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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盛春时节好 日暮照 归鸟双
桃枝拂面情意漾 君与我 顾盼唱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段酒觞怅惘
怎能轻易 互诉衷肠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盏浮哀琼酿
纵使不饮 又有何妨
玉颜国色鱼沉江
频惹倾慕于此往
父相劝 应是皆贤良
女婉言 我已怀璧慰君享
父渐攀谋为女望
望婿能为状元郎
心易伤 情却最难忘
女叹言 我已怀璧慰君享
留书字句意悲怆 容女痴狂与命抗
來生愿再为父养 今已有君两相望
该是盛春好时节 花凋残 旧忆淌
念及当年情意漾 君与我 顾盼唱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段酒觞怅惘
怎能轻易 互诉衷肠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盏浮哀琼酿
纵使不饮 又有何妨
那日正是元宵花灯会。父亲作为一岛之主。请了岛外的艺曲伶人來。那伶人长舞水袖。在高高的唱台之上。咿咿呀呀地唱起來。
我被母亲抱在怀中。觉察不到母亲身上的半点暖意。我知晓她一向不爱说话。便侧身去细声细气问父亲。“爹爹。她们唱的是什么话呀。”
父亲神色微变。见母亲脸上一片麻木。将我抱去了他怀中。轻轻摇着。“囡囡现下还不会识字哩。往后待囡囡长大些了。爹爹再告诉囡囡罢。”
我嘻嘻笑着。觉得那些伶人在脸上涂脂抹粉。甚是漂亮。到了今日再想起。却是悲意难尽。
“二哥。”我缓缓仰面。朝身边的他容颜看去。轻声开口道。“到今日看來。我们虽经历了诸多磨难。倒还不算太艰辛。好在最后终能携手。也不枉从前的那些坎坷。”
他只是笑。将我当作一个孩子般。宠溺地俯身。亲了亲我鬓发被风吹乱露出的额头。“阿雪。以后便不必担心了。发生什么事。我再不会离你远去。”
我粲然一笑。与他出得北宫门之后。见了來时我还拴在那树上的枣红大马。伸出手去指了。与陆景候道。“二哥。那马……”
却是话音未落。北宫门在身后猛地轰然关闭。我被惊得霍地转回身去。正见这宫墙之上。登上几个哨兵。手拿白幡。在四个角门之上各自插上。迎风招展。
我眉心一阵猛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來。女帝驾崩了。
陆景候将我往马上一扶。低声道。“快离开。”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急。只得愣愣随着他。跃上马背待他牵起马缰。一挥而就。
他在我身后呼吸有些轻微的变化。不知是马儿跑得急。还是他自己心绪太沉。竟是气息不稳大有喘歇之势。我欲回眸去看他。他却是用另一只手快快扶住了我的肩。“阿雪。莫要回头了。”
我被他的话唬得愣神。不知如何动作。他忽而紧紧抱住了我。漫天只有他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我惊得双手回攀上他的臂膀。惊异失声问道。“二哥。你怎的了。”
“阿雪……”他将尖尖的下巴搁在我肩颈之上。犹如一把利刃架在我脖颈之间。教我呼吸都不敢。“我终是……终是实现夙愿了……”
我长袖被风拂起。露出一截手腕來。倏忽有几滴滚烫的热泪落至肌肤之上。被马儿疾驶带起的烈风瞬时吹得冰凉不堪。我缓缓握紧了他的手。怔然道。“你是说……女帝是被你……”
他蓦地将我的脸扶住。迫使我转向他。他眸心急遽一紧。俯面便狂乱地吻下來。
路边分明有不少行人。他却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只知道不断侵袭着我的唇角面颊。我脖子稍微想挣开一些。却又被他狠狠扶住。我的唇被他堵住。气息逐渐乱起來。
“二……”我使足了气力。好不容易离开他的唇。“二哥……你先……”
他眸心渐渐清澈起來。却又于眼底深处。迅速浮出许多的水雾來。我瞪大了眼。目睹这个从來都是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怔怔地落下大滴的泪來。
在他何时。就算处境再艰辛的时刻。有这样失控地落泪过。
“二哥……”我小声地唤他。抚上他温润面颊的手缓缓拭了他眼角的泪。“我们回去再说。你看。快要到了……”
他抿起薄唇。下巴又坚毅地绷紧了。我只以为他是一时入了魇症。叹口气转过身去。欲等到在客栈歇下了再与他说。
却是始料未及。他在我身后缓缓出声。嗓音微微有些哑然道。“方才在宫中。女帝问我要了致死的丹药……她明明该与我权谋对弈之时再死的。若她这样简单轻易地死去。我归隐山林对她的打击还算得了什么。”
这天底下。唯一能与女帝抗衡的。也只有陆景候。
反而言之。唯一能让陆景候生出棋逢对手的人。也只有女帝她自己。
陆景候对她不再有威胁。她居然也就甘心安然逝去了。
“我本是不愿的……那个人虽是为难我许久。我也从未要让她死过。”陆景候的话音凄凉。我极其少见。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得道。“女帝一生孤苦。逝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阿留继承大统。不知会否是淮宁臣來辅佐他上位。”
陆景候将双目紧阖。良久不说话。我见已到了客栈门口。连忙自己牵了马缰。吁停了马。我回首去看他。他青白的面容上潸然泪下。似是不舍。似是不忍。全无平时的骄矜模样了。
“二哥。我知你是与女帝惺惺相惜。可你也要想想女帝她平日里是有许多疲累的苦楚的。”我不得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率先下马去。“如今天下安定。她也该好好歇着了。既是她自己都不留恋这人生。你何必还去为她心酸不已。”
陆景候缓缓将双眸睁开。与我对望而來。我朝他莞尔。“客栈里正有说书人说书。我们且听他说的是什么好故事。”
正待陆景候与我迈步进去。那说书的老先生星目微阖。将惊堂木往桌上沉沉一拍。抿了一口细茶。睁开一双如炬炯炯的眸子。启唇缓缓道來了:
“要说那天神一族。最是专情……连沾了仙气的妖类。也是如此……”
年华往复篇 十八章 说书人言(1)
她说。我生來。便是为了遇见她的。
那日里初见。她绾了青丝满头。结了精巧的髻鬟。
我于她师父手中奄奄一息地睁眼。正巧见她逶迤眼尾自绝代颜面上生风袭來。撞进了我心里。扑腾。扑腾。起伏不定。掩藏难寻。
之后熟识起來的岁月年华里。我曾与她这般形容。她只是抬袖掩了小而红的樱唇。吃吃地笑。你怎的这样傻。区区柳树妖也是有心的么。
我只是盯着她瞧。并未说话。
她拂袖让我现了原身。捧在袖中便驾上了云头。
那是我与她遇见的第五百个年头。我守着她。再未对旁不相干的甚么起过心思。
我本是南海观世音手中净瓶里的一株翠青柳条。
二百八十六年前的那场浩劫因了那石猴歇连不休。西天的众佛祖罗汉都私底下议论着。东边天庭里的玉帝老儿好生无用。连只泼猴儿都降不住。倒还來劳烦如來圣者。
当时观音大士也去助法。却在施点净水时无意中将我失手抛下了凡界。
我深知此下场会遭众仙友耻笑不已。遂断了回天界的念头。正经地于落身之处参透佛法。再行飞升。
却未曾料到。本元未与实体同堕凡尘。法力自是一落千丈。就连山中的随意小妖都能欺凌于我。
南华上仙下界云游。无意的眼风一扫。竟是留意到了于众多虬枝老树精中精元将尽被榨干的小小柳妖。
不过是他动了动袖袍的事。我便获了重生。
她便是南华上仙的小徒。是唯一的女弟子。
自小生得妍美非常的她。面如芙蓉。腮似桃花。云鬓螓首。蛾眉墨瞳。就连仙界一直挑剔的西王母也是每每赞不绝口。称其有女娲母神之遗风。甚为绝色。
而我却私心里觉得。西王母会这般矜夸。全都是因了洛洛是北海星君膝下最为得宠的小公主之缘故。
北海星君极是娇惯她。她曾笑言对我。父君总是宠溺地应下任何要求。即便是违了天规。即便是有损清誉。即便是。惹众仙僚纷纷扬言再不与他往來。
她那时坐于满壁的凌霄花下。微醺着脸颊。言语中尽是怅惘回忆。
她说。在十岁生辰时见了洛水神女的绣像。称羡其美貌丽色。便央着父君进言天宫礼官。于仙籍名谱里改了名字。唤洛洛。
那件事我是知道的。仙籍更改本就不是小事。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仙族帝姬。天帝怒骂北海星君。扬言要削其仙根贬其仙位。却硬是被星君一力扛下。
她还道。我是欢喜太子哥哥的。那日里我特地给父君说了。他便果真去求了帝上。都未等到第二日。直直地在我说这话的晚上。递了帝上之前御赐的唯一见圣的牌匾。传得仙界小小仙婢都笑骂我父君是疯魔了。我也是疯魔了。
那时过后。她未得到太子的有所表露。反而得了一众仙侍的暗地嘲讽。
言她虽有绝好的皮相却是天真得紧。太子天妃之位是要留给东华神女的。怎会被小小公主的一言之求更替。
东华神女是天后母族的长公主。乃远古凤凰神的后裔。族中最尊贵的神女必是要成为天帝之妻。掌管天界**。方能让凤凰一族的神祇之光扬播天下。
洛洛想要与天界太子结秦晋之好。自是不该想的。
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却未曾想。
洛洛在八百年一次的西王母蟠桃会上。竟着了丝锦盛装。画了斜长入鬓的黛眉。于众仙酒酣之际。舞了一曲凤鸣凰奏。
凤鸣凰奏是凤凰族祭祀之时邀本族圣女所舞的曲子。全曲八八六十四舞步。每步均不同。行曳间裙裾生风。姿态魅人。
却不知她怎生会这舞。于天帝旁安坐的天后拂倒了案前的精致蟠龙金杯。怒斥北海星君管教的好女儿。竟妄想着惑了凤凰神族的威名。
洛洛充耳不闻。只是跪请天帝脆生生地笑。请帝上允了我与太子哥哥的婚事。您瞧。凤凰神族最难做的事便是这凤鸣凰奏。我如今却能将之行得半点不差。的确是能配得上天家的。
天帝饮酒不语。天后脸色发白。张口欲骂。
上席的太子却是下座行至舞地中央。俯身扶起了姿色绝艳的洛洛。温言笑得似三月新柳尔雅非常。妹妹莫要胡闹了。我与东华神女自小倾心彼此。况。也只有她能配得上与我比肩。
得体暖热的笑里竟藏了十月霜雪的冰棱。刺得她讷讷惨笑。太子哥哥……你那时。并不是这样说的……
妹妹莫不是果酒喝多了罢。怎生说起胡话了。他笑得如春风旭日。侧首朝向正被勒令俯跪的北海星君。这丫头原來就是星君家的小公主么。
她惨惨一笑打断了星君的欲言又止。我自己做下的丑态不必扯上我父君。太子殿下。你需记得你今日的话。也需记得你那日里是如何对我许诺过的。你若是不记得。可要让卑女提点一二。
太子挑眉。正要接过话茬。却是不远处一直静观的东华神女轻啜了蟠桃新酿的果酒。洛公主是要污蔑我的未來夫君么。
神**雅至极地放下如玉柔荑里端着的酒盏。瞥眼微讽地看过來。若我许了。只怕凤凰神族也是不许的。
只消一句话。便击毁了她的所有。
她可以任性得不要自己。可若要搭上父君。若要拿上两族的交情。她便是挫骨扬灰也赔不起此等罪名。
她脸色灰败地谢过太子的搭扶。一贯浅笑着的嘴角也