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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那笑容已够吓人,再加上这几句人不人鬼不鬼的话语,那黑衣杀手可真是吓得面无人色了。他明明张大了口,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不倦朝他伸出手,他立刻惨嚎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密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倦乐不可支,抱着肚子大笑。
灰衣人摇摇头,哭笑不得。
“这真是最奇怪的放人生路了,我想他大概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法子好好睡觉。呵呵,搞不好被你吓得一病不起也难说得很哪。”
“谁叫他不走啊!”
不倦说着,突然想到少林寺的大和尚还被点住穴道扔在地上。’那大和尚该怎么处理?”
“自然是放他走了,难不成你也要将人家作成人棍?”灰衣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主意不错,哪里想来的?”
“啐!胡说八道、瞎掰的。”
不倦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下来。“我看还是你去好了,我可不想又把大和尚吓得失了魂。”
灰衣人朗声笑了笑,打趣道:“也总算你有自知之明。好,你在这里等我,老子马上回来。”
这家伙满口的“老子老子”说得十分粗鲁,但是看他的行为举止却又不是那么草莽的人,他到底是谁呢?不倦狐疑地想着。
想开口问,但也知道自己江湖阅历太少,就算他说出自己的名号,她也不见得听过;万一是什么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大英雄,那岂不显得自己很没见识?
灰衣人跟大和尚说了几句话,只见大和尚朝他恭敬地打个揖,转身离开了密林。
“天色晚了,不过呢,老子眼下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得去办办,小兄弟是跟着我呢?还是独自上路?”
“这个嘛……跟着你有没有好玩的?”
灰衣人笑了笑。
“说好玩倒也挺好玩,只不过呢,有点危险。老子今晚想去挑了魔教派上来的几批人马。”
“啧啧,说得像是去吃顿饭!这种事没有我怎么行?你一个人势单力孤,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好!小兄弟快人快语,那咱们兄弟俩今晚就去大闹他一场!”
第五章
“迎客松”后院相当清幽,院子外有几株参天古松,枝芽茂密地探进院子里,风一吹,便落得满地松针,踩在上面隐约可闻优雅松香。她跟剑无名的屋子便对着后院,窗子一打开便能瞧见一轮如钩银盘,鼻息间尽是山野林香。
剑无名站在松树下好半晌了,似乎还没有休息的意思。晚膳之后她借口疲累,早早回房待着,不愿见到衣水练那双恶毒的眸子;而剑无名则是晚膳之后就站在松树下沉思,满怀心事。
不悔推开窗子,无言地看着老松下抬头看明月的剑无名。
他在想什么?是为了明日的盟主之位而烦恼吗?他的神情悠远,看不出烦恼,换上一袭银蓝衣衫的他就像个书生,风雅温儒又兼之俊朗洒脱。
“今晚银月如钩,木兄既然睡不着,不如与剑某一同赏月吧。”
她的脸又烧热起来,幸好距离很远他瞧不见,否则一定要想怎么一个大男人却动不动脸红?
“木兄这么晚还不睡?睡不着?”
不悔摇摇头,也抬眼望月。
“剑兄呢?忧心明日武林大会之事吗?”
“快下雪了,听说武当山的雪带着松香,是品茗上好之水。”他说着,突然转头朝他一笑道:“又听说武当有一种酒,是用松脂松针浸泡九年九月,名为‘山醉’,木兄可喝过?”
不悔又摇头,满眼迷惘。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有这个雅兴品茗饮酒?
“剑某也没喝过,但闻名已久,方才不是说好了咱们今晚秉烛夜谈吗?不如剑某现在就去偷它两瓮,今晚与木兄来个不醉不归。”
“啊?这不大好吧?啊!剑兄——”
她才开口说话,剑无名的身影已然远去,飘逸轻灵的身影让人不由得看傻了眼。这就是所谓的武学奇才吧?剑无名不过长自己几岁,武学修为却远在自己之上。
就算是年纪比自己略小的衣水练也有一身好功夫,如果一天她们两个真的兵戎相见,谁胜谁负?她真没有把握……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口气。怎么会想到兵戎相见呢?难不成她还真要与衣水练为了剑无名而大打出手吗?这样的姻缘……她真的还要吗?
才想着,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正是衣水练。
“喂!我义兄呢?”
“他……”总不好说堂堂圣剑山庄的少庄主竟然偷酒去了奇Qisuu。сom书吧?“呃……剑兄他离开一会儿,稍后就回来。”
“离开?去哪儿啦?”
“请恕在下不知。”
“哼!你不知道?你一整天、一整个晚上都缠着我义兄,会不知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缠着我义兄?我看你跟那个妖女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我义兄是心肠好,可不是蠢,你别想骗他!”
“衣姑娘——”
“水练,你又胡闹了。”
剑无名不知何时竟已提着两坛酒回来,神态之轻松,好像根本没离开过,光是那身衣不沾尘、足无寸土的高超轻功,寻常人就得练个二十年。
“义兄啊,你去哪里了?人家好担心你!”衣水练面露喜色,娇滴滴地揽住剑无名的手臂,白嫩的小脸仰望着他,小女儿娇态尽现。
“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肚子不疼了吗?头也不疼了?”
“哼!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这家伙明明就是坏人,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他那个可恶的弟弟要是落在我手上……哼!我一定要他好看!”
“丫头,是你先对木家兄弟无理,你这性子不改,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我才不怕,我有义兄你啊。”衣水练笑吟吟地道:“义兄武功天下第一,有这种义兄,谁还敢对本小姐无礼?”
不悔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蠢透了;正转身想离开,剑无名却又唤住他:“木兄请留步。水练,你去睡吧,今晚我跟木兄要好好喝几杯。”
“我不要,我也要喝!我在这里陪你嘛!”
“快进去,别坏了我跟木兄喝酒的雅兴。”
“可是——”衣水练还想说话,但一看到剑无名的脸色,又将到口的话吞回肚子里。她不甘心地狠瞪不悔一眼,终于还是转头忿忿不平地走了。
“木兄见笑了,水练自幼在山庄里长大,被我爹娘给宠坏了。来,咱们喝酒吧。”剑无名笑着将一坛酒交给她。“咱们今晚月下对酌,虽不及古人风雅,但也算是美事一桩,剑某先干为敬!”
啊?现在说自己不会喝酒是否晚了?
不悔不敢蹙眉,更不敢反驳,眼看着剑无名一仰头咕噜咕噜便喝了半坛子酒,也只好硬着头皮戳破坛子上的封条;封条一开,果然闻到扑鼻的松香。
她试探性的喝了一小口……好似比爹喝的那种白干好喝多了,人口香醇滑顺,也没那股呛鼻味道,这让她胆子大了起来,也豪气地大喝好几口。
“呵呵呵呵!木兄好酒量!不过这‘山醉’后劲极强,木兄若是不胜酒力,可得慢点喝。”
不悔微微一笑,只觉得身心都畅快极了。“好酒!”说着,又大喝一口。
“呵呵!木兄豪气干云,剑某倒是小觑你了。来,咱们大喝一场!”
“好!大喝一场!”
※※※
深夜的武当山很有几分诡谲恐怖的气氛,密林里不断传来奇异野兽的吼叫声,天空又不时有怪鸟飞过;她紧跟在灰衣人后面,只觉得身后有许多亮着红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也许是一头猛虎,也许是几匹恶狼……或者想得更远一点……真是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之都不是什么她会喜欢遇见的东西就是了。
她的轻功向来练得不错,但灰衣人的轻功显然比她更高。那么大个子的人,轻飘飘的飞驰在山路上,居然足不点地,仿佛连借力也不用;她着实跟得有些吃力,腰间的伤又一阵隐隐作痛,偏偏她咬着牙不肯示弱,只不过愈跟不上心里愈慌,心里愈慌,脚步愈踉跄,到后来简直是在山路上跌跌撞撞了。
灰衣人飞驰了一阵,大概听到后面她粗重的呼吸声,终于停下脚步等着她;不倦跟上来,没好气地问:“为啥停了?”
“我累了。”
“累……累你个鬼!”不倦才真的累得想哭,心里又怕得要命!如果这就是跑江湖,那她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
“反正也快到了,咱们不如休息一下,等他们睡熟了再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灰衣人懒洋洋地说着,在路边的树底下坐了下来。“你饿了吧?”
饿?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才是真的!不倦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晚上月色好亮,可她还是觉得到处都阴森森的。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也真够狠心,真的就把她扔在山下不理了。不倦愈想心里愈觉得委屈……
“喂!小子,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啦!我快饿死、快累死了!”不倦气呼呼地嚷,其实她真的好想哭,可是又不能哭,只能粗着嗓子吼吼叫叫,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灰衣人看了他半晌,拍拍自己身旁。
“小于,过来这里坐下。”
“不要!”
“我叫你过来。”
不倦不肯动,两行热泪真的不怎么争气地掉了下来。
“喂,小子,我叫你过来啊,你不过来我可要过去逮你了。”
“我说不要嘛!你听不懂啊?我累死了、饿死了、烦死了!还遇上你这个听不懂话的土包子,我真是倒霉透了!”她气得猛捶地,扬起一阵烟尘,害得自己又是咳又是喘,情状更是凄惨。
灰衣人一个飞身,像是老鹰抓小鸡,将她硬是提到树底下放着,当她是行李一样,居然还叹口气——
“你这小子真是麻烦,不早跟你说了叫你别跟来吗?”
“你哪有说过!”不倦气坏了,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不许再把我当行李一样提来提去!”
“呵呵,精神不错,再赶三哩路也不成问题。”
“鬼才跟你继续赶路!老子……老子不跟了!”不倦红着脸骂道,她这辈子没这么称呼过自己,不由得红了脸,幸好刚刚的眼泪跟烟尘让她的脸又黑又脏,根本看不出来。
“你不跟也行,那我就自己一个人上路喽。”灰衣人拍拍衣袖,潇洒地站了起来。“啧啧!听说武当山上猛虎恶狼很多,专给武当弟子练剑用的,近年武当弟子练剑不怎么勤快;我想猛虎跟恶狼一定更多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熊呢……”
“喂!你胡说什么?!这里怎么会有熊?!”
“这老子可就不知道了,武当山我也是第一次来,在山脚下听说的。”灰衣人打个呵欠,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有没有熊都无所谓,咱们练武之人打几头熊、几只老虎也是寻常的事情,你暗器的功夫不错,应付几只野兽绰绰有余。这样吧,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老子我先上路——”
“不可以!”不倦跳起来,紧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我我我……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你累坏了、饿坏了,身上的伤又还没好——”
“我不累也不饿了啦!”
灰衣人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有趣地打量着他的脸,“小子,你胆子怎么这么的小啊?”
“谁说我胆子小?我只不过……只不过不放心你一个人!”
灰衣人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在树底下重新坐好。
“别闹了,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逗你的,既然咱们已经说好同行,怎能在这个地方把你扔下?”
不倦实在是累了,她不言不语地坐在树底下,累得没力气跟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