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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天牢里,放他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最小的妹妹十八公主。
这位十八公主的母亲是宫女出身,偶得先皇宠幸生下了子嗣,分位也不过是个婕妤,她们母女一向生活在离冷宫不远的殿阁里,什么时候和羌夷人搭上了关系,连号称遍知天下事的皇上也一头雾水。人跑了自然要追回来,李牧之这一路人马抓到东泰郡王纯属偶然,这本该是他那个心高气盛的侄儿忠杰候的任务。
李牧之冷笑道:罢了,就当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吧。他叫住了正要上马的长随:“找到曲君昊,把人头给他,这小子知道该怎么做。”
长随未说半句,翻身上马就冲进了夜色之中。
街道两边的屋檐上跃下几个人,抢步到定北侯身前:“侯爷,人在莲花胡同附近没了踪迹,咱们的人守在外面。”
李牧之微微一愣,莲花胡同,怎么名字这样的耳熟?竟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探子见定北侯不做声,又问道:“侯爷,可是派人去清剿?”
李牧之的目光森然欲搏人,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这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谅那些人也不敢有大动作,现在他们必定是躲在什么角落里,等待城门开放……”
探子问道:“城门是忠杰候在攻打,前方的情形不妙,羌夷人不会不趁乱出城?”
探子的话音刚落,街上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来人未等马挺稳便翻身下马,急道:“侯爷,咱们在莲花胡同的人与反贼的余孽交上了手,反贼企图跃进了那边一家的园子,不过,他们家的护院极厉害,这些贼寇被墙上的护院射杀了大半,侯爷,现在怎么办?兄弟们说,羌夷人就是在那儿附近没了踪影,咱们进是不进?”
李牧之心中有小小的诧异,这莲花胡同还有这样的奇人异士?他手下的这帮人可不是吃素的,就是遇见了东泰郡王的暗卫也不会放在眼里,那这户人家又是什么人?能叫众人都驻足不前?他细细的问道:“墙上有多少弓箭手?看没看清?”
探子想也未想的答道:“回侯爷,天色实在太暗,那户人家骤然发起的攻击,我们根本瞧不清楚,只是有一点,箭无虚发,几乎全部射中了反贼的胸口,根本不留活路,存留余匪和咱们的人马就守在墙外陷入僵局,众人都不敢擅自动作,如今进退不得。”
李牧之不敢再多做停留,这墙园内的家人若是来接应柯木智的羌夷族,他们便会遇上劲敌,接下来少不得一番苦战。
他暗骂道,十八公主真是没事儿找事儿,捅下这么大的娄子,叫人防不胜防李牧之一扯缰绳,吩咐众人道:“大家见机行事,定要捉住羌夷人。”
而此时的林家呢,黛玉领着众人就等在正堂听小厮们回报消息。
“回禀姑娘,已将企图越墙的反贼射杀,现在两批人马就在园外对峙,御林军似乎是在去搬救兵。”
射杀反贼并非是黛玉下的命令,而是林致远在走时吩咐,只要擅闯林家,无论是御林军亦或是反贼一律当匪寇处理。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林家所有的精壮年男子护院几乎都守卫在前面,后院如同虚设,一个反贼进来就会酿成大祸。
黛玉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外面的场景,但是小厮身上犹有血腥之气,提醒着她局势的紧迫。黛玉读过书,也看过一些天朝的法典,知道百姓人家不准豢养私兵,更不准肆意动武,今日林家的所做被御林军瞧了个正着,不知道是福是祸……
天越亮就越有利于皇上的人马剿匪,黛玉生怕反贼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闯进林家,她紧锁蛾眉,说道:“已经是卯时(六点),叫咱们家的人看好大门,不管大爷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林家不能自乱阵脚。”
就在此时,外面响声震天,原来是定北侯的人马杀到,反贼自知大限以至,免不了又是一番的殊死搏击,双方百十来人搅在一处,举火如星,喊声大震,李牧之提起长枪,身先士卒杀进人群中,见到黑衣暗卫便是一枪,直戳心口,钢枪一挑便是一条人命。
李牧之随身的这三十六名铁卫是自己的心腹,武艺自然不在话下,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反贼消灭殆尽。
“侯爷,留下了一个活口,属下认识这人,是东泰郡王的近卫官。”
李牧之心中微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东泰郡王的近卫官不在主子身边,必定是有更重的人物要去护送,除了他们家的世子,李牧之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值得这样他正色道:“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东泰郡王世子,无论死活,一律不能放过。”
岂知那近卫官趴在地上冷笑:“不用找了,我们世子福大命大,自然已经安然出城,且待世子将来成就大业,定要将你们这群人碎尸万段,活刮祭天。”
李牧之面色阴沉,并不是为了近卫官的嘲讽,而是刚刚一眼瞥见了墙头上的弓弩。这家到底是什么人?用的兵器甚至胜于军中数倍,李牧之不理会在地上叫骂连天的近卫官,而是亲自去林家叫门。
他的亲随忙拦道:“侯爷,不可,这家邪气的很,小心有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记住咱们的来意,不抓到羌夷皇子,回去难以向皇上交差。”李牧之抬起手,在黝黑的大门前梆梆梆的敲了三下,声音很闷,对面的院子里没有一点的动静,正待李牧之想要推门的时候,有人轻问:“什么人?”
“在下定北侯李牧之,奉皇上之命前来剿匪,路遇莲花胡同,想请……”李牧之一抬头,扫了一眼门上的牌匾,“想请林家的当家人问句话。”
门内之人迟疑了片刻,歉意的说道:“请恕小人不敢擅自做主,家中主人外出,侯爷还是等天亮以后在来吧。”
李牧之陡然冷笑:“林家好大的架子,难道你们以为射杀了如此之多的人还能安然度过?知趣的话立刻开门,不然……我可是没那么多的耐性。”
门内一片沉寂,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李牧之就听见脚步声传来,他本身内功深厚,耳力超群,可是即便这样也未必能分辨请门后有多少人,李牧之低声吩咐手下:“进园后随机应变,再派人去调派人手,不可大意……”
第142章 搜检林家未有发现
不同于刚刚的灯火晦暗,此时的林家几乎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小唐管家笑呵呵的领着十来人相迎。
“小民见过侯爷,不知道侯爷是要静候我家主人回来,或是?”
李牧之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诧异得很,这年轻人身后跟着的……莫不是武林中早已经销声匿迹的夺命夫子、追魂刀、铁面判官、乾坤一指……这,这些人什么时候进的进城?
顺天府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放着这帮人在眼皮底下竟没看见一般,看来皇上果然是要下点力气整顿京中治安。
就林家的这十来个人放在江湖上,个顶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怪不得东泰郡王的反贼会栽跟头,李牧之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林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笑道:“不知道贵府主人何处去了?这外面兵荒马乱,小心贵主人被有心人惦记上。”
“侯爷不知,佟太傅与我家大爷有半师之恩,今夜京城不太平,大爷担心佟府出事,所以冒险先去探看。”小唐管事故意露出愁容,道:“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了,我家大爷也没个消息,着实叫人担心。”
天已放亮,远处喊杀声渐消,李牧之担心圣上那边等的着急,也不再啰嗦,说道:“御林军得知,有反贼余孽进了你们林家的院墙,虽然贵主人不在,但我们还是要秉公行事。”说罢一摆手就要示意属下往里冲。
小唐管家忙拦道:“侯爷且慢。”
李牧之面色不善的瞪着对方,小唐管家忙笑道:“我们万不敢阻拦侯爷查案,可是府中皆是女眷,怕有些不方便,不如小人进去回禀我家姑娘,再与侯爷做定夺,您看如何?”
林家人说话客气,但是行事上并无留情面,小唐管家的话刚落,身后这十来人均手扶兵器,随时就会殊死一搏。
李牧之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个“不”字,他们这帮人就会被林家团团围住。
“如此也好,免得唐突了小姐。”
待小唐管家重新回到园中,身边的十来个人悄无声息般隐到暗处,唐信拱手说道:“我家姑娘有情侯爷。”
正堂里只有四人,黛玉领着雪雁,身边保护的韩胜,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曹先生。黛玉心中惴惴难安,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她独自也不知道能否应付御林军的追查。
曹先生看出了黛玉的局促,一捻短须,笑道:“姑娘莫怕,有什么事儿我和韩胜顶着,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了。”黛玉整理好纱帽,稳住心神,静候来者。
李牧之跨进正堂,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正厅中的黛玉,心中一动。再一看紧护在左右的两个陌生男子,定北侯心里泛起一道不知名的酸味。
小唐管家忙为黛玉引见:“姑娘,这位就是定北侯,侯爷说咱们园子里进来了反贼,要彻底查办,您看这事儿……”
黛玉自然不必说话,她只轻轻扭头看曹先生,曹先生上前几步,向定北侯行了大礼:“侯爷,小民乃是林家主人的门客,我家姑娘年幼,有什么事儿只管与小民说就是。不知侯爷的消息可准?反贼又是躲在何处?林家先祖也封过列侯,百年清誉不敢在这一辈断送掉。”
李牧之的视线紧盯着黛玉,林家仙姝被瞧得羞臊,早低下了头,心中暗叫这人好不知礼,哪有这样瞧未出阁的姑娘?
雪雁眼睛瞪得通红,简直像是要上面撕咬定北侯一般,反观韩胜,似乎早就忘记自己的责任,正看着定北侯的怪异举动,心里却不知道想着什么。
李牧之将视线从黛玉的身上收回,答曰:“林姑娘,在下来的匆忙,并未取得圣旨,不过若延误了时机,怕反贼就会趁乱逃脱。还望林姑娘能明大义,让我等进府搜检。”
进府搜检那与抄家问罪有何分别,黛玉正要拒绝之时,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黛玉大喜,正是自家哥哥及时赶了回来。
“哥哥。”黛玉越过定北侯迎了上去,先是把林致远好好的检查一番,待到没有半点的伤痕才放下心中的包袱。
林致远早就扔掉了套在外面的夜行衣,如今穿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旧衣,李牧之要不是听了林家姑娘的这句“哥哥”,还只当是个寻常书童而已。
这也不怪定北侯,实在是林致远这人太善于伪装,他刚刚安顿好佟家的女眷,就听手下来报,说是莲花胡同出了大事,御林军与反贼搅在一处。佟夫人大惊,怕因为自己的事而叫林家惹上麻烦,急催着林致远回去,更叫人往宫里给太傅大人送信。
林致远从佟家借了五套不打眼的衣衫,将王头儿留在佟府,他们几个也不骑马,跃上房梁,专走近路赶回莲花胡同,好在林家与佟府相聚不远。
林致远将黛玉护在身后,这家里有了顶梁柱就是不一样,李牧之身边的几个亲兵暗暗捏了把汗,总觉得这林家的主子看着笑面,却泛着冷气儿呢?
“侯爷,家人鲁莽,竟是怠慢了侯爷,不如这样,在下亲陪着侯爷查访一番莲花胡同,也好叫您放心。”
李牧之本以为林致远是在试探自己,可是与对方注视良久,也不见神情中有半点的波澜,莫非真是自己猜错了?林家这个小子真是个不懂得俗务的书呆子?
李牧之已有所指的瞧向正恭敬的站在角落里曹先生。
搜检林家不是件轻巧事儿,况且初冬时节的天色半明半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