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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侧,不禁痴痴地凝望起他的神情……有说不出的卓绝出色、俊尔脱俗。
老天!他的脸庞几乎贴在她的额上,呼吸、说话时,属于他的麝香气息隐隐袭来,她的脸愈来愈红,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一颗心跳得震耳欲聋,她好害怕会让他听见,她愈想要控制狂跳的心就愈控制不住,到最后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干嘛了。
“你自个儿写写看。”他依然拥着她,却已放开了她的手。
她小脸低得快垂到胸口了,小手紧张地写下一个又一个发抖的字。
堂衣怔住了。
她浑然不晓得自己在白纸上写下——怎么办?惨了,我的心脏会停掉的,我的心……
而且她心脏的“脏”还差点写错。
堂衣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了嘴巴,“唔。”
她惊醒了过来,纳闷地望着他,“怎么了?我写得很难看吗?”
他强忍着笑,一个劲儿地摇头。“咳咳……”
灵儿盯着他古怪的表情,诧然问道:“你得了气喘吗?为什么连话也说不全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给大夫看?你别净是摇头呀……我很担心耶!”
他忍了好半天才爆笑出来,咳声连连,“你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
她被笑得自尊心有点受损,“你才好笑哩,犯了气喘还不去看大夫,当心晚上喘死你。”
她的话更惹得他捧腹大笑,害坐在他大腿上的灵儿整个人也跟着摇晃,她惊呼着连忙抱住了他的颈项,表情愕然,“你……你怎么了?”
他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狂肆的笑意压抑下来,抱着她又笑又喘。
“我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堂衣眨眨眼睛,都笑出眼泪了。
灵儿则是从头到尾一头雾水,“你究竟在笑什么?”
是在笑她吗?难道她写字有那么好笑?真有那么丑?
灵儿不服气,挣扎着伸头探看,这一看不得了了——庄子曰:……怎么办?
惨了,我的心脏会停掉的,我的心……
要命了!
灵儿慌忙扑过去,一把挡住了纸上文章。“呃,笔误、笔误……纯粹是笔误!”
堂衣哪还忍得住?早就笑得前俯后仰了。
她见他笑得这么开怀,先是一阵羞赧,后来……她抓了抓头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呵,她真是冒失鬼……唉!
只不过离堂衣自动爱上她的路,又遥远了几万里吧?
灵儿一早提着小包袱,又想要打声招呼就出门了,可没想到才走到门口便被正在啃馒头的布伦逮着了。
“早哇,小妹。”布伦突然想到,指着她的鼻子惊诧地叫道:“对了,你这几天都跑到哪儿去了?早出晚归的,前天爹飞鸽传书回来,特别吩咐我好好地看住你呢!”
她翻了翻白眼,都“早出晚归”这么多天了,他今天才想到这件事啊?
“大哥,爹总是这样的,太穷担心了。”她老头子似地搭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要听老人言,麻烦在眼前哪!”
“你不要乱改成语好不好?”
“这不是成语,是俗话,”她正经八百地教导他,“俗话是这么说的:”世上唯哥哥与小人难养也。“”养你的头啦!“布伦又好气又好笑,”又想诓我?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只比我多半杯,还不学着谦虚点?“
灵儿扮了个鬼脸,“至少比你多半杯……哎呀,大哥,你就让我出去嘛,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他今天不上当了,这迷汤一碗碗灌下来,他早晚会迷迷糊糊被这个小妹卖掉的。
布伦头摇得跟什么一样,决心满满,“总之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出去的,除非你跟我交代你每天都去了哪里。”
她抓着哥哥的臂膀撒娇地摇着。“大哥,你就让我出去嘛……好嘛!好嘛!
你平常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记得我的大哥是很豪爽大方的呀!“
他可乐了,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哎哟,你这样讲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你哥我豪爽大方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咱们就不要再自吹自擂了,做人还是要谦虚点比较好——”
“既然大哥是这么豪爽的人,就放灵儿出去透透气吧!”
“好——”他回答到一半才惊觉不对劲,“厉害的手段,我差点就中计了!”
灵儿猛一跺脚,嗒然若失,“可恶!失败了!”
他三两口把手上的馒头吃掉,拎着她的衣领就往屋里走。“跟我进去,爹特地吩咐让你再练飞凤刀的。我算算你已经半个月没练了,这一天两个时辰加起来……你得练三十个时辰才补得回来。走,跟我去吃馒头、练刀!”
灵儿沿路哀号,“啊……我不要啊……”
她今儿早上跟左大哥约好了要一同吃早饭的呀!
哇!
布伦真是发挥了“吃了秤坨铁了心”的精神,硬是把灵儿关在家里练飞凤刀整整三天。
布伦还交代三师弟领着师弟们继续练武,他专责盯住灵儿练飞凤十八式。
他插着腰,摸着额头,不忍卒睹地摇着头,“真是太惨了。”
“我也好想讲这句话!”灵儿一招彩凤翔天还没比画完,闻言苦着脸。
“难怪爹会气昏。你飞凤十八式学了十八年还是七零八落的,”布伦哭笑不得,“要我的话,早就吐血而亡了。”
她练到手都酸了,还要这样被批评,气得她一招灵凤啄眼朝他戳了过来!
布伦兀自在那儿讲得好高兴,没料到轻薄锐利的刀口突然刺了过来;幸亏平时功夫底子强,紧急间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过了她的刀,飞跃起的脚尖初初落地,他惊魂未定地瞪着妹妹。
“灵儿,你……你要杀人灭口哇?”
“我不是杀人灭口,我是拿你试刀!”她又一招秀龙摆尾回刺了过来。
布伦早有防备,轻轻地一避,使出擒拿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锵啷”一声,飞凤刀掉了下去。
她气得咬牙切齿,眼圈儿一红,“不练了,不练了,你以大欺小。”
“你暗箭伤人。”布伦嘟嘴。
灵儿插腰,“你恃强凌弱。”
“你没大没小。”
“你欺人太甚。”
“你胡言乱语。”
“你胡说八道。”
“你胡说十道!”
“你胡说一百道。”
“你胡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布伦哇啦哇啦地叫完,整个人得意洋洋,“怎么样?你输了吧?嘿嘿!”
灵儿一直喘气、一直喘气,到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哇……哥哥欺负我……哇……”
不管是谁输谁赢,只要灵儿放声一哭,就统统是她赢!
布伦慌得手忙脚乱,连忙安慰,“灵儿……不要哭嘛,哥哥……让你赢,都让你赢!不要哭了啦!”
灵儿抽抽噎噎地揉着眼睛,泪眼汪汪,“除非你放我出去。”
“这……”他为难了。
“哇……”她又放声大哭。
他手足无措,只得连连摆手,“好好好,不管你、不管你,让你出去就是了。”
灵儿吸着鼻子,怀疑地看着他,“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指指天色,“可是天黑了,我明天一定让你出去。”
她望着天际,欲哭无泪,“啊,我又浪费一天了……都是你啦!”
布伦又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摸摸肚子看着妹妹有气无力地捡起了飞凤刀,慢吞吞地走回屋里。
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伦此刻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任他怎么抓头搔耳也想不出妹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一连三天,小布都没有来。
堂衣怅然若失,在书房里磨蹭来磨蹭去的,一下子摸摸这个,一下子摸摸那个,就是定不下心来翻阅案宗。
第四天早上,他着实忍不住了,双脚自有意志地来到了书房。
他背着手踱来踱去,突然快步踱到书案旁拉开柜子,取出了那张“千古奇文”,又喜又忧地翻来覆去,心下激荡着,竟没有一丝平静。
他到底是怎么了?
小布没有来,他应该只是担心才对,为什么胸口会有空荡荡、出奇空虚的感觉?
“唉!”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却又被自己的叹气声吓到。
他惊骇地想到……到底怎么了?他在叹什么气呀?
他手上的纸像会烫人一般,堂衣急急忙忙把纸绢儿收进柜子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强烈起伏。
一定是这几天太散漫了的缘故,玩上瘾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冒出头来。
“少爷……”萧副管家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三天少爷跟笼里的狮子一样烦躁不安,全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大家都协议好了,在灵儿姑娘“回来”之前,大家都得小心点儿。
“什么事?”他躁郁地低吼,半天才发现到自己的口气太凶了,“唉,是阿萧啊,有什么事呢?”
“向公子夫妇来了。”萧副管家迟疑地补上一句,“还带来了一位贵客。”
他震了震,强捺住胸口狂涌的喜悦,“是谁?”
难道是小布回来了?可是落花夫妇怎么会认识小布呢?或者他们是在门口不期而遇的?或是……
“是……”萧副管家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好消息?“当今圣上的小公主——奏琴公主。”
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可摸摸胸口,却诧异自己为什么没有兴奋欲狂的感觉?
哎呀!不管了,小公主驾临左府是天大地大的事,他得赶快出去迎接才是。
想到多年来的美梦竟然成真了,堂衣像是走在云朵里一样,有一丝丝惊喜,可是在这样惊喜莫名的情绪里,脑海却又情不自禁跃上了小布的身影。
他的胸口突然酸酸的,隐隐揪扯了起来。
萧副管家吃惊地看着少爷一边笑一边叹气,眉宇间又悲又喜,着实有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
不过……掉进情海的人就是会变成这副德行吧?
奏琴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小也是最疼宠的女儿,虽然如此,她却没有丝毫皇族贵戚的架子,容貌不艳不妍,言谈举止淡如清风,白皙清爽的脸庞上脂粉未施,身着一袭雪白宫装,长发仅以一条月牙发带松松地束成发辫。
奏琴此刻正微笑着和苗苗谈天。三虎公子之一的向落花在初夏成亲了,娶的就是蒙受皇上亲封为义女的苗苗公主,而在诸多公主当中,苗苗和奏琴公主最为亲密,就像亲姐妹一样。
“我跟你说,皇兄昨天十万火急把我召进宫,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没想到他只是想捉弄我。”苗苗满面苦瓜,傻呼呼地说:“他给我吃一种奇怪的糖葫芦,初初放进嘴里……我的天啊,险些把我满口牙都弄软了,你都没看到他狂笑的样子……”
奏琴嫣然,“傻妹妹,全宫中上下都领略过他的手段了,就只有你还不知道,自然会上当了。下回你进太子宫前先来我的琴悦宫,我教你怎么对付他。”
苗苗感动得要命,重重点头。
落花坐在一旁啜着茶,边听边笑。
天下太平就是这个样子,人人无聊到捉弄来、捉弄去的,其中尤以皇上为楷模,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头颠覆整个皇宫。
唉……
“左公子来了。”他眼神一瞥,突然笑了。
这个一天到晚嚷着要娶小公主的左堂衣,要是知道他们夫妇俩此番是特地拐小公主来这儿跟他认识的,恐怕会感激涕零到跪在地上大哭特哭吧?
堂衣兴匆匆地跨了进来,欢喜地看着向落花,“小落花,好久不见了,可想死你了呢……啊,弟妹,你也来了,最近气色不错喔!”
苗苗害羞地对他微笑,“左大哥。”
堂衣这才望向奏琴,他微微一怔——小公主的形象和他想像中的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