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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增多,眼看着朝中对峙的局面越来越激烈。
胤禛面对这晦涩不明的状况却越发谨慎起来,处事精细低调,对康熙交待的任务事无巨细,尽心竭力,在太子和倒*间也毫无偏颇,怎么看都是个称职的人臣。可是我在胤禛书斋里翻阅这本书时,他的那种眼神,冰冷与狂热交织,我便知道他的心意并不单纯,或者正是隔岸观火的计谋?
正想着,屋里忽然响起喜殊请安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却见十四立在门口,眼神微微有些混浊,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灼热。我被他看得心虚,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喜殊端了茶进来,又出去,屋里一室的寂静,几乎令人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十四慢慢踱到我身边,拿起桌上的书翻了两页,低声笑道,“你在看兵书?”我微微皱了皱眉,方才十四说话间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原来他喝了酒。
十四见我皱着眉不言语,倒是自嘲地笑了笑,“这书不是你的。这些个勾心斗角,不是你该看的。”我愣了一下,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窘迫地立着。十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一页页漫不经心地翻着,我心中顿生惊惧,屏息看着他翻书。
十四见我神色紧张地看着他,眼神越发阴鸷起来,冷冷地对着我一笑,忽然反手把书撕成了几扇。那是……胤禛的书,我心里又惊又痛,伸手欲要抢夺,十四却拿着书背过手去,高大的身子逼向我。我心里惊惧,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书桌桌沿上,腰上一阵钝痛。
十四冷笑着逼近我,眯着眼对上我惊惶的双眼,低低道,“看兵书?老十三喜欢什么,你就喜欢什么,是吗?”他的身体距离我的身体不过数寸,我握紧双拳抵在胸前,抵着十四前倾的身体,用了很大力气才哑声道,“不过是随意翻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十四继续阴鸷地盯着我,脸上是危险的笑意,浓重的酒气再次袭来,“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忘掉他?”
我见他脸上夹杂着嫉妒和愤恨的复杂神情,心知情况不妙,好不容易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刚要张口争辩,身子却被十四一把扯过,随着衣领一声响亮的撕裂声,我就跌进了十四灼热的怀抱。裸露在外的皮肤把一阵阵的凉意传到我的心中,大脑空白了一瞬,恍恍惚惚感觉到十四雨点般的亲吻落在我的脸颊额角,心中才大呼不妙,顿时明白自己陷入了怎样危险的境地中。
可是无论我怎样挣扎反抗,却始终不能撼动十四半分,他紧紧地怀抱几乎要压断我的肋骨,还有他的亲吻,火热滚烫,火烧火燎地灼烧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在挣扎中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四肢好像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恐惧过,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肆意飞舞。
在泪眼朦胧间恍惚看到胤禛漆黑明亮的眼,那样心痛悲伤和绝望的眼睛,像刀子一样临池着我的心。胤禛,胤禛……我在心里呢喃着他的名字,无限悲凉,不知道今日之后,我还有没有颜面再站在他的面前嫣然而笑……也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时,我的一只胳膊忽然就挣脱了十四的怀抱,我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胤禛至清至冷的眼睛,他坚定冷酷的眼神鼓励着我,我便用尽全身力气把手甩了出去。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五十九章 遇险(下)
“啪”的一声亮响,刚才的一片纷乱狼藉戛然而止。
十四捏着我肩膀,眼里接连闪过不可置信、愤怒、悲伤和绝望。我捏了捏自己发麻的手指,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另一只手狼狈地揪着残破不堪的衣襟,眼光倔强地迎上他的眼睛。
“完颜花楹,你还敢打大清皇子?”十四瞪了我半天,才冷冷地说了这么话。我听了这句话竟是笑了出来,心里一片凄惨,慢慢开口道,“十四爷若真要执意而为,我一介弱质女子,又能奈何。结局也不过是三尺白绫,何足惧焉?”
十四闻言面色一片惨白,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凄凉笑道,“原来如此,即使死,你也不愿跟我,是吗?”我看着十四的脸色,心里生出不忍,便幽幽道,“是我对不住你,与他人……并无关联”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十四有些无情地开口,可是一开口他自己却红了眼眶,手指仍旧捏着我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蹙眉立着,心中矛盾不已,我应该告诉他的吧,他怎么就认死了是十三呢?
脑子里乱纷纷的,十四却忽然松了松手,眼睛仍旧盯着我,晶亮的泪水却溢出眼眶,半晌缓缓道,“老十三,你知道他整日和她那颇有势力的娘家怎样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你知道他为了让福晋高兴,在福晋生辰的时候扮了戏子逗乐,你知道他那福晋享受着怎样的专宠?你呢……你又是怎么过的,他怎么值得?”
我心里又是一阵焦虑,想要开口替十三澄清,却忽然想到胤禛和德妃不咸不淡的关系,胤禛和十四若即若离的状况,到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另一方面十四的眼泪和他尖锐的言辞也烫伤了我的心,让我无比的窘迫,其实胤禛何尝不是照旧过着他的日子呢,他亦是妻妾成群的啊!而我是怎么过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气氛冷冰冰地僵持着,两个人都是幽幽暗暗的,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这时喜殊忽然在门口高声叫道,“福晋,雪主子给您送炖品来了。”我闻言身子一震,直直望向十四,他眼中迅速地闪过不悦和恨意,虽然只是一瞬即逝,可我还是打了个寒战。
眼光再转回时,十四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缓缓松开我的手臂,转头冷声吩咐,“让她进来。”我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只能傻傻地看着十四转身。听雪已经进来,捧着个盘子怯生生地立在门口,十四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便大步而出。
我一直等着十四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悬在空中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微微闭了闭眼,感到身子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摇摇欲坠。
听雪和喜殊扑过来扶住我的身子,听雪哭得犹如泪人一般,我半眯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还伸手替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微微笑了一下,冲着喜殊道,“听雪是你叫来的?”喜殊微微点头,抖着手上上下下检视了我一遍,见我安然无恙,着了慌的神情方才慢慢恢复如常。
待到两人急匆匆叫人烧水,服侍着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时,二更天都已过了。我身上软绵绵的,几乎一点力气也没了,可是一直睁着眼睛,没有丁点睡意,只要听到一点点风吹草动,全身的汗毛都会竖起,一颗心怦怦直跳。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声鸡鸣时,才暗暗松了口气,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全身酸痛,我拉开帐子看了看,日头斜斜地从西面的窗棂里射进来,我呆了一下,难道我竟一直睡到了傍晚?才呆着,望月端着个托盘轻轻掀帘而入,见我从帐子里探着半个头,忙放下托盘奔过来。望月一面把我塞回被子,把被脚掖严实,一面焦急地看着我道,“格格昨夜可好,奴婢出去了一下,回来时才知道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真真吓死奴婢了。”
我才要开口,望月又红着眼道,“十四爷怎么这样,竟出此下策。以后格格要千万小心才是。”我看着絮絮叨叨的望月,便是噗的一笑,连沉默温柔的望月都唠叨成这样了,可知丫头们真的是被我吓坏了。
起来梳洗罢,竟发现昨夜里竟下了雪。用过晚膳,我披上白狐披风准备出去看雪,望月拿了个怀炉塞在我怀里。我抱着怀炉慢悠悠地走在园子里,雪积得厚了,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喜殊在七八米外之处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这丫头莫不是怕我寻短见?我笑了一下,喜殊这丫头聪明伶俐,跟我的时间不长,但却是难得的尽心竭力,像昨晚这样忠心护主的事,可见她不仅有心而且有智。
胡思乱想着,不经意看到路边一株腊梅正在怒放。我凑到跟前,一股冷僻清绝的幽香扑鼻而来,忽然想到早几年跟胤禛说过“零落成泥碾作尘,惟有香如故”。心里微微刺痛,昨夜我竟险些应了自己的这句话,昨夜涉险时,我心心念念都在呐喊着胤禛的名字,可是,他却不可能救我于水火,日后,若再有此事发生,恐怕真的只能花落人亡了。
呆呆出了会子神,喜殊已经走到了我身旁。她看了我两眼,道,“福晋,天太冷了,您身子又弱,回去吧。”我看了她一眼,却似乎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
喜殊见我脚步未动,便拉住我的手臂道,“福晋,您这样作践自己,亲者若知,焉能不痛?”亲者痛?我闻言心中一震,凌厉的目光落在喜殊脸上,喜殊眼神坦然,只是微微一笑,道,“比如奴婢、听雪、望月,还有老爷和老福晋。”
第二日,身子渐渐和缓过来,不再时不时的颤抖。
巧的是年氏过府来邀我赴胤禛府里赏雪。
我看着一身大红色牡丹怒放旗装的年氏,心里又是一阵百味杂陈。我在心里问自己,如今跟梁上的偷儿有何区别?心思流转间,忽然又想到,年氏来得如此之巧,莫非胤禛已经知道我前夜遇险?那个神出鬼没的人,一定在向胤禛事无巨细地汇报着我的一举一动,想到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一双锐利的眼睛注视之下,连前夜如此隐秘之事都难以逃脱他的法眼。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即使是胤禛的人,仍然让我感到害怕。
我跟着年氏穿过一进又一进的厅堂,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竟来到胤禛书斋院子门口。
我屏息立着,如雷轰顶,思绪兜兜转转到了四福晋过生日的那年,我和怡宁在园子里乱走,然后就在梅香中遇到了抚琴的舜安彦。
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
如果人生停留在我们听琴的那一刻,舜安彦和怡宁相许,胤禛和我相知,今时的惆怅伤怀,应当都不存在了吧。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年氏,她微微笑了一下,朗声道,“爷说有话要跟姐姐说,我且去,在院子里温些热酒等候姐姐。”言罢便转身而去,我看着年氏在一片白雪皑皑中的鲜红的背影,蓦然间有些伤感,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方才晏晏的笑意里有些我说不出的苦涩,是我多心了吗?
我走进院子,书斋的门紧闭。我缓缓抬手,还未触及门板之时,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抬眼看到胤禛不苟言笑的脸,神情还是清淡的,可一双墨黑的眼睛却硬生生揪住了我的心,他绝无仅有的胆战心惊,已经深深触动了我的心。胤禛往门外看了看,便一把把我拽进怀里,把头埋在我的发间。我心里一惊,虽是他的府邸,他却仍旧大胆得令人心惊肉跳。可是尽管如此,我却还是不能克制自己,轻轻伸手环住了他,同时微微翘起脚,用鞋跟把门掩在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胤禛方才从我的发间抬头,怀抱的力度却并未减弱,耳畔响起了他低低的呢喃声,“花楹,我的花楹……”他低声唤着,唤得战战兢兢,声嘶力竭。
我听了心中一荡,用力抱住他,在他怀微微笑道,“放心,虽有惊,却无险。”胤禛身体一僵,叹息道,“既不能给你幸福,又不能护你周全,我……”
我听了连忙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把手指按在他的薄唇上,笑了一下,皱着鼻子道,“是我自己的选择,便是苦涩,也甘之如饴。”胤禛闻言一震,黑黑的眼睛深深凝视着我,我几乎就沉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