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掌柜赶紧屁颠颠地带着他们上楼,吩咐小二赶紧送热水热茶。
泽秀送小蛮他们进屋,突然道:“你们就在客栈里住几天,没事别往外乱跑。我有点事要去办,多则三天,少则一天,必然能赶回。”
说完转身就走,小蛮急忙追上去,急道:“等……泽秀,你是去抓那些罪犯来换赏金吗?”
泽秀点了点头。小蛮低声道:“那些罪犯,都是杀人越货的强徒,什么都能做。你……一个人不要紧?”
泽秀笑道:“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对了,最近不归山那里有点奇怪,好久都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本来前后都能遇到老沙他们的人,最近却半个也没看见,有点诡异,你们要小心。根古那孩子机灵心细,关键时刻听他的没错。”
小蛮心虚地点了点头,他们不在,和她逃不了干系。
泽秀也不废话,转身就走了出去。连衣凑过来问道:“泽秀大叔是专门吃官府赏金的大侠啊。我听说要做这样的人,非得有很大的本事外加很大的人脉才行,那些赏银我看了都眼红,都是上百成千的。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小蛮笑道:“你还叫他大叔?”
连衣愣了一下:“主子不是说让我叫他大叔……”
小蛮笑得弯了腰,连连点头:“好,好,你不用改口,以后只叫他大叔就行了。”
说话间伙计已经送了热水上来,两人各自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裙,刚推开门,就见耶律璟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抬手欲敲门。
“你做什么?”小蛮见到他,便抱起了胳膊,似笑非笑:“你的好兄弟出去抓坏蛋了,你不乖乖等着他?”
耶律璟嘻嘻笑道:“在他回来之前,咱们一起出去玩些耍子。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不错的,有上好酒水鱼羊。”
小蛮点头道:“原来如此,人在跟前你就专心,人不在跟前你就朝三暮四。”
耶律璟急道:“好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我是专程来请你们去喝酒的呀。”
连衣悄悄拉了拉小蛮的袖子,这孩子,对这色鬼流氓也太客气了。小蛮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好,走吧。回头别和我哭穷,说没钱。”
耶律璟拍了拍胸口:“你放心,这次绝不让你们花一个子儿。”
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正事不会做,享乐的事情倒是十分精通,那酒楼还真是相当不错,上下二楼,二楼上雅座却不通俗套用纱帐隔开,而是用青竹削成一条条的小篱笆,疏密有致,契丹人尚武,上面挂着各色武器,倒也别致。
上了酒来,却是南方才有的桂花酿,再上了菜,全是南方菜,有的是小蛮认识吃过的,有的是见也没见过的。她亲娘是苏州人,活着的时候心情好会下厨做一顿佳肴给她吃,都是苏州菜。
“难得,这地方居然有江南菜。”小蛮吃了一筷子松鼠桂鱼,味道竟然十分纯正,忍不住赞了一声。连衣更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头也不抬,埋头猛吃。
根古见她称赞松鼠桂鱼,不由也尝了一筷子,漂亮的眉毛紧跟着拧了起来:“怎么是甜的?好怪的味道。”
耶律璟笑道:“苏州菜就是甜味居多,你一个小孩儿哪里知道这些江南菜的精致处。”
小蛮吃东西有限,每样东西尝两口就放下了,只是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酒。
耶律璟又道:“这家店的老板只做江南菜,据说是得自他母亲的真传。按说他这种手艺,就是去苏州开店,也必然大赚,他却偏偏要留在这北方苦寒之地,每次进货还困难无比,大家都觉得奇怪。有人就去问他,你既然是宋人,为什么要留在辽地?他的回答才有意思,他说我母亲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所以我也要留下替她等着他。”
连衣听得入神,忍不住叹道:“她一定是等心爱的人,居然等了一辈子。”
小蛮淡道:“那叫犯傻,别人心里若是有你,你不用等他也会来,若没有你,等死了他也不会知道。何苦自找罪受。”
连衣轻声道:“可是,她喜欢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蛮笑道:“那更傻了,什么人值得去这样喜欢?”
连衣无话可说,耶律璟在下面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小连衣,别和那种无情的主子说话,她什么也不懂。作为一个女人,能为自己心爱的人牺牲,那才是幸福,成天睚眦必报,算计来算计去,那叫空虚。”
小蛮耳朵尖,偏偏听见了,不由说道:“什么叫为了爱人牺牲就是幸福?哪里幸福?依我说,女人喜欢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才是真的,整天琢磨他爱不爱我,什么都不要了。最后倒霉的人也不会是对方,只是自己吃苦头罢了,临死还要觉得感天动地,自己十分伟大,那根本是傻子。”
她这话的声音说得高了,坐在对面雅座里的一个青衣客人动了动,似是朝这里看了一眼。耶律璟摆手道:“罢,不说这些煞风景的。回头你嫁人了,我看你还说不说这种话。”
正说着,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弹琵琶声音,众人不由探头下去看,却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女坐在楼下,怀抱一只琵琶,边弹边唱。少女皮肤洁白莹润,虽无十分姿容,倒也有几分动人的地方。
可惜这里契丹人居多,大多为了果腹而来,谁理会她咿咿呀呀唱些什么东西,她唱了一首,居然没人听,更不用提赏钱了。
耶律璟突然拍了拍手,朗声道:“那个姑娘,上来弹奏如何?”
她露出一丝欣喜之色,果然施施然上了楼,走到面前,微微一福,也不说话,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手指拨动,发出行云流水般的声音。耶律璟不由赞道:“好,唐代有个诗人叫白居易,他写了一首诗,里面有两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奇*书*网^。^整*理*提*供)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位姑娘倒尽得四句的真谛呀。”
说着就不老实起来,和她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那姑娘掩面轻轻笑,忽听小蛮说道:“不对,方才的调子弹错了。你弹的是玉蝴蝶吧?下阙那里连续四个音,你没弹准。”
那姑娘不由愣住,面上一红,低声道:“奴家自幼学习琵琶,怎会弹错……”
小蛮伸手在那弦上拨了两下,将她方才弹错的音拨了出来,道:“应当是这样。就算为了混饭吃,你至少也别把曲子弹错呀。”
那姑娘气呼呼地走了,连耶律璟的赏银也不要,他叹道:“你这会又充什么教书先生,大家出来找个开心而已。”
小蛮本来想告诉他,以前她娘教她琵琶的时候,不要说错连续四个音,只要错一个,晚上就没饭吃了,所以养成她这种吹毛求疵的本事,话还没说出来,忽见隔壁那个青衣客人走了出来,来到跟前拱手一揖,声音低沉:“原来姑娘竟是一个雅人,鄙人先前失礼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说罢抬头,却是剑眉星目,满身斯文书卷气的一个年轻儒生。
宝之卷 第十九章 团扇子(一)
小蛮看到他的容貌,有些发怔。
这人看上去很有点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看看小蛮,再看看连衣,怔忡之后随即露出笑容:“唐突了,鄙人上李下连鱼,小字十三。”
居然有人叫鲢鱼!居然有人的字叫十三!
根古已经憋不住笑出了声,连衣捂着嘴巴瞪圆了眼睛,小蛮倒是一本正经,起身一福:“见过李公子,我们过于喧哗,扰了您的雅兴,万分过意不去。”
话未说完,耶律璟却奇道:“这不是老板吗?你不在下面坐着,居然上来自己喝酒,倒是会享受。”
众人又是哗然,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酒楼老板,简直年轻的不像话。李十三笑了笑,连衣早拖了一张椅子过来给他坐,他道了谢坐下,这才道:“惭愧,这个时辰客人较少,所以忙里偷闲上来休息一下,不想遇到了诸位。方才我听这位姑娘谈论琵琶曲,才知是同好之人,故而匆忙上前问候,打扰了各位谈话的雅兴,过意不去的是我才对。”
小蛮阴差阳错之下出来跑江湖,遇到的男人不是天权那种冰块脸就是泽秀那种惯于冷嘲热讽的家伙,要么就是不归山那帮视人命如蚂蚁的狂人,再不就是耶律璟这种色鬼流氓,根古这般狂妄的小屁孩,眼前这人气质清华,谈吐雅致,斯文温和,不由令人胸中大畅——畅过之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基本上这种谦谦君子如玉的人物,只会让人自惭形秽。
她只得干笑两声,“也……谈不上什么同好,我学过一些琵琶而已。倒是李公子年纪轻轻就将一个大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佩服佩服。”
难道他们就要这样互相吹捧,直到天荒地老?
李十三笑道:“我自幼也学习了一些琵琶技巧,只是资质愚鲁,未尝领会精妙之处。如今见姑娘有一双慧耳,能从万千音律中识别细微谬错,不由十分仰慕。不知姑娘能否拨冗指点一番?”
小蛮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没问题。不过我也不是很懂,如果犯错了,你不要笑话。”
李十三急忙去里面雅间取了一张琵琶,通体紫黑,云纹遍布,小蛮一眼就看出是紫檀做成的,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琵琶也要用紫檀的。
他取了弹片,细细拨动几下,这紫檀琵琶声音极为浓烈,空空作响,竟有烈音在其中,与寻常琵琶不可同日而语。紧跟着好似抛落珠玉一般,琤琤淙淙,却是一首玉楼春。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
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这是钱惟演的词,向来婉转凄迷,想不到他一上来就弹这种哀伤的曲子,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紫檀琵琶本来就有烈音,弹到下阙更是可裂金石,那声音好似砸碎玉玲珑,碾断金如意,小蛮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忍不住双手交叠,只觉鸡皮疙瘩无穷无尽地冒出来,心中突突乱跳。
李十三忽然朗声唱道:“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日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
唱完他自己也露出戚容,良久才缓缓放下琵琶,苦笑道:“雅客在此,本不该作此哀曲,奈何昔日家母时常弹奏此曲,早已铭记心中。”
小蛮低声道:“这个琵琶音太烈,应当换一个。我娘说过,乐律这种东西最能潜移默化,将心中喜怒哀乐放大百倍。倘若心中难受,还时常弹这种烈音,只怕对……嗯,对身体不好。”
李十三倒很是惊讶她能说出这番话,于是笑道:“姑娘说得是,常作哀曲,与性命有碍。所以家母早些年便过世了,我开了这家酒楼,所做的都是她平日常做的菜,无非感怀母恩罢了。”
“你娘是苏州人?”
李十三摇头:“我母亲是女真人。父亲是契丹人。”
耶律璟插嘴道:“你不是宋人吗?我上回听人说你是宋人。”
李十三笑道:“不,只因我姓李,又会做江南菜,所以大多数人便误认我是宋人。”
奇怪,既然他爹娘都不是江南人,怎么专门做苏州菜?小蛮没敢问出口,耶律璟说他娘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子,说不定指的不是他爹,而是另一个男人,有可能他娘喜欢的那人是江南人,所以一天到晚做菜弹曲子怀念他。
哪晓得这个人自己全抖了出来:“家父年幼时喜欢云游四海,与我母婚成之后第二年便离家出走,在江南一代徘徊数年之久,恋上一个江南富家女子。我母知晓后便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