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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口气?他很碍眼吗?于写意一腔不满。
凤千袭迳自唤人备了一桌美食,顺口邀约。
“我们要用餐,一道来吧!”
“这还差不多。”于写意闷声咕哝,虽然口气还是有待改进,但勉强可以接受。
凤千袭拥着依凤落座,将她安置在腿上,修长的手轻抚她疲惫的脸庞。”你看起来累坏了。”
她清眸半敛,纤长的眼睫低垂着,面容微倦。
昨晚娃娃哭闹了一夜,而她也被折腾了一夜,却没联想到娃娃的哭闹是因为身体不适,等她察觉到不对劲时,整个人慌了手脚,唯一想到的人便是他。
如今终于放下心来,烦扰了一夜的倦怠,也随之涌上。
很累,但心头却像是盈满了什么,好充实。
“你需要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他挟起食物,一口口喂她。
“娃娃……”
“放心,我会看着。你和她,我都会好好看着。”他低语,旁若无人的饮了口酒液,俯首哺入她口中。
“嗯。”她轻应了声,安心地偎靠在他胸怀之中。
自从得知她极差的酒量后,他总爱以这种方式,出其不意的灌她酒,说她微醺的模样极媚,他要看。
他再灌上第二口后,轻轻舔吮她的唇,共享酒香。心知这已是她的极限,再下去便要受宿醉之苦了。
“你方才的模样好着急。”他轻缓地抚着玉颜、秀发,像在珍爱着某样心头至宝般。
“告诉我,依依。喜欢我、喜欢娃娃吗?”她……已学会人世间的情感了吗?
“喜欢。”她眼睑垂了下来,迷蒙半昏。
“喜欢什么?我?还是娃娃?”
“娃娃。”应答声轻不可闻。
“真伤人。”他无所谓地轻笑,吻了下她前额,放她入梦去,不再扰她。
凤千袭收拢双臂,让她在他胸怀最舒适的角落安稳入眠,密密圈住的不天地,细腻而温柔,护住她不受惊扰。
微一仰首,迎上于写意错愣迷惑的眼神,他一笑置之,以手势示意他放轻音量。
“我现在开始怀疑一件事了。”于写意喃喃道。
“哦?什么事?”凤千袭心知肚明,悠闲地单于举着用餐,未曾惊动怀中佳人。
“你真的恨她吗?”真正恨一个人,怎能做到这般温柔?那样的柔情,不只是行为上,就连最无法作假的眼神,都流露出绝绝对对的极致怜宠。
凤千袭扬唇,似在嘲弄他的大惊小怪。”我从没说过我恨她,那全是你自以为是的认定。”
“谁自以为是了!我是依常理推断!”于写意抗议道。
怀中人儿蹙了蹙眉,像是不满他过高的音量,凤千袭放下筷子,轻轻拍抚她,抬首瞪了他一眼。
“是啊,就依常理推断,然后再自以为是的认定嘛!”都叫他声点了,还这么嚷嚷,活该气死他。
“你……“于写意恨得牙痒痒的。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家伙的口气像在嘲笑他智慧不足,肤浅短视?
人人尽说他于写意俊秀风雅,气度绝佳,可一遇上凤千袭,他的气质就会立刻破坏殆尽,这家伙分明是生来杀光他的修养的。
“既然不恨她,为何用这种方式慢性的折磨她,不放她自由?”他没好气地问。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凤千袭沉吟道,剑眉凝视着那张沉静的睡容。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从以前,我就一直不懂,你爱她哪一点?那张脸吗?我承认,美则美矣,但却没有灵魂,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雕琢完美的冰像,不足惜之。”
“不,她有的,只是被牢牢禁锢在无人探知的角落。”凤千袭仰首意味深长地道。”冰像,融了只会面目全非,不再完整,可依依不是,她本质上是有血有肉的,只不过是被冰霜给裹覆住,融了才会回归真实的自我,她也是有情绪、在感觉的,只是忘了该怎么释放而已。”
他幽幽叹了口气,轻抚她柔嫩的脸儿,黑眸融进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我有苦、有怨,她又何尝没有?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亦有一颗多情的心,只是为着我们所不清楚的原由,强迫自己将心淘空,不去容下任何事物,任自己麻木无感的过日子。
“写意,我们的心,多多少少都有牵挂,有惦念在乎的事物,可她没有,一颗空无一物的心,活得能不空寂茫然吗?而我现在做的,也只是一点一滴的填满她的心,让她不再空洞无助。”
于写意忽然有些懂了。”所以,你才会将孩子给她?”
“是的。”只要能教会她学会释放情感,总有一天,她会以他为念。
于写意沉默了,良久、良久,不再多发一言。
长长的愀寂之后,于写意深思地吐出一句。”你待她这般用心良苦,怕是至今犹为忘情,依旧恋她如昔吧?”
时光,总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悄悄溜逝。
小小娃儿在依凤绵密的呵怜中,由襁褓到学坐、学爬,一点一滴长大,如今正牙牙学语,成天咿咿呀呀的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声音,而后再自觉极有成就感,格格地迳自笑开。
依凤一走进房,便见娃娃在她床上爬来爬去,玩着纠结成团的毛线球。
“娃娃,抱。”她张手,小小娃儿一见到她,立刻歪歪斜斜地偎倒过去。
公子说,婴孩对母亲都有依恋天性,而娃娃已然视她如母。
她不大会逗孩子,也不知如何陪她玩,娃娃正在学说话,而她向来沉默寡言,只能将娃娃交给婢女去带。但娃娃总是不肯,才分离片刻,便哭着要她。
娃娃是她一点一滴带大的,白天抱着她,夜里与她共眠,替娃娃沐浴也是由她来,如此密不可分,宛如已婚融入她的骨血,成了她的生命中的一部分,令她无时无刻不牵念着。
这便是爱,她知道。那是一种睽违许久的感觉,公子放纵她去爱,她才发现,其实,她一直都好想有人可以爱,深锁的心一旦打了开来,很多事情,似乎都不一样了……
原本,只有黑与白的世界,变得明朗而多彩多姿,一一牵动了她死寂无感的心……
她逗弄地捏了娃娃软绵绵的嫩颊,娃娃呵呵笑着,张着小手扯玩她的发丝,含糊地发出难以辨识的音律。”羊羊……”
“什么?”娃娃近来常对着她喊这一句。
“凉凉、凉凉……“娃娃反复地直喊。
凉?会吗?她看了看窗外的艳阳高照,不解地抚了抚娃娃的脸,应该不会冷才对。
婴孩的肤质嫩呼呼的,好好摸,她又多搓揉了两下,引来娃娃呀呀的笑语,挥舞着小手,以为依凤在陪她玩。
原本以为丑丑的娃娃,可是慢慢的,那皱皱的模样不见了。粉扑扑的小脸儿漾着白中透红的光泽,好可爱,任谁看了都会想逗上一把。
“娘、娘娘……“这一回,模糊的音律,已隐约听得出正确的发音。
她惊讶地张在眼。”你说什么?娃娃,再喊一遍。”
“娘娘……”
娃娃在喊娘了,娃娃会喊娘了!
胸口涨满了不知名的情绪,那是感动。
“娃娃、娃娃,再喊一遍。”她贪心地想再多听几回,那软软的音调,带给了她太多难言的震撼。
“娘娘、娘……”一遍又一遍,发音愈来愈准确。
她的娃娃喊她娘!
满满的喜悦几乎溢了出来,脑海很直觉的浮现一道俊雅身形,第一个想分享的人,便是他!
在脑海转过这个念头之前,身体已自有意识的飞奔而出。
找遍地开花府内上下,最后终于在咏春亭找到了他。
“公子。”她低喊,怯住步伐,在亭外望他。
凤千袭回身。”找我?”
她点头。
“那就过来呀!”依依还是不在爱说话呢,对他仍是只会依他的指令而行。
见她缓步上前,他主动开口。”找我做什么?”
该不会娃娃又怎么了吧?他将视线停留在她怀中的娇娃身上。
她现在的心思还只容得下娃娃而已。
说到这个,她急忙伸长手,将娃娃抱至他面前,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娃娃会喊娘了。”
“哦,是吗?”
这回,她的头点得又快又用力。”嗯!娃娃,再喊。”
谁知,小小娃儿竟不买帐,低着头把玩她长长的发丝,就像在玩房中的毛球一样。
“娃娃,喊!”她懊恼地皱着眉,满心想和他分享这个喜悦,他一定要听到,她想要他陪她一起开心。
凤千袭忍俊不禁。”依依,你就别勉强她了。”
“是真的,我有听到,她刚刚……”
“我没说不信你呀!”他笑笑地拉开沦落到娃娃手中的发丝,轻斥。”不可以哦,娃娃,娘会痛痛。”
他说她是娃娃的娘,而娃娃也喊她娘,喊得她自然。她不是生娃娃的人,可是他们都这么认定,她好满足,因为娃娃是她的。
“冒冒……“一见他,娃娃开心地朝他伸直了手。
“娃娃要公子抱。”她看懂了娃娃的肢体语言,乞求地望住他。
凤千袭看都没看她怀中的娃儿一眼,目光定定地凝住她眼角眉飞扬的喜悦。”你很开心?”
“娃娃要抱。”她答非所问。
“说啊,你开心吗?”
娃娃漾满渴求的小脸,看得她好生疼惜,只得回答他:“开心。”
凤千袭满意地点头,伸手抱过娃娃。
娃娃张手迎向他的怀抱,同时漾开天真的笑颜,小嘴一张,发出声音。”爹爹……”
这声“爹爹“,喊得是清晰又准确。
凤千袭讶然,抬眼瞥向她。
“看来,娃娃会叫的,可不止娘哦!”
娃娃喊爹,也喊娘。娘是她,爹是他,那……娃娃算不算他们共有的呢?
应该算吧?!他们一同分享娃娃的成长过程,也一同领受这样的惊喜。这一幕,教她莫名地动容,一股好暖、好暖的感觉,揪握住心房。
“没听清楚呢,再喊一遍。”他低头逗弄娃娃。
“爹爹,娘、娘……“像在复习似的,喊了一遍又一遍。
“喏,娘在那儿呢!”他扬眉瞟她一眼,正好捕捉到她眸中隐约的泪光,以及唇畔似有若无的浅浅笑意。
她笑了!
凤千袭震动地瞅住那抹教他心神狂悸的柔笑。
他从没见她笑过,也以为她不懂怎么笑,这是头一回,她给他的第一个微笑。
好美、好美!从没想过,她的笑,竟会这般倾城绝艳。这一记笑容,远比娃娃那声爹还要珍贵千万。
他悸动地搂过他,俯身印上她的唇,攫取了那抹恬淡幽柔的醉人浅笑。
他的唇,温温的、暖暖的,缱绻厮磨,像是在倾出某种不知名的东西……
是什么呢?她努力思考。
他总是如此碰触她,以往,她从没认真去感受过,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觉,那样的碰触,带给了她某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无法形容,只是觉得……好暖。
她还想多感受一点,解析那股异样的触动是什么,只要再多给她一点点时间,她就会理解的!但是……
他的唇离开了她,中断了那莫名而来的迷思。
凤千袭微微退开,才发现她的双手在不自觉中圈住了他的腰。
他心头震颤。这是她头一回凭着自身意愿碰触他!她……终于有回应了吗?还是单单只是怕他过于忘我,没抱牢娃娃?
“呀!不可以,娃娃!”她的一声惊呼,中断了他的凝思。
低下头,只见那个被冷落的娃儿,正自得其乐的找寻新的乐趣,一双小手这儿捉一把,那儿揪一撮的玩着他们的发。
她的发可以让她玩没关系,但公子就不知道了,她担心等会儿有人的小屁股会遭殃。
“无妨。”凤千袭不以然地拉开她制止的手,任娃娃去玩,搂近她的腰,一同在石椅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