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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衣一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唇舌爱抚着她的耳际,一手轻轻地顺过她细致的颈项,沿着索继儒衫往胸前滑下……他的手掌心碰触到了微微的凸起,圆润如…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眸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光彩来。
“啊!色狼!”灵儿面红耳赤地低呼一声,后知后觉地推开他的手掌,紧紧护住自己的前胸。
堂衣整个人从头到脚彻头彻尾地傻住了。
他脑袋空白了良久,好半天才渐渐恢复神智,“你……你不要告诉我你胸口是给人打肿的。”
她羞得真想直接从三月亭跳下去算了,讷讷地唤道:“你怎么问这么失礼的问题?”
他倏然抱住了她,威胁似地紧靠在胸膛前,低吼道:“告诉我!”
她心儿狂悸,完全不敢抬头看他,声音细得跟蚊子没两样,“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他错愕,“你真是给人打肿的?”
她一震,气呼呼地抬头,“你猪头啊,真的假的你都……摸不出吗?”
真是气死人了,难道她就这么没料儿?
水饺还有三钱馅儿呢,难不成她还会输给水饺?真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堂衣一怔,蓦然放声大笑,开心得不得了,一颗上上下下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可以放松回到原位了。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毛病,他不是寡人有疾,也不是性向错乱……从头到尾令他心动的,原来就是个女子啊!
见他乐开怀,灵儿还是很不开心,闷闷地瞪着他,在肚子里不知把他骂过千百声儿了。
就跟他说过了木兰无长“胸”嘛,现在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堂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笑意却在他眼底怎么也荡漾不去,他不无埋怨地责怪道:“你瞒得我好苦,我差点以为你是个男的。”
她郁闷地瞪他一眼,“我扮男装真有这么像?”
为什么他的赞美她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咧?
“的确是像,”他眼神柔和了,“又不像,不过你真的把我吓住了。”
世上能令他如此惊愕的事件还真不多,在她身上就来来回回遭遇到好几回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他难免纳闷,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受到她的影响呢?
“我已经跟你暗示过了,是你自己没注意的。”灵儿索性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哀声叹气地说:“只是这下子你更不会收我为徒了。”
他惊异地看着她的动作,忍住了笑意,也随兴地揽住了她的肩头往栏杆上靠,让广阔无边的青天白云尽入眼帘。
山风徐徐吹来,醉人欲醉,在这样的情境中,他浅笑开口……“你几时跟我暗示过?我怎么没发觉?”
“我说过了,”她理直气壮地辩驳,“很多次,但是你都没发现,我也乐得继续假扮下去,可是谁晓得你会突然……突然……”
她的脸红得跟苹果没两样。
堂衣着迷地望着她酡红的脸蛋儿,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够恣意地看着她,而不需要带有任何罪恶感了。
“突然就对你情不自禁了?”他也有一丝羞涩,自我解嘲道:“相信我,我自个儿也被吓了一大跳。”
“只是你为什么要……亲我?”她有点怦怦然,“真是因为情不自禁?”
堂衣点点她圆润的鼻尖,笑了,“原谅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竟会这般唐突失礼,我想我这些日子可能病了,脑筋有点不清楚吧!”
灵儿嫣然一笑,险些勾掉了他的呼吸,“不要紧,只要你答应娶我就行了。”
娶……娶她?
堂衣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这件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娶你?我为什么要娶你?”
她自尊心大大受损了,“你为什么不要娶我?你都已经偷亲过我了,难道想赖账不成?还是你不喜欢我呢?”
虽然灵儿满心向往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温柔姑娘,可是她十八年来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大刺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真心话,所以她也学不来扭捏拐弯抹角的讲话方式,因此一开口就语惊四座!
“呃,我知道方才是我一时情不自禁,我跟你致上深深的歉意,你要什么样的礼物赔偿,我统统赔给你,可是我没办法把我的终身托付给你。”他诚恳真挚地说道。
她一听呆住了,讷讷地问,“为什么你不能娶我?”
他的眼神调向远处,穿透了隐隐青山,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我是很想成亲,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命定的那个姑娘,我知道她还在远方等我……或许是江南名媛,或许是大漠女郎,也或许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小布,很抱歉,我实话实说一定会伤了你,但是你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对象。”
“轰”地一声,灵儿的脑袋像是被颗千百斤重的大石头猛然砸中一般,脑际嗡嗡然响了好一阵子,气血一涌,有股又酸又苦的滋味冲上了喉头。
“你是说……”
他轻轻的、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满是歉意地低语:“小布,我从没把你当女人看待,一时的情不自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些天来你就像我一直想要却不可得的弟弟一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愿与我结为异姓兄妹?你不是想读书吗?
为兄的教你,必定让你完成心愿,将你调教成一代才女。“
他的话字字充满了真挚之情,可是教她如何消受?
在灵儿的心中,早已经把他当作未来夫婚了,现下情势一转,她的身分变成了义妹,这教她情何以堪?
看着她倏然惨白的脸蛋,他的脸色也变了,既心慌又心痛,“小布?小布?
对不住,我真是太浑帐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如果……你真的想嫁给我,那么我会发你的,我说到做到,从不言悔。“
“不,不用了。”她满心凄楚酸涩,“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能有你……这样一个大哥,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难过呢?”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像有千支针在她心头来回扎刺?
虽然他说了,如果她真想嫁给他,他会娶她的,可是这只是基于道义责任,并非真心,她怎么能够勉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负起莫须有的责任而娶她?
不就是……让他给亲了一下嘛!假如她见到可爱的宝宝,也是会胡乱在人家脸上、嘴上亲亲的,可是这不是爱情,更代表不了什么。
她努力咽下喉头的硬块,努力想露出笑容……
“小布,”堂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想嫁给我的话——”
“我不想嫁给你!”她飞快地叫道,含着泪笑了,故作大方满酒,“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这一切只是说说笑笑罢了!”
“说笑?”他错愕一怔怔地问道:“你当真与我说笑?”
她有种想疯狂大笑的冲动,“是啊!都是说笑的,包括我的孪生妹子、包括我想要当女状师、我想要拜你为师、想要嫁给你……统统都是说笑话罢了!”
事到如今,倘若她再不将一切愿望给掩埋了,还有何面目见他?还有何面目和他继续相处下去。
是啊,她想再见到他,谁教她已经不争气地喜欢上他了?
就算日日夜夜得伴着刀割般的心痛,她还是不能忘了他,从此不再见他。
“小布,我好担心你。”他的心窝为何隐隐刺疼?
“我累了,我想先回家了。”她轻垂下眼睑。
“我送你。”
布灵惊动了一下,迅速抬起长长的睫毛来,大眼睛透着心慌,“不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千万不要送我。大哥,明日我可还能来见你?”
“自然可以。”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勉强一笑,“怎么变得这么生疏?
你当初要追随我为师的气魄到哪儿去了?我就是喜欢你的率性天真,千万别改了。“
率性天真又有何用?男人要的都是端庄秀丽的大家阎秀、金技玉叶,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不文又不武的小灵子。
她咬着唇儿笑了,心底的痛却没有人知道。
她一辈子想要变成文采风流的才女想疯了,可偏偏只能窝在武馆里头练着怎么也练不好的别脚飞凤刀;她想要嫁给风度翩翩、才气出众的他,却只能沦落到做他的义妹,以后看着他和美丽高贵的“义嫂”鹣鲽情深、恩恩爱爱。
她到最后落了个什么都不是,天下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吗?
“你今日真的累了,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温柔地低语,“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爹要是看见了书生送我回来,他会打断我一只狗腿的。”
他噗哧一笑,忍不住又被她逗乐,“哪有人会说自己的腿是狗腿的?傻丫头。”
她痴望着他俊逸灿烂的笑容,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爹常常这么说的——哼!我打断你们一只狗腿!可是我爹最疼我了;他怎么也不舍得真打我的。”
倒是两个哥哥,总是在她惹祸的时候挺身而出背黑锅,从小,她砍缺了爹的金龙刀,是大哥出去认的罪;她打破了爹的鼻烟壶;是二哥出去认的账……
现在想想,爹和哥哥们待她真是好,虽然她不喜欢习武,可是无可否认的,这却是一个最温暖幸福的家。
她怔住了,以前只想逃离,从不曾这么深刻的去想过这个家给了她多少包容和疼爱……
或许,现在是她想想的时候了。
最后,她还是婉谢堂衣的好意,自己回家。
一连三天,灵儿都没有出现。
在得知灵儿原是女儿身之后,堂衣着着实实松了好大一口气,淤塞在心头好些天的烦闷总算也烟消云散,他应该恢复原来的自由自在了才是。
可是下意识,他竟在等待灵儿的出现。
每天早上,他满心期待的看着萧副管家进来禀报,心下竟然希望能够再听到他们捉到了那个屡放屡闯的“小家伙”。
可是三天来,他失望了。
“小布该不会那一日回家后,就被她爹给逮到,然后严惩一顿关起来……”
他愀然变色,“还是她爹真的打断她的腿了?所以她现在在家养伤,出不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堂衣心急如焚,推开书房的门就要往外冲。
“少爷!”萧副管家正好棒了一大叠卷宗进来,险些与他迎面对撞。
他匆匆扶住了萧副管家,脚不沾地的吩咐道:“我有事出去一趟,案子都堆在桌上,我回来再瞧。”
“少爷……”萧副管家眨眨眼,惊愕地看着向来从从容容的少爷飞奔而去。
堂衣跑到一半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小布家住何处?
他懊丧地低咒着自己,却也只能暂停脚步在原地回想,搜寻蛛丝马迹。一向都是小布来找他,他全然不知她住在哪儿、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他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只知和她闹着玩,几时曾经认真的关心过她?
堂衣越想越是汗涔涔,益发觉得自己是个没心少肺的大浑帐;亏他平时自恃精明聪颖,竟是个只会耍耍嘴皮子的纸老虎?!
就在这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迅速堆起了厚厚云层,夏日的气候原就变幻莫测,只是这场西北雨来得太快了,一下子就下了个倾盆淋漓。
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他,惩罚他平素对小布实在太糟了,所以才会把他淋了个透湿。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任凭大雨将他一身上好绸缎淋湿,冰凉的雨水顺着黑发蜿蜒而下,滑过脸庞落进衣领里。
虽说将她认作义妹,可是他的举止行动真有把她当作妹子吗?既不曾教她什么,也不曾照顾她什么,他这个大哥当得真是汗颜啊!
行人有的拿荷叶、有的用手遮着头飞奔而过,每个匆匆躲雨的人都好奇地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