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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顺着狭窄的通道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才在靠左边的那间状似囚室的地方前头停下来。
囚室三面都是泥墙,只有正对着外边的那一面是用大腿粗的横木制成,方便人探视。
江封昊走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黑影。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那黑影动了动,随即抬起头,略显得有些呆滞的目光透过披散的头发看过来。
江封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底挂着冷意,低声问了句,“不知公主在这里住得可还舒坦?”
“是你!”角落里那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疯一般朝门口扑了过来,抱着那些阻挡她去路的横木,声音嘶哑地尖叫,“江封昊!是你!是你!”
“公主眼力倒是不差。”江封昊施施然站在原地,刚好就在她够不着的地方,任她恨得咬牙切齿,如何伸长胳膊就是碰不到他衣角半分。
“放我出去!”囚室里的人双眼满是恨意,脸色狰狞地咬着牙,像是恨不能当场从江封昊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我是西元三公主,你无权囚禁我!”
“哦?”江封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在暗卫送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悠闲的拿手指弹了弹衣服下摆,“若你当真是西元的三公主,本王自会派人送你回去再好生伺候着。但是可惜啊……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并不是。”
牢笼里长相肖似呼延素心的女人呼吸一窒,脸上血色瞬间退得一干二净,撇开脸不敢和江封昊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对上,握紧了双手嘴硬地辩驳,“放肆!本宫就是西元三公主呼延素心!容不得尔等质疑!”
江封昊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那张虽因多日囚禁而变得有些憔悴,却依旧美艳勾人的脸上,声音懒洋洋地透着一股痞气,“我说,嘴硬可不是件好事。你要是真死咬着这个身份不放,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本王可一概不管哦。”
话说着,目光便转向站在他身侧,双眼圆睁看得出来已经怒火攻心的蒙面女子,笑眯眯地问了句,“你说呢?三公主。”
囚室里的女子倏地抬起头,双眼瞪得老大地看向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意的蒙面女人,目光和她森冷的眼睛对上,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被称为三公主的蒙面女人沉着脸,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着不下于她的恨意,伸手一把扯下挡着脸的面纱,露出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那张脸上有一道从右边眉骨开始贯穿了整张右脸,犹如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虽然那道疤痕已经呈粉红色,但被白皙的肤色一衬,还是显得非常明显。
囚室里的人心脏一缩,整个人跌坐在地,双手抱着自己仿佛见鬼一般尖叫出声,“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她为什么还活着?她怎么可以还活着!
之前蒙着脸的女人,也就是真正的西元三公主呼延素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对面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她惊恐的模样,胸腔的恨意便止不住地往上涌,让她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去在她脸上划上十刀八刀来泄愤。
她想怒骂,想问候她家祖宗十八代,想问她到底为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的喉咙已经彻底废了,今后往后再也没办法说话,再也没办法为心爱的人歌唱,而这一切,全都是拜面前那个假冒她的贱人所赐!
昔日的姐妹情深已经让权力所蒙蔽,为了能成为人上人,她处心积虑的接近她,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夺了她的身份,毁了她的容貌,亲手将她打入地狱!
叫她怎能不怨,叫她怎能不恨!
☆、第两百三十八章 水性杨花
“那么长时间不见,想必你们应该都有千言万语要和对方说。''”江封昊嘴角噙着笑,用下巴努了努门锁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意味,“来人,把门打开。让三公主和她的‘好姐妹’好好聊上一聊。”
“……”囚室内的人面如死灰。
暗卫应声上去开了门,呼延素心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有立刻就走进去。
江封昊手里正把玩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摸来的匕首,见状便挑高一道眉,将匕首掉了个头,用两根手指夹着薄刃一端递到她面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个道理相信应该不用本王教你吧?”
一个乳母和侍卫私通生下的婢女就能把堂堂一国公主耍得团团转,想来那个人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去栽培才对。
呼延素心怔怔地抬头直视他,伸手把匕首接了过去。
江封昊便瞥了囚室里身份不明的那个女人一眼,低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毕竟是重要证人,还请公主下手注意着点,千万别把人弄死了。”留着她还有用。
呼延素心嘴巴张了张,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将匕首收好,推开牢门走进囚室。
里面假冒她的那个女人面上流露出惊恐,从地上抓了把干稻草,一扬手朝她砸过去,“别过来!你别过来!”
江封昊没兴致看她们姐妹‘叙旧’,吩咐那个暗卫留下来看着别闹出人命,起身离开了。
反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会有人解决,他今天只是来挑拨离间顺便看个热闹而已,犯不着亲自在这边看着等结果,浪费时间。
临踏上通道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到里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我才是公主!我才是真正身份高贵的西元三公主!不是你,不是你!”
都说权势迷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江封昊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地下室。
回到暖春阁的时候天还未亮,何小乔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有均匀绵长的气息说明她还在熟睡中。
江封昊脱掉沾染了雾气变得有些潮湿的外袍,运功驱散身上的凉意,这才回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一伸手把自家媳妇儿捞了过去,让她能更舒服的窝在自己肩上。
何小乔迷迷糊糊地抬头瞧了他一眼,嘴里无意识地咕哝两声,随即更往他散发着暖意的怀抱依偎过去。
江封昊无声地笑了笑,将手搭在她隆起的肚皮上轻轻摩挲着,意识慢慢地也跟着模糊了。
…………
呼延煦觉得,自从他来了大燕,好像就一直都在倒霉。
先不说刚进京的那一天就被胖揍了一顿打折了胳膊打肿了脸,再然后是浑身突然奇痒无比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痛苦了大半个月活生生用手指甲把自己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好不容易终于能出去见人了,本来想上怡红院瞧瞧那京城第一花魁到底长得有多活色生香,没想到才刚出门就差点让疾驰而过地马车给撞了,而且肇事者还逃得飞快根本来不及报复回去。
倒霉的大皇子憋了一肚子火,刚想打道回府,谁曾想走不到两步居然踩到了一坨狗屎!是的,真的是狗屎!而且还是老大一坨全都粘在他鞋子上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杯具的,最杯具的是——楼上不知道哪家刚洗了臭脚,那洗脚水居然就这么泼剌一下兜头朝他淋了下去,饶是他身边那群护卫身手再灵活,也没办法避免他被泼湿了大半身的惨况发生,那腐肉混合着汗臭和脚臭的味道刺激着他可怜的胃袋,呼延煦一扭头,当场就吐了。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有人找擦脸有人擦手,有人面色大变惶惶不安,有人鸡飞狗跳一般满地方乱窜地找衣服,甚至还有有人拔出了刀剑负责驱赶专门前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看什么看?都滚开!”
“给我……给我把上面的人,都……杀……杀了!呕!”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呼延煦捂着鼻子,铁青着脸颤巍巍地指着刚才经过的那座高楼,话刚说完,一不小心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又吐了个稀里哗啦。
那几名手持兵器的侍卫应了一声,立刻就要冲上楼去大开杀戒。
结果他们才刚一动,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散了个一干二净,与此同时,附近楼面上的窗户却突然全都打开,从里边探出近十来个装满水的木盆。
抓着木盆的手那么一抖,阳光下只见空中腾起一大片水雾,接着就哗啦啦跟下雨似地,用势不可挡的劲头将呼延煦一行人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街上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呼延煦头上挂着一块皱巴巴湿淋淋的擦脚布,双眼瞠得老大,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让气的还是吐得虚弱过了头,总之,他白眼一翻,就这么昏倒了。
“这就是你们大燕对待使节团的礼仪吗?啊!”拿香胰子往身上搓了几十遍,洗了两遍花瓣澡,又换过一身衣服,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呼延煦重重一拍桌子,怒气勃发的瞪着站在他面前的张虚临“这件事你们无论如何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本皇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们就只有战场上见了,张大人。”
“大皇子息怒,息怒。这事儿还没到那个地步。”京兆尹张虚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就跟尊弥勒佛似地,“您请放心,下官已经派人把闹事的那伙人都给抓起来严加审问了,相信马上就会有结果,还请大皇子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除了这四个字,你还有别的能说吗?”呼延煦气得心口疼,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该死的大燕官员,每次就只会推卸责任,拖拖拉拉的办事,完全不靠谱!
“还说什么审问!上次抓到那几个人你也说在审问,你倒是审问出个结果来了吗?依本皇子看,故意冒犯他国来使本就是重罪,也不用你们多审问了,把有份参与的人全都拖出去砍了,这事就算完结!”
都说西元大皇子嚣张跋扈,从来都是以草菅人命为乐,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张虚临皱了皱眉,口气便微微冷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没一开始那么深了,“既是在我大燕国土犯的事,那就还当按我大燕律例来处理。我大燕凡事都会讲究个证据,就算要将他们砍头,那也得查清楚情况再说。”话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呼延煦一眼,将双手一拱,“此事就不劳大皇子费心了,等一有结果,下官自会尽快将结果送达于你。”
“你!”呼延煦气极。
该死的张虚临,这是摆明了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了!“好你个……”
“皇兄。”
呼延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带着笑意的呼唤打断。
屋子里的人皆是一顿,偏头一看,就见一身火红纱裙,身段妖娆的呼延素心正款款走进门来,两名同样娇俏的婢女一左一右立于落后她一步的地方,一个手上捧着个镶金嵌翠的银质酒壶,另一个则是端着个托盘,里头摆了几样小菜。
呼延煦见状不由沉下脸,“你来做什么?”
呼延素心抿唇一笑,兀自走到桌边,示意两名婢女将东西放上去,又取出酒杯替他斟满,柔声说道,“听闻皇兄今日未曾用午膳,素心心中担忧,便让厨房做了些开胃的小菜过来,皇兄先用些,也好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该饿了。”
那柔情似水的模样,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说不定就拿她当了是呼延煦豢养的外室。
就连呼延煦自己都让她这副从未有过的妩媚模样给弄得失了魂,好容易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却是什么话都没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张虚临心中正高兴,见呼延煦气势没有之前嚣张,连忙把握机会开口,“既然大皇子还未曾用膳,那下官也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先告辞。”
留下来也是只是听眼前这劳什子破皇子骂街而已,他可没那个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