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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等待时机行动。”
“可枪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把它放在高尔夫球包里通过德国海关呢?”
M 局长没有觉得此话很幽默。“枪会装在外交邮袋里送过去,最迟明天中午你就可以得到它。”他说着伸手按了下信号通讯键。“好,你最好加紧去干。我马上通知塔科利,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好。”
“我会竭尽全力的,先生。”邦德转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他讨厌这种差事。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要干,他宁可自己去干而不愿让别人去干,他宁愿自己来承担责任。
现在,邦德正驶在通往伦敦机场的路上。他看了看汽车仪表板上的钟面,已十点十五分了。如果一切顺利,明天这个时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任务与纯粹的谋杀不一样,毕竟这是拿“扳机”的命去换272 的命。想到这里邦德心里有点乱,他故意向着前面一辆小车直按喇叭,莫名其妙地把刹车刹得吱吱作响。接着他猛地调整方向盘,把车调头,向远处闪着灯光的伦敦机场驶去。
西柏林。在科赫街与威廉街的交叉口处,有一幢形状十分难看的六层楼房。在这块被轰炸过的土地上,这是唯一的一座高层建筑。邦德付了出租车费。他环顾四周,看见到处都是齐腰深的杂草,一堵破烂的碎石墙一直伸延到十字路口,路口旁有一盏昏暗的淡黄色弧形灯。
他走进楼去,来到一个老式电梯门前。当他准备按电梯按钮时,突然电梯门自动打开。他走进去,门又突然自动关上了。电梯内充满了卷心菜的气味、廉价雪茄烟味和酸臭的汗味。缓慢的电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邦德感到很沮丧:这次任务首先迎接他的就是如此糟糕的环境。不过,自己就象一颗子弹,哪里需要,M 局长就把他射向哪里。好在这次接待自己的终归是自己人。
西柏林情报站的2 号名叫保罗·森特,军衔是上尉,四十刚出头,却显得驼背弯腰。他穿着一件柔软的丝绸白衬衣,外面套着裁剪得体的墨绿色人字花呢外套,脖子上挂着一条旧式领带。他一副书生气的样子,站在狭小而陈旧的门厅里向邦德点点头,就象老师招呼学生一样,把邦德本来就不高的情绪搞得更低落了。邦德对森特上尉这种人很熟悉:他们从小就很听话,在中学时受老师宠爱,在大学是优等生,在行政机关是骨干,在部队中则是谨慎的参谋,也许还荣获过帝国勋章。就森特上尉来说,大战后,他被吸收进德国的联合军事管制委员。后来,因为他是一个理想的参谋人员,对安全局的工作也较熟悉,再加上他本人想涉猎生活,收集戏剧和小说素材,于是他又进入了秘密情报局工作。这次行动需要一个理智而谨慎的人作帮手,保
罗·森特上尉显然是很合适的人选。这时,他象一个优秀的教员,小心而客气同邦德交谈着,绝不会露也半点他自己对此任务的厌恶情绪。他把这个房间的陈设以及为更好地完成这次任务所做的安排一一向邦德介绍。
邦德看了一下整个套房。这套房间包括一间卧室,一个洗澡间和一间厨房。厨房里有一些罐头食品、牛奶、黄油、熏猪肉、面包和一瓶迪普勒·海格牌威士忌。卧室里显得很奇特,床摆在与窗户窗帘成直角的位置,床上铺着三床厚厚的垫褥,上面盖着床罩。
森特上尉说:“你最好先认真地查看一下射击地点。然后我来解释一下我们的打算。”
邦德感到很疲倦。他不想在睡觉前让脑子塞满战场画面,但他还是说:“好吧。”
森特上尉把灯熄灭。十字街口的灯光从窗帘四周的缝隙透进来。
“不要打开窗帘。”森特上尉说,“他们现在可能正在搜寻272 的秘密藏身处。你最好躺在床上,轻轻地撩起窗帘一角,我来简要地介绍一下周围的情况。你先往左边看。”
这个窗户分上下两层,下半部分开着。邦德睡的床垫很软,匍匐在上面稍稍往下陷了一点。邦德觉得就象叭在靶场的射击位置上一样,只不过现在他看到的是破败的、杂草丛生的土地以及齐默尔大街明亮的汽车灯光。那条大街旁是与东柏林交界处,大约有一百五十码远。森特上尉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他讲述周围的情况。
“你面前是一块被轰炸过的土地。前面一百五十码处就是边境线,再过去是敌方守据的一块比这更大、炸得更厉害的荒地。正因为这样,272 号才选择这条路线。边界的两边,弹坑遍地,杂草丛生,残垣断壁,还有不少地下室。他必须偷偷地穿过边境那边的废墟,以最快的速度冲过齐默尔大街,然后躲进我们这边的废墟中。在这段路程中,最危险的地段就是那三十码的灯火通明的边界地段。是这样的吧?”
邦德轻轻地说:“是这样。”面前的敌情和必要的谨慎已使他神经紧张起来,疲倦似乎已不存在了。
森特上尉继续介绍说:“你左边那幢新的十层大楼是他们的部长会议楼,即东柏林的首脑中心。你看,大多数的窗户还亮着灯,并且会亮整个晚上。
这些家伙都是工作狂,昼夜换班。你大可不必担心亮着的窗户。那个叫“扳机”的家伙肯定会躲在某扇黑暗的窗户里开枪。你可以看到十字路口的角落里有四个人,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他们一直呆在那里。那是最佳射击位置,可控制国境两边各三百一十码的范围。那四个人是自己人。你随时可以吩咐他们。其它事你不必过多地担心。这条街整个晚上都不会有人,只是每隔半小时对方的机械化巡逻队要巡逻一次,每次都是两辆摩托护卫一辆轻型装甲车从街上走过。昨晚的情况就是这样。六点至七点之间,在例行的巡逻之前,那幢大楼里只有几个人进进出出,通常都是些公务员。但在这之前,也就是六点钟之前,从这幢政府大厦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文化部就设在这幢楼里。
如果他们的女子管弦乐队来演奏时,人们则大都涌进音乐厅里,于是那里就人群沸腾、哗声迭起。情况就这些。当然我们无法认识克格勃的这个枪手,也未看到任何可疑迹象。不过,我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敌人既狡猾又谨慎,因此我们得仔细观察才行。现在你可能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了吧?”
邦德点点头。他头脑中一直萦绕着那个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入睡。森特介绍完后,也躺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发出了一阵阵有节奏的鼾声,搞得邦德更加辗转难眠。他的头脑中开始想象即将发生的战斗场面:在灯光闪烁的车流那边,一个躲躲闪闪的人影在阴暗的废墟中晃动,慢慢地移到了路旁。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突然,纵身跃起,在眩目的弧光之下,绕着“之”字形飞奔而来。枪声骤然响起,他或者被打倒在大路中间,或者穿过大路,一头扎入西部防区的废墟和杂草丛中。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邦德要多少时间才能发现大搂黑窗中的俄国枪手并将其杀死呢?五秒还是十秒?……
当黎明来临,窗帘边缘已现出炮铜色时,无法克制的烦恼和疲倦向邦德袭来。他轻轻走进浴室,从架子上成排的药品中拿出了“吐拉尔”药瓶,一杯水服下了两颗红蓝色的药丸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就象木头人一样。
醒来时已是中午,森特上尉已不在房里。邦德拉开窗帘,让灰蒙蒙的日光洒进房间,他尽量站得离窗户远一点。窗外传来了电车的嘈杂声和地铁去动物园的大转弯处发出的尖叫声。他迅速看了一眼昨晚所查看的情况。一切和昨晚一样。他注意到荒地里的杂草和在伦敦所见的杂草没有多大区别,都是一些夹竹桃、柳兰、酸蘑和欧洲蕨。然后,他走进厨房,看见面包下面压着一张便条:“我的朋友说,你可以出去,但得在下午五点钟回来。你的工具已到,勤务员今天下午会交给你。P ·森特。”邦德明白,条上所说的朋友是指森特的上司,而工具无疑是他的那支枪。
邦德打开煤气炉,面带讥笑,烧掉了那张纸条。接着,他做了一大盘炒蛋和熏猪肉,把它们夹在抹了黄油的土司里,一边喝无糖咖啡,一边把土司送进嘴里。然后,他洗完澡、刮完脸,穿上一件他特意带来的黄褐色中欧服装。他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床,冷笑了一声,决定懒得理它,便乘电梯下楼,向大街走去。
邦德觉得柏林不是一个友好城市,阴郁而充满敌意。它象美国汽车的镀铬,被粉饰了一层华而不实的脆弱的抛光层。他走向库菲斯腾丹大街,坐在咖啡馆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忧郁地看着行人规规矩矩地排着长队,等待着交通灯的“通行”信号。汽车一辆接一辆地挤在十字路口。气温很低,来自俄国平原的冷风掀起了姑娘们的裙子,拍打着男人们的风衣。街上的行人每人腋下都夹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因急着赶路而显得烦燥不安。咖啡馆里的墙式红外线取暖器闪烁着红光,坐在咖啡馆里的顾客脸上也映得红红的。这些人早已习惯于每天一杯咖啡,十杯水的消磨时间的方法,尽量地泡在咖啡馆里,浏览那些放在书架上的免费报纸和杂志,或躬着腰钻研商业文件。邦德对如何度过这个下午还未打定主意,晚上的事更不想去考虑。他面前有两个选择:或者去参观克劳斯威茨大街那所体面而雅观的褐色沙石房子。这很容易到达,因为这里所有的门房和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它。或者去万塞远足,在格吕纳瓦尔德散散步。主意已定,邦德付了咖啡钱,走到外面的寒风之中,叫了辆出租车去动物园。
湖泊周围栽满了美丽的小树,树叶已经开始由绿转黄,预示着秋天即将来临。邦德在洒满落叶的小道上快步走了两小时,然后选了一家水上餐馆,坐在阳台上,一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一边美美地享用着美味佳肴,包括一道正式茶点、一个双份的涂有奶油和洋葱圈的鲱鱼、两杯啤酒加威士忌、两杯荷兰杜松子酒。酒足饭饱之后,邦德乘城郊高速火车回到城里。下车后,他径直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公寓楼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奥伯尔牌汽车,一个年轻人正在笨拙地埋头修理着汽车的引擎。邦德从他身边走过,走进大楼,而那人连头也未抬一下,一直埋在引擎盖里。
森特上尉向邦德解释说,那个年轻人是自己人,是西柏林站运输部的一位下士。他修奥伯尔车的引擎当然只是个幌子。他的主要任务是行动开始时,一旦收到森特用用步话机发出的信号,就必须制造出一长串发动机逆火时的轰鸣声,以淹没邦德射击的响声,避免因枪声惹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的藏身处是美国人的防区。美国“朋友们”对西柏林站的这次行动大开了绿灯,但也非常希望这次行动干得干净利索,不造成大的影响。
除了用汽车引擎作掩护这套鬼把戏外,森特还在卧室中为邦德做了非常巧妙的准备工作。邦德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发现他那高高的床头已经变成一个理想的射击位置,枪架用木头与金属制成,靠着宽大的窗台,上面放着那支温彻斯特步枪,枪口正好顶着窗帘。步枪的枪身与金属部件都已漆成黑灰色。床上放着一个黑天鹅绒的枪罩,枪罩上放着一件也用黑天鹅绒做的面罩。面罩上的眼与嘴部都有开口。这使邦德想起西班牙宗教法庭和法国大革命期间断头台上的刽子手。森特上尉的床上也有一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