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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就没那么太平,娘娘是给了皇上一个由头,做娘的都已经一退再退,难道还要去为难一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又让太后出了面,娘娘的一番苦心,皇上是不是真的能懂?
琥珀到了汝月面前时,已经将神情修复一新,笑的十分欢悦,将几碟子精致到不行的点心捧出来:“太后说了,小殿下的周岁宴就摆在太兴殿,不请外头人,皇上要是忙就不用等,有祖母陪着小孙儿,也算是其乐融融了,娘娘在昔时宫出不去,太后也想到了,点心是和稍后放在桌上的一致,还有特别做的周岁喜饼,娘娘在这里吃了,就如同陪着小殿下是一样的。”
汝月听完她的话,微微笑着,拿起一块喜饼来:“太后这般对我,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这些都是太后老人家的原话,末了还有一句说的是,小殿下过得很好,如妃娘娘千万不要挂心,纵然外头狂风暴雨的,太兴殿里还是能够滴水不进的。”
这般云里雾里的话,汝月却是听得明白了,喜饼慢慢放进嘴里,倒是吃出点甜味,她笑着又说道:“既然是重华的周岁喜庆,你们两人也一起吃些,也算是替他添福了。”
乌兰赶紧的将手指在衣摆上头拭了拭,双手捧起一块来,看了会儿,才送进嘴里:“到底是小殿下的周岁喜饼,真甜。”
“是,真甜。”汝月一口气吃了两块,拍拍手,振作精神起来,将做好的大半箱子小衣小鞋连带着清单一起交给琥珀,“别在这里多耽搁时候,回去将衣物都交给乳母,秦氏是个可靠之人,我很放心。”
琥珀临走到门口,忍不住哭起来,拽着门框迈不开双脚,抽抽搭搭说道:“娘娘,每次婢子来了,看到娘娘住在这种地方,婢子就连死的心都有了,不想回去了,婢子想留在这里,陪着娘娘才好,否则婢子就是在外头也是寝食难安的。”
汝月静静看着她一小会儿,莞尔一笑道:“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以为昔时宫还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皇家的风水宝地。”
乌兰跟着走过去,将琥珀抓门的手给拉开来:“娘娘说的是,你要是来了,岂非成了挤兑我的活,我可不甘心的,你好生在外头守着,一个月来三次,说些小殿下的事儿给娘娘听,娘娘就开心了,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回头让太后见了,又该数落你了。”
琥珀一脸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尴尬地不行:“娘娘赏婢子一条帕子,婢子看着娘娘的女红,心里头会好受些。”
“乌兰还不快些拿给她。”汝月笑着啐她道,“哭得这个样子,原来是为了条帕子,快别哭了。”
话虽如此,汝月的眼圈也不由地红了,一直到琥珀走了,都没缓过劲来,乌兰低声道:“婢子突然觉得其实皇上看人的眼光真是到家。”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汝月分了神问道。
“娘娘才到琉璃宫时,琥珀是那些宫女里头最不起眼的,又胆小又爱哭,谁走过都要欺负她两下,结果一次筛选,偏偏那些人里头只留下了她来,娘娘富贵的时候,她是这样,娘娘落魄的时候,她还是这样,所以婢子才说皇上的眼光真好。”乌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娘娘,方才新皇后娘娘与卫大人两位这样一来,娘娘心里头可有了打算?”
汝月听乌兰称呼桦月为新皇后娘娘,还有些不习惯,虽说她从来没有肖想过那个位子,却依旧觉着那位住在小宫里头的女子,才更有皇后娘娘的风范,方国义大人不知道对这位做了七个月皇后娘娘,依旧有些小家子气的孙女如何看待,是得意还是失望,还真是说不好。
“婢子虽然不愿意多想,但是方才卫大人对娘娘的态度,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婢子忍不住觉得心寒,要娘娘用舌尖之血抄录十卷法华经的主意必然也是卫大人想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娘娘,难道是为了迎奉新皇后娘娘!”乌兰越说越气,以往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只要娘娘在场的时候,卫大人的眼睛里头根本就落不下别人,亏她还一直以为卫大人与娘娘虽说差了些缘分,但一颗心是真的为娘娘着想的,再想到新皇后的那只手搭在他的白衣肩膀处,她恨不得,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只碍眼的手给拍开。
汝月没有一丝要动气的样子:“我方才说的话,你没有细想。”
“细想更糟心!”乌兰撇着嘴角道。
“他是说让我用舌尖之血抄录法华经,你还记得他说的日子吗?”汝月慢吞吞地问道。
“记得,说要百日之内,还说要来亲自监督拿取。”乌兰说着说着,似乎有什么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汝月看着她的神情,鼓励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到了?”
“卫大人是为了给娘娘这一百天的宽限期?”乌兰恍然地激动起来,“既然是要给娘娘一个宽限,那么为什么要用什么舌尖之血这样的借口,那还不是要了娘娘的大半条命去,还指明说了,不许旁人代劳,不许用其他部位的。”
“我想,那些话,都不是说给我听的。”汝月实在太了解卫泽,他一本正经说起那些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就是个活生生的神仙,根本不会去怀疑其他的,“这昔时宫里头,除了我和你,根本没有其他人,再退一大步来说,昔时宫是有禁令的,便是桦月成了皇后,只要我们不开门,她就不能硬闯,她是皇后不错,上头还有皇上,还有太后呢,她还真的能大得出天去。”
汝月的话语中露出微微的讥讽之意,桦月的样子,粗看之下,觉得脱胎换骨,端庄大方,隐隐有了掌管后宫之主的气势,只可惜,从绿云跳出来抽了乌兰一巴掌起始,那牵强伪装出来的表象,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口子里头污秽不堪,简直让人望一眼就忍不住掩面。
怕是桦月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还以为那一巴掌是七个月来出的一口恶气,是不是在想整治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先一步住进了昔时宫,是不是在想从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才知道重彩加身,却连最关键的那个观众在哪里都看不见了。
一口气能够憋足了七个月也不容易,要是真的憋坏了新皇后,万一桦月真的忍不住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这时候,皇上也来不及拦着她,卫泽才想出了那个神乎其神的建议,用舌尖之血,很好,听起来就是让人痛得不行,桦月那样的性子,最是喜欢的。
只可惜,谁又知道那些抄录所用的到底是哪里来的鲜血,更甚者一百天后,有没有必要真的写出十卷法华经,汝月的手拂了拂发鬓,桦月长得与方如萱如同一般的容貌,她知道那是皇上心口的一颗朱砂痣,是她最好的武器与伪装,为什么,穿着锦衣玉服的新皇后,来到一个冷宫来向几乎成为弃妃的人耀武扬威时,隐隐透露出来的不是洋洋得意,而是藏都藏不住的怨妇之气。
汝月清楚地记得皇上最后一次对她说的话,不但要封新皇后,还要加封容妃为贵妃,柳贵妃的位子依然不动,还会另外选四个嫔妃入宫。
皇上近来怕是更忙了,汝月不由地微微一笑,不知道丹凤宫里头那只会得喊皇上驾到的白鹦鹉,有没有留下来,留在桦月身边。
第二百四十章:静观其变
乌兰得了汝月的话,才渐渐心安,她一向最相信娘娘的,那般的大事,娘娘说一个人挑肩承担,就没有喊过一次后悔,她回头去看看身后已经结了蛛网的墙角,不是她不想打扫,实在是力不从心,那墙面都脱落了大半,万一掸子上去,灰尘没掸干净,墙却歪了倒了,又该如何是好?
娘娘送了云欢走的时候,怕是已经想到会走到这一重,乌兰在灶边蹲着生火的时候,默默地想着,娘娘的那颗七窍玲珑心从容地将事情一步一步都安排好,却硬生生地委屈了自己,如果连她都没有陪着娘娘进昔时宫,娘娘没准都会自己生火煮饭,洗衣度日。
所以,桦月即便做了新皇后的位子,还是心心念念怨恨着自己的姐姐,纵然再不承认了,她们也是曾经是姐妹,桦月抛得开,娘娘是不是真的放得下?
乌兰一分神,火舌在手指舔了一下,她痛呼一声,赶紧收了手回来,食中指两指已经灼红了,她起身将手贴在水缸外头,气温低,水缸外像是结了冰,很快将灼热感给带走,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比以前是粗糙了点,不过她真心没有悔意,能够跟着娘娘,到哪里,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回到屋中之时,汝月坐在窗前,窗子支开一角,外头有些风,吹得她的头发衣服,微微飘拂,乌兰走过她身边,低声道:“娘娘,这样子吹风,还不吹出病来。”
“我想冷静一会儿。”汝月回道。
乌兰一怔,先前娘娘根本没有将新皇后过来示威的事儿摆放在心上,怎么才一转眼,娘娘似乎又起了担忧之色,她连忙问道:“娘娘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汝月点了点头道:“卫大人走的是一步险棋,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原本不该由他出面来挡着新皇后的,我是担心……”
“娘娘是担心皇上吗?”乌兰的声音越发地低下去了,都这个时候,娘娘如何都不为自己着想,“皇上是九五之尊,如何会有不妥?”
汝月没有说起她所知的关于上一次宫闱之乱的惊险,乌兰进宫太晚,纵然听到些捕风捉影的片段,又哪里比得上她连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方家两度救驾有功,清君侧,斩逆臣,方国义大人起了落,落了起,前有如萱,后有桦月,不论皇上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如萱没有完成的那一遭,终是让桦月弥补了,方家的女子坐到了后位,这个许诺,君子一言,等了十多年才实现,无论对方国义还是对皇上,都是一种释然。
然而,释然以后呢,她确实想得比旁人要多,才会在新后登位之前,退了又退,将自己安置到这旁人想都想不到的昔时宫里头来,昔时宫,曾经住过皇上的生母,住过她最信赖的伶昭姑姑,想来皇上的生母与太后也是一对姐妹,她原本以为与桦月怕是要重蹈覆辙,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桦月指出她不是父母亲生,揪心伤肺过后,她有种淡淡的解脱,既然已经没有血缘关系,那么桦月以后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心痛,因为那不是妹妹对姐姐的决裂与不堪,那不过是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银货两讫,反而再单纯不过。
没想到,躲了七个月以后,她不能再躲下去,桦月自以为抓住了她的软肋,将重华的安危无耻地摆放在她面前,要她来做抉择,后宫争斗,那些无知的孩子往往会沦落为无辜的牺牲品,不过在同一时刻,她从琥珀那里得了太后的保证。
太兴殿中,滴水不进。
汝月的脸慢慢扬起来,一双眼晶亮的叫乌兰觉得心惊,她直接开口道:“我已经想过,如果躲不过去,我就不会再躲。”
“娘娘!”乌兰急得什么似的,虽说在昔时宫里头,是要吃些苦,不过她也明白这是娘娘最好的避难所,即便没有护卫,没有皇上,先帝的禁令却别任何其他的都来的管用,“娘娘不能因为卫大人的举动,就轻易地出去。”
“是,确实都是在想逼着我出去。”汝月坦然笑道,“这昔时宫要进来难,要出去也不易的,没有到破釜沉舟的时候,我也不会出去。”
“娘娘不要冲动才好。”乌兰说完这句,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样的天气,背后都能惊出一层冷汗来,“今天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