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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对面的香珊一比,一个像是砧板上剃的薄薄的鱼生,鲜嫩,一个是管妈妈常做的黏米饭,红润。
都是好姑娘。
小雀儿抱着个小瓷坛子,一看就知道是便宜东西,“原来是香珊姑娘,我刚才送沙吱果的时候忽然想起,姑娘应该没吃过我们本地的酱菜,这……”小雀儿将坛子往前送了送。
香珊忙道:“姑娘从不吃这种味道重的东西,还是收了吧。”
小雀儿仍不死心,“那大爷呢?香珊姑娘,你看……这坛子酱菜是我娘用心腌的,绝对好吃,我娘在当地的手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前知府大人也夸赞呢。”
香珊是内宅女子,根本没听出小雀儿话里有话。
只是小雀儿一提及林致远,香珊便迟疑了,大爷喜欢吃咸菜是阖府皆知的,哪顿饭要是没了咸菜,连米饭都要少用半碗。香珊这么一迟疑,小雀儿就知道有门儿,忙掀起了小瓷坛子的盖儿,说是盖儿,其实不过是用牛皮纸掩住,拿麻绳给系上,轻轻这么一拨就给掀开了。
香珊原跟着哥哥讨生活的时候,没少做酱菜,上顿吃,下顿吃,直到后来大爷要了哥哥吴泓做小厮,他们兄妹俩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只是酱菜这种东西,是一辈子也难以忘记的玩意儿。香珊往前探探头,抽抽小鼻子,轻声道:“是什么做的?”
小雀儿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笑道:“上面的一层是雪里蕻,中间铺的是萝卜丝儿,最底下垫了我们本地特有的常蒿菜,大爷尝了一定会喜欢。”
“那岂不是要窜了味儿?”香珊没闻到呛人的异味,只觉得香气扑鼻,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的香油,这样的好味道。
“不会,不会,这就是我娘的秘方。”
香珊想了想,笑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跟我进来吧。”
小雀儿刚要跟上,前面领路的香珊又扭身看她,细心嘱咐道:“大爷虽然好说话,但你不是我们家的人,行事要谨慎,不该瞧的别瞧,不该说的别说,知道吗?”小雀儿忙重重的点头。
香珊以为是小丫头家里困顿,难得驿馆里来个厉害的人物,这是打算借着献咸菜的契机想讨几个赏钱呢,都是苦孩子出身,香珊理解这里面的难处。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回禀一声!”
雪雁正伺候着两位主子茶水,猛见香珊端着水果盘子又折身回来了,好奇的问道:“怎么,可是落下什么了?”
黛玉、致远听见动静也往这边瞧。
香珊落落大方道:“大爷,姑娘,刚我出门的时候碰见了驿馆里的丫鬟小雀儿,她说想将家里做的一点特产酱菜献给两个主子。”
黛玉笑道:“难为她有这个心,哥哥是得意这口的,这些日子吃不着管妈妈做的东西还常念叨呢,如今可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巧的很!”
香珊也跟着说道:“可不是,我就想着这一点,才叫小雀儿送来的,小雀儿的娘在本地腌制咸菜很有名,里面有个叫常蒿菜的,是别处见不到的。”
林致远刚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意,但听到香珊说到常蒿菜时,眼神中便多了一丝谨慎:“那个小雀儿是哪儿的人?”
“应该……是荆州人吧?”香珊听大爷这么问,反倒不确定起来。
林致远手指一点桌子,吩咐道:“把她带来,我有话要问。”
香珊不敢耽搁,忙叫了外面候着的小雀儿进来。
“奴婢小雀儿见过大人,姑娘。”
林致远满是和蔼的说道:“起来吧,多谢你送来的酱菜。”小雀儿将坛子交给了站与身边的雪雁,恭敬的回道:“小雀儿不敢担大人的‘谢’字,大人一路劳苦,我们做下人的没什么好孝敬的,这是我娘的一点子心意。”
黛玉忙叫雪雁取了五两银子,“多谢你家大娘,我们一家都很喜欢酱菜,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按照香珊的想法,五两银子绝对不少,小雀儿这一坛子咸菜可算是卖上了好价钱,“大爷和姑娘赏赐的,还不收着?”
谁知小雀儿却涨红了脸,死活不要这银子,只道:“姑娘,我不能收。”两只手死死的按住雪雁给自己的银子,不肯要。
“姑娘,你看这……”雪雁看向黛玉。
黛玉不禁暗想,是不是嫌少?她看向雪雁,示意再添点。雪雁刚刚还对小雀儿有了些许好感,顿感这丫头是个贪得无厌的,便轻轻甩开了小雀儿的手,转身到桌上的抽屉里又掂量出五两整。十两银子,足够买上一亩不上不下的田地了。
“喏,收着吧。”雪雁好气的给小雀儿。小雀儿低了头,终不肯接。
这可奇了,难道世上还有这等贪心不足之人?
香珊和雪雁都开始有些不屑了。
黛玉却看出了不同,柔声问道:“小雀儿,可是你家中有什么难事?想请咱们帮忙的?”
小雀儿猛的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致远……而不是黛玉。
林致远收起刚刚的和颜悦色,冷哼道:“妹妹说对了,人家大老远的从幽州赶来,到这驿馆里给咱们做事,还不是有备而来?”
黛玉惊呼一声:“幽州?”
“不是幽州还能是哪里?《广群芳谱》里曾云:幽州有菜名常蒿,日冷皆有冻损,此菜独芳。除了幽州,别地的百姓是没机会吃这东西的,这丫头大老远的捧着一坛子酱菜来这儿,还不是精心算计好的?”
小雀儿见自己被识破,忽的跪在地上,冲着青石板的地面就是砰砰砰的磕头,听的众人一阵毛骨悚然,连头盖骨磕在板子上的音儿都能听见。
“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嗬!竟是个来喊冤的!
第271章 小女子仿缇萦救父
地上跪着的姑娘仿佛没有痛感似的,只知道磕头。
“行了,哭哭啼啼的作甚?这里又不是幽州的大牢,你先起来。”林致远连起来都没起来,只用手虚扶一下,一股劲风就迎着小雀儿过来了,看着力道极大,但是拂在小雀儿的身上时,连一丝痛楚也没有,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小雀儿心中顿时燃起了无限的希望,看来新任知府大人不仅仅只是个文弱书生,那父亲的事儿就算是有救了。
“你果真叫小雀儿?不在幽州好生呆着,跑到荆州来喊冤所谓何事?”林致远问的仔细,他这还没正式赴任呢,麻烦就跑到眼前了,若真的到了幽州,是不是百姓们就要夹道喊冤了?
小雀儿用棉布袖子往脸上抹了抹,擦干泪水,说道:“回大人,民女原姓陆,名依彤,是地地道道的幽州人,父亲曾是下属遵遥县的县丞,专门辅佐知县大人管理当地的水利农事。半年前,我父亲被前任知府锁拿,说我父亲里通外敌,暗自为羌夷人通报消息,非要治我父亲的死罪,还要绞杀我们全家。我父亲的一位挚交得到消息,叫我和我娘逃出幽州,可怜我哥哥当时在外地读书,因不通消息,赶回家去的时候正被那些人给逮了个正着,求大人明朝秋毫,救我父亲、哥哥一命。”
本朝原有例,里通外敌乃是死罪,情节严重者可直接处斩,不用回禀上级,但先帝唯恐冤枉了贤良,错杀好人,所以下令,不得刑部手谕,不可滥动杀刑。
小雀儿,不,陆依彤的父亲要真是里通外敌,那么刑部早该在自己来幽州之前通声气儿。林致远和刑部尚书的关系一向良好,据说这位老大人当初在金銮殿上还曾当着皇上的面儿为自己的殿试卷子美言了几句,通敌卖国这么大的事儿,刑部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们却没告诉自己……那么,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刑部的人刻意隐瞒,第二,连刑部尚书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林致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想法,他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林致远到偏远的幽州就是来立功创业的,等功成名就一回去,皇上就会重用他。刑部尚书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来给自己下绊子的。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点了。
刑部对此事一无所知!
林致远谨慎的问陆依彤:“你确定你父亲是半年前被抓的?”
“大人,民女敢肯定,那日是七夕乞巧节,因我和我娘去寒水宫里拜佛,回家晚了才能躲过一劫,后来听父亲的朋友说,爹爹的一条腿也被打折了,前知府大人是一定要叫我父亲认罪,可我父亲抵死不愿,每日都要受到酷刑的折磨。自那狗官横死家中,我父亲的案子就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我哥哥也一起跟着关了,如今生死不知……”陆依彤说着说着又开始掉金豆子。
黛玉听的是一阵心酸,先不论陆依彤说的父亲是不是被冤枉,只说这女孩子敢孤身前来喊冤,就已经叫黛玉觉得了不得。古有缇萦救父,今日这位陆家小女子也要来为父求情黛玉感伤道:“你先莫哭,仔仔细细的将话说明白,我哥哥虽然不会放过一个做恶之人,但也不会埋没忠良。”
这边林致远考虑的就多了,他现在想了解,眼前这个陆依彤知道多少内幕。于是,林致远引导性的说道:“陆姑娘,我从户部得了赴任的手谕,按理说,朝中有什么关于幽州的大小调动,都该到了我的手里,可是,关于令尊的通敌一事,刑部连个动静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件事儿完全是前任知府做的,朝廷根本不知道。”
陆依彤一听就着了急:“这可怎么办?那狗官已经死了呀,大人,既然大人是新任知府,那你就将我父亲放了吧。”
林致远一笑:“放?姑娘说的好生轻松。若是事情如此简单,你父亲也不会被关在大牢里半年有余。姑娘还是说了实话吧,到底陆县丞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被前知府这么对待?”
陆依彤的眼神里开始有些躲躲闪闪:“没有,都是他们在冤枉我父亲。”
林致远冷道:“既然陆姑娘不愿意说,也罢,实话告诉了陆姑娘,本官一到任上便要将前任知府未完成的事儿了结了。一旦证据确凿,本官就要立即回禀朝廷,以待秋后处置。”
秋后处置?那就不是秋后处斩?
不不不,陆依彤慌乱的摇头,父亲的命,哥哥的命,她不能再忍了。说?可是……陆依彤用早就通红的眼睛盯着林致远。这个林大人真的能信赖吗?他会不会也跟前知府一样见钱眼开?最终不但没救出父亲,还将自己和母亲给灭口了?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准备起身:“时间也不早了,妹妹也收拾收拾准备歇了吧,我再去聊城卫那边瞧瞧,咱们明日就起程去幽州。”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陆依彤一把拉住林致远的衣袖跪在地上,苦求道:“大人,我说,我都说。”
林致远微微一笑:“这就是了,陆姑娘不说,我怎能帮上忙?”他叫了雪雁:“给陆姑娘搬把椅子,香珊,你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香珊应声而去,雪雁不但给陆依彤弄了把舒服的椅子,还将外间茶水炉子上一直温着的水倒了些给她净脸。陆依彤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接受了雪雁的好意,将那盒子里的玫瑰膏子在她手内沤了,就着热水洗了。
黛玉看着白白净净的陆依彤,笑道:“还是我们家的玫瑰膏子好,这不,刚刚还是个小红脸的丫头呢,现在可不就换个模样了?”
陆依彤知道林姑娘这是在打趣自己,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娘怕我出门在外吃苦头,就叫我弄成了那个模样,姑娘,大人,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三人端坐,雪雁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