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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水烟轻轻地用黑漆木梳为她梳理着如缎的黑发,熟练地为她抹上用黑芝麻和皂角压挤榨出的汁液,然后想了想说,“大小姐虽是瓜子脸,但脸盘大些,眉眼就显得很稀疏。三小姐樱桃小嘴,肤色像象牙白,脸似鹅蛋,一对吊角桃花眼极是迷人,只是脸上太过精致,就让人没有了想看下去的愿望。四小姐眉眼还未长开,自当别论。而小姐您不同,您属于那种让人第一眼看到惊心,再看又觉美丽的无可挑剔,总之,你身上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秀妙。小姐,您是婢子见过最美丽的的女子了。”
万梓川听她说道自己是她最美的那句,斜靠着的身子差点从木盆边缘滑下水去。
“咳咳。。。。。。”她气息凌乱,扶着胸口拍了一番,才缓过劲来。“水烟,你这蹄子什么时候也会拍马屁了?”
“小姐,马屁能拍吗,生人一走到马身边就会被马给踢出去的。”七岁那年,她父亲还在院子里做车夫的时候,有一次母亲领着她去找父亲。刚好父亲在马圈拴马,她好奇,便上去准备摸摸那骏马的毛,结果还没等走到马跟前的时候,那马就一脚把刚及到马肚子下的她踢了好远。她涌上的记忆告诉她,摸什么都不能摸马的毛,更别提马的大屁股了。
“罢了,你这蹄子,你就气我吧。咳咳。。。。。。。”
第一卷 第18章 故人
“小姐,您是不是受凉了?”水烟帮万梓川洗好头发的时候,又往里边加了半桶热水。“咱们还是快些梳洗,早点穿上衣服吧,这样下去可是对您的身体不好。”
听着水烟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万梓川是哭笑不得啊,她想给她解释什么是拍马屁。再一想,假如解释清了,那不就成打自己脸的了。遂按下激动,玩弄起浮在身前不时贴到她身上的花瓣来。
越闻越觉得花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她不答她话反问道,“这花是野菊和一品红吧?”
“恩,小姐忘了,这是姨娘给您留的。”拿着毛布轻轻为她搓洗后背,听她这么一问,倒多想了一些:小姐这一觉醒来,忘了很多事,却也明了很多理,权衡利弊,也算是一种天意呢!
“咱们院子里有花房吗?”
“没有。这些花都是能入药的,姨娘说用来沐浴也是极好的香料,所以就每月给各房小姐送一些来。只是以后,连这些能入药的全花也没人给送了。”水烟的声音渐渐弱了许多。
万梓川有些失望,她本想搬几盆新鲜的花摆在屋里的。
说道陈姨娘,两个人都沉默了。
惬意地又泡了一些时候,万梓川竟然起了困意。在水烟的督促下,她懒懒把身体擦干,换好衣服回了宴息处。
叶荷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忙把手炉递给她,然后找东西为她烘头发。水烟则在旁边打下手,拿着叶荷一次一次换下来的毛巾,递给小丫鬟,然后再把干的给叶荷。
叶荷会梳一些简单的发髻,田妈妈不在的这些天,都是叶荷仿着以前的样式给弄的。
万梓川坐在锦杌上,被三四个人紧张着,打理着,似乎很受用。知道叶荷刚从水芙院过来,她又问了一些三小姐的事。
“三小姐脸色不好,跟打了孽的黄瓜一样,赵妈妈听说是您给送的白药,却是极高兴的,她做出那种事您还为她求情,连说小姐知理,伤好之后一定来亲自道谢。”
“三小姐说什么了没?”万梓川打断她的话问。
给一顿打再吃个枣,恐怕事情没有叶荷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三小姐说,等过几日,赵妈妈身上的疮口定痂了,就来为小姐煎药。还说就是老夫人没这份意思,她也想着要来侍候您呢。”叶荷笑着,像是说自家院子里的事,没有一点先前去三小姐哪里的忐忑。
众人听完,唏嘘一阵,各自便又开始埋汰对方的穿着来。
屋子里回响着她们的玩笑声。
万梓川由着她们给弄头发,闭着眼睛想万梓宸的反应。
她那样火爆的脾气,怎么可能忍受得的住那日的羞辱,是赵妈妈要她收敛的吗?杨家的婚约,是她一直渴望而及不到手的,难道那杨家已经开始向赵姨娘示好了?
按说,这杨家如果紧衬她这个万家二小姐万梓川,早应该来万家走动走动才是,怎么醒来都没有听老夫人和大太太提到过这些话。
这些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跟万梓宸的那些争斗,也是因为想让她知道,她的东西,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起的。
可惜,这眼睛又是一个很大的不足。
假如杨家知礼,不论她的身体不足,只是碍于责任和面子把她抬回府,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没有任何在杨家站稳的机会了。没有眼睛杨家恐不但会唾及她的出身,还会抓她身量的不足,不会待好她。她也宁愿躲在杨家的大树仡佬底下,当个不受待见的侧妻,然后视情况独善其身,不理外人。
可老夫人也说了,杨家的事且不提,就说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这是什么道理,莫非老夫人已经看出些什么来?
水烟不声不响地往手炉里给她添了炭。她接下捧着,就觉得这手炉是个知冷知热的,比个人还要强。
“小姐,田妈妈回来了。”声音从进了院子就开始呱噪,然后有小丫鬟挑帘子进来,“小姐,您看,田妈妈真的回来了。”
万梓川捧着手炉冲着小丫鬟的声音望去,心里却讶异她们没来由的欣喜。
眼前,一团漆黑,她还是那样的视物不见。
“田妈妈。”水烟放下微湿的毛布,早两步迎了上去。“路上可辛苦了?”
田妈妈身上穿着蓝布长褂,浅黄色的绫裤,瘦黑的肤色看起来透着几分精明。她低头看着脚上的黑口布鞋上沾着一层黄色的尘土,道“不辛苦,小姐好,【。52dzs。】什么也值。”
“小姐,老奴回来了。”田妈妈说着,向万梓川径直过来。
万梓川不知所以地从锦杌上站起来。
听水烟的口气,这妈妈一定待她不薄,而且她也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田妈妈见她貌似疏离,却隐约已经开始带着后悔之意了,早知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就不该走那么远。
“妈妈,您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在外面可好?”
田妈妈听言搀了万梓川的手,“小姐,都是老奴不好,不该在姨娘刚缢的时候就走,老奴真是该死。”
“田妈妈回来就好,留或走岂是我们能做主的。”叶荷也表现出了很欢喜的样子围着她,“走了这几日,气色不太好,连鬓角都白了些,妈妈可是在侄家也没有好过吧?”
秀梅接了话,“许是惦记小姐才这样的。”
谁都知道妈妈是小姐最贴心的人,在小姐昏迷不醒的时候突然离开,割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
万梓川不习惯她发冷的手攥在她的手腕上,尤其是她刚好不好地抓在那个老者的手镯上。但是她能感觉出田妈妈见到她很激动,又不好直接抽出来,所以只能先让小丫鬟搬了锦杌过来请她坐:“妈妈劳顿了,快坐下吧。”
田妈妈正要说话,万梓川吩咐水烟道,快去叫小丫鬟们打水去,给田妈妈梳洗,再倒些大太太送我的武夷岩茶来给田妈妈喝。”
水烟笑着说道,“还是小姐疼人,妈妈坐会,我就去叫她们。”
田妈妈听了水烟的戏谑,也是欢喜。脸色也更加明朗了些。
望着一脸娴静的小姐,唇若樱桃,鼻腻鹅脂,十来天的样子,出落的恭顺大方,没有了儿时疯疯癫癫说胡话咬人的惫懒样,她心里也略感安慰。
若说,天灾人祸最长人,可如今,这气质,竟像是从来没有过的那般沉着,让她怎能不喜泣。
拍拍老脸,还以为自己眼花呢,再一凝目,还是那样的模样。
只是眼睛跟第一眼见到的一样大而无主骨,没了神气会聚。
“我去红杏那里拿些花样子来给田妈妈,让她老人家帮我选几个好的来,绣给小姐。”
知是小姐有话跟田妈妈交代,叶荷也找借口跟了出去。
见众人关上了门,田妈妈低了头,抹一把泪,道,“小姐,来的路上我都听说这几日屋里的事了。怎么好容易醒来偏就成事了,好在小姐要守孝三年,这会子杨家也不能急着要人,我们再私下调教几个知事的,跟到杨府也能避忌一二。”
第一卷 第19章 局势
田妈妈见她嘴角紧抿,似有说不出的羞意,便换嘴说道,“咱家小姐孝顺知礼,如今已经成了大兴国口口相传的孝女了。”
万梓川听她不像揶揄她的样子,很是吃惊:“妈妈刚回来,或是知道外面的事情?”
“一路行来,有那些不孝顺的子弟惹事,父母们都是口授您的故事而开导性情的。小姐放心,杨府就算是大户人家,门第森严,也不会无故罢了亲事的。
只是老奴要规谏小姐,莫再生那念,你若真去了,我们姨娘不是白白没掉?”
“恩,妈妈说的极是,只是我们不能出门,外边的消息又进不来,所以只能坐井观天,才想问问妈妈,外面都是怎么传的我啊?”
“大家都说,小姐和姨娘感情笃厚,每日守灵,必哭到没有呼吸才行,而且在下葬的时候,决然跳进敛坑想跟着去服侍姨娘,她们说,有女能行此孝,是几世修来的福。”
万梓川在万府不受待见或许鲜为人道,可是那日在陈姨娘下葬的时候,围观的人可是鱼龙混杂。
有乡邻野夫无事看热闹的,有马帮子凑巧经过的,甚至还有杨家这样大户亲临送殡的,姨娘年纪轻轻地没掉,庶女竟投坑跟去,本就是一大鲜闻,再加上陈姨娘的父亲是医术高超的陈有道名医,怎能凭万府一句小姐是不慎跌入坑中的就在世人眼中遮掩过去。说小姐是孝女也是为了想借此来训诫子女好好孝敬罢了,于小姐在府里又能怎样,空头名衔怎敌雪中送炭?
田妈妈说完,眉宇间的欣喜换成藏不住的忧色。
“好,妈妈路上辛苦了,如今回来正好助我一臂之力吧。”
万梓川只淡淡地说着她回来是她欢迎的,而转话不提刚才的传闻。心下却想着果然是外面传开了的,莫非万府老夫人态度突然的改变是因为舆论压力?
万梓宸说,她本就是个疯子何必要迁就她而薄我的话一直在她心里萦绕不去。
听到这里才应了话外音,那万梓川本来就不受老夫人待见,突然对她好的像嫡亲的孙女一样,甚至不惜跟大太太摆明立场,一是要顾全万府的面子,二是将来万一她嫁到杨家能够有立足之地也好帮衬些万家。
看来古代的人也是超级爱八卦的。那杨家即使要退亲也不敢再贸然行事,而她,不过是借杨家之力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和亲后怎样,她不敢想,也不奢望一个庶女出身的侧妻,能比丞相女儿出身的正室好到哪里去。
杨家,对她只一个很好的跳杆吧。
“小姐放心,老奴再也不会离开小姐。”田妈妈起身福礼,见她闭了眼,然后又搀着她回到榻上,“小姐累了,上床养息吧。”
掖好被子,嘱咐小姐有事叫她,刚走到屏风门口又折了回来。“小姐,前些日子回家的时候,你猜我遇到了谁?”
“妈妈请说。”万梓川转过身来,做出听她的斜倚姿势。
“景亲王府的王爷。”
田妈妈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凝重,又有几分惊叹。
“恩,不管遇到谁,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万梓川听她说的是不相干的人,便打了呵欠掀被子要睡。
从浴桶里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乏力,等叶荷她们烘干了头发,本打算补一下困,没想到田妈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