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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远的来了能让你自己走?增福回了一句,接着转身拍了拍他身旁陪护志坚的大侄子,示意跟他出去一下,然后扬手向志坚和杜榕打个招呼,就走出了病房。
在走廊上,增福低声对大侄子说:来的这人是你叔叔小学的同桌,你离开病房远一点,让他们说说话。不过她出了病房你就给我电话,我好用车来接她。
大侄子说:叔叔你放心,我肯定按照你说的办,你为我叔叔操了不少的心,太感谢你了。
增福回了句客气说就向电梯口走去,对方在他身后跟着一直送到病房一楼门口。
就在昨天增福和杜榕约好后,就同当年给志坚写信的冒失姑娘肖美通了电话,说志坚得了心脏病,暂时稳定住了,你是不是来看望他一下?
肖美一听是前不久到她饭店去过的市府办公室主任,就赶忙答应,增福又说:你明天上午坐公交车吧,可记住到市政府停车点下车,你离得远,十一点钟到就可以,到了后给我电话。
第三卷 奋起 第四十六章 谜底全揭开(下)(解禁)
这天肖美坐车来市区的时间里,杜榕坐在靠近志坚的床头亲切交谈。志坚告诉她发病经过,顺便说自己的一篇小说出版社有意给出书。她因他得病感到惋惜和担心,又为他实现愿望感到庆幸和欣慰,因此说:你能出书这很好,不过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咱们第一次重逢时我就劝过你,要注意身体,看来你并没听进去。
志坚谦恭地说:是啊,这不没听你的话就吃了大亏,等这次病好了,我可得注意了。
杜榕说:别人劝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关键是自己重视,不要时间一长,又不拿当会事了。
志坚说:不会的,不会的,以前我是没病,现在有了病就不一样了。
杜榕说:至于夫妻之间闹僵了不好,又不是大事,嫂子脾气急,你就得谦让着点,再说我们女人好唠叨,家务事管得宽,你们男的就不要太计较,如果吵上火气来,不都对身体不利?
志坚连连称是。
杜榕把自己在家也犯坏脾气的事说了几句,然后就说告别的话。
志坚不便挽留,说身体完全恢复后去看望你。
杜榕忙说:不用,不用,你出院后给我个电话就行。
志坚忙欠欠身说:到时候,肯定会给你电话的——我侄子不可能走远,你找他一下,让他替我送送你吧——噢,增福不是说你走的时候给他电话吗?
这时她已走到了门口,转身向志坚招招手,微笑着说:你放心好了,我还回不去吗?你就安心养病吧,等出院后给我个电话。
待到杜榕出了病房后,志坚感情的闸门迅速打开,在心中默念:你虽然不是我的良师,也不算我的益友,不过当年你的暗中偷窥,你的了了数语,左右了我的思想,成就了我的追求,因而它具有了比某些长篇大论强得多的东西,具有了某种超乎我人生命运的东西。所以,你就是我的人生坐标,你就是我的海中灯塔!可是你并不知道你自己的作用对于我有多大,你自己的价值对于我有多重。你使我艰难时不畏惧,困顿时不慌张。你又像沉沉长夜那样神秘莫测,在始终纠缠着我的愉快和不愉快的回忆和愿望。我确实爱你,我年轻时爱着你,我中年后依然爱着你,爱你停留在我脑海中你青少年时期的那种样子,爱你身上那些富于女子气质的美好东西。不过这种爱不是直接的而是间接的,不是行动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不是浅层次的而是深层次的。今后我的路怎么走,今后我的船如何行?你依然左右着我,你依然引导着我,大概在我有生之年是无法改变的吧?
志坚回想过去,谋划未来,遂编就一首打油诗:
懒与世人争小利,
耻于随波又逐流;
扑下身子搞创作,
碰到南墙不回头;
幸遇党的政策好,
解决家中温与饱;
初恋情人有关怀,
写作劲头又上来。
志坚默念到这里,无奈地长叹一声:可病魔已经缠身,得等到身体好些了才行啊。
再说他大侄子是来给叔叔陪床的,能离开远了吗?杜榕出了病房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他。两人打完招呼,大侄子就拿起手机与增福通话。
其实增福刚才让他司机送回单位时,就吩咐对方把他送下后再返回医院等候着,现在他接完电话,就拔通了司机的手机:我的女同学已出了病房楼,你把她接上后,直接送到我刚才订好的饭店。你再陪着她说几句话,我找个车一会儿就到。
这时肖美早已来到增福的办公室,他吩咐完司机后,又让值班人员临时派了部车去送他两人。
增福进入饭店包房刚见到杜榕,就回头向后一指,笑着说:我给你领来个当年的工友,你看还认识不?
刚才肖美见到增福后,已经听对方介绍了有关情况,现在她见到杜榕只是对号入座罢了。而杜榕原先一概不知,猛然见了面肯定认不出是谁,肖美于是拉住她的手说:咱们在一个工厂时都刚参加工作,那么多人谁认得谁呀?和你讲明了吧,我和志坚是同村人,当时我给他去过一封信,可他并没收到,就出现了一连串的误会——
噢,噢,知道了,知道了——是哪位有心人把你给挖来了?杜榕疑惑地说。
肖美面带微笑扭头看着增福:就是张主任呗。
增福于是走近杜榕:我是怕你一直认为志坚当年的那信是编瞎话,所以我把真人找来让你见见,现在你再说不信?
我是当年不相信,如今早就信了。嗨,大老远的,为了我耽误忙自己的事。杜榕先是看着增福说,接着又扭头对肖美来上两句。
我也是来看望志坚嘛。肖美回道。
增福就招呼她两人围餐桌就座。
各位就坐后杜榕和肖美交谈起来:你现在干什么呢,看样子混得不错。
肖美说:从厂里下岗后刚上来开了个小商店,两年后又改成和丈夫开小饭店,去年贷款后,又扩大了规模,虽然挣钱不多,可管着二十几个人,还得迎来送往,忙着呢。
杜榕又夸了她几句,祝她财源广进。随后两人谈起当年在工厂的往事。
增福向服务员订完饭菜,就对杜榕说:你和志坚思想沟通得怎么样?
杜榕说:谈不上思想沟通,只是劝他今后多加保重身体罢了——不过我听他说最近正和出版社谈着小说出版的事。
增福一时很明白的样子:嗨,这就对了,两口子打架,往往不能怪一方,志坚一心实现愿望,实现理想,家务事一点不管,老婆能不烦么?等他身体再好点,我非狠狠地说说他。
杜榕说:你们男同学之间说话重点没事,再说你是领导,他重视程度不一样。
增福说:当年他刚刚自学中文想小说时我就劝过他,可这人不是劝的,他五十多岁了,才准备出本书,以后的事还多着呢。他后半生一直作这方面的追求——我要说的这个话嘛可能不太乐观,不过我再没想到比这更合适的。他顿了顿像演说一样,据说在南半球有一种鸟,它的歌声比世界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美好动听,但是它只有找到一种荆棘树,落在长满荆棘的树枝上,让荆棘刺进自己的肉体,才能够歌唱。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了寻找荆棘树的旅程,直到如愿以偿,找到那种长满如针一样锋利荆棘的荆棘树。这个时候,它就落下来,而且要选择最尖、最锋利、扎进肉体最长的荆棘。它的身体被锋利的荆棘刺得血流如注,疼痛难忍,生命就要奄奄一息了,可它开始了让所有会歌唱的鸟自惭形秽的歌唱。一向自比歌王的云雀和夜鹰,在它的歌声面前也黯然失色。不久,荆棘鸟的血流尽了,一曲最美妙的歌声也戛然而止。然而,所有听到歌声的人和鸟儿都在向荆棘鸟致最后的敬意,因为大家都知道,最美好的东西,只有用深痛巨创才能换取。
增福最后则说,志坚不是“唱”的最好的,但他在自己的最后阶段是“唱”的最好的。
两位女士听完后,好长时间都没能言语。欢迎光临中文电子书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