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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杜累克见到我们,一定会被我们吓一跳,况且我们还带了一个少见的人种,想必能够让杜累克感到惊喜。”
一下船,汀娜便自动地挽上威廉结实的手臂,美艳的脸蛋靠在他的颈边,像极了一对相爱的情人,这个想法更是让雨尘没来由的一阵瑟缩。
“瞧你,把杜累克说的像个变态似的。”威廉让汀娜给逗笑了,不禁放声大笑着。
在他的感觉里,杜累克就像是他的父亲一般,对他和汀娜总是有着用不完的慈祥和宠溺;不过,若是他能够不再为了上帝而四处奔波、四处宣扬的话,他会更爱他一点。
毕竟,现下的时局变化诡谲,他却老是出海周游各国,总是会让他担心万分,他无法放任自己视为父亲的他陷于危险之中。
威廉斜睨了一眼在他身侧后方的雨尘,心底浮现杂乱的思绪,令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恁地一个谜样女孩……令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到了!”
汀娜兴奋的叫声令威廉回过神,发现目的地到了。
他一回头,发现雨尘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眼前庄重严肃的圣保罗大教堂,一双水眸水灵灵的模样让他想起初生的小兔子,正如她一般,正对这个世界充满赞赏和新奇。
威廉扯出了一抹灿如温阳的笑,一双蓝眸深邃得有如平静的大海。
“杜累克!”
汀娜突地大叫一声,便往前飞奔而去,威廉也及时收回自己多年不见的笑,恢复一贯的冷淡面孔。
“我的孩子,你近来好吗?”杜累克开心的拥着汀娜,徐步来到威廉的面前,一脸慈祥像是一个极习惯宠溺孩子的父亲。
“我很好。”威廉看着愈加年迈,却更显容光焕发的杜累克。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你了呢?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杜累克笑声如洪钟,看得出他非常欢迎威廉的到来。
“如果你可以少出点远门,你便可以常看到我。”威廉低沉地说着。
“那不是我的旨意,而是上帝要我出远门的。”杜累克依旧笑得极开怀地应对,仿佛将一生奉献给上帝,是他来到这世界的唯一理由。
“那么,我会开始憎恨上帝。”威廉冷冷地说着。
他是一个天主教徒,他也信奉上帝的一切,可是却无法原谅上帝让日渐衰老的杜累克如此忙碌。
“上帝会原谅你的莽撞。”杜累克轻声地回应着。
“我可不在乎。”威廉狂傲地说,湛蓝的眼眸中绽放出一抹放荡不羁的诡魅邪光。
杜累克笑着,只是睁着一双慈善的蓝色眼眸望着威廉,却又眼尖地发现他身后一个正四处观望的女孩。
“那女孩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居然觉得她有些许的面善。
“她是我从西班牙商船上带回来的,听汀娜说,她似乎是个东方女子。”威廉忍住想回头看她的欲望,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杜累克脸上的异样。
杜累克放开汀娜,慢慢地走到雨尘身边,突地说:“我的孩子雨尘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用着不是十分标准,却又能够让雨尘听懂的大明语言说话。
雨尘徐徐地转回身子,一双水眸不敢置信地瞪大,直视着眼前的白发老者,泪水倏地滑落香腮。
“杜累克修士!”
雨尘站在原地,泪如雨下,已经有多久了,她不曾再听过自己的母语,有多久她不曾再听过有人这样叫她的名字……所有的辛酸和痛苦在刹那间涌上心头,让她泪水不断地往下滴……
忽然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拥住杜累克,她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用力地抱住杜累克,怕是一放手,她便又会断了回家的路。
在圣保罗大教堂里,杜累克轻拍着哭得像个泪人儿的雨尘,让一旁的威廉觉得很不是滋味。
“别哭了,再哭就要像只小兔子了。”
“修士,我没想到我还能再遇见你,而且是在这种时候……”雨尘不断地抽抽噎噎,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看到杜累克,总算让她故作坚强的面具,霎时粉碎得无影无踪,哽在胸口痛楚难忍的闷气总算烟消云散。
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值得庆幸的。
“威廉欺负你了?”
杜累克突地敛起笑,神色肃然。
“他的名字是威廉?”雨尘绕过了他的问话,径自问着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和他相处一个月,她始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她就如一般卑贱的侍女,只能称呼他的爵号,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杜累克犀利的双眸仔细地望着雨尘,缓缓地说:“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威廉折磨你了?”
他知道威廉的个性,他并不坏,只是在某些时候,显得急躁而傲气凌人,不懂得该如何真诚地尊重每一位淑女。
雨尘闻言只是神情黯淡,微垂着脸,不再看着杜累克这一双让人心虚的眼。“我想要回家。”
“是威廉不准你回家的吗?”杜累克沉声问着。
“不,是我无法和他沟通,所以我们有了误会。”雨尘急急忙忙地为威廉脱罪。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在她思考之前,这些话已不待她思考即脱口而出。
“是吗?”
杜累克蓦地站起身子走向威廉,而感觉不对劲的雨尘也赶紧跟在他的后头。
“威廉,将这孩子放在这里吧,改天由我送她回家。”
“回家!?”
送她回家?他从来没想过要送她回家。
“她不属于这里,而是属于东方的上帝,所以我要送她回去。”杜累克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是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威廉猛地大声回道。
在他还小的时候,杜累克对他说,他早逝的父母属于上帝的,而他也是属于上帝的!现在他又打算告诉他,他想要的女人也是属于上帝的的吗?
简直是放屁!
“威廉,我的孩子,你必须听我说,她也是侍奉上帝的,她不能和你在一起。”杜累克殷切地说道,希望他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必须称呼我威斯顿公爵,杜累克。”威廉脸色一沉,冷冷地说着。
他突地拉过雨尘,走出圣保罗大教堂。他不允许可恶的上帝再与他争了,即使是上帝,他也要向他宣战!
第五章
英格兰汉普敦宫
威廉站在丰采厅里,斜倚在大厅后方的走道旁,手捧着水晶酒杯,浅尝着琥珀色的威士忌,冷眼地看着满厅的热闹。
今天是英格兰女王伊莉莎白五十岁的圣诞,宴会用的丰采厅里,拥入大批的英格兰贵族,还有邻近诸国派遣的贵族,当然这里头也有逐渐与英格兰交恶的西班牙贵族。
而他今天的任务,便是驻守在丰采厅里,遏止所有的流血事件;若不是女王的旨意,他宁可待在威斯顿堡,也不愿意看着这一场可笑的权谋斗争。
他想待在家里?
多么可笑的念头!他是多么地憎恶威斯顿堡,何时自己又变得如此软弱,需要躲在威斯顿堡里?
这一切……大概是为了她吧。
她自从圣保罗大教堂回来后,变得开朗多了,不再皱着一张脸。
是杜累克的缘故吗?是因为杜累克的存在,让她觉得有安全感,不再悚惧这一切吗?
就因为杜累克能够和她说她的母语,她便对他撤下所有的心防吗?那么,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
若是她给他机会沟通,他也不会这样待她,也就不会贬她为一个卑下的侍女了。
是她不好,是她宁可笑脸迎着任何人,却唯独吝于给他一个微笑,是她不知好歹,让他不得不想些办法,让她懂得一些规矩。
想得烦躁极了,威廉蹙着眉,再呷了一口威士忌,才发现酒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见底了。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威廉自嘲地自言自语着。
他何必为了一个东方女孩,扰了他今晚的好心情!
威廉踏开大步,缓缓地往翩然起舞的人群走去,重新要了一杯威士忌,再缓缓地走向宾客出入的长廊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然,过了一会儿,他便眼尖地看见一位他极不想望见的人。
“唷,这不是威斯顿公爵吗?”
威廉想要闪躲一边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回头望着开口叫他的巴塞斯伯爵约瑟夫,还有一旁挽着他妻子的拉鲁契尔伯爵亚瑟。
见到亚瑟,他倒还不觉得有何不妥,不妥的是,他极不想在此时遇见约瑟夫,不想看见这一只笑面虎。
“巴塞斯伯爵,拉鲁契尔伯爵夫妇,欢迎。”威廉硬着头皮,冷冷地说着。
“今天是由公爵负责接待吗?”拉鲁契尔伯爵夫人辛西亚甜甜地说着,满脸洋溢着初为人妇的喜悦。
“称呼我威廉就行了,辛西亚。”威廉淡淡地扬起一抹邪佞的笑,迷人的唇畔勾着属于他的魔魅笑痕。
“那么,我也可以称呼你威廉了?”约瑟夫蓝绿色的眸子带着戏谑望向威廉。
“约瑟夫,我又得罪你了?”威廉确定今天真是没有好心情了。
约瑟夫和他同为伊莉莎白女王的朝臣,他是负责着女王的安全,而约瑟夫则是女王的议论大臣,辅佐女王在国事议会上,如何行使自己的特权。
由此可知,约瑟夫是一个口齿伶俐的家伙,更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保守份子,若是谁的行为脱离了俗礼,他便得等着约瑟夫的口诛笔伐,相信只要听过他教诲的人,便不会想再犯错一次。
而他最近才又犯下罪行,遂极不想见到他。
“你是没有得罪我,威斯顿公爵。”约瑟夫勾着清俨的笑望着他。
“但是,我发现你最近似乎又传出许多贵族不应该有的行为。”
“你在你的情妇之间往返,我可管不着,可是你应该知道,英格兰没有豢养奴隶的习惯。”约瑟夫意有所指地说着。“有人看见,你最近带着一名外籍女子,据为自己的奴仆使唤,你该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
“那名女子不是我的侍女。”威廉恨恨地回答,心底不断地思忖着,到底是哪一个多嘴的侍女说出去的。
雨尘对他而言,绝对不会是侍女,起码就目前而言,他并不是将她当成一个侍女看待,而是……
他不懂自己是怎么看待她的,但是他相信自己不会对一个普通的侍女这般牵肠挂肚。
“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位女孩是谁吗?”约瑟夫挑了挑浅褐色的眉,不怀好意地望着他。“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你的客人,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那不是你要的典型。”
威廉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眸,望着手中琥珀色的液体。
过一会儿,一旁却掀起一阵骚动,表示女王已经莅临丰采厅,正在接受所有宾客的大肆贺喜。
“走吧。”亚瑟望了他们一眼,便径自挽着自己新婚的妻子,往一旁的大厅走去。
威廉神色僵硬地走过约瑟夫的身边,跟在亚瑟的身后。
而约瑟夫却在此时对着威廉说:
“我是不是说中了你的心事?”
“你自以为是神吗?”威廉冷冷地道,湛蓝的双眸充满冷肃的气息,他从来没欣赏过约瑟夫,现在,更是彻底地厌恶他。
庆贺之后——
“对于这一次西班牙军舰事件,大伙是不是有什么商议?”伊莉莎白女王拿下全身的赘饰,在汉普敦宫里的事议厅询问着在场的朝臣。
“目前还没有什么方案,反正他怎么来,咱们便怎么应对。”威廉神色淡漠地说着,俨然不把西班牙军舰放在眼里。
现在,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场无聊的会议,回到威斯顿堡,看看雨尘是否仍在堡里。
自从她和杜累克见过面之后,他的心中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