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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了神。连忙迎上去。垂眉拱手。还是如以往身为女官时的态势与她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她缓缓笑了一下。“也不怪朕平时对臣子那般严厉。便是你。也要朕吓唬着才肯听话。”
我心神一滞。并不敢吱声。她挥袖了抬起手來。远远指向校场那方。“你的郡马爷。给朕带了不少兵马來。朕令人点过。足足有五千。他这般倾力相付。果真是打算安生和你过一辈子了。”
我忙小声应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与他俱是有归隐山林之志。如今天下太平。正是将从前兵马献给陛下。也好赎了从前起兵的罪孽。”
“哦。”她微微有些怔然。“说撤便撤。可不像他的性子。”
“斗得久了也会累。恕微臣忤逆直言。”我低低道。“况他从來都是有许多牵绊。不能放手。故而一直及不上与陛下比肩的位置。他若是洠Я宋摇;蛐聿恢劣谑苣嵌慰唷!
女帝自然知道我指的是陆景候战败被圈禁于宗人府。她双眸有些迷离地看向远方。“这便是朕。为何一直不忍杀你的缘故。”
“多谢陛下一直忍耐不杀之恩。”我心中一片坦然。“微臣一直想着。若能与他相守白头。远比他坐到那个冰冷的位置。以致我在他背后远远望着他來得好。”
“你说的对。”她轻声一叹。“若朕当年也能这般通透。也不至于……”
我听到她止了话头。又是转了其他言道。“朕这宫中的两座大殿。都是在半月内被大火烧得干净。”女帝凤目微眯。朝我看來。表情里倒未有过多神色。仿若在说着一件平生最是不相干的一件事情。“烧了也罢。朕也不能光靠着回忆再过日子了。”
我怔了一怔。却听她又道。“只是听得行舒说。淑玉宫中有不少他珍藏的一批画作。尽毁于火中。的确是有些可惜。”
“回陛下的话。”我垂眸道。“那些画若果真是他所珍藏。定是在淮府里好生放着。何必拿到这淑玉宫來。想必只是淮大人的执念。在这次火里毁了。倒也不算什么。”
他往后。总会有更多的画。好好地装裱在他书房里。供他静静赏望。只是那画中的人。也不必是我了。
“你这话倒有几分为他脱解的意思。”她将面转过去。从这城墙之上俯瞰而视。居高临下望着远处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兵士。“朕今日才得知。你姐姐一行竟是被行舒逼得离开若仙斋了。”
我喉间一噎。半晌吐不出一个字來。女帝语气有些变化。似在责备淮宁臣。“白术从朕登基前。便一直与朕交好。他行出如此错事。朕不会轻饶他。”
“淮大人心急行事。况现下凡事都以干戈化玉帛为好事。陛下不必惩戒于淮大人。”我朝她深深一拜。“说起來。阿留殿下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殿下自身的福分。自然。也是少不得淮大人的功处的。”
“朕不愿再另寻他人來爱。故而一直未有子嗣。”女帝低低一叹。眉目微垂。比起往日凌厉的面容多了许多女人家的楚楚。“阿力一直不见好。皇位后继无人。幸而倒是有阿留那个聪明的孩子。朕來让他继承大统。旁边有行舒支持。也不怕朝中那些大臣有别的异议。”
校场上那些兵士操练的呐喊一声盖过一声。我暗暗知道。其实洠в惺裁慈耸巧鷣砭湍茄看蟮摹0ㄕ饩偬煜率治战降呐邸N抟徊皇强孔拍谛纳畲ψ罴岫ǖ闹茨睢R徊讲降爻诺降匚坏淖罡叽Α
她眉目里显出微不可察的疲态。言语缓缓。声调苍苍。“朕当时只是为了那人。故而将他世代的江山坐到了如今。彼时。朕也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小姑娘。”她低低笑了笑。似在怀念当年歌舞升平。有君常伴之岁月。“可是他走了。将我一人留在这世上遭受相思折磨。我便是拼尽余生最后一丝气力。也不得不牢牢握住这林家赐予下來的最后一寸皇位。”
我站在她身后默默听着。念及平时。她身边也洠в惺裁垂灸芊痰贸ぞ谩Y即蟮幕使2宦酆蔚囟际强湛盏吹础K圃谟谜饪砉愕耐恋亍1醯丶赖煺馍洗旨彝醭淖詈笠晃煌系弁酢
“朕累了……”她将头轻轻垂下。犹如身在云中雾里。毫不介意将自己脆弱的姿态展现在我区区小辈之前。“朕替他守了这样久。却都不见他來入梦与我见一面……嗣墨……”我听到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不住从她垂下的面颊与地面之间传來。她声音缥缈恍若不似在人间。“我等你等到如今。为你服了许多的延寿丹药。不过都是在等你……你当真、便如此狠么。”
风起盈袖。漫天竟是飘起无数粉白的花瓣。隔着远。从西边御花园的方向乘风而來。在空中一直飞舞着。不曾落地。看得并不真切。我看得痴了。微微仰着头。她也抬起面來。静静往空中望了许久。
“嗣墨。那时我们的熙王府里。每到这个时节。也总是有满林的碧桃花……”听了她低低出声。笑意轻浅。却又引出无限哀戚。似在吟唱一句曲子。“思君多年后。盼君游故梦……君却不曾……”
我醉了魂魄。定定垂手立着來听。冷不防身前的女帝退后一步。我慌了回神。却是女帝瘦削的身形如一只断线的纸鸢。颓然地落了地。
我惊叫了唤了一声陛下。身后十步远的一队侍卫被我惊动。皆是举步上前來。我从未如此关心着女帝的情况。几乎手足发凉要哭出來。
田侍卫长匆匆将女帝抱起。虔诚且尊敬地快步往女帝行宫走去。我急忙尾随。田侍卫长回眸冲我温柔一笑。“苏大人。有我在便行了。陛下不会有事的。”他朝另外一处抬眸看去。缓缓道。“大人您看。有个能爱着自己的人等你。是三生有幸的事情呢。”
他还是遵着以前的称呼。我心中微微一暖。顺着他视线看去。陆景候耳后一缕青丝被微风拂至了身前。肤白胜雪。墨发素衣。犹如行在蓬莱云端。
我定定站着原地。痴痴与他望着。一时挪不开脚步。他面色温柔沉醉。举步朝我行了來。
“阿雪。我们回家。”
我听见时光里生花宛转的声响。这世上。有许多人爱着自己不能爱的人。譬如田侍卫长对于女帝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爱。也有许多爱着自己永远不会从那人得到青睐的人。可我恰恰是如此幸运。能在有生之年遇了他。让他也能那样巧地爱上了我。
任风雨频顾。他也依然能在风中雨里给我一方温暖坚厚的怀抱。这样的爱。才是真正的爱。不被年华侵蚀。不被岁月湮洠А4桨追⒉圆浴K惨谰筛易蠲寄课氯蟮钠谛怼
我回握住他的掌心。那里有细微的脉搏跳动声。像是在这初初春日里。花开荼蘼。树叶茂密生长的声音。
“二哥。你终于能长久地与我在一起了。”
他将我的面容细细描摹。用他能滴出水來的墨瞳幽波。“我们回木雪岛。那里正是个好去处。我不回溯州陆宅了。既是万事已定。早早归隐便是。”
“不若再于京中留上几日。”我缓缓道。“或许。我们能等到阿留君临天下的那一刻。”
“都依你。”他轻轻一笑。“以后何事都由你做主。只有一件。必须要听为夫的。”
我望向他。“什么事。”
他带我往北宫门走去。微微倾身。附在我耳畔吐气如兰。“生多少孩子的事。”
我微微一怔。“怎么说上这起上头來了……我……”
“你将为夫唯一一个孩儿给了人。让他去做皇帝。”他眉眼生情。“总该再给为夫另外一些补偿罢。”
年华往复篇 十七章 女帝驾崩(2)
我一时竟是被他这话噎住。无话可说。只得微微笑了道。“那时倒是有过一个孩子。你或是到如今都从未知晓过。”
他脚步微顿。面色未有变动。却是叹气了道。“你从前偷偷用那些避子汤。我其实是知道的。暗中也将你调换过。虽是不知你何时曾有过孩子。我却也能猜得出个大概。”
我全身有些僵。“你一直都知道。”
他却洠в性傺杂镎庑V唤业姆⒏Ч槐橛忠槐椤G嵝α说馈!鞍⒀D阕鍪裁炊际怯欣碛傻摹N覜'有过问。便是不会责备你。”
我双眸都酸涩一片。他道。“避子汤对母体伤害太大。我不能看着你做傻事。说起來。你姐姐应是也不同意的。”
“她的确是不同意。可我那时是一心觉着还未到要孩子的时候。故而才……”
“我明白。”他笑着将我揽住。缓步行着。“方才我也与女帝说过。女帝应下我的请求。教全国各地官员张贴告示。寻回白先生一家的踪迹。”
“姐姐生了个女儿。那时她天天念着让我给小侄女取名。却是受许多事情阻挠。也不知。”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囡囡叫什么名。”
“溯州老家那里。若是生下女儿。便会在自家后院里埋下一坛酒。”陆景候仰头看了看天色。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们去一趟若仙斋。为囡囡埋一坛酒罢。待到她出嫁之时。那酒便是上好的女儿红了。”
我心内雀跃。“届时要感谢你这个小姨夫。若不是你想起这旧俗。只怕到时咱们在喜宴上。都洠в邢簿坪攘恕!
陆景候轻轻一笑。将我牵着往前走。我却是思绪乱飘。又记得小时。是听过岛上的一对夫妇唱过一支曲儿的。
他家女儿生得貌美。成年后一次出岛。与岛外的一个俊秀书生相识。彼此情意甚笃。却是她老父一直都想让女儿嫁入状元儿郎的家里。那书生与自小玩在一起的同窗去考取功名。却是那同窗听闻女子事情后临时起意。恰巧考桌又是相邻。在考完后。那同窗将书生与自己的试卷对调來。
待得发榜之日。书生本是一腔豪情以为能高中。却是见榜上自己的名字名落孙山。当年。书生的乡里也的确出了一位状元郎。却不是别家。正是从小相好的同窗兄弟。
书生思來想去觉不出端倪。还以为同窗是自己能力所获。那同窗也心知书生才华满腹。故而才想到将他们试卷换來以作假。
同窗去了我们岛上的那户女子家中提亲。老夫满口答应。那女子却不愿。她父亲便将她囚在房中。道何时愿意便何时行动自由。那女子日日啼哭。她母亲心中不忍。便趁着夜色放了闺女。却是闺女佯装睡下。却待夜深人静之时。偷自跑出來。欲自己撑船出岛寻情郎。
那夜正是月圆。潮涨之时。那小船一时被掀翻在海里。那苦命的女子。也再洠Щ貋砉獗∶氖兰洹
书生见榜之后。郁郁在家不敢去岛上提亲。却是在半月后听闻女子溺死在海中的消息。一时心神俱焚。三日不曾闭眼。写出一首曲子。日日念着唱着。
隔壁住着一位说书先生。闻到此曲。甚是涕泪垂下。那书生唱了不知多少遍。父母相劝也是不听。到第五日时。人终是撑不住。往家徒四壁的白墙之上。蓦地口吐了一腔鲜血。命绝于斯。
后來说书先生将这写作了话本。日日传唱。还传到了木雪岛上來。
稚女初诞满庭芳
慈父盈笑埋酒忙
黄粱香 问女何时长
待酒藏 问女思量不思量
豆蔻韶华闺情怅
老父拒宾洒杜康
折海棠 怨父将客挡
父却言 女子终生不可荒
却是心间未转凉 遇君好似梦一场
送君琼浆玉瓶装 君还慰我梅花妆
正是盛春时节好 日暮照 归鸟双
桃枝拂面情意漾 君与我 顾盼唱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段酒觞怅惘
怎能轻易 互诉衷肠
花雕名扬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