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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平静的说道:“我父亲以此威胁了文太后,对不对?”
云焕目光悲凉:“如果不是此事相逼,太后又怎会轻易妥协?但是先皇驾崩后,她就再也没有顾忌了,这天下表面是我的天下,却早已是她和玄洛在瓜分罢了。”
朱雀缓缓抬头,她微笑淡艳如彼岸花,蓦然问道:“你当初和我初见是有意安排的对不对?”
“对。”云焕回答的干净利落,但是朱雀的心却忽然疼痛交加。
她不怒反笑,冷冷的说道:“为什么独独选中了我?难道你也相信这无稽之谈?”
云焕默然伫立,烛光下他长身玉立,面容亦如玉琢成,线条俊逸而深刻,目光深深凝注朱雀,说道:“后宫中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地位通常会在有权势的大臣中寻求依附,你父是云国安国将军,自是一棵随时可以拿来乘凉的好树。文太后当初就是看中了你父亲的野心,这才许诺,他日我登基,朱家女不为后,也必为贵妃。”
“朱家女?”她听出云焕的话外之音。
云焕目光冷彻,薄唇轻掀:“你父当时原本想要送到我身边的人是朱灵,但是文太后早就知道了这世间还有一个你。你的帝后命格,让她最终放弃朱灵,选择了你。因为我登基之后,她完全可以拿你的命格做文章,灭了朱家一族,只是你父心机深沉,功高震主不知收敛,知道我的身世后,妄想举兵作乱。于是一步错,步步错,文太后还没有动手,你父亲就亲手将朱家一门悉数给毁掉了。”
朱雀身形踉跄,脱口惊呼道:“我明白了,我父亲当时兵败,想射死的那人不是我,而是你?”
“是我。”云焕静静的看着她。
朱雀皱眉冷声道:“你当时明明可以避开的,为何不避?”
云焕苦笑:“你当时剿杀叛贼,只看到你父亲拿箭射我,为何就没有看到文太后也派了人拿着箭随时准备射向你呢?”
朱雀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射在你身上的毒箭是文太后,不是我父亲。”
她当时看到父亲射箭,却没有注意到射在云焕身上的箭是不是父亲射的。
云焕的目光在黑暗中依旧是明亮迫人的,“她那时候已经打算让你死在这叛贼军中,又岂肯让你有活着的希望。”
朱雀语声沁凉:“她为什么要杀我?”
云焕凝注她神情,半晌微微一叹,说道:“因为我爱上了她手中的棋子。她担心自己的女儿后位不保。”
朱雀心一紧,呢喃道:“你爱我?”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惊人了,她事到如今仿佛还身处云里雾里。
“雀儿,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利用。当年我虽然是故意接近你,但是却是真心喜欢你。”云焕语声清淡,神情高远,看着她,痛并快着。
朱雀低低的笑了,只是声音带着颤音:“好一个文太后啊!”摧毁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是什么?不是死亡,而是背叛。文太后将计就计,见云焕重伤,干脆让她委身摄政王,成全了她女儿的皇后梦,也成全了她的蛇蝎心计。
云焕眼眶仿佛被冷泉给浸润,痛声道:“你为了救我,委身摄政王,我怎会不知?我痛心,寒心,愤恨,可是又能如何?我但凡对你有丝毫的留恋之情,你当天连这云国皇宫都走不出去。可是你终于如我所愿离开了,我却没有想到你会选择那样的死亡方式。”
朱雀呼吸似乎被云焕的话给阻断,她万万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她以为云焕负了她,却没有想过他当时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她,奈何一场误会终究是落入了文太后高深莫测的阴谋算计之中。
云焕短促的冷笑一声,目光扫视着殿中的祖先牌位,声音如冰:“雀儿,三年前,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人为你和我陪葬,哪怕毁了这云国基业,也在所不惜。”
寒风在空落落的大殿里肆意呼啸,朱雀觉得身冷的同时,心也冷了。
殿内漆黑,朱雀只觉云焕一袭白裘身影,孤峭地笼在暗影里,周围到处都是阴晦。
朱雀再也隐忍不得,心中酸楚翻涌,泪水无声,蓦的从身后紧紧拥住他。脸颊贴着他身上的柔软狐裘,但却仍能感觉到他身子的单薄,“云焕,这天下又怎堪比得上一个你!”
云焕泪水翻落,冰凉的手掌覆上她手背,将她轻轻攥住,“这天下毁了你和我,我就算毁了它,又算得了什么呢?”
寒风卷动殿内的帷帐肆意飞扬,猎猎声响中,好像是一场悲鸣的泣歌。
白头吟
还记得那晚,朱雀和云焕离开奉先殿的路上,朱雀问他:“云焕,这天下在你眼里如今还是那般重要吗?”重要的不惜用生命作为代价。爱蔺畋罅
云焕深黑的眸子燃起了灼灼烈火,鹰隼掠翅般飞射而来,“云玄洛若是一位旷世明君,我又焉能放不下这云国江山,奈何他开疆辟土,行大义之师,常年征战,性情暴戾,这云国若是落在他手中,鼎盛是一时,但却难保长久安泰。”
“你可有想过你的身体?”朱雀的双眸只剩下沉冷的凉,如这夜里黝黯,不见微光。
云焕的眼中有着冰天雪地的黑暗和苍凉,“我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但却希望有生之年能够为这云国做些什么。”
心思一动,朱雀问道:“你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这件事情,太后知道吗?圊”
云焕久藏的悲凉立即被讥嘲所掩,说道:“她若知道,我现在只怕早就软禁在瑜景宫里出不来了。”
朱雀沉吟了一会,这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你不是先皇之子这件事情的?”
“我小时候淮南王一次进宫,告知了我的身世。”云焕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嗤笑,乌黑的眸子流光明灿,透着如许尖锐锋芒湍。
“这些年你一直忍着?”朱雀望进一潭幽邃的深水之中。那水又深又凉。
云焕黑而长的眉下,更黑的眸子沉若深夜,苦笑道:“雀儿,皇宫中历来不缺皇子,更不缺才华出众的皇子。我当时是文皇后的儿子,这才没有人敢动我。在这宫中什么事情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是这等欺君大罪。锋芒毕露,沉不住气只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深宫之中。皇宫中的孩子们一双双眼睛盯着我,随时想抓到我的把柄。我只能将一切秘密吞入自己的肚腹中,狠狠的忍着。”
轻轻一笑,朱雀道:“你原本就对自己很狠,耐得住寂寞和伤痛,可是却也将自己的身体一步步的逼向了悬崖边。”
她想起月锦提及云焕的病情,忽然心事重重。
云焕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沉静明亮的眼眸,只余下一片疼痛,仿佛明月被浓厚的云霭遮蔽,再也显露不出半点光芒。
他抬手覆上朱雀的眉梢,轻柔地抚平了她的蹙起的双眉。
他轻叹:“此生能够再见你一面,已经无憾了。只是这天下,我若护不得,那就只能在我手中毁去。”
“你舍得吗?”她覆上他冰凉的手背,放在手心里暖着,可是怎么也暖不热。云焕的体质就是这样,支撑这么多年早就被这云国一点点的给透支了。
“不舍得又能如何?这世间的事本就由不得人。”云焕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沿途有宫人看到,均是吃了一惊,纷纷跪在路边行礼,待云焕和朱雀走远,这才敢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发愣。皇上竟然和宫中的丑奴儿手牵着手,这太不寻常了吧?
两人对周边的一切视若无睹,似乎牵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以前两人在这深宫中,也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牵着手走着,一直走下去。
朱雀那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和云焕走到天色尽头,走到白发苍苍一样。
朱雀开口说道:“淮南王既是你生父,想来我们还是有胜算的。”话虽如此,她内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不安来。
云焕看出了她的忧虑,只是无声笑了笑,随即说道:“可是胜算过后呢?他如果想要成为云国的太上皇。雀儿,你告诉我,届时又该如何呢?”
朱雀一惊,紧张的问道:“他可曾这么对你说过?”
云焕冷笑:“他当年能够答应文太后的提议,就足以说明他的野心有多深。”
朱雀双眸冷光辉耀,浮起一抹了然,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云焕声音发寒:“这云国皇室已经被我所混淆,我又焉能再一错再错下去?”
朱雀皱眉道:“难不成你想事后杀父吗?”
云焕侧头看着朱雀,半晌,眼神微微柔和下来,说道:“雀儿,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这么做,你可会觉得我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
朱雀忽然悲凉渐起,那一瞬眼光变幻,如天际遥生明月,浮云翻卷,苦笑道:“我这双手上面沾染的鲜血又岂会比你少吗?将军府百十口性命,还有我娘亲都是被我所害。如果我说你是屠夫,我自己岂不更是?”
“这一世终究是我辜负了你。”云焕笑的苍凉,笑的无奈。
朱雀不悦道:“云焕,我和你纵使今生无缘,可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还记得,这云国江山需要我陪着你一起去守候,纵使要毁灭,你也不该一人孤军奋战。”
云焕疏离的松开了朱雀的手指,身体和她错开,说道:“我还有多少年可活,你又何必跟我一起遭这份罪。”
朱雀冲上去,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云焕的手苍白洁净,修长的手指,瘦不露骨但却线条优美,此刻因为她的触碰而显得僵硬和无措。
朱雀心中一软,叹道:“你如今还活着,我便愿意跟你一起受这份罪,承担这份孽。”
云焕静静的看着她,终是问道:“不悔吗?”
“不悔。”她回答的很急促,但却很坚定。
“罢了,随你意吧!”云焕终是无奈的调离视线,虽然没有回握她的手,但却也没有再次挣开,只是沉默的走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云焕没话说,她却是要主动找话,“你不问我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云焕神情平静,但是话语却变得很轻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她轻笑,走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既然活着,是不是该把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才行呢?”
云焕转脸,皱眉道:你想混淆玄洛的视线,让陆游有充足的时间在外面调动兵马?”
她总是什么都瞒不了他。
但却也因为他的话,朱雀神情认真起来:“只要你许诺,我便再无后顾之忧。”
“这样一来会很危险。”云焕的这句话暗示着他并不赞成朱雀这么做。
朱雀不动声色道:“既然危险,明明知道朱灵所做的一切,你为什么却一直都没有动朱灵呢?”
云焕温和出声:“她是你的姐姐。”
“我和她并不亲。”朱雀这话是实话,朱灵小时候多半对她冷嘲热讽多一些,她说不亲并非是刻意撇清。
云焕无奈的轻喟一声,却突然道:“可她毕竟是将军府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保你没有办法,但是保她却是可以的。”他顿了顿,这才又说道:“雀儿,我总想为你做些什么?”
朱雀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怕眼泪流出来,连忙垂下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她现在和玄洛联手倒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怎能把青黛许配给玄洛呢?若是青国旧部和玄洛连成一气,把亡国的仇恨加诸在你的身上,那我们就只能处于被动地位了。”
“雀儿,这天下原本就该乱起来了。”云焕说着,终于握紧了朱雀的手,目光幽深而又暗沉。
待云焕回到瑜景宫,身体就开始发寒,显然是在外面着凉了。
郭安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