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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岚有点难堪,也有点愤怒。“所以你宁愿嫁到农家去过苦日子?”
宫雪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嗯嗯,还真的是苦日子呢,样样事都得自己动手,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洗衣做饭、饲鸡喂鸭、清猪舍扫牛舍,农忙时还得下田,眼睛一睁开就累到天黑,连停下来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不过……”
宫雪菱漾开一抹满足的笑靥。“每一天的生活都很充实,每一日都可以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那种满足感不是你这种从不动手的人能够体会到的。还有……”
她的笑容更深。“笑哥啊,他几乎什么都会,不管是男人、女人的活儿,他都能够一肩承担起来。你懂得那句“什么都会”的意思吗?嗯,对了,那句话会让女人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
“但他不会武功!”夏侯岚冲口而出。
“那又如何?”宫雪菱不在意的撇一撇嘴。“天底下不会武功的人可多了,他们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要真有需要,我会啊!”
夏侯岚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觉得他比我好?”
“要说实话,对,我觉得笑哥比你好太多了!”宫雪菱重重道:“在我看来,他是一个了解生存意义的男人,每天都很认真的努力生活着,而你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每天都在混日子;年老时,他可以骄傲的大声说他这一辈子干了多少活儿、流了多少汗水,而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你这辈子光阴都是虚度的!”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夏侯岚双唇紧抿,两眼死死的瞪住她。
“我说过了,好几次,但你听不进去嘛!”
“那也不该偷偷的让你表姊嫁过来呀!”
偷偷的?
“请等一下!”宫雪菱小心翼翼的瞅着夏侯岚。“我们不是有派人去询问你们是否同意这么做,而你们同意了吗?”
“没有!”夏侯岚愤怒的否认。“我马上拒绝了,从没有同意过那种事!”
“啊……”不需要动用到任何一根脑筋,宫雪菱就可以猜到必然是姑姑在暗中搞的鬼,难怪那时候她要抢着派人去通知夏侯家。“但新婚夜,你……”
“我喝醉了,”夏侯岚忿忿道,无限懊悔。“第二天才知道不是你嫁过来。”
所以想退货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开封使用过了。
这回换宫雪菱无言静默了好半晌。“呃,我很抱歉你被瞒骗在鼓里,但事实已是如此,表姊肚子里已有了你的孩子,我也嫁给了笑哥,现在再来追究前因又有何意义呢?”
“不公平!”夏侯岚愤怒的挥舞双臂。“我一直以为要娶的人是你吁!”
见他那样激动、那样愤慨,好像现时现刻非得把事实扭转过来不可,宫雪菱不禁有点讶异。
是怎样,他真有那么喜欢她吗?
不,才不是,或许他有一半是喜欢她,但另外一半,他是不甘心被放弃,觉得很没面子,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堂堂夏侯世家的大少爷竟然比不上一个庄稼人,太瞧不起他了!
“可是……可是……表姊比我漂亮嘛!”
“漂亮又如何,她那种任性无赖的言行,我实在受不了!”
“但她已是你的妻子,而且怀有身孕了呀!”宫雪菱无奈道。
夏侯岚冷哼。“怀有身孕又怎样,她要是生儿子也就罢了,要是生女儿,我就休了她!”
语毕,他即转身大步离开,宫雪菱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怔在当场。
说表姊任性,其实他自己不也一样任性,笨龟碰上蠢鳖,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不过,她还是希望表姊能生儿子,不然表姊可就惨啦!
“笑哥。”
“嗯?”
“若是我这胎生的是女儿,怎么办?”
“不怎么办,再生,我娘也是第三胎才生下我的。”
“如果我一直生不出儿子呢?”
“那就继续在这里种田啊!”
听独孤笑愚说得那样满不在乎,宫雪菱这才安心了一点,仰起眸子来认真的瞅定夫婿。
“你真的不在意?”
“是我爹在意,不是我。”独孤笑愚笑咪咪的指指菜园子。“我原本是让他到菜园子里摘萝卜、芋头充数的,是他自己不肯的嘛!”
“萝卜、芋头?”宫雪菱失笑。“不小心啃没了怎么办?”
独孤笑愚耸耸肩。“话再说回来,其实我爹也是不在意的,追根究柢,在意的只有我娘一个人,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责怪自己说没能替我爹多生个儿子,若是我没养出个儿子来,独孤家断了嗣,罪过都在她身上,竟然还想劝我爹娶妾,我爹舍不得她这样烦恼,更不想娶妾,只好用力逼我这个儿子快快生出个孙子来罗!”
“有时候女人是比男人更在意这种事。”如果老天肯帮忙,她也希望能第一胎就生个儿子,一了百了,省得往后还要担心自己到底生不生得出儿子来。
她可不想担起害独孤家断嗣的罪名。
“天注定,在意又有何用?”独孤笑愚环住她的肩往屋里去。“又下雪了,进屋里去吧!”
“对了,咱们上镖局去住时,谁来喂鸡鸭猪牛?”
“我会抽空回来喂,反正来回一趟快得很。”
“正好,母鸡要是生了蛋,顺便带过去,我最喜欢吃刚下的蛋了。”
“你肚子里这颗呢?”
“……”
初十一再回娘家,宫雪菱很快就发现那是个错误的决定,夏侯岚和陆佩仪那一对相敬如“兵”,海公子和陆佩琴那一对“夫唱妇随”,老是在和谐的气氛中造成尴尬的场面,特别是陆佩仪注视她的眼神已经由怨怼升级为憎恨,而她一点儿也不明白陆佩仪到底在恨她哪里?
但由于宫孟贤很高兴女儿能回娘家来住几天,宫雪菱霸气 书库 也不好扫他的兴说要提早离开,深夜,她窝在独孤笑愚怀里直叹气。
“才第一天,我就好想回家了!”
“不孝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没有。”独孤笑愚笑嘻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明儿一早我会先回去喂鸡鸭,再赶回来用早膳。”
“记得拿鸡蛋喔!”
翌日,宫雪菱还没享用到她最喜欢的新鲜鸡蛋,就差点先搞丢自己随身携带的“半熟蛋”。
“菱儿,女婿呢?”早餐桌上,宫孟贤一眼没见到女婿,马上询问。
“他回去喂鸡鸭,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先用吧!”
于是,大家端起稀饭来,正准备喝两口热粥来驱除寒冷……
“不好了!不好了!”冷不防地,一个镖局里的伙计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闯进厅堂里来。“总镖头,有人上门来找碴儿啦!”
宫孟贤刚错愕的怔了一下,一旁的陆学季铿锵两声掉了碗筷,脸色刷一下抹上一整片惊恐的暗灰。
“来了!他真的找上门来了!娘、娘,救救我啊,他一定会杀了我啊!”
宫如媚一把抱住儿子,央求的目光定在宫孟贤脸上,泪水盈盈。“大哥?”
宫孟贤眯起了眼。“说,他到底又捅了什么楼子?”
宫如媚咽了口唾沫。“他……他杀了一匹马。”
话刚说完,又是另一个伙计踉踉跄跄跌进来。
“总镖头,挺不住了呀!”
没时间再追根究柢,宫孟贤父子三人即刻飞身出厅而去,海公子和夏侯岚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随后追去,宫如媚拉着儿子正想乘机逃之夭夭,宫雪菱及时一把捉住陆学季。
“姑姑,把麻烦带到镖局里来,你们就想溜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陆家姊妹也想落跑,但她们的夫婿都跟出去了,她们也只好留下来。
“娘,我们先出去看看再说吧,舅舅他们应该应付得来的。”
“对啊,娘,就算舅舅他们不行,还有岚哥和妹夫在,我就不信有谁抵挡得住他们的联手!”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安心的一起到外面去看看战况如何,谁知才一眼,不要说宫如媚一家子,就连宫雪菱都想落跑,大冷的天,大家都刷一下爆出满头冷汗。
练武场中,宫孟贤五人正联手围击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十分俊美的美男子,但他的俊美和海公子是截然不同的,海公子是娘娘腔的俊美,而中年男人却是纯然阳刚性的俊美,尤其是他那双眼,闪亮、炽热,就像两把愤怒的火。
宫孟贤五个人联手竟然抵不住一只手,没错,那个中年美男子只用了一只手就让宫孟贤五人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那个该死的小子在哪里?快把那个小子交出来!”中年美男子愤怒的暴吼。
“这位,他只不过杀了你一匹马,我们可以赔……”
“只不过杀了我一匹马?”中年美男子狂怒的咆哮,一拳挥出去差点把宫孟贤挥到镖局屋顶上去挂着。“那该死的小子中意我的马,我不肯卖,他就偷,我的宝贝是有灵性的,当然不肯跟他走,他竟然一怒之下杀了我的马,那匹马跟了我多少年,就跟我的兄弟没两样,你说,我不能为我的兄弟报仇吗?”
哇,这楼子可捅大了,不管在别人眼里是马还是牛,在那中年美男子心里,他的马就是他的兄弟,杀弟之仇岂可不报。
“只要你说出口,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赔……”
“我只要那小子的命!”中年美男子尖锐的咆哮。“告诉你们,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倘若你们再不把那小子交出来,休怪我杀了你们再去捉那小子!”
话说着,另一只背在身后始终没动过的手终于动了,只不过往前抡上一圈,宫仲卿兄弟俩就一起摔飞出去,一个挂在树上,一个压垮兵器架,海公子连连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夏侯岚踉踉跄跄一退再退,如果不是砖墙挡住他,搞不好会一路退回宁国府去。
五人之中,只有宫孟贤退了几步后就站稳身子,却是满脸惊骇。
“请问尊驾是江湖上的哪一位?”
“哪一位都不是!”中年美男人怒吼。“还不快把那小子交出来!”
宫孟贤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刚从台阶上爬起来的海公子也不乖乖去揉他的屁股就好了,竟然脱口而出一句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时候说出口的话。
“但那只不过是一匹马……”
人家都说那匹马跟他的兄弟没两样了,海公子还这么说,难怪人家马上点燃炮火轰得天下大乱。
“我先杀了你们再去找那该死的小子!”
声落,层层垒垒的拳影瞬间圈住了宫孟贤五人,中年美男子疯了也似的痛下杀手,宫孟贤五人马上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别说反击,连抵挡都抵挡不了,随时可能有人要上西天去报到。
见状,宫如媚又想拉儿子落跑,但宫雪菱硬是捉住陆学季的手不肯放,一时情急,宫如媚使尽全力推出去。
“还不快放开他!”
若是以往,宫雪菱根本不在乎,她的武功可比姑姑更强上几分。
但此刻,当她抱着一个大西瓜时,就算平常人推她一把,她也只有倒退的份,更何况宫如媚是用上了全力,根本不管宫雪菱是抱冬瓜还是抱南瓜,宫雪菱顿时惊呼着退了两步就往后倒,眼看她就要趺到硬邦邦的地上去,随身携带的“半熟蛋”也会顺带摔成破蛋……
“咦?”讶异的回眸。“笑哥!”
“真热闹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独孤笑愚恰好接住她踉跄的身躯,并笑吟吟的扶好她,宫雪菱脸一急,正想说话,独孤笑愚却捂住了她的嘴,旋即提高嗓门朝激斗的战圈喊过去。“四叔!”
只不过两个字而已,激斗的火焰瞬间熄灭,中年美男子即刻脱出战圈,惊讶的飞身到独孤笑愚面前来。
“笑愚,你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