨连忙拦下道:“娘娘,还是先让奴婢“尝尝”罢?”
她说的隐晦,我轻笑,挥手道:“不妨事,她要想害我,也犯不着这样。”
于是香墨不再说什么,躬身退到一旁。
红泪想用芙蓉糕表达谢意,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她还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也懂得知恩图报,可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报答,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
救她,只因,她是郁家唯一的后人,除了我,我必需让她活着,与我一起。
我吃了一块,用帕子擦擦嘴角,“召陈仲来见本宫。”
香墨领旨去了,片刻后带着陈仲过来。
“娘娘找奴才有何吩咐?”他跪在殿下道。
我笑望着他,抬了抬手指,“平身,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本宫该怎么赏你呢?”
我支着头想。
他憨憨笑着,“能为娘娘效劳,是奴才的福分,奴才不求娘娘任何赏赐。”
我摇摇头,“不,本宫应该赏你,若是没有你,本宫怎么能左右得了袁太医的想法呢?”
我笑得高深莫测,舒适的靠在椅靠上,“那就赏白银一百两好了。”
他赌性未改,赏别的不如赏银子。
陈仲推让了几次,终是收下,“谢娘娘赏赐。”
我轻笑,隔着纷曳烛火看向他,“陈仲,你实话告诉本宫,袁公公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听你的?”
“这。。。。。。”陈仲抬起头,不是看我,而是看香墨,我一眼看过,心里已明白了几分,沉声再问:“跟那人有关系吗?”
那人,那人已逝,从此,再提起时只用那人代替。
陈仲不再说话,将头低得更低些。
我的心微微痛,眸中已有泪水湮出。
“退下罢!”我语气沙哑的道,轻轻闭上眸。
“娘娘。。。。。。”香墨惶惶唤了一声,我不应,他们对视一眼,躬身福了福,转身退下。
殿里,恢复宁静,我独自躺在熏着蓝萫的屋子里,多想就此沉寂下去,从此,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有时候,死比活着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簇拥着淡淡熟悉的香味袭来,我不禁皱起眉,他的声音已从头顶响起,“我时常想,一个人的心究竟能有多狠2,恐怕,也只有你——明成皇后,你杀了我第二个孩子。”
他语声幽慢,无形音透露出阴霾,我浑身一震,从榻上撑起身子。
他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整个身子都笼在黯影里,看过去有些吓人。
“臣妾参见皇。。。。。。啊。。。。。。”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突然一把揪住我头发,我被迫抬头,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脸上有种从未有过的愤怒,级至到崩溃,我不由的开始害怕,语声颤抖。
而他却笑了,缓缓倾身过来,用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道:“你知道吗?每一次,我都期望着你可以否认,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可是你没有,你连着杀了我两个孩子,'奇''书''网'郁清尘。。。。。。”
说到最后,他脸上笑意又多加了几分,分明是一片暖意,而我却感到了来自地狱深处的寒意。
“难道上辈子,是我易子昭欠你的吗?说啊,你说。。。。。。”
他大吼,用疼痛的眸光看着我,声声质问,我被他摇的头晕目眩,只觉得头皮一阵尖锐的痛传遍全身,“怪只怪你做了皇上。”
我语声冰冷,紧紧咬着牙。
他猝然笑了,狠狠放开我,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倒榻上。
“我不做,你然有人来做。”他笑着道,负手站在那里,哪里还有天子的光环,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浑身散发着阴霾华美的气息,将我层层笼罩在里面,挣脱不得。
我冷笑,撑起身子,“就算做,也是夏侯家的人,而不是你——韦太后的亲侄子。”
“你以为,事情真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吗?”他冷笑,转身看向我。
我冷冷的别过目光,“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已经做了皇上,为你们韦家争了光,想必韦氏的老祖宗,在地下看着笑得合不拢嘴了。”
我话里讽刺意味十足,目光冰冷如霜,刚才,被他拉过的头皮还在痛着,我伸手取掉钗环,让头发全都散落下来,轻轻揉着。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当着他的面舔舐伤口。
他不禁轻笑,“郁清尘,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你是殇末期的皇上,我是殇末期的殇国夫人。”我冷冷的道,仍旧低着头,长长发丝遮去大半个容颜,遮去我脸上犹豫之色。
前朝记忆都已不复存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强行掠夺和占有的莽夫,我讨厌这样不由自己的感觉,可是他每次都霸道的让我恨不得杀了他。
他苦笑着低下头,“就只有这样吗?这么时间以来的夫妻,除去名份,除去肉*体*欲*望,我在你眼里,难道就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面对他如此坦白的问话,我沉默了,强压在心底的呼声跃跃欲试,险些就要冲破心口,我苦笑着道:“皇上有后宫佳丽弱水三千,又何需我这一瓢。”
这句话,早就想说出口,迟迟不说,只是因为怕听不到他的答案。
果真,他笑了,讽刺的道:“是呀,我有后宫佳丽三千,却独独只钟爱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难怪。。。。。。要被你一次次杀掉亲生骨肉。”
他双眼瞪得通红,对我,有种恨不得吃下去的愤怒。
而我只觉得可怜,我冷笑着垂下眸,收了手,仰头看着他道:“这次的事,明明是虞美人做的,所有目标都指向她,皇上也已做过处决,为什么还要说是我?”
如果说萧贵妃的事是场意外的话,那这次,绝不再是意外。
他轻笑,笑得无耐又讽刺,“别人只知麝香可至不孕,而你却知——还有迷迭香,不惜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说明迷迭香也有可至流产的功效,郁清尘,我易子昭就是个傻子,也应该明白了吧?”
他说的有些凄凉,令我不忍听,良久才笑一声,道:“这些知识,只要平时多看些书就能知道,如果皇上有证据证明,那些香是我给虞美人的,那马这弑子之罪,臣妾愿意背,可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我转眸看着他,“皇上不会冤枉好人罢?”
“好人?”他猝然笑出声来,“郁清尘,你别把自己想成是好人,你从来都不是,你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这句话似曾相识,让我耳熟,想想,不觉笑了,在这方面他倒与红泪有些投契。
然而,再往深了想,彷佛还有一人曾这样说过我,只是他与他们态度不同,那人,喜欢我坚强勇敢的样子,喜欢我的蛇蝎心肠。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不用你来提醒。”我苦笑着低下头,语声黯淡。
一直以来,好人与坏人的界定都是那么模糊,我从没计较过,也没认真想过自己究竟算得上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许,对我来说,好与坏已经没什么区别。
我要的,不过是最终的结果。
“哈,他终于承认了。”他一笑,有些苦涩的看着我,我转身避开他的目光,从榻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里走去,“承不承认还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结论。”
我长发素衣,如一片妖冶的影子,缓缓从他面前飘过,他伸手拦住我。
“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不怀孕。”
他终于问出了口,我冷笑着垂下眸,不语,也不看他。
“你也用了麝香?”他用询问的口气道,脸上,却是一副肯定的表情。
我不由得笑了,“诺大广濪宫,没有皇上所说的麝香,也没有迷迭香。”我睁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